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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擒石头设计逼羽飞

2025-04-03 08:14:38

叶克定揉动着手臂和喉部,苦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叶某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那一天,有人登门拜望,名贴的具名是南京夏深。

一开口这家伙就语惊四座,说叶某的家小已中了奇毒,如果不听他的指使,三天内全家三十六口无一幸存。

蒙面人倒抽一口凉气,道:好恶毒的手段,叶兄擒下他问底细了?叶克定叹道:叶某怎能擒下他?他那手隔纸熔金的武功,足以令叶某肝脑涂地。

就这样,叶某便到江南来了。

蒙面人问道:他一直带着你,在各处干一些什么勾当?叶克定道:他目前在何处,在下一无所知,在下只听命一个叫柯万成的人,这人的地位不算高,但手下却有十余名像我一样被迫效命的高手。

半年来,一直隐居在徐州、扬州等地,月前方奉命南下镇江。

至于柯万成以上的人,到底是些什么人物,就非在下所能知道的了,反正全是些神秘万分的高手人物。

蒙面人追问道:今晚你们要对付些什么人?叶克定道:不知道,听柯万成说,要罗致一些实力强大的神秘人物。

这些人掳来赵羽飞的仆人作人质。

蒙面人道:你们知道赵羽飞是何人物?叶克定道:听说他是瓦解水仙舫的英雄人物,柯万成可能想将他罗致为羽翼。

蒙面人道:你们到镇江有何图谋?叶克定道:柯万成从未提及,恐怕他也是一个只知听命行事的人。

据在下所得的消息,很可能是对付镇江雷府的雷芙蓉,早些天打听出雷芙蓉已到了太湖,柯万成便把我们带来了,可能除了柯万成之外,那叫夏深的人必定派了不少人前来策应。

蒙面人道:雷芙蓉兄妹恐怕已经到达丹阳了,你们在此地等什么?大概你们的消息不灵通。

叶克定道:是否真的为了雷芙蓉,谁也不知其中底细。

反正连柯万成也包括在内,皆听命主事的人指示行动。

蒙面人退了两步,挥手道:叶兄,你可以走了,后会有期。

叶克定一怔,问道:尊驾不是江斌的人?蒙面人道:不是,区区是看热闹的人。

叶克定仍想再问,但蒙面人已经消失在视线外。

蒙面人是赵羽飞,他到了五通神祠的南端不远处隐下身形,留意附近的动静。

从叶克定的口供猜测,他知道除了陶森、文公柏两批人之外,又多了一批以夏深为首的人。

夏深从大河两岸用威迫利诱手段,胁迫武林群雄卖命,却又隐伏在徐、扬两府附近,不知有何图谋?这些人显然不曾与陶森或文公柏勾结,会不会是雷府的人在搞鬼?陶森与那姓骆的假雷远声,已经控制了雷府,却无法从黄叶寺中把雷芙蓉弄到手,追踪雷芙蓉的下落理所当然。

失了踪的雷远声如果已经不在人间,雷民兄妹没有返回镇江重入虎穴之理,目下既然敢返回,必定有了万全准备,请来夏深的人暗中保护,也是情理中事。

问题是,夏深与雷民兄妹到底是不是同谋?他愈想愈感到困惑,这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可怕的阴谋?目的是什么?不管是何种阴谋,目的绝离不开名利两字。

他若有所得,淡淡一笑,自言自语道:人愈多愈好,愈乱愈好,我必须帮助他们扩大冲突,制造纠纷,就可抽丝剥茧找出真象了。

五通神祠的殿堂中,只有两盏光线幽暗的长明灯,发出暗黄色光芒。

神像的布幔在夜风中轻拂,灯火摇曳不定,似乎整座殿堂鬼影幢幢,牛鬼蛇神出没无常,更增三分神秘阴森的气氛。

伏在南端不远处的赵羽飞,像一头伺伏着的俄豹。

斗转星移,村中传来了三更的更鼓声。

他紧了紧宝刀的系带,忖道:黑夜中虽然面目难辨,我不能以真面目现身,以免他们转移目标,联合起来对付我,还是蒙上脸比较有利些,才能浑水摸鱼。

主人是初更时分到达的,押了两男一女三个俘虏,女的正是消失在吃人箱内的周姑娘,两男之一是她口中所称的年轻长上,也就是直接指挥她的人乔大成。

三更正,江香主五男女领着石头,从容跨入敞开的词门,进入鬼影幢幢的殿堂。

十余名高手,迅速将神调包围了。

主人占住了东首,共有六名男女,三个俘虏背捆双手,挤坐在神案下。

为首的人一身黑衣,粗壮如熊,满脸虬须,目光如炬,腰带上插了一把古色斑斓的宝刀。

江香主轻摇折扇,上前两步冷冷地问道:谁是主事人?不才江斌,请赐教。

虬须大汉双手叉腰,显得粗野傲慢,冷然打量对方五个男女,目光最后落在那位美丽的少女身上,亮声道:在下姓柯,柯万成。

江斌,我认识你。

江香主冷冷一笑道:阁下定然花了不少工夫打听。

柯万成傲然道:严格的说,你还不算真正的江湖人,对武林大势,江湖动静,你所知有限。

江香主沉声道:江某不是来听你讲武林大势的。

柯万成桀桀怪笑道:鼓不打不响,锣不敲不鸣,话先说明白,以免误事。

在下不但了解你的为人,也知道你的五毒阴风火候已练至五成境界。

江香主脸色一变,道:看来你真下了一番工夫。

柯万成做笑道:不错,在下的人,都是些见闻广博的老江湖。

如果你以为阁下的五成火候五毒明风,可以在此称雄道霸,那你算是打错主意了。

江香主不由自主收了折扇,道:尊主事何时方能谈上正题?柯万成道:快了,何不把你们布在外面那十四位仁兄,叫进来在院子里歇息养神?江香主一惊,心中打鼓,忖道:外面未见派有暗哨,这家伙怎知我们来了十四人?柯方成接着道:因为在下有几位手下在外面,他们的性情很不好,不但粗野暴燥,而且疑心太大,万一发觉你的人不安份,发起怒来是十分可怕的。

柯万成的目光,转向泰然微笑的美丽少女,又道:你,小姑娘,在下似乎有点儿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你,只是一时记不起来了。

你的身份地位,必定比江斌高,为何让他出面打交道?少女噗嗤一笑,笑容十分动人,媚眼一膘,道:柯爷是老江湖,果然名不虚传,你怎样知道妾身的身份地位,比江爷要高?柯万成笑道:你虽然前来探道,表示自己是个跑腿眼线,但瞒不了行家,反而欲盖弥彰。

目下一看神色,在下就知道你才是真正的主事人。

哈哈,姑娘贵姓芳名?请教。

少女微笑道:妾姓柳,名百灵。

柯爷神目如电,可是仍然走了眼,并不怎么高明。

柯万成道:在下料错了不成?柳百灵颔首道:柯爷的确料错了,主事的人的确是江爷。

妾身只是江爷的宾客,既无身份亦无地位。

柯万成似乎不感意外,傲然道:柳姑娘,你敢不敢与在下打赌?柳百灵道:打什么赌?柯万成道:赌在下并未料错。

柳百灵问:如何储法?柯万成道:在下派人将姑娘请出祠外,然后与江兄谈条件,如果他敢答应,就可证明他可以做主,如何?柳百灵明媚地轻笑,道:妾身阅人无数,今晚可说是第一次碰上高明人物。

