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来来挥挥折腾了好几次, 卿卿终于睡上了一个好觉。
想到盛朗住在自己的隔壁, 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 和隔壁的人同一个月, 月光照在身上似乎有了温度。
一夜无事, 威风堂堂的手机铃声响起, 卿卿疲惫地伸出手揉了揉眼睛。
这里不像在家, 她习惯了裸睡, 昨天晚上穿着长衣长裤睡觉总觉得浑身不舒服。
她身上的衣服基本上睡觉都没脱, 刚起床的时候忽然打了个冷颤, 脑袋有些晕乎乎地沉。
揉了揉太阳穴,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那么点衣服, 不小心受凉了。
卿卿洗漱完拿起盛朗的外套, 出了门走到隔壁房间门口,手还没有碰到把手,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两人四目相对, 似乎都没想到居然会那么巧。
我还怕你没醒。
被卿卿抢了先,盛朗笑着摇摇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小姑娘眼底的黛青在雪白的小脸上格外明显, 一看昨晚就没有睡好。
酒店的走廊里安静得只有微熹的日光, 光束里漂浮着细小的尘埃, 打在小姑娘的脸上连细小的绒毛都看得清,小脸镀上一层金光。
手指尖有些痒, 心底涌出股无法抑制的念头, 轻咳一声, 眼神错开落在身后的门上。
盛朗心底的山路十八弯,卿卿听到他的咳嗽声,不由紧张道:你是不是着凉了?不是。
盛朗反身关上门,压下心底的躁动,我们去餐厅吃早饭吧?酒店的套餐里送了早晨自助餐券,卿卿昨晚没睡好没有胃口,拿了个叉烧包在一点点地啃。
盛朗倒了杯咖啡,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像只小松鼠啃着包子,小脸看着比手里包子还白,吃东西的小模样趣味横生。
看着盛朗面前只有一杯黑咖啡,卿卿不由皱起了眉头,你早上就喝咖啡?我已经习惯了。
咖啡是几十块钱一罐的速溶咖啡,盛朗喝了一口,不动声色地放下了杯子。
别人的习惯卿卿也不好干涉,揉了揉小肚子,实在无法想象早上不吃早餐的生活。
盛朗因为美股开盘时间和国内不一样,工作经常日夜颠倒,养成了不吃早饭的坏习惯,一时间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身边的人更不会多嘴,卿卿见了也不好多说。
毕竟还没有可以畅所欲言的交情。
卿卿啃完半冷不热的叉烧包差不多饱了,盛朗也放下杯子起身,两人一起离开了酒店。
早晨的太阳才露出半张脸,两人走在回学校的路上,时间还早,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学校门口。
盛朗说去拿车,卿卿点头道:那……再见。
刚说完卿卿迫不及待地扭头就走,这已经在学校大门口了,要是被人看到她和盛朗走在一起,又要传出些奇奇怪怪的话了。
盛朗舌尖缓缓扫过上颚,低声笑道:这么不想和我在一起?说完,盛朗轻轻摇头,转身穿着反方向离开。
风送来那句低语。
卿卿转身抓住盛朗的手臂: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男人看似高瘦,但是手上的肌肉虬扎,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衣架子。
盛朗回头,眼神里笑意氤氲。
卿卿飞快收回手,赶紧转移话题,那把伞,我什么时候还给你?盛朗失笑,没事,等你什么时候有空再说吧。
嗯,那我到时候微信联系……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
卿卿回头,在校门口正好碰到了李珍,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她和盛朗之间的距离。
李珍狐疑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你们……卿卿一把勾住李珍的手,恰好路过,我们上去吧。
李珍还想说什么,却被卿卿给拉走了。
盛朗目送了两人离开,直到两人的身影在转角处消失不见,这才转身朝着停车场走去。
等走远了,卿卿这才松了口气,李珍好气,你干嘛把我拉走啊。
卿卿轻咳两声,我看到姐夫的车子在路边。
什么?!李珍吓了一大跳,昨晚她对着盛朗的视频又亲又抱,已经引起了老公的强烈不满。
好不容易哄住了老公,要是被他发现她对真人犯花痴,回去估计要引发第二十九次家庭战争了。
李珍拍着胸膛,抱着卿卿的手,万分感激:还好你把我拉走了!卿卿没有想到就这样糊弄过去了,干干笑了两声。
李珍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突然凑到卿卿面前,你刚刚真的一点私心都没有?什么私心?这莫名其妙的。
李珍张大嘴,你不知道?知道什么?昨天你和盛朗在一起的照片被发到群里了。
如遭雷劈,她愣在原地,半响才回神,心存侥幸地问,发在了什么群?李珍同情地瞥了她一眼,教职工的大群。
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卿卿听了脑袋里一片空白。
