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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水月楼之宴

2025-04-03 08:15:33

萧十一郎!请客的人居然是萧十一郎。

大宗的主人约了连城壁在这里相见,他居然也在这里请客。

这是巧合?还是他故意安排的?他明明知道江湖豪杰们,十个人中至少有九个是他的对头,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大开盛宴,把他的时头们全都请来?风四娘已怔住。

史秋山却再也不睬她了,轻摇着折扇,一下子就跳了过去。

霍无病和王猛也跳了过去。

船头上的人立刻有一半迎了上来,史秋山的交友本来就很广泛。

萧十一郎,他的人在哪里?为什么还没有出来迎客?凤四娘现在就已开始后悔了,她实在应该跟着上去看看的。

沈壁君已从后悄走过米,悄悄地问道:你认得那个姓史的?风四娘道:嗯。

沈壁君道:他是不是也认出了你?风四娘道:好像是的。

沈壁君迟疑着,又问道:你想他会下会是故意在开你的阮笑?风四娘板着脸道:他还不敢。

沈壁君道:那么,在上面请客的人,难道真的是萧……风四娘眼珠子转了转,道:你在这里替我把风,我从后面爬到船篷上去看看。

水月搂不但远比这条船大,也比这条船高。

风四娘伏在船篷上,还是看不见楼船上的动静,可是楼下的船舱,和甲板上的人,她总算是看清楚了。

三十个人里面,她至少认得十四五个。

一个枯瘦矮小的白发老者,正在和霍无病陪着笑寒喧。

风四娘认得他,正是南派形意门的学门人,苍猿侯一元。

这个人虽不能算是顶尖高子,在江湖中的辈份却很高。

可是看他现在的表情,对霍无病反而显得很尊敬。

霍无病的来历,风四娘却没有想起来。

霍先生的大名,老朽早已久仰得很。

候一元正在陪着笑道:只可惜老朽无缘,十余年来,竟始终未能见到霍先生一面。

霍无病冷冷道:这十五年来,江沏中能见到我的人本就不多,侯一元道:难道霍先生的踪迹,早已有十五年未人江湖?霍无病点点头,道:因为我被独臂鹰王一掌,打得在床上躺了十五年。

风四娘几乎跳了起来。

她终于想起这个人的来历了。

昔年先天无极派的掌门人,中州大侠赵无极有个叫霍无刚的师弟,据说武功也很高,可是刚出道没多久,就忽然下落不明。

这霍无病,想必就是霍无刚。

赵无极是在争夺割鹿刀的一役中,死在萧十一郎手里的。

因为这位大侠只不过是个徒有侠名的伪君子而已。

霍无病忽然出现,是不是想为他师兄复仇来的?独臂鹰王虽也是护送割鹿刀入关的四大高手之一,其实却只不过是被赵无极利用的工具,死得也很凄惨。

这其中的曲折,霍无病是不是知道,――能真正明了江湖中恩怨的人,世上只怕还没有儿个。

就连侯一元这样的老江湖,都在无意中踩了霍无病的痛脚。

风四娘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也可以想像到现在他的脸一定很红。

他当然没法子再跟霍无病聊下去,正想找个机会溜之大吉。

谁知王猛却拉住了他,道:船舱里有酒有肉,大伙儿为什么不进去吃喝,反而站在这里喝风。

――这正是风四娘也想问的话。

侯一元却没有立刻回答这句话,对王猛,他显然没有对霍无病那么客气。

他毕竟也是一派宗住的身份,总不能随便被个人拉住,就乖乖地有问必答。

王猛虽猛,却不笨,居然也看出了他的冷淡,忽然瞪起了眼,道:你只认得霍大哥,难道就不认得我?侯一元翻了翻白眼,冷冷道:你是谁?王猛道:我姓王,叫王猛,我也知道这名字你一定没听说过,因为我本来是个和尚。

侯一元道:哦?王猛道:我是被少林寺赶出来的。

侯一元冷笑。

王猛忽然伸出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就是少林寺里面,那个几乎把罗汉堂拆了的莽和尚,也就是那个被他们打了一百八十棍,还没有打死的铁和尚。