柯万成笑问:姑娘输了吧?柳百灵点头笑道:你赢了。

柯爷,请问有何见教?柯万成紧盯住柳百灵的眼神,道:小事一件,请你们的人远离百里以外。

柳百灵一怔,讶然问:柯爷,为何要我们离开?柯万成道:很简单,不管你是否答应,你回去之后,必定将此事向上呈报,你的主脑人物便会出面,在下便可与他打交道了。

柳百灵沉吟片刻,道:李身认为,柯爷上面也有主事之人。

柯万成道:不错,柯某只是一个跑腿的眼线而已。

柳百灵道:妾身可以答应你,但以后的事,妾身作不了主。

柯万成道:人放还给你们,你们必须在明晨远走高飞,直至你们主事的人出面为止,不许停留,如果你们的主事人出面之前,你们逗留在百里之内,休怪在下心狠手辣。

柳百灵淡淡一笑道:柯爷咄咄逼人,也许的确具有可以逼人的权威,可否令妾身开开眼界?柳百灵已经说得够明白,意思是说,你凭什么?不露两手岂能令人心服?柯万成信手抓起神案上的一只尺高花瓶,向前一伸,淡淡一笑道:就用姑娘身上所带的兵刃暗器,袭击三次,花瓶如果破碎了,在下收回所说的条件。

柳百灵柳眉一轩,脸上有不悦的神色,这岂不是小看人吗?她踏前两步,冷笑道:一言为定,妾身放肆了。

柯万成傲然道:不客气,你随时可以出手。

她一声娇叱,扭身进步,长剑闪电似的出鞘,真力注入剑身,出其不意一剑向花瓶劈去。

怪事发生了,剑距花瓶约三寸左右,突然像被一只无形的怪手将剑拍开,反震而出,剑向外荡。

奇异的气流轻啸,令人闻之毛骨悚然。

柳百灵粉脸变色,骇然收剑道:像是罡气反震,刀剑皆无能为力。

柯万成双目半闭,宝像在严,呼吸像是静止了,举瓶的手似乎逐渐在涨大。

柳百灵走近,眼中涌起喜色,一声娇叱,一掌向花瓶捎去。

她已站在柯万成的左前方,几乎贴身而立,侧向发掌,右肩几乎触及柯万成的胸口。

奇异的气流声又起,她的掌无法触及花瓶,在三寸外反而后退,香肩撞上了柯万成的胸肋。

柯万成浑如未觉,仍然保持宝像庄严的神情。

旁立的乾坤一刀叶克定发话道:柳姑娘,任何迷香或毒物,皆对敝长上无效,切勿班门弄斧。

柳百灵神色又变,娇媚地向叶克定嫣然一笑道:你多心了,妾身还有一击的机会。

她声落脚出,身形下挫,纤手在柯万成的丹田穴一抓,脚慢一刹那踢中了花瓶。

柯万成浑身一震,虎目怒张。

花瓶粉碎,水流了一地。

柳百灵掠出丈外,冷冷一笑道:我胜了。

柯万成脸上不正常,左手按住丹田沉声道:好明毒的摧心爪,好厚脸皮的女人,你这最后一击该算两击,但在下不与你计较。

丹田穴在脐下二寸,一个大闺女向男人这处穴道下手,未免有点儿那个,所以柯万成骂她是厚脸皮的女人。

柳百灵目不转瞬地打量柯万成的神色变化,但她失望了,柯万成除了脸色有点儿不正常之外,毫无崩溃的迹象,双脚挺立,身形如岳峙渊亭。

摧心爪,那是武林中极为阴毒的奇功,虽比不上九大奇功霸道,但已是令人变色的绝学奇技了。

被抓中的人,内腑崩裂而外表不伤,比冷魂爪更为可怕。

女人大多数心思灵巧,工于心计,她已看出柯万成的奇功运于上半身,下身必定空虚,她在贴身而立时,便发现柯万成的下半身外逼的奇劲出奇地薄弱,所以出其不意从下半身下手。

柯万成向叶克定沉声道:放人,叫他们站在一旁。

柳百灵问道:你不将人交给妾身带走?柯万成冷笑道:柯某言出如山,绝不失信于人。

柳百灵道:谢谢柯爷。

柯万成道:现在还有一件事。

柳百灵冷笑道:柯爷,你想变卦?柯万成也冷笑道:柯某如果变卦,你们谁也休想活命。

柳百灵道:那你的意思……柯万成道:另一件事是,把赵羽飞的随从留下来,不然一出祠门,你们的安全自行负责。

柳百灵道:是柯爷要留他?柯万成道:是别人要留他,要留他的人武功比在下高明百倍,留与不留,与柯某无关。

来人哪,送客。

柳百灵不死心,追问道:柯爷,那人是谁?你唬人吗?柯万成厉声道:女人,你走不走?柳百灵吓了一跳,她的美色并未能令这金刚似的人动容,并不因为她美而温柔对待。

她知道不能再拖,向石头苦笑道:石头,你留下好了。

石头毫无机心问道:姑娘不带我去找我家大爷了?叶克定含笑道:石头,她们是你家大爷的仇人,怎会带你去找你家大爷,她们要等你家大爷去找她们。

石头傻笑,问道:你能带我去找我家大爷吗?叶克定点头道:当然,你放心好了。

柯万成暴躁地喝道:赶他们走,快!柳百灵向外走,在门口扭头冷笑道:姓柯的,回头见。

赶走了柳百灵一群人,柯万成急急探囊取出一颗丹丸吞下,盘坐在地,向手下众人道:你们小心戒备,本座得将爪毒驱出体外。

叶克定一惊,急问道:长上,受了伤?柯万成咬牙道:这小女人好阴毒,没料到她竟然练了这种恶毒的邪道魔功,在下一时大意轻敌,在阴沟里翻船。

叶克定骇然道:摧心爪真有那么可怕,日后真要小心提防。

柯万成苦笑道:这小女子的确精明,其实她的摧心爪火候有限,伤不了我,而是她心思灵巧,贴身借力,相当精明,加以她所攻的部位,的确出乎意外,令人受不了,一惊之下,几乎气散功消,真是岂有此理,那是一个不安份的小女人。

石头往拜台上一坐,连打三个哈欠自语道:晚上不睡觉怎受得了?我要睡了。

说睡就睡,倒在拜台上,片刻便鼾声大起。

柯万成静静地行功驱毒,没有人理会石头。

一名黑衣人大汉从外而入,向盘坐在地行功的柯万成道:禀长上,在外伺伏的十五名男女,已全部撤走,没有人留下监视。

柯万成无暇回答,行功要紧。

叶克定脸色一变,问道:李兄,不是有十四个人在外面埋伏吗?怎么多出一个人了,没数错吧?李兄道:本来是十四个人,但走的确是十五个,兄弟数得清清楚楚,不会错。

叶党走道:那么,他们接近时,其中一人武功必定惊世骇俗,竟然逃过三处警戒网而不被发觉。

李兄,是否已派人踩探他们的落脚处?李兄点头道:周兄和吴兄已前往跟踪,不久当有消息。

柳百灵十九名男女在村口分手,她带了江斌与三名大汉匆匆奔向江边,在码头向江香主郑重吩咐道:江香主,赶快派人前往禀知法主交涉的经过,并请速查柯万成的底。

这些人绝不是文全柏的党羽,来历不明,武功十分高明,必须小心提防。

江香主应喏一声,向一名大汉吩咐道:霍三,你走一趟,务必尽速赶到,沿途不可停留。

霍三欠身应喏,由江边小道匆匆向北而去。

江香主向柳百灵道:姑娘,今晚码头不安全,早些离开免生意外。

不远处的屋角旁,踱出一个黑衣蒙面人,朗声道:意外已经发生,这时离开已嫌晚了。

四人大惊失色,柳百灵流声道:尊驾跟来有何用意?难道说,柯爷言而无信,叫柯爷前来理论,本姑娘要问他是何居心?蒙面人纵声大笑道:哈哈哈……柯大爷只能管制两组人,可管不了区区第三组。

