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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兰堂夜品

2025-04-03 09:41:23

乌溪想了想,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这种同盟只是虚情假意,不是真心,不长久的么?暗赞一声孺子可教,景七不知从哪拿了把扇子,啪地用力一敲乌溪肩膀。

乌溪知道他手劲不算大,也敲不疼,就没躲开生受了,然后才很有耐心地问道:说错了么?说到点子上了。

景七摇头晃脑地感慨道,这样的同盟必定是不稳妥的,有道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不用说这种‘露水姻缘’了……乌溪皱起眉,景七轻咳一声,知道这孩子这是不赞同的表情,于是轻轻揭过去道:只是比喻,比喻。

果然乌溪较真道:夫妻是要过一辈子的,为什么是‘同林鸟’,还说‘各自飞’这样不好听的话?景七懒得跟他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摆摆手道:我就是那么一说,不是那个意思,你当耳边风得了。

乌溪皱皱眉,不知道为什么,因为他这随随便便的态度有点不快。

可心里还惦记着景七刚刚的话题,于是先压了下来,决定以后再和他沟通这个问题。

这么长时间了,乌溪也算看出来了,这个朋友看起来跟谁都嘻嘻哈哈、随波逐流的样子,其实别人跟他说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表面上认错认得挺快,根本不当回事儿,过一阵子就忘了。

景七为老不尊地蹭蹭鼻子,赶紧把这更不着边际的话题拉回来,说道:刚才你也说了,讨好是不行的,投缘也是不行的,所谓同盟,就是约好了要共同进退的,但是约定不是绳子,要是有谁背信弃义,可也管不住。

乌溪皱皱眉,心说大庆人真要不得,约好了的事情还背信弃义,也不怕食言而肥。

只听景七接着道:你这同盟不能是只能同享乐,不能同甘苦的。

你不能辛辛苦苦拉来一个同盟,到关键需要人的时候,叫他背后捅刀子,让你自己孤军奋战。

你说该怎么做?乌溪沉默了一会,摇摇头:我不会和这样的人结盟的,我的朋友都是信得过的。

你跟赫连钊的后续,打算怎么做?景七笑道:教你两个秘诀,一个叫做威逼,一个叫做利诱。

所谓威逼,就是拿住他的短处,将他和自己绑在一条船上,要做到你亡他亡,他亡你凉快,才是威逼的最高境界。

利诱,这就更简单了,世人所求,不过财、色、权、欲几条,这天底下没有人不敢干、干不出来的事,只要你给的筹码足够高。

这话说得太过赤/裸裸,乌溪听着只觉得胃里都反上了一股子酸水,怎么都不得劲,想了半晌,又想不出怎么反驳这话,因为景七说得确实是有道理的。

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问道:这是为了什么呢?也是为了财色权欲么?若为了财色权欲,我就不和你说这些了,怎么着还不是过啊,整个天下都是皇上的,他不也就吃一个人的饭,睡一个人的地方?也没见他半夜里满京城轱辘着睡。

景七的笑容有些飘,习惯性地眯起眼睛,叹了口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只是为了能活着啊。

乌溪默然不语。

正好这时候,平安进来了,呈上一份礼单,对景七道:主子瞧瞧,给太子殿下大婚的贺礼,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没?从下了旨意到礼部内务府开始筹备,再到等良辰吉时,春来都过到秋至了,才算折腾得七七八八,眼看着好日子就快到了。

景七接过来瞄了一眼,算是中规中矩,点点头道:太子殿下的事,别越过了他两位兄长就成,厚一点可以。

平安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景七想起了什么,又对乌溪说道:太子下月大婚,你的贺礼准备好了么?乌溪点点头:我听说了,叫奴阿哈帮我准备呢,叫他有不懂的地方就去问平安。

景七点点头:轻重合适,瞧着中规中矩就行,太子也不争你这点东西,你身份特殊,不要出头。

乌溪的心思却显然飘到了其他的事情上,问道:今年年初的时候,皇上不就说要给太子娶媳妇么?景七解释道:太子时储君,将来是要继承大位的,又是娶的太子妃,规矩很多,礼部要准备很长时间,还要看好了黄历,找个吉利的日子,才拖到现在。

我明白,我们那边如果是贵族结亲,也很麻烦的,可是……乌溪皱皱眉,苏姑娘怎么办?景七眨眨眼睛,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啊?她怎么了?乌溪立刻明白自己跟这个人纯属鸡同鸭讲,于是明确地指责道:太子以前和苏姑娘那么好,现在却要娶其他的姑娘。