侯一元的脸色变了。

看来他又踩错了一脚,虽然没有踩到别人,却踢到一块石头,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无论谁一脚踢在这块石头上,就算脚还没有破,也得疼上半天。

一身横练,连少林家法部没有打断他半根骨人的铁和尚。

他当然是听见过的,风四娘也听见过。

――这个蛮牛般的莽和尚,突然闯到这里来,也是为了对付萧十一郎?这次俟一元不等王猛再问,已叹息着道:那船舱里并不是人人都能进去的。

王猛道:难道你们不是萧十一郎请来的客人?侯一元迟疑着,苦笑道:客人也有很多种,因为每个人的来意都不同。

王猛道,既然你们都是他的客人,为什么不能进去?候一元迟疑着,苦笑道:客人也有很多种,因为每个人的来意都不同。

王埂道:你是来干什么的?侯一元道:我是来作客的。

王猛道,作客的反而不能进去,要什么人才能进去?侯一元道:来杀他的人。

王猛怔了怔,道:只有来杀他的人,才能进去喝酒?侯一元道:不错。

王猛道:这是谁说的?侯一元道:他自己说的。

王猛突然大笑,道:好!好一个萧十一郎,果然是个好小子……他大笑着转过身,迈开大步,就往船舱里闯。

史秋山猛一把拉住了他。

王猛皱眉道,我们不是来杀他的?史秋山道:至少现在还不到时候。

王猛道:所以我现在不能进去喝酒?史秋山道:外面有这么多朋友,你一个人进去有什么意思?王猛虽然满脸不情愿的样子,却并没有再往里面闯。

史秋山说的话,他居然很服气。

只不过他嘴里还在嘀咕:来来他的人才能进去喝酒,好,好小子……你若不是真的有种,就一定是混蛋加八级。

萧十一郎,你究竟是个好小子,还是个混蛋呢?风四娘也在问自己。

这句话她也不知道问过自己多少次了,每次她在问的时候,心里总是又甜又苦。

船楼下忽然传出一阵咳嗽声,原来船舱里并不是没有人。

一个人正坐在里面喝酒,也许是因为喝得太快,所以在咳嗽。

――只有来杀他的人,才能进去喝酒。

这个人无疑是来杀他的。

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来杀萧十一郎,而且居然敢承认。

风四娘当然想看看这个人。

她看不见。

这人背对着窗户,始终没有回头。

凤四娘只看见他身上穿着的,是件已洗得发白的蓝布衣服,上面好像还有个补钉。

可是他的神情却很悠闲,正剥了个螃蟹的钳子,蘸着醋下酒。

他究竟是谁?无论谁穿着这样一身破衣服,等着要杀萧十一郎,居然还能有这种闲情逸致,这个人却一定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

船头上找不到萧十一郎,船舱里也看不到萧十一郎。

他的人呢?风四娘从篷上溜下来,就看见了沈壁君一双充满了焦虑的眼睛。

你有没有看见他?风四媳摇摇头,道:可是我知道他一定在那条船上。

沈壁君道:为什么?风四娘叹了口气,道:因为那种事只有他做得出。

沈壁君又问:什么事?风四娘苦笑逍:他请了三四十个人来,却只让来杀他的人进去喝酒。

沈壁君道:他为什么要这么样做?风四娘道:谁知道他为什么,这个人做的事,别人就算打破头,也猜不透。

其实她并不是真的不知道。

萧十一郎这样做,只不过因为他知道来的人没有一个不想杀他。

他想看看有几个人敢承认。

萧十一郎做的事,只有风四娘了解,这世上没有人能比她更了解萧十一郎。

可是她不愿说出来。

尤其是在沈壁君面前,她更不能说出来。

她希望沈壁君能比她更了解萧十一郎。

船搂上又有丝竹声传下来,沈壁君抬起头痴痴地看着那发亮的窗子,眼神又变得很奇怪。

风四娘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他是不是在楼上?――是不是有很多人在陪着他?――是谁在陪着他?爱情为什么总是会使人变得猜疑妒忌?风四娘在心里叹了口气,忽然道:我想到那条船上去看沈壁君道:可是……史秋山岂非已经认出了你?风四娘道:他既然已认出了我,我又何必再避着他。