柳百灵媚目四顾,不再惊惶,冷笑道:尊驾好像仅来了你一个人,你这一组人未免太少了。

尊驾贵姓大名?蒙面人站在丈外,道:一个人就够了,不必问名询姓,反正你们已没有知道的必要。

柳百灵已听出对方语气冷酷,来意不善,好在对方只有一个人,心中略定,柔色道:称们不是要见本姑娘的主事人吗?本姑娘已将信息传出,不久便会前来与柯爷商谈,双方并无深仇大浪,不难取得谅解,何必做得太绝,妾身舟上尚可待客,请爷台至舟上一叙,爷台意下如何?蒙面人摇头道:区区无此雅兴,姑娘必须随区区至村南一行。

蒙面人语音一顿,指着江香主三人又道:你这三位伴当,也得一同前往。

江香主哼了一声,跨前两步冷笑道:阁下未免欺人太甚了,来吧,看你有何本领请得动本座?蒙面人笑道:区区说过请你吗?你未免太瞧得起你自己了。

江香主折扇倏张,沉声道:本座正苦于不知你们的来路,正好从你口中取供,本座饶不了你。

蒙面人笑道:五毒阴风来了,利害。

江香主迫上一扇挥出,身随扇走,抢先动手。

蒙面人左掌一拂,威力惊人的扇风被掌劲震偏,右掌直迫中宫探入,闪电似地击向江香主的胸口。

江香主吃了一惊,扇改为拂,创向攻来的巨掌。

可是已晚了一步,砰一声响,胸口已挨了一掌,扇封不住神速的巨掌。

江香主大叫一声,连退四五步,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摇摇欲倒。

一名大汉飞身向前抢救,大喝一声攻出一拳,拳风虎虎力道惊人。

蒙面人扭身避招,左手拨偏攻来的大拳头,右掌重重地去在大汉的胸口,笑道:凶猛有余,灵巧不足。

大汉飞返丈外,狂叫一声砰然倒地。

一照面间,武功甚高的江香主受到重创,另一大汉也一掌便倒,把柳百灵吓了一大挑。

一声剑鸣,她拔剑道:本姑娘和你拼了……话末完,她一跃三丈,不是扑向蒙面人,而是斜跃而出,落在小舟的能面,身形再起,水声轻响中,消失在茫茫的水下。

蒙面人一惊,脱口叫道:好高明的鱼鹰入水身法,水性之佳实足惊人。

普天之下,论水性以水仙宫中人为第一,她的水性似乎不下于水仙宫的人。

剩下的一名大汉,将受了重伤的江香主抱起,跳上小舟逃命。

舟子将船向外一推,船向河心激射。

蒙面人来不及追赶,原先跟踪柳百灵一群人的两个黑衣人,奇快地现身向蒙面人喝道:站住,谁在码头上行凶?蒙面人是赵羽飞,他制造双方仇恨的目的已经达到,不再逗留,立即飞凉而走,隐没在黑暗的村落屋影中。

江香主与柳百灵逃走了,必定纠众找柯万成一群人算帐,双方的冲突势将扩大。

出了人命,江香主的人怎肯善了?回到他的小舟,他向一名扮舟子的弟子道:明天速将讯息传出,水仙宫的人可能已经在附近出没,水路侦查的人必须小心在意,不可打草惊蛇。

那名弟子讶然问道:是不是水仙舫已经出现了?赵羽飞道:不曾,须待机寻觅。

与江香主同行那位姓柳的女子,很可能是水仙宫的人。

至于她与陶森之间的关系,我会设法查证的。

他曾经怀疑文公柏是水仙宫的人,也打算从文公柏身上,查出水仙宫的底细。

但柳百灵是陶森方面的人,难道陶森才是水仙宫派出的秘使?文公柏派秦美姬到灵隐寺他隐居的地方,千方百计把他诱出来,明枪暗剑齐施,目的是要挟迫他去办一件事,最后终于与陶森合作,总算阴谋得逞,但迄今仍未能达到目的。

文公柏与陶森之间勾心斗角,貌合神离的情势相当明显,仅是互相利害的,临时搭档而已,不可能是真正祸福相共的同路人,那么,其中之一必与水仙宫有关。

是不是文公柏?文公柏曾经在订约那天公然表明,可以从他身上找出水仙宫的下落,此话是否可靠?陶森如果不是水仙宫的人,为何身边有水性奇佳,疑是水仙宫众女的柳百灵?可惜被柳百灵跳水逃走了,失去了查证的大好机会。

他决定不再理会其他的事,把石头弄回来,全力追查陶森,把陶森的背景弄清再说,必要时追假雷远声的骆老现身,澄清雷府的事,也可以追查水仙宫一些线索。

柳百灵!他想起了水仙防新三花小五艳的事。

新三花以花为名,小五艳以鸟为名。

小五艳他见到了两艳,吴仙客和赵黄营。

柳百灵,是否为小五艳之一?他认为该问问吴仙客,小五艳中是否有一个柳百灵。

想起了吴仙客,不由心中涌起一阵惆怅。

自从尤丽君死后,他奉命在灵隐寺隐居。

本来掌门方丈师伯曾经告诉他,吴、于两女也将到灵隐寺等他。

但不知怎地,于、吴两女并未前往会面,师伯也不曾派人告知其中原因,是否有了意外变故?不能再想这些儿女之私了,眼前的麻烦多着呢。

既然又有了一些线索,应该积极采取攻势了,等待敌人采取攻势,乃是下下之策。

天一亮,他立即催促开船。

未牌左右,船抵一处河湾,滩岸旁,静悄悄地泊着一艘快船。

舟子钻入舱中,匆匆禀道:赵大侠,陶森的船泊在河湾。

他从舱窗向外眺望,欣然道:到前面泊舟,我要上去看看。

船驶入河湾北面的小湾,泊在草木葱笼的隐蔽处。

他佩上宝刀,一跃登岸。

距河湾不远处的荒野中,南首站着柯万成等七名黑衣人。

石头站在远处,手中有不少糕饼,正在全神贯注埋头在吃糕饼,不理会身外的事,似乎世间再也没有比吃糕饼更重要的事了。

北面,陶森带了八名男女一字排开,气势汹汹怒目而视,一看就知他把柯万成七个人截住了。

八男女中,没有柳百灵在内。

陶森的上首,站着一个面目阴沉的花甲老人,瘦竹竿似的身材弱不禁风,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会武功的人,那双三角眼阴暗不定,背着手不言不动。

