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开车,打盛子傅电话死活就是没人接听。
如果坐公共交通要是被别人认出来又是一件麻烦事。
盛蒲夏没有办法,拨了简琰的电话。
席灏坐在走廊里的长椅上合眼休息。
再睁眼的时候就看到他们一前一后的走过来。
他心中的嫉妒犹如疯狂滋生的细菌,吞噬掉他所有鲜活的细胞,啃咬着他的心脏,密密麻麻,疼痛难忍。
爷爷呢,怎么样了?盛蒲夏问完才发觉席灏的眼神深沉得如潭水,血丝明显,脸色也不是很好。
还没醒。
他的声音十分沙哑如同磨砂的纸,隔着那么远的距离盛蒲夏也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烟草味。
简琰说:我去楼下买两瓶饮料。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抬眸却发现他一直在看她,眼里的情绪复杂,深深浅浅浮动着什么。
席灏淡淡瞥了一眼简琰离去的身影说道:既然回来了,就拿户口本去把婚离了吧。
蓦地,她怔住,短暂而急促的呼吸了一口,被这一字一句钉在原地。
她想说不要,可是话到嘴边硬生生挤成了一个好字。
席灏守在席老爷子的床边,倦意袭来,他时不时捏眉心提神。
她坐在不远处,看得出来他很疲惫。
席哥,要不你睡一会吧。
他没看她,漠然道:不必。
三个人都沉默不语的守着,等爷爷醒过来。
盛蒲夏对简琰说:要不你先回去吧。
没关系。
突然让你送我过来耽搁了不少事情吧。
还好。
我等爷爷醒来再走。
席灏把他们的对话收入耳中。
什么叫突然让你送我过来,她昨天没和简琰在一起吗。
傍晚,爷爷才醒来,讲话有些吃力。
怎么...都来了。
爷爷,你吓死我了!盛蒲夏握着老人苍老的手眼眶红润。
老爷子笑了两声,我...没事!简琰在外头接了个电话走进来,见爷爷醒了便也放心了,爷爷,你没事就好。
蒲夏,我那边有事先走了。
好,路上开车小心。
嗯。
席灏,我走了。
简琰拍了两下他的肩膀,又说道:结婚红包走之前给你。
祝你们白头到老,早生贵子。
席灏抬眸看他,微微挑着眉毛。
......夜晚,席灏给爷爷请了护工,带着蒲夏回了乡下的家。
他需要换身衣服,她也需要一个地方休息。
盛蒲夏至始至终一直咬着唇,破了一道又一道的口子。
他有那么急吗。
晚上民政局又不开门。
繁星闪烁,风吹枯枝摇曳。
她跟在他身后进了屋。
饿吗?他问。
不饿。
她实在没有胃口吃东西。
席灏看了她几眼,跟我上来。
他关了卧室的门,在橱柜里翻找着什么。
盛蒲夏心一凉,开口道:在另外的那个抽屉里。
席灏拿出两本结婚证,照片上的他们微笑着,看上去没有半点不适。
他把结婚证放在书桌上,坐在床尾抬头凝视她,和我结婚后悔吗?她摇头。
为什么要了简琰给的婚纱?席灏脱了满身烟味的外套,灰色的毛衣下是白色的衬衫,他卷起袖子露出线条较好的手臂。
什么?盛蒲夏的声音很小,此刻的模样就像是被老师罚站的学生,仍由他处置。
简琰的婚纱,为什么收下。
他说是结婚礼物。
席灏微微点头,抿了抿唇,向她伸出手,过来。
盛蒲夏看着那干净的手掌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搭了上去,那一瞬间,他宽大的手掌将她包裹,如同握住了珍宝。
席灏使力将盛蒲夏拉了过来,双腿夹着她,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抚上她的腰。
他仰头看她,还喜欢他吗?嗯?盛蒲夏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极其有耐心的重复了一遍,还喜欢他吗?你是说简琰吗?嗯。
我以为我是喜欢他的,可到底小时候的感情太过单纯和稚嫩,不作数。
席灏抿着的唇微微松合,冷峻的容颜也柔和了几分。
他揉捏着她的手,这种柔软的触感他朝思暮想。
谁说小时候的感情不作数。
他反驳着,浅笑。
盛蒲夏看得恍惚,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笑了。
心尖上的积雪慢慢融化,化作一汪泪水滚滚而下。
她抽泣着,像一个要豁出生命的士兵般喊出最后的豪言壮志。
席哥,我和简琰真的没什么。
我真的没有!席灏攥着她的手拉到自己的怀里,她坐在他的右腿上,两眼泪汪汪。
我知道了。
他说,指腹轻轻抹去她的泪痕。
真的什么都没有。
她强调。