李珍乐了,我昨天手快保存了,要不要给你看看?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卿卿道:……给我看看。
李珍幸灾乐祸,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打开相册,翻出昨天晚上保存的相片,喏,这个这个。
照片是在路灯下拍的,角度抓得特别犀利,盛朗搂着她的腰,两人之间只有一息的距离,两张脸都照得十分清晰,气氛有些腻人的暧昧。
如果照片里的主人公不是她,她都不由自主地要赞叹一句这照片拍得好。
李珍从她手里拔出手机,看到了吧。
卿卿眼神复杂,指着照片问道:是谁发的?李珍随口道:哦,是张小雯不小心发错了地方,后来已经撤回了。
卿卿正在拿着自己的手机看着群里的聊天记录,不看不知道,群消息早就超过了99 ,只是她一直没上微信才没有发现。
在卿卿看聊天记录的时候,办公室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而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教职工群里不仅仅有全校的教师,就连学校的校董校长都在群里,昨天的那件事领导们都没有说话,但是并不代表着他们不知道。
办公室的气氛有些安静得吓人。
卿卿看完了所有的聊天记录,脸色比锅底还要黑。
端着杯子起身走到饮水机前,还没走近,旁边突然插了个人,挡在她面前接了热水。
热水被人接走了,卿卿皱眉端着杯子,看着面前人的假笑。
不好意思,学生要接热水泡药。
卿卿将杯子重重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没有说话。
在饮水机面前等了几分钟,饮水机的红灯变成了绿灯,卿卿将杯子放在出水口下正准备接水的时候,旁边猝不及防又插、进了一个人。
不好意……啊!卿卿按着热水开关,直到女人的手被烫回去,她这才松开热水开关。
将杯子拿起来,看着旁边一而再再而三招惹她的女人,不好意思,没看到。
这些人真当她好欺负?女人被热水烫了手,好在她收手收得快,手指烫红了一圈,但是有惊无险没有什么大事。
你是故意的!女人跳脚怒道。
问别人之前,卿卿转身,回头留下一句,先问问你自己。
女人一噎,只能将苦水往肚子里咽。
这么一出动静不小的闹剧,惹得全办公室的人都停下手中的事。
卿卿抿嘴,不是她挑事,实在是有些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卿卿转身抬头,忽然愣在了原地。
不知道什么时候,毛建萍站在了办公室门口。
毛校长——毛建萍那张笑福脸上看上去和往常一样,不过从他们这样的人精脸上,几乎看不到情绪变化。
卿老师,来我办公室一趟。
卿卿放下手中的杯子,此时的心情像小学被班主任喊去办公室那种忐忑,心里惴惴不安。
两人的身影离开之后,办公室顿时一片议论声。
毛校长怎么会来?谁知道会那么巧,正好看到你们在吵架。
完了,毛校长会不会给我穿小鞋?傻了吧你,为什么给你穿小鞋?旁边的人神秘兮兮地说道,你觉得昨天那件事,毛校长真的不知道吗?什么?一边钓着江景天,另一边又和盛朗不清不楚,我跟你说毛校长可不是省油的灯。
你的意思是?所以,你觉得毛校长的儿子和卿卿还有可能在一起吗?女人好像懂了,可仔细想想又没懂。
你就等着看吧。
卿卿跟在毛建萍身后,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天的风吹过格外的冷。
等到了校长办公室,卿卿坐下在沙发上,毛建萍取出茶叶泡茶,先洗茶、泡茶、沏茶,动作行云流水,颇有几分流畅的美感。
卿卿坐在对面,手心里一直冒着冷汗,刚刚办公室那一幕,也不知道毛校长看到了多少。
卿卿——卿卿抬起头,应了一声。
来喝杯茶,毛建萍福盘大的脸上挂着笑,我看你刚刚挺急的。
这话里有话,卿卿心底咯噔一下,起身双手接过毛建萍递来的茶,谢谢毛校长。
毛建萍笑笑,又低头给自己倒了杯茶。
卿卿手腹摸着滚烫的杯沿,小口喝茶,鼻尖被热气打湿,还好她刚刚没有喊错称呼。
卿卿啊,找你来是这样的。
卿卿赶紧抬起头,认真听着毛校长说话。
之前建月和我说了你的情况,因为你家里条件不好,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我才帮她这个忙让你来学校实习。
握着杯子的手一抖,杯里的茶水起起伏伏,犹如她此时的心情,却只能压抑在这一小小的杯中世界。
是,老师和您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中。
毛校长依旧笑眯眯的,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是年轻人最怕走错路,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卿卿垂眉,我明白。
你心里有数就好,毛建萍喝了口茶,对了,我家那个混小子就喜欢开玩笑,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玩笑而已,我不会当真的。
毛建萍这才彻底笑开了,来来来,再喝杯茶。
毛建萍的话,点到为止,其中深意自行体会。
卿卿将手里茶杯里的水咽下去,滚烫的茶水顺着喉管一路往下,烧灼了肺腑,第一次见识到了社会人真实的面孔。
不能说翻脸不认人,但是之前的毛阿姨现