陶森哼了一声,冷笑道:姓柯的,你的主事人何时可到?柯万成傲然一笑道:看光景,你也不是贵方的主事人,因此,你冲在下来好了。

你很年轻,贵姓呀?陶森一字一吐道:不才陶森。

柯万成粗眉一挑,哦了一声道:原来是大闹镇江英雄筵,几乎毁了三江镖局的陶森,天涯浪客乐一申的高足,幸会幸会。

陶森冷笑道:阁下的消息尚算灵通。

姓柯的,你认为区区尚配与贯主事人理论吗?柯万成摇头道:抱歉,阁下刚在镇江闯出些少名头,还不配与敝长上平起平坐。

即使令师天涯浪客亲来,老实说,柯某还真不想与他说长道短。

陶森为人阴险深沉,却受不了激,立即怒火上冲,厉声道:姓柯的,你说话得小心了。

柯万成不为所动,淡淡一笑道:在下并无意损你,可是你却不知自爱,自讨无趣。

这样吧,你我今天可以商谈决定,订期约会的主事人,尊驾有何高见?陶森正待回话,干瘦老人却拉了他一把。

他脸色一变,不敢发作,咬牙道:好,彼此约定好时地,三天后在北固山西面五圣岩见面,午正双方皆须到达,不见不散。

柯万成摇头道:区区反对在人烟稠密约会,三天后午正,于城东南三里的釜鼎山石塔下见面,午后一刻不至,即作罢论,如何?陶容大笑道:在下坚持己见。

柯万成毫不相让,沉声道:这表示阁下并无诚意,约会之事不必再提。

陶森脸色难看已极,却不敢有所举动。

柯万成冷笑一声,又道:陶兄,你脸目阴沉,工于心计,可是性情暴烈,受不了挫折,这是受到强力的压制,因而形成的两种性格。

你既然作不了主,还是叫你右首那位深藏不露的老者出面吧,何苦充好汉苦了自己。

干瘦老者阴阴一笑道:陶森,这些人气焰太过嚣张,如不让他们知道利害,他们不会俯首听命的,你就出去教训教训他们吧!陶森就等这几句话,举步踏进道:池老之命,晚辈怎能不遵,要不要取他们的性命?池老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道:那就留一两个作为人质好了。

左面的矮林中一声长笑,一个人影飞掠而来。

正待出手的陶森一怔,沉声问:阁下在此出现,绝非偶然,有何见教?出现的人是蒲毒农,站在一旁笑道:老夫途经此地,发现所追踪的三个鬼物不见了,却碰上了这场热闹。

蒲毒农向正在吃糕饼的石头一指,又道:石头在此地出现,料想赵羽飞该在左近,怎么不见他的影子?石头居然听到了蒲毒农的话,一面舔着手指上的饼屑,一面道:我家大爷不见了,他们要带我去找呢。

蒲毒农笑问:是哪一个他们?石头指指柯万成道:他们。

老农,你看见我家大爷吗?蒲毒农摇头道:没看见,我正要找他呢。

陶森沉叱道:如果你没有事,走开些。

蒲毒农不介意地笑笑,退后一步道:好好,我知道你了得,算我怕你。

他向干瘦老人一指,又道:那一个姓池的更可怕,三十岁以上的成名人物,该不会忘了地灵老妖。

柯万成抱拳致意道:蒲前辈请放心,地灵老妖的十二周天轮回手,算不了武林绝技,在下负责对付他。

蒲毒农道:这个年轻人陶森.武功与地灵老妖相差不远,你对付得了?柯万成豪笑道:柯某尚有此自信。

蒲毒农退至石头身旁,笑道:威震齐鲁的神刀柯万成,大概不会是浪得虚名之辈,今天将有一场空前猛烈的恶斗。

他转向石头低声又道:石头,你家大爷真走失了?石头道:是的,他会来找我。

蒲毒农道:那么,我只好跟着你来找他了。

陶森已到了场中心,傲然叫道:柯万成,你出不出来?柯万成举步上前,笑道:急什么?反正今天必须……陶森已忍无可忍,一声冷叱,双掌上下翻飞,一口气连攻八掌。

柯万成骤不及防,立即被迫得手忙脚乱,危机险极地八方闪躲,方避过对方的绵绵八掌抢攻。

陶森不许他喘息,招式一变,连攻五指之多。

柯万成双掌一错,上对下架退了五步,接下了五指,斜飘八尺叫道:好霸道的天罡指。

陶森一闪即至,喝道:还有更利害的大力鹰爪功。

嗤一声裂帛响,抓裂了柯万成的右衣袖。

噗一声闻响,柯万成一脚踢中陶森的右腿。

两人倏然分开,双方皆未受伤,立即重新扑上,展开了空前猛烈的恶斗,双方棋逢敌手,一时难分轩轻,谁也抢不了上风。

柯万成这一面,踱出一个身材矮小,貌不惊人的黑小子,年纪却是不小了,向地灵老妖招手笑道:地灵老妖,你也别闲着,我老小子陪你玩玩,领教领教你的十二周天轮回手,来啦!地灵老妖一怔,讶然道:你是谁?老夫似乎认识你。

黑老小子呵呵大笑,抚摸着颌下几根稀疏的山羊胡,小眼眯成一条缝,道:你说得不错,三十年前大概你曾经看了我一眼。

呵呵,那是在京师保定府的一次庙会中,你带了几个法师画符撵鬼,暗中在传授收徒,被官府发现,出动高手围捕。

你逃得很快,在经过……地灵老妖脸色大变,骇然道:你就是从背后打了我一掌的人,当时我以为是小孩并未在意,被你偷袭得手。

黑老小子大笑道:你的记性不差。

呵呵,那一掌要不是我手下留情,你的尸骨早就物化了。

来来来,我矮神荼邓风这次要打出你的贪婪念头来。

地灵老妖一声怪叫,奔出就是一掌劈向邓风的顶门。

一高一矮,高的人掌即使不抬,也可劈及矮人的项门。

邓风一声怪笑,身子乱扭,从掌下一闪而过,小脚在掠过对方身侧时猛地踹出,半分不差踹在地灵老妖的左胫骨上,乘势窜出丈外,拍手大乐,笑道:起来起来,这次不算。

地灵老妖痛得摔倒在地,屈一膝跪起,脸色铁青切齿咒骂道:你这卑鄙的小狗,除了抽冷子来一记偷袭之外,你还会些什么?邓风一步步走近,笑道:好,就来一记明的。

声落手动,恍若电光一闪,啪一声暴响,地灵老妖挨了一耳光,大叫一声,原来单膝跪地的身子,滚跌出丈外去了。

旁观的蒲毒农看得毛骨悚然,惊讶地自语道:这怎么可能?简直比闪电还要快,可怕极了。

地灵老妖神气不起来了,爬起摸着左颊撒腿便跑。

陶森与柯万成恶斗正酣,两人皆打出真火,真力损耗得差不多了。

柯万成比较占上风,守得紧攻得猛,掌如开山巨斧,拳似千斤巨锤,占了七成攻势。

陶森换了十余种门派的独门招式猛攻,时而拳时而掌,指爪并施势如狂风暴雨,可是却占不了丝毫便宜。

地灵老妖一走,陶森心中大骇,斗志迅速地下降,手脚便不灵光了,一不小心,右肋挨了一记重拳,大叫一声,路跄退出丈外。

柯万成一跃而至,冷笑道:你这人很阴毒,你已经先后用毒五次以上了,那位姓江的没将在下不怕毒之事告诉你吗?陶森的焰尽消,吸口气道:区区还有更恶毒的暗器对付你。

柯万成冷笑道:令师偷学了各门派不少绝招,在下不在乎你那些鸡零狗碎玩意,你掏出来保命吧,在下要你生死两难。

陶森左手一扬,暗器电射而出。

柯万成右掌一拂,罡风乍起,暗器斜飞三丈外去了,冷笑道:还有多少黄马宝,赶快放出来吧,不然就没有机会了。

一声长笑,赵羽飞出现在四五丈外。

五头欣然叫道:大爷,你可来了。

陶森宛若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段浮木,大叫道:赵兄,快来助我一臂之力。

柯万成冷笑道:你来了利害的帮手,但救不了你的。

赵羽飞并不走近,在三丈外背手而立,泰然道:陶兄,你有了困难?陶森道:是的,这姓柯的武功十分了得,兄弟难以支持。

赵羽飞心中一动,笑道:区区的武功,与你相差不远,总难助你一臂之力。

陶森急道:你我联手,必可稳操胜算。

赵羽飞心念电转,忖道:机会来了,正好胁迫他解约。

他摇摇头,若无其事地摸了摸宝刀鞘,笑道:抱歉,你们的恩怨,必须由你们自己解决。

陶森瞥了待机扑上的柯万成一眼,焦灼地向赵羽飞道:赵兄,唇亡齿寒,兄弟如果不幸,他们便会全力对付你了,是吗?赵羽飞大笑道:怪事,我与他们无仇无怨,他们为何要对付我?陶森道:他们劫持了石头,目的在你。