,沈壁君没有再说话。

风四娘的做法,她总是不大同意的,却又偏偏没法子反驳。

她们本是两个绝不相同的女人。

她们的性格不同,对同一件事,往往会有两种绝不相同的看法。

在风四娘的生命里,从来也没有逃避这两个字,可是沈壁君……沈壁君忽然道:我也去。

风四娘道:你?沈壁君道:你既然能去,我也能去。

风四娘吃惊地看着她,眼睛里却又带着欣慰的笑意。

沈壁君的确变了。

她好像已多了样以前她最缺少的东西――勇气。

这莫非正是每个人都需要的?我们去。

风四娘拉起了她的手:我能去的地方,你当然也能去。

凤四娘跳上了船头。

沈壁君也并没有落后。

她的轻功居然很不错,家传的暗器手法更高妙,可是她跟别人交手,很少有不败的时候。

这不是也因为她以前太缺少勇气?一个人若是缺少了勇气,就好像莱里没有盐一样,无论他是什么莱,都不能摆上桌子。

两个船娘打扮的女人,忽然以很好的轻动身法跳到船上,大家当然都难免要吃一惊。

风四娘根本不理他们。

她最大的本事,就是常常能将别人都当做死人。

她只向史秋山招了招手。

史秋山立刻摇着折扇走过来,他一走过来,别人的眼睛就转过去了。

史秋山认得的女人,还是少惹他好。

他这人本来就已够要命的了,何况他身旁还有个打不死的铁和尚。

史秋山道:你果然来了。

风四娘道:嗯。

史秋山笑了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风四娘道,哦?史秋山道:无论准想要用易容来瞒过老朋友部不容易。

风四娘道:尤其是像你这样的老朋友。

史秋山笑得更愉快。

风四娘道:所以你早就认出了我?史秋山点点头,忽然又道:可是我也有件事想不通。

风四娘道:你说。

史秋山声音很低,道:萧十一郎在这里,你怎么会不知道?风四娘沉下脸,冷冷道:萧十一郎在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一定要知道,我又不是他的娘。