席灏的手穿插在她的长发里,从一侧滑到后颈,大拇指抵在她的耳朵上,眼眸深邃,蒲夏,我嫉妒得...快发疯了。
不急不缓,字字有力。
盛蒲夏木然得注视着他,眼角偶有泪珠滑落。
什么叫他嫉妒得快发疯了,她才是好吗!席灏吻上她的眼泪,我以为你会和他走。
我不喜欢你看他的眼神,我不喜欢那件婚纱,我也不喜欢听你提到他。
盛蒲夏攥着他的衣服,褶皱横生,双眸微微张大,所以...你是真的吃醋了吗?嗯。
她嘴一撅,鼓起腮帮子:我和简琰什么都没有,你吃得哪门子醋啊。
蒲夏,你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不懂?什么?我喜欢你喜欢了那么多年,从情窦初开的年纪到青春荷尔蒙繁盛的时期,再到我们已为成人,那么多年,我闭上眼关于你的都历历在目,我在注视你,而你却在想着他。
我以为我要得到你了,那一晚我真的以为我们水到渠成了,结果简琰一出现......呵,我为什么不吃醋。
盛蒲夏呼吸起伏着,整个人慢慢染上一层红晕。
这段时间所有埋在心里的雾霾一瞬间烟消云散。
她不知道他对她竟是这样的感情。
这么多年,掩藏得那么好。
多年前的那个吻可能是他露出的唯一的蛛丝马迹。
欣喜,惊讶,震惊,动容,盛蒲夏一时之间找不到词语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别这样看我,给我一个回答。
席灏捏住她的下颚,深沉的双瞳漾着光泽。
回答......她当然是喜欢啊。
你这是在和我告白?是。
盛蒲夏小嘴一撇,吸了吸鼻子,心想着她刚才哭个毛线。
还以为真的就这样分道扬镳了,她差点就要像电视剧里的女人跪着求他不要离婚了。
她一本正经道:告什么白啊,我们不是还要去离婚的嘛。
席灏说:我舍不得。
他捏着她的下巴欲行亲吻,却被她推开。
你有什么好舍不得的,离婚了就可以和季凌好好在一起了啊。
她第一次知道为一个人心力交瘁的感觉,痛到夜夜难眠的感觉,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随时可以摇摆她的心,左右她的感知。
这大概就是爱情的个中滋味。
席灏微微蹙眉,搂紧她的腰,你在说些什么。
盛蒲夏双手搂上他的脖子,那天,我看到了。
在北京的酒店,你和她在走廊里亲吻,不是还上了新闻嘛。
席灏默了几秒才想起这个事情。
你在意?他问。
在意。
他好整似暇的看着她,为什么在意?盛蒲夏眨眨眼,你先和我说你们为什么亲上了,别骗我,我可是亲眼看到的。
她伸出两指指着自己的眼睛。
席灏的手从她的腰往下移,嗓音磁性,真的亲眼看到了吗?亲眼看到了怎么还会认为我和她在亲吻。
这是什么话。
席灏笑了两声,季凌可是有家室的人。
她当时喝醉了把我认成了她老公,在我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而已。
在国外,脸颊亲吻也不过是个礼仪。
这样啊。
头顶橘色的顶灯光芒轻柔洒下,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镀上一层淡薄的光晕,薄唇淡米分,她看得有些入迷。
盛蒲夏哼哼了两声,你之前又没和我说过。
上次季寒生日她和我说她很喜欢你啊,在追求你。
你也没有给我解释过。
他知道季凌在刺激她,原本也没在意,不过是个玩笑,却没想到成了他们的误会之一。
席灏的拇指抵在她的唇瓣上来回摩擦,缓缓说道:我之前没教过你什么叫做吻吗?盛蒲夏盯着他的唇心里什么在蠢蠢欲动。
席灏又说:我记得上次也和你说过,我没有别人。
蒲夏,别怀疑我。
她握住他的手,咬住了他的拇指,留下浅浅的牙印。
我也和你说过我和简琰没什么,你倒好,说什么让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用顾忌你。
他埋进她的颈窝里,双臂缠绕住她,久久才道:对不起。
是他太患得患失,是他被愤怒和嫉妒冲昏了头脑。
他知道,当初她和他结婚只不过是为了让爷爷安心养病,她对他愧疚,感激。
所以,如果她是为了这些放弃自己想要的,倒不如他先放手。
席灏闻着她的香味,一时沉醉难以自拔。
盛蒲夏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席哥,我现在有件想做的事情。
我想,亲你。
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