赵羽飞道:在下已经打听过了,劫持石头的人是你,那些卖艺的人,正是你阁下的党羽,你怎么血口喷火?陶森急叫道:我可以发誓,劫持石头绝不是在下的意思,在下与你有约,怎会劫持石头自找麻烦?赵羽飞道:我何必助你呢?不错,我与你有约,胁迫我替你去办一件事。

哈哈,你如果死了,我不是无拘无束了吗?陶兄,你安心地和柯兄拼命吧,区区不会助你的。

陶森狂乱地叫道:赵兄,咱们一度曾经是同桌共饮的朋友。

赵羽飞大笑道:你就是利用机会向三百余位武林朋友下毒的,你这种朋友真妙不可言。

朋友,我再也不管你的事了。

陶森已到了山穷水尽境地,惶然道:赵兄,我死了,你还得践文公柏的约。

赵羽飞道:那让我去担心好了。

陶森道:在下未死之前,你还得受约束。

赵羽飞泰然道:文公柏已答允在下约期顺延的要求,延至何时,那是在下的事,你两人已无权食言反悔,也许在下延至十年后方行践约,或者三十年并无不可。

陶森急道:在下并未应允你延期。

赵羽飞道:你两人定下的好谋,文公柏自然有权作主。

算了,事实上五日之约早已过期,你不应允谁敢相信?哈哈,在下走了,你自己小心老命吧。

陶森大叫道:在下有权要你立即践约。

赵羽飞道:你已经是将死之人,践什么约?陶森道:在下要求你办一件事。

赵羽飞道:不错,你是这样说的,哦,你的意思是,要我替你收尸的事了。

陶林真急了,不假思索大声道:我要你助我脱困。

赵羽飞道:你这种要求是不合情理的,难道说,你要我去摘取天上的星月,在下也得去办吗?陶森道:在下并未要求你上天摘星月。

赵羽飞沉吟半刻,笑道:陶兄,要在下立即践约并不难,在下也有条件。

陶兄,当初在下答应践约,是你和文公柏三方约定的事,而现在文公柏不在,你只有一半的权利,在下有权拒绝,因此,你必须答应在下反提的条件,不然免谈。

可把陶森迫惨了,这一记反击相当沉重。

柯万成站在陶林前面不足八尺,右掌已控制住陶森的活动空间,气势十分猛烈,陶森如有些少移动,绝难逃出柯万成的掌下。

柯万成不愿违反武林规矩,在双方打交道期间,不愿乘虚进击,风度甚佳。

但如果陶森一动,他就毫不迟疑地给陶森致命一击了。

陶森已迫得无路可走,问道:赵羽飞,你要提什么条件?赵羽飞道:我也要你替我办一件事。

陶森道:你要办什么事?赵羽飞道:当初订约,你也没有当面说,你只要求在下答应,因此你也必须先答应在下当然不会要你上天去摘星辰。

陶森咬牙道:好,我答应你。

赵羽飞大笑道:哈哈,你不是笨人。

记住,三天之后,午正咱们在三江镖局见面,届时再告诉你所要办的事。

矮神荼邓风歪着小脑袋,笑嘻嘻地盯着赵羽飞,怪腔怪调地问道:年轻人,你怎能救得了那姓陶的?赵羽飞道:前辈,晚辈尽其在我,是否救得了他,那是次要的事。

哈哈,他又不是在下的至亲好友,而是在下的仇敌。

他不死,对我没有多少好处,他死了,我的处境反而好些。

因此,你我根本不需担心他的死活。

邓风点头道:看来你还不算太愚蠢,订这种约的人,一定是天下间最愚蠢的笨虫,可笑亦复可怜,现在,看你如何能解救他的危局。

赵羽飞到了柯万成右侧两丈左右,淡淡一笑道:柯兄已运足小天罗大定真气奇功,这一掌出手,陶森不死也得脱层皮,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挽救。

邓风接口道:有何办法,你何不试试看?赵羽飞从容不迫道:以大金钟神功从中插入,不用震字诀,以吸字诀将小天罗大定真气完全吸入,向地面引下,余劲可将陶森震飞丈外,但不致受伤。

邓风摇头表示不信,道:你小小年纪,不可能练成少林绝学大金钟神功。

目前生死关头,你到何处去找具有大金钟神功的人来解困?说了等于白说。

赵羽飞身形疾闪,闪电似的从中插入,恰好挡在两人中间。

柯万成的掌,及时推出。

响起一声沉闷的音燥,劲风虎虎,走石飞砂。

陶森大叫一声,震飘丈外砰然倒地。

柯万成挺腰站直,脸色一变,道:你竟然身怀少林无上绝学,柯某要斗你一斗。

赵羽飞抱拳笑道:柯兄,兄弟……柯万成叱道:住口,试试柯某的神刀利否。

一声刀啸,宝刀出鞘,一阵锐利无比的刀气骤然迸发,迫人的气势像山洪般向赵羽飞涌去。

赵羽飞在对方强大的杀气压迫下,不得不拔刀自卫,刀出鞘杀气怒涌,刀气和气势立即反击,将柯万成的刀气迫退回原处。

刀光映日,寒气森森。

在旁的邓风竟站立不牢,被刀气杀气迫得向后急退,变色叫道:全力相搏,非死即伤,两位并无深仇大恨,千万不可生死相搏。

赵羽飞缓缓退了两步,正色道:柯兄,邓前辈言之有理。

柯万成是行家,在赵羽飞强大无比的刀气压力下,感到自己真气有浮动之象,便知赵羽飞比他高明得多,真要放手一拼,可能支持不了多久。

这种没有胜算的拼斗,智者不为。

赵羽飞又退了一步,表示谦让,又道:兄弟深感柯兄救护石头的盛情,感激不尽。

柯万成大感光彩,收刀道:你救了这姓陶的,可知道后果吗?赵羽飞收刀苦笑道:这厮曾经说过,我不杀他就是养虎成患,但兄弟仍不能杀他。

柯万成道:为何?难道你甘心受他威胁?赵羽飞道:恕难见告,柯兄见谅。

这厮已不足为害,兄弟对付得了他。

他当然不能将打算告知柯万成。

他要利用陶森和文公柏查出水仙宫的下落,这件事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

柯万成道:这厮纠集一群神秘人物,想要劫持一个人。

而在下也有此相同的打算,与他有了严重的利害冲突,因此不能放过他。

赵羽飞心中一动,忖道:是了,又是为雷芙蓉而来的人,乾坤一刀的口供不假。

陶森已和姓骆的占据了雷府,通敌的袁通夜探黄叶寺,踩探雷芙蓉的下落,可知姓骆的并未能掌握雷家父子,否则为何不迫使雷远声出面把女儿接回来?他抱拳一礼,笑道:杀了他无济于事,他只是一个受人利用摆布的可怜虫。

