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什么愣,该你了。
陆沉鄞回过神,挥杆。
他又开始一声不吭,梁薇不知道他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屋里只有台球碰撞的清脆声。
梁薇不喜这样沉闷的安静,把杆一扔,倒坐在靠墙的沙发上,说:我晚上不会抽烟喝酒,你想走就走吧。
陆沉鄞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十点半。
他说:你别通宵了,等会一起回去吧。
我很久没打麻将了。
熬夜不好。
梁薇:你真该在这里买套别墅。
陆沉鄞放下杆子,说:我去上个厕所,在哪里?我怎么知道。
梁薇起身,带他去找厕所。
她站在走廊中间两头望了望,指着西边说:应该是那间吧,那门看着像是浴室门。
那扇门是磨砂玻璃门,陆沉鄞走到门前刚握上门把,玻璃门上突然映出两个交织的人影,门也随之一颤。
他怔住。
门那边传出的一声声呻|吟,不打自招。
他转过头看看梁薇,说:楼下应该也有卫生间吧。
梁薇挡住他的去路,仰头盯着他看,你脸红了?陆沉鄞抿住唇,绕开,下楼。
梁薇朝玻璃门踢了一脚,说:悠着点。
屋里的呻|吟声顿时止住。
陆沉鄞找到一楼的卫生间,进去,锁门。
他靠在门上,仰头闭住眼,慢慢咬住牙。
他硬了。
不是因为听到呻|吟声,而是看到梁薇□□的那一刹那开始慢慢变硬,到最后硬得难受才出来喘口气。
以前在手机上看到什么黄色笑话或者图片,他都不会有什么反应。
他还没变态到要在别人家里自我解决。
陆沉鄞洗了好几把冷水脸,试图让那种躁动平息下来。
可越是想平息就越是发硬。
满脑子都是梁薇的胸部。
他不敢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
双手握成拳紧紧抵在洗手台的瓷面上,手背上的脉络清晰可见,血液发烫叫嚣,像是要冲破血管。
梁薇敲了连下门,敲门声让他全身的肌肉都开始紧绷。
陆沉鄞,你好了没?他不回答。
梁薇说:那你慢慢解决,我先上去打牌了。
这才传来他低低的一句好。
梁薇坐在麻将桌上打了好几把陆沉鄞才上来。
你怎么那么久?身体不舒服?她抬头瞥了一眼,总觉得他面色不是很好。
接了几个电话。
陆沉鄞别开梁薇的目光。
肖美坐在陈凯辉腿上,笑着对陆沉鄞说:帅哥,那边有椅子,坐会。
陆沉鄞点头,拿过椅子在梁薇旁边坐下。
他认得这声音,刚刚厕所里是这个女的的声音。
糊了!陈凯辉把牌一摊,抱住肖美狠狠亲了一口。
梁薇把牌一堆,说:这打过炮的就是不一样,释放后就什么都顺畅了。
陈凯辉说:怎么,林总满足不了你?梁薇把钱甩给他。
谢嘉华偷偷瞄着梁薇,却从她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林总。
陆沉鄞不知道他是谁,但能听得出来,他和梁薇有很特别的关系,可能是男女朋友。
她有男朋友。
她这么好看怎么可能没有男朋友,就算没有那也不乏追求者。
说到林总,周琳破天荒的尖叫起来,慌张的扔掉牌,打开微信,翻自己的拍的那小视频。
梁薇我对不住你啊,发小视频忘了屏蔽他,不知道他看到了没有,希望没看到......梁薇笑了笑,什么视频?就刚刚放孔明灯,你和小哥的视频。
周琳找到动态,删除。
梁薇随意的说:看到就看到了,不碍事。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都知道林致深的为人,对梁薇特别有控制欲。
梁薇说:你们这一副副僵尸脸摆着干什么,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和谁上床就和谁上,他管不着。
她总是这样说,事实上,每次认识了男人之后就没有之后了。
她不会背叛林致深,至少身体不会。
周琳小心翼翼的打探道:你们这是掰了?都听说,林致深要和陈家的小女儿结婚了。
梁薇大方承认:是啊,掰了。
她扔出个红中。
张志禹大笑两声,那不如跟了我吧。
梁薇嗤笑一声,做你的梦去吧。
陆沉鄞坐在她身边不吱声。
一轮下来,梁薇输了两千多。
她摊开皮夹说:我还有五百块,输光了就不玩了。
她用的是红色的皮夹,光泽很好。