史秋山又笑了。

风四娘道:你是干什么来的,我也管不着。

史秋山笑道:你也不是我的娘。

风四娘道:我只不过要你替我做件事。

臾秋山道:请吩咐,风四娘道:我要你陪着我,我走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

史秋山看着她,好像觉得很意外,又好像觉得很愉快。

风四娘瞪了他一眼,悄俏道:我只不过要你替我掩护一下而已,你少动歪脑筋。

史秋山眼珠转了转,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你找我不会有什么好事的。

他一双钉子般的小眼睛,忽然又盯住了风四娘身后的沈壁君:她是谁?你管不着。

风四娘道:我只问你肯不肯帮我这个忙。

史秋山道:我不肯行不行?风四娘道:不行。

史秋山苦笑道:既然不行,你又何必问我。

风四娘也笑了,展颜笑道:那么你就先陪我到那边去看看。

史秋山道:看什么?风四娘道:看看坐在里面喝酒的那个人是谁?史秋山道:你看不出的。

风四娘道:为什么?史秋山道:出为他脸上还盖着个盖孔脸上盖着盖子,当然就是面具。

只不过他的面具实在不像是个面具,就像是个盖子。

因为这面具竟是平的,既没有脸的轮廓,也没有眼鼻五官,只有两个洞。

洞里有一双发亮的眼睛。

他的神情本来很悠闲潇洒,可是戴上个这样的面具,就变得说不出的诡秘。

风四娘道:你也看不出他是谁?史秋山摇摇头,苦笑道:他用的这法子,实在比易容术有效得多,就算他的老婆来了,一定也认不出他的。

风四娘皱眉道:他既然有胆子敢来杀萧十一郎,为什么不敢见人?史秋山道:这句话你应该问他的,问出来再告诉我。

风四娘道:萧十一郎呢?史秋山道:这句话你就该去问萧十一郎了,我也……他的声音忽然停顿,眼睛里忽然盯住了船舱里的楼梯。

一个人正在从楼上凛凛然走下来。

一个豹子般精悍,骏马般神气,蜂鸟般灵活,却又像狼一般孤独的人。

他身上穿着件很宽大的黑丝软袍,用一根丝带系住,上面斜插着一柄刀。

割鹿刀!萧十一郎终于出现了。

纵然是在人群里,他看来还是那么孤独寂寞,甚至还显得很疲倦。

可是他一双眼睛却像是天目山头的两潭寒水一样又黑、又深、又冷、又亮。

没有人能找得出适当的话,来形容他这双眼睛。

没有看过他这双眼睛的人,甚至述想都无法想像。

只要一看到这双眼睛,风四娘心里就会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那是酣?是酸?是苦?别人既不能了解,她自己也分辨不出。