放了他,他的暗中主事人便会出面了,柯兄以为然否?请冲兄弟薄面,饶了他这一遭。

柯万成用目光向矮神荼询问,矮神茶道:好吧,叫他滚。

陶森恨恨地举步,在十余步外切齿道:姓柯的,后会有期。

柯万成大声道:在下等你,下次生死相决。

赵羽飞也叫道:陶兄,休忘了三日后午正之约。

陶森大叫道:只怕你活不到第三天,咱们走着瞧。

陶森带着爪牙们垂头丧气走了。

柯万成举手一挥,也带了同伴举步,扭头道:赵兄,石头还给你,不要再叫他乱跑了。

赵羽飞道:谢谢柯兄关照。

他向蒲毒农走去,笑问道:蒲前辈,怎么到了此地?消息如何?蒲毒农苦笑道:真是见了鬼了,查三姑娘三个家伙,竟然平空消失了,辟邪灯也再没有出现过,我浪费了好几天工夫,却一无所获,只好来找你通消息啦!赵羽飞一惊,道:会不会被陶森的人囚起来了?蒲毒农道:有此可能,可是,陶森是在你离开镇江与雷民赴太湖后不久,突然失去踪迹的,失踪前的动静我完全知道,查三姑娘三个人,也不曾重返雷府活动,陶森根本不需囚禁他们,他们可以分散你的注意力,是吗?赵羽飞道:等我回到镇江,再清谭老师查这件事。

蒲毒农问道:你这里有些什么消息?赵羽飞向石头道:石头,你把这两天的经过,和所见到的人,所听到的话,详细地说出来听听。

石头的记性不错,将所见所闻—一说了。

赵羽飞道:蒲前辈,目下除了文公柏与陶森两批人之外,就以柯万成、邓风这批人行踪最可疑了,可以肯定的说,他对在下似乎并无敌意,但为了雷家兄妹而来,却是无可置疑的事。

前辈久走江湖,经验丰富见闻广博,可知道他们的来历吗?蒲毒农沉思片刻,道:我已经猜出一些头绪了,地灵老妖早年就是传布某一种邪教的主要人物,迄今仍然在传布邪教,所以有法主香主弟子等等职称。

至于他们为何占据了雷家,显然是为了雷芙蓉,陶森仅是被利用在外活动吸引外人注意的小货色,最大的作用就是掩护他们占据雷府的阴谋。

蒲毒农的思路一变,又道:邓风这些人,是江湖上亦正亦邪的人物,当无可能为了雷芙蓉所知的所谓宝藏,动了夺宝的心念。

赵羽飞道:邓风不是他们这些人的主脑,值得怀疑的是,他们为何急于要与陶森的主事人会谈,以武力相胁,可知邓风的主脑必定是实力雄厚野心不小的人物。

他语气略顿,问道:前辈可知道出没在大河两岸,一个叫夏深的人?蒲毒农摇头道:没听说过,他是不是武林人物?赵羽飞道:是的,据说年纪并不大,隔纸熔金绝技已练至化境,而且也善用毒物。

蒲毒农道:会不会是化名?赵羽飞道:有此可能。

我已传出信息,请朱总镖头与杨帮主留心,也命本门弟子暗中查访。

蒲毒农问道:目下你有何打算?赵羽飞道:继续追踪雷氏兄妹,一到镇江,我打算立即发动攻击,再拖下去,可能误事。

蒲毒农笑道:不错,拖久了不是办法。

现在你我仍然分头行事,我继续打听查三姑娘三个人的下落,留意陶森的动静。

送走了蒲毒农,赵羽飞偕石头返船。

河湾已不见陶森的快舟,据舟子说已向北驶走了。

船向北追赶,不久到了一座设有码头的小村。

三江镖局的眼线,已在码头相候,发出了要求会面的暗讯。

据眼线说,雷氏兄妹的船,速度突然加快走了。

村西的大道上,曾发现几个形迹可疑的人,携带着奇形状怪如同棍棒的兵刃,可能是拜火教徒。

这批人跟踪雷氏兄妹的船已有不少时日,但并无动手截击的行动。

这天,船接近府城。

左岸有人打出信号手式,赵羽飞手一挥,船靠左岸。

他向石头低声道:你不要跟我来了,舟子会带你到三江镖局等我。

石头道:大爷,你不要人照料?赵羽飞摇头道:这里到三江镖局只有八九里,不久我就回去,任何人在路上找你问我的去向,你就说我去找文公柏去了。

这一带的山都不太高,却不时可以看到石岩。

他找到一条小径,与一位化装为樵夫的人低语片刻,便沿小径进入山区。

两座山环抱着一座长长的谷中小冈,山岩壁立,风景绮丽,这是镇江的南山佳境中,最负盛名的名胜区。

冈西的树林深处,出现一座大宅院,隐约传出嘈杂的人声。

穿越宅前的果林,院门外站着四名劲装大汉,钢刀出鞘神色有点儿不安,一看便知宅内有了变故。

大汉们看到了他,一名大汉迎面挡住去路,大声问道:哪一路的朋友?有何贵干?他含笑上前,抱拳道:在下从镇江来,求见雷民兄。

大汉哼了一声道:来的人真不少,尊驾可有名帖?他摇头道:雷兄也是刚到的,就有许多人找上他了?区区赵羽飞,来得匆忙,未备名帖,相须通报。

四大汉一听他是赵羽飞,全都吃了一惊。

大汉让在一旁,冷冷地说:赵大侠自己进去好了,人都在大厅。

另一名大汉道:雷公子到了不久,上门找晦气的真是不少。

赵大侠来得正好,雷公子需要有人助一臂之力。

他迈步而入,信口道:雷民兄已是众矢之的,仇家找上门来正常得很,诸位不必担心。

进了这座门,就休想平安离去啦!他说得不错,院子里的花圃旁,背着手站着两个满脸横肉的中年人,三角眼精光四射,状颇悠闲,似乎对进入的人毫不介意。

正宅甚广,进门楼又是一座院子,两厢门关窗闭,似乎无人居住。

绕过照壁,便看到大厅的一切。

大厅门大开,里面人声嘈杂。

远远地,便听到文公柏的语音,还有两个女人的娇嫩嗓子七嘴八舌,像在辩论,也像是争吵。

他的出现,似乎并未引起意外的骚动,所有在座之人,外表神色皆显得冷淡。

但他却心中明白,这些人外表显得不在乎,其实所有的注意力,皆集中在他的身上了,那无形的压力,他已可感觉出来。

厅堂人数众多,从座位便可看出这些人的不同身份。

主座上坐着神色安详的雷民,锦衣华服一派公子哥儿派头,手中握着那把威力奇大的墨绿色折扇,似乎对眼前的危险情势毫不介意。

雷民身旁的两位老者,一脸冷峻不可亲近,眼中不时涌出阵阵冷电寒光。

客人一面是文公柏与一头金发被称为四姑娘的女子,和一颦一笑全有表情的秦美姬。

另一面两批人各据一方,一批是两位中年大汉,一批是三位美而艳的年轻女郎。

其中一位年约十七八花样年华,不但身材十分动人,面貌更是出色,果真是眉目如画,丽质天生。

赵羽飞一进门,注意力便被这美艳出尘的女子所吸引。

他的脸沉下来了,忖道:如果她多一分楚楚可怜的神韵,岂不是活生生的尤丽君再生吗?大凡所谓绝色的美丽女人,外表也许很难分辨何处最美,这得决定于审美人的心境和爱好程度而定。

某些人喜欢动人的眼眸,有些人喜爱醉人的樱唇,有些人欣赏令人心荡的美好身段……这位丽质天生的女子,面貌并不完全与尤丽君相同,而是她流露在外的风华与神韵,的确与尤丽君神似。