陆沉鄞只是淡淡一瞥。
灯光从顶而泄,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陈凯辉说:没关系,可以微信转账。
嘁。
谢嘉华说:梁姐,我可以借钱给你。
陈凯辉说:你梁姐不缺钱,就是抠。
闭嘴吧,炮王。
梁薇淡淡的调侃。
哄笑一阵,谢嘉华脸有点红似乎有点挂不住。
梁薇手肘撑在台面上忽然转身看向陆沉鄞,你不闷?不闷。
梁薇手指有意无意的叩着桌子。
陆沉鄞对上她的眼神,有点不自在,他掏出手机又看了眼时间,半夜十二点零三分。
他站起身,说:我先回去了。
梁薇也起身,我送你。
夜深露重,她穿着吊带裙子有些冷,小区的道路上十分冷清,只有他们两个。
陆沉鄞说:你回去吧,我知道路怎么走。
不不不,送佛送到西。
他的那辆旧面包车还停在路边,在夜色里毫不起眼。
梁薇搓着手臂,说:大半夜的开车小心点,到家了给我发个短信。
路灯淡淡,柔和了她的轮廓。
陆沉鄞说:好...你......嗯?你什么时候回去。
梁薇:明天吧。
他垂下脑袋,眼底浮动的情绪难以捉摸。
陆沉鄞低低的说:那我走了,你快进去吧。
梁薇弯着眼睛笑,说:好,那我们明天见。
梁薇。
他叫住她。
陆沉鄞说:已经过了中秋了。
梁薇隔了两秒才懂他的意思。
她仰望着他,倒也不觉得有多凉了。
你待到12点走就是为了陪我过个中秋?他点头。
梁薇走到他面前,伸手抱住他。
她手臂环住他的腰,隔着t恤薄薄的布料,梁薇能感受他炙热的体温。
这下是真的不凉了。
陆沉鄞的手臂僵在两侧,低头只能问到她的发香。
只听见梁薇轻笑着说:谢谢了。
话落,她松开他。
她走了,陆沉鄞望着她的背影发呆。
明天见。
她每次分别前都会说明天见。
明天是第几针?他算了算,最后一针了。
那明天还会有明天见吗?荒芜的公路上几乎没有来往车辆,路边有些年数的香樟树投下深深的阴影,树叶缝隙间偶有月光渗入。
初秋的落日黄昏下,他记住了她。
他单手扶着方向盘,听着深夜电台主持人的讲话。
主持人说:你有没有对一个人一见钟情,从此这份感情一发不可收拾?车窗敞开着,冷风灌入,吹白了他的手指骨。
陆沉鄞终于找到个词语能诠释他的情感了。
他对梁薇一见钟情。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一点,李大强听到车声从屋里出来。
陆沉鄞十六岁就跟他生活了,一直挺乖的,细细一想似乎是他第一次夜归。
李大强披着大衣站在门口,怎么这么晚,刚打你手机也打不通。
陆沉鄞从车里下来,摸了摸口袋,掏出手机,屏幕按不亮。
没电了。
他回答。
李大强从桌上拿烟,蹲在门口开始抽,身上的大衣拖到地上。
他说:那老太太要住好几个月的院,人家说要我赔五万块。
呵,老子哪来的五万块,今年一分钱都没赚到,赔她个奶奶。
陆沉鄞的眉头也绞在一起,沉默半响说:如果不赔他们打算怎么办。
打官司呗,那家人说起话来别提多趾高气扬了,妈的,看着就不爽。
舅舅......李大强瞥他一眼。
陆沉鄞:等今年合同到期了,这地就别包了,没什么赚头,还不如踏踏实实找份工作。
呵,踏踏实实工作?那这辈子要做什么时候去,你忘了,那个老张,种卷心菜那年,赚了十万块。
那也是运气好,这两年老天不作美,年年暴雨。
李大强掐着烟狠狠吸完最后一口,半根小指微微颤抖。
李大强说:那也要搏一搏。
陆沉鄞进屋烧水,也不再和李大强说这个。
李大强脾气犟,说不动。
即使这两年一直在亏,李大强也一直在试,总想着能在种地上面捞钱。
如果他不是这样脾性的人,又怎么会赌了又赌,欠下永远都还不完的债。
李大强在门口坐了很久,直到雾气将他的头发浸湿,他才磨蹭着回房睡觉。
陆沉鄞洗漱完给手机充电,刚开机就跳出几条短信,都是梁薇。
‘你到家了吗?’‘你电话怎么关机了?’‘快回我。
’他躺在床上,回复梁薇,就是一句我到了。
不出所料,下一秒铃声响起,是她的电话。
她那边还听得到麻将声。
梁薇:怎么那么晚到,不是只要半个小时吗。
我很早就到了。
这样啊,就知道你没把我的话放心上。
得了,你到家了我就安心了。
挂了。
哦。
梁薇电话挂得很快。
陆沉鄞放掉手机,抬手覆上眼睛。
梁薇.....他默默念着这个名字,蚀入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