沈壁君呢?看见了萧十一郎,沈壁君心里又是什么滋味?她们痴痴地站着,既没有呼唤,也没有冲进去。

因为她们两个谁也不愿先叫出来,谁也不愿首先表现得太激动。

因为他们是女人,是已跌人爱情中的女人。

女人的心,岂非本来就是微妙的。

何况,旁边还有这么多双眼睛在看着。

萧十一郎却没有看她们,也许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外面有这么样两个人。

他正看着那脸上戴着盖子的青衣人,忽然道:你是来杀我的?青衣人点点头。

萧十一郎道:你知道我在搂上?青衣人道:嗯。

萧十一郎道,你为什么不上去动手?青衣人道:我不急。

萧十一郎也点点头道:杀人的确是件不能着急的事。

青衣人道:所以我杀人从不急。

萧十一郎道:看来你好像很懂得杀人。

青衣人冷冷道,我若不懂杀人,怎么能来杀你?萧十一郎笑了。

可是他的眼睛却更冷、更亮,盯着这青衣人,道:你这面具做得好像不高明。

青衣人道:虽然不高明,却很有用。

萧十一郎道:你既然有胆子敢来杀我,为什么不敢以真面目见人?青衣人道:因为我是来杀人的,不是来见人的。

萧十一郎大笑,道:好,好极了。

青衣人道:有哪点好?萧十一郎道:你是个有趣的人,我并不是常常都能遇见你这种人来杀我的。

他的眼睛里光芒闪动,忽又叹了口气,道:只可惜这世上无趣的人大多了,无胆的人更多。

青衣人道:无胆的人。

萧十一郎道:我至少准备了四十个人的酒菜,想不到只有你一个人敢进来。

青衣人道:也许别人并不想杀你,萧十一郎冷笑道:也许别人想杀我,却不敢光明正大地进来,只想躲在暗中,鬼鬼祟祟地用冷箭伤人。

这句话刚说完,外面已有个人冲了进来,黑铁般的胸,钢针般的胡子。

我叫王猛。

他平常说话就像大叫,王八蛋的王,猛龙过江的猛。

萧十一郎看着他,目中露出笑意,道:你是来杀我的?王猛道:就算我本来不想杀你,现在也非杀不可。

萧十一郎道:为什么?王猛道:因为我受不了你这种鸟气。

萧十一郎大笑,道:好,好极了,想不到又来了个有趣的人。

只听外面有人在冷笑:有趣的人虽多,无趣的人却只有我一个。

谁?我。

一个人慢慢地走进来,面色蜡黄,全无表情,当然就是霍无病。

萧十一郎道:你这人很无趣?霍无病脸上还是这一点表情都没有。

萧十一郎叹道:你这人看来的确不像有趣的样子。

霍无病忽然道:来杀你的人虽多,真正能杀了你的却必定只有一个。

萧十一郎道:有道理。

霍无病道:你若知道自己迟早会死在这个人手里,又怎会觉得他有趣?萧十一郎道:这个人就是你?霍无病冷冷道:这个人一定是我。

萧十一郎又笑了。

霍无病道:但是我出手杀你之前,却先要替你杀一个人。

萧十一郎道:为什么?霍无病道,因为你已替我杀了一个人。

萧十一郎道:谁?霍无病道:独臂鹰王!萧十一郎道:我若说他并不是死在我手里的呢?霍无病道:无论如何,他总是因你而死的。

萧十一郎道:所以你一定也要替我杀一个人?霍无病道:不错。

萧十一郎道:杀谁?霍无病道:随便你要杀谁都行。

萧十一郎叹道:看来你倒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霍无病冷笑。

萧十一郎道:你准备什么时候杀我?霍无病道:也随便你。

萧十一郎道:你也不急?霍无病道:我已等了多年,又何妨再多等几日。

萧十一郎道:能不能等到月圆之后?霍无病道:为什么一定要等到月圆之后?萧十一郎微笑道:若连西湖的秋月都没有看过,就死在西湖,人生岂非大无趣?霍无病道:今夜秋月将圆。

萧十一郎道:所以你用不着等多久。

霍无病道:我等。

王猛道:只要这虽有酒,就算再多等几天也没关系。

萧十一郎又大笑,道:好,将酒来。

酒来了。

王猛快饮二杯,忽然拍案道:既然有酒,不可无肉。

有肉。

青衣人忽然也一拍桌子,道:既然有酒,不可无歌。

船楼上立刻有丝竹声起,一个人曼声而歌:日日金杯引满,朝朝小圃花开,自歌自舞自开怀,莫教青春不再。

歌声清妙,充满了欢乐,又充满了悲伤。

有欢乐,就有悲伤。

人生本就如此。

萧十一郎仰面大笑:大丈夫生有何欢,死有何惧,对酒当歌,死便无憾。

楼上管弦声急。

萧十一郎忽然抽刀而起,随拍而舞。

一时间只见刀光霍霍,如飞凤游龙,哪里还能看得见他的人。

船头上的人都已看得痴了,最痴的是谁?沈壁君?风四娘?最痴的若不是她,她怎会热泪盈眶?――他居然还没有看见我。

――史秋山能认出我来,他为什么不能?――是不是因为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这里有我们这样两个人?――是不是因为他从不注意别的女人?她心里又欣慰,又失望,竟已忘了问自己,为什么不去见他?风四娘不不是这么样的女人。

凤四娘也变了。

是不是从那天晚上之后才改变的?是不是因为经过了那难忘的一夜后,她寸变成个真正的女人?闪动的刀光.使目光也变得黯谈了。

刀光照在她脸上。

她竟没有发现,沈壁君正在看着她,看着她的眼睛。

看着她眼睛里的甜蜜和酸楚,欢慰与感伤。

――沈壁君心里又在想什么?忽然间,一声龙吟,飞入九霄。

月色又恢复了明亮。

刀已入鞘。

萧十一郎举杯在手,神色忽然变得很平静,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王猛却已满头大汗,汗透重衣。

他从来也没有看见过那样的刀,更没有看见过那样的刀法。

――那真的只不过是一把刀?――那真的只不过是一个人在舞刀?王猛一抱抓起桌上的金樽,对着嘴喝下去,长长吐出气,才发现对面已少了一个人。

那神秘的青友人已不见了。

霍元病蜡黄的脸上,虽然还是全无表情,却悄悄地捺了擦汗。

王猛看着他,指了指对面的空位。

霍无病摇摇头。

谁也没有看见这青友人是什么时候走的?从什么地方走的,船在湖心,他能走到哪里去?也不知是谁忽然叫了起来:你们看那条船。

那条船就是风四娘她们摇来的渡般,本来用绳子系在大船上。

――风四娘虽然粗心大意,沈壁君却是个很仔细的人,她来的时候,也将渡船的绳缆带了过来,系在水月楼的拦杆上。

现在绳子竟被割断了,渡船正慢慢地向湖岸边荡了过去。

那小子一定在船上。

我去找他。

找他干什么?’我要看看这位虎头蛇尾的仁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标题 <<旧雨楼・古龙《萧十一郎》――第五十章 白衣客与悲歌>>古龙《萧十一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