销魂依骨,超凡绝俗。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尤丽君时的感觉。

以沉鱼落雁来形容女人的美,这是一种不伦不类的形容词。

雁与鱼的美是不同的,审美的角度有异,只有用人的眼光来审定美的标难,方能决定真正的美丑。

在他的眼光看来,尤丽君的确是他心目中的美艳尘衰,不沾人间烟火的绝世美人。

而这位身穿月白衫裙的美丽少女,神韵与尤丽君相去不远,同样人间尤物,谪凡仙子。

首先是雷民向他打招呼,含笑离座道:赵兄怎么也来了,请坐请坐。

他在下首的客座止步,笑道:雷兄先一步离开太湖,不才也动身返回镇江,途经此地,听说令兄妹已到龙冈大院,因此顺道前来拜望,雷兄可否为不才引见龙冈大院主人?这一带是镇江的名胜区,统称南山。

兽窟与回龙两山,中间是白龙冈,龙冈大院的主人是镇江的财主,似乎不是武林人。

但雷民出现在龙冈大院,大院主人绝不是单纯的地方财主。

雷民向身旁两位脸色冷峻的老者道:洪老,这位就是帮助小侄的赵大侠赵羽飞。

接着向赵羽飞道:赵兄,这两位老伯,就是龙冈大院的主人,洪大爷和二爷。

赵羽飞客气地抱拳道:久仰久仰,来得鲁莽,大爷二爷海涵。

洪大爷神色冷淡,略为颔首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似乎对他十分注意,但表外毫不着痕迹,道:好说好说。

你也是为雷芙蓉侄女而来的?赵羽飞道:为了雷姑娘的安全而来。

这次与雷兄同赴太湖,就专为了接雷姑娘而去的。

雷兄兄妹先走,在下晚一天动身,途中听说当日在镇江苦苦追寻雷姑娘的人,将在沿途有所举动,将对雷姑娘有所不利,因此在下也跟来了。

雷兄,你认识这位文公柏吗?雷民傲然冷笑道:不认识,他胆子不小,竟然敢公然投帖求见呢!赵羽飞道:投帖求见,比公然袭击安全得多,万一闹翻了。

主人也不得不送他们安全出去。

他转向文公柏又道:文兄,你怎么一而再算计我那位浑朴的随从石头?你到底有何图谋?文公柏笑道:赵兄,你的一切指控,皆是无凭无据不值一笑的胡言,别忘了你答应的约定,就凭约定的事,就可证明不才没有算计石头的理由。

雷民接口道:这些人都是为舍妹而来的。

这位姓文的妙想天开,荒谬绝伦,居然妄想要舍妹与他的主事人会晤呢!风华绝代的少女用悦耳的语音道:雷公子,妾身是专程前来商请令妹一谈的,这点要求不算过份吧?两位中年大汉之一道:雷公子,你该已知道令妹的去留,皆可影响大局了。

不管你答应任何一方的要求,皆可引起一场无可避免的惨烈恶斗,因此,在下特地前来向阁下提出忠告,不可轻率地下决定。

雷民冷笑道:区区也知道情势严重,所以早已将舍妹送至外地隐身。

多蒙诸位沿途护送,不才特致谢枕。

文公柏脸色大变,倏然离座沉声问:我不信,在下亲眼看到你兄妹俩进入龙冈大院的。

洪大爷鼓掌三下,后堂出来一位荆权布裙秀色可餐的少女。

雷民大笑道:哈哈哈,你们所看到的,是不是这位姑娘?风华绝代的少女一怔。

文公柏点头道:不错,是她……雷民笑意更浓,道:区区替诸位引见,这位是常州武林世家,绰号称赛孟尝的高怀德高大爷的千金,拳剑出类拔草的高姑娘高素兰,她姓高不姓雷。

赵羽飞也一怔,忖道:这家伙果然狡猾,这手金蝉脱壳妙计,委实令人佩服,大概在动身赴太湖之前,他便有周详准备了,难怪他不急于赶路,有意招摇,引人上钩,连我都栽了。

高姑娘明媚地微笑道:家父与雷老伯交情不薄,雷姐姐有了困难,妾身理该与她分忧,诸位有何见教?文公柏大怒,变色道:区区不曾见过雷姑娘,因此已认定你就是雷芙蓉。

赵羽飞笑道:文兄,以你在灵隐寺引诱在下的布置,与及和陶森协议的手段来说,虽然成效不显,但的确可称才智之土,没想到今天居然如此失态冒失,未免令人齿冷。

文公柏冷笑道:你不要得意,别忘了阁下与我有办一件事之约,我可以要求你践约办事,把雷姑娘替我找出来。

赵羽飞大笑道:文兄,你是否记性太差?哈哈,你和陶森定协议如何?在下不需理会,与在下订约的人是陶森而不是你,你凭什么说是你与在下有约?文公柏怒声道:三面订约,是你亲口答应我两人的。

陶森的毒药,是在下给他的。

赵羽飞泰然道:陶森的毒是不是你给他的,在下不知道,三面订约,践约也该三头六眼交待清楚,你能单方面要求在下贱约?请问陶森目下可在此地?文公柏愣住了,咬牙道:好,我去找陶森。

门外跨入三名老者,三个大汉和书生打扮的江香主。

领先入厅的干瘦花甲老人用老公鸭嗓子厉声问:谁要找陶森?混帐。

赵羽飞心中电转,忖道:妙极了,让他们拼个两败俱伤。

他赶忙向文公柏一点头,笑道:他要找陶森,因为陶森掳走了他千方百计要掳的人,现在打上门来胁迫雷姑娘……话未完,老者已火暴地怒吼:教训他,把这些人全给我赶走。

第二名老者大概也是一个霹雳火,扑上就是一掌劈出,走中宫毫无顾忌地发掌抢攻。

文公柏伸手抓住大环椅,顺手扔出叫道:到外面去见个真章。

啪一声大响,沉重结实的太师椅崩裂四散。

厅中大乱,众人纷纷向外退。

第三名老者不管三七二十一,突向风华绝代的少女一掌猛掴。

少女柳眉一挑,左手急拨已近颊的手掌,右掌吐出,快逾电光石火,同时叱道:老贼斗胆。

老者百忙中用左掌封架,但已来不及了,突然踉跄后退,脸色死灰,直退至壁根下,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滑倒在地。

这瞬间,少女脸上已多了一条蒙面巾,掩去本来面目,带了两名女伴,闪电流光似地出厅而去。

谁也没留意这里的变化,也没看清交手经过。

赵羽飞的注意力已被文公柏和老者交手所吸引,并未看到少女和另一老者交手的变化。

洪大爷二爷冷然袖手旁观,懒得出厅喝止。

雷民跟上了高姑娘,从后堂走了。

文公柏撤出厅外,脸色泛青。

原来老者一掌虽被飞起的太师椅阻了一阻,但暗劲潜力已先一刹那迫近了文公柏,可怕的神奇掌劲直迫心脉,掌风像是千万枚针同向体内硬插而入。

文公拍武功不差,知道利害,进出厅便发出撤走的暗号,溜之大吉。

赵羽飞发觉雷民已经失踪,便知雷民有意躲避他,已无留此的必要,也就乘乱走了。

他这一手挑起双方混战,以毒攻毒的妙计果然有效,文公柏与陶森两方,仇恨愈结愈深,势必走上火并一途,死的人一多,化解谈何容易。

洪大爷离座到了躺在壁根的老者身旁,看了老者的面容,大吃一惊赶忙退回原位。

洪二爷一惊,问道:怎么啦?人死了?洪大爷脸色不正常,惶然低声道:六脉俱绝,脸有灰雾依稀上升,知道是被何种奇功击中的?洪二爷大骇道:九大奇功之一,水仙宫的绝学太阴掌力。