要娶其他人也就算了,他这半年为什么还是经常去看苏姑娘?说完少年皱皱眉:太子这样不对。

景七无力道:那你自己跟他说去。

乌溪谴责地看着他:你也这样么?景七一愣,心道这又跟我有半铜钱的关系了,冤枉不死人么这不是。

于是干笑一声道:我什么时候这样过,你怎么乱冤枉人……主子,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吉祥又进来了,递上一份请柬,小侯爷送来的,今日正是七夕,赶上‘兰堂’了,请王爷晚上一定赏光。

那请柬很特别,封面是粉红的缎子,上面细致地绣了花边,一打开一阵香味扑鼻,景七一眼就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了,当时就觉得吉祥这倒霉孩子是掐着点儿进来等着打他的脸的。

乌溪嗅觉太敏锐,被那香味呛得鼻子有些痒,忍不住伸手揉了一下,好奇地多看了一眼,但是毕竟是个有分寸有礼有节的,人家的东西,也没有多问。

却听吉祥接着说道:小侯爷还说,要是巫童肯赏脸,也请一起去,三年才一回的,上回巫童年纪小,定是没去过,今年若是赶不上,就得再等三年了。

侯爷说专门给留了雅间。

贺允行这唯恐天下不乱的。

乌溪这才问道:请我们去哪里?吉祥笑眯眯地解释道:我们大庆秋闱乃是三年一次,是选拔人才的,每年都有文武状元,进为天子门生,陆大人您也认识是不是,他便是秋闱的文曲星状元郎。

那巫童可知道红粉状元是什么人么?乌溪就隐约明白那请帖为什么那么不寻常了,看了景七一眼,只见这正人君子正尴尬地避开他的目光,低头喝茶。

乌溪笑了笑,道:上回太子殿下说是月娘。

正是。

吉祥眉飞色舞地说道,那月娘都是贵人们捧起来的,咱们京城里,每年年底有望月河上月娘献唱的风俗,可是那漂亮的姑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为了怕埋没了‘人才’,于是便有这三年一次的盛事,以往叫‘群芳宴’来着,后来皇上觉得‘群芳宴’三个字俗了,便金口玉言地改成了‘兰堂夜品’,这说的是……吉祥顿住了,他毕竟不是个风雅人,想了半晌,也没想出里面这典故说的是什么。

景七笑道:不是那句‘有艳淑女在兰堂,室迩人遐毒我肠’么?皇上年轻的时候随口调侃玩笑罢了。

吉祥笑道:对对,就是这句,楼子里的妈妈们,有的外地来的还没红起来的班主们,都带着各自的姑娘们展示姿容才艺,甚至有些贵人家里养的姐儿,愿意拿出来叫大家共赏的也会参加,是个姹紫嫣红的盛会,要真有出挑的姑娘,叫贵人们看上,指不定就是未来三年里哪一年的月娘姑娘呢。

你是说全京城最好看的姑娘们都参加么?乌溪问道。

可不是……吉祥话还没说完,就被景七挥手打断:不过是一帮供人取乐的婊/子戏子,正经人家的好姑娘,谁有那么厚的皮大庭广众地让人品头论足?这些人跟养的鸟雀猫狗的也差不到哪去,你别听吉祥这兔崽子胡说八道。

不过跟着大伙儿逢场作戏,玩一玩也就罢了,晚上你要是愿意,我带你去凑凑热闹。

乌溪沉默了一会,才问道:那苏姑娘也参加过么?吉祥道:这不是不成文的规矩么,月娘都是参加过的,要么哪来的机会被贵人们瞧上,捧红了?景七似笑非笑地瞅着乌溪。

乌溪就明白景七这个拐弯抹角啥事不明说的人,是借这个话儿,回答自己刚刚说太子的那几句——苏青鸾只是个公共玩物,因为被捧得高些,所以金贵稀罕一点,除此以外,也没什么了,是不能和明媒正娶、大家出身的太子妃比的。

一个人不能娶两个妻子,可是没有说,一个人娶了妻子,就不能玩鸟雀猫狗了。

人贵贱如此,只因为这是个纸醉金迷的名利场。

可是逢场作戏——乌溪想这个词可真难听。

沉默了一会,他才点点头:好,晚上我过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