洪大爷急道:不可声张,那个绝代尤物是水仙宫的人。

江香主匆匆奔入,扶起了老者,骇叫道:夏法主死了……老者已声息俱无,脸部不再有灰雾升起,肌肉青中泛灰,已看不出是被太阴掌力所杀的痕迹了。

为首的老者重回厅堂,向洪大爷声色俱厉问道:姓洪的,那小女子是何来路?竟然能一掌震毙夏老,必有来历。

洪大爷不安地答道:洪某的确不知她的来历,她是尾随文公柏而来,要找雷姑娘的人,来了便大吵大闹要将雷姑娘交出带走。

连姓都没有通,洪某怎知她的来历?老者再问道:她不是文公柏的人?洪大爷道:洪某不敢断定,反正她们是尾随文公柏而来的,前后脚到达,与文公柏似乎不是同路人。

老者咬牙道:老夫会找到文公柏问清楚的。

雷姑娘何在?快叫她出来见我。

洪大爷苦笑道:雷姑娘根本不曾前来。

老者厉声道:你说谎,你想窝地?洪大爷道:雷贤侄早知他妹妹处境凶险,事先早就请人在太湖等候,三更半夜有高家的人接应,从水中上下换人,用金蝉脱壳计瞒天过海。

今天你们这一间,雷贤侄必定见机一走了之,不信诸位可以搜搜看。

文公柏带着两女从冈尾匆匆撤走,绕过一座树林,前面小径转角处,踱出背着双手,神色安详的赵羽飞,拦住去路笑道:文兄,你们才来呀?文公柏一惊,接着脸上涌起莫测的诡笑,道:那三个老鬼的武功深不可测,掌力骇人听闻,再不走岂不是傻瓜。

赵羽飞向秦美姬笑问:你的腿好了?大概文公柏已带你找到了老师父,你们的大哥也宽恕你们的过失,真是可喜可贺。

文公柏大惊,变色问道:你怎么知道老师父的事?你知道我大哥的底细?赵羽飞笑道:咦,不是你告诉我的吗?你还说,老师父其实未死,他隐身的地方有不少致命的禁制,那些茅山法神鬼莫测,只有秦姑娘知道进出吗?文公柏脸色泛灰,急急分辨道:胡说八道,你这些话有何用意?赵羽飞道:你这个人真不够朋友,怎么说话反复不定的。

为了交换我践约的条件,你说了许多有关你们本身的秘密,怎么今天否认起来了?他向秦美姬一指,又道:秦姑娘也说了许多秘密,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说了更多有关你的阴谋诡计,不过我答应她不说出来的。

还有那位相貌酷似秦姑娘的孙玉如,她招的更多。

文兄,你把孙姑娘怎样了?她替我背的信当然你已经接到了,已表示你接受了我的要求。

秦美姬惊得花容失色,骇然道:赵爷,你怎么胡说八道?我落在你手上,被你迫坐轮回椅,我什么都没有说。

赵羽飞笑道:好好,不错,你什么都没有说。

他不说倒好,这一说,秦美姬更是惊得脸色苍白,向文公柏急道:二哥,真的,我什么都没有说,请相信我。

赵羽飞再放上一把火,接口道:你放心啦,反正我不说就是。

你二哥所说的一切秘密,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我已经花了不少心机替他隐瞒一次,当然也会替你瞒第二次的。

哦,秦姑娘,你师父用云锦花解救轮回椅上的化石晶奇毒,份量如果不够,日后仍要发作的,你师父曾经告诉你吗、一旁的金发女子,突然向外退,沉声道:好啊,二哥,难怪你对三姐那么好,不惜抗命不动手杀她,原来你自己也心怀叵测,早存了欺师灭祖与外人勾结,有叛逃亡命的意图,把连自己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告诉这个姓赵的,你……文公相急得脸色发青,急道:四妹,你不要相信姓赵的胡说八道。

赵羽飞故意沉下脸,大声道:文兄,你这位四妹倒是忠心耿耿的,你并未说动她跟你走,为何不早说?饶她不得。

金发女子扭头飞奔,去势奇疾。

秦美姬急得跳脚,美眸中泪光闪亮,哀伤地向含笑而立的赵羽飞道:你可把我害惨了,你这种含血喷人的作为,怎算是侠义英雄大丈夫?赵羽飞正色道:秦姑娘,你这些话未免有欠思量,也有失公允。

我所说的话,本来就是你们口中说出来的,你总不能说是我平空杜撰出来的吧。

杜撰的话能取信于人吗?文公柏咬牙切齿道:三妹,这厮存心恶毒,可把我们害惨了,四妹回去一说,大哥绝对饶不了我们,反正结果一样,不如拼死了他出口怨气。

一声刀啸,月牙刀冷电四射,文公柏已掣刀在手。

赵羽飞倒纵丈外,笑道:区区怕你了,虽然你们不堪一击,但对付存心拼死的人,最好避之为上。

文公柏飞扑而上,脸色厉恶已极。

赵羽飞脚下如行电流水,飞掠而走,一面大声道:文兄、秦姑娘,如果你们决定弃暗投明,可到三江镖局找我,不然就乖乖回去接受门规处罚吧,不必费神追来了,后会有期。

文公柏怎追得上他?三追两追便失去他的踪迹。

赵羽飞这一招反击,的确十分霸道,造成敌人内部的混乱,比和敌人动手拼命好多了。

他取道奔向府城,一面走一面沉思。

文公柏这些人的大哥,是何许人物?文公柏该已计穷力尽,这位大哥该出来主持大局了吧?不过据他估计,文公柏还不至于被处死,还有利用价值,至少他与文公柏所定的约会,对方如不至完全绝望关头,是不会轻言放弃的。

他也不希望文公柏被处死,他要从文公相身上找出水仙宫的下落来。

同时,最要紧的是,明的敌人并不可怕。

文公柏如果被处死,敌人便会派人替代,来人是谁不易查出,暗中另出阴毒诡计,那才防不胜防呢。

回到三江镖局,李总镖头大喜过望,欣然道:师叔,石头已经平安回来了。

一面说,一面取出一封书信呈上,又道:这是急报送来的书信,师叔请过目。

他拆信看毕,默然不语,低头沉思。

李镇问道:师叔,信上说些什么?他将书信收妥,道:是多闻居士的来信。

他不能将内容告诉李镇,这是有关大局的机密。

信上说破解测音仪的方法虽已获得,但以后水仙宫的人重出江湖,所用的水仙舫可能还有比测音仪更利害的武器,因此要他早些找出水仙宫的秘窟,及早除此妖孽方保万全。

迄今为止,他不但不知水仙宫的秘窟所在地,连水仙宫的人也不曾遇上。

上次那位叫柳百灵的少女,可能是水仙宫的人,可惜已失去柳百灵的下落。

有关柳百灵的底细,他准备从陶森处下工夫查明。

他感到心中烦闷,事情太多,千头万绪剪不断理还乱,雷民兄妹的事亟待解决呢,哪有工夫再去追寻水仙宫的下落,想起来难免心中烦恼。

午后不久,他感到心中发闷,便交待石头留在镖局,信步到街上走走散心。

镇江是大埠,街上行人摩肩接及。

他不喜人多的地方,信步到了城西宏大的喜雨楼,登楼远眺,江上烟波飘渺,帆影片片,江中闻名的镇江三山如在目前,西北江边的金山隐约可看到青葱的林木中,寺院的红墙绿瓦。

他想,该到金山寺去散散心。

他倚栏沉思,下面突传来悦耳的娇嫩嗓音:赵大侠,雅兴不浅。

他转首下望,心中一震。

是龙冈大院中,登门寻找雷芙蓉的风华绝代少女,独自站在右首的小亭内,那闭月羞花的笑容万分动人。

一瞥之下,他几乎以为是尤丽君。

尤丽君,那绝代佳人,他心中有点儿隐隐作痛,天人永隔,留给他的,只有沉痛的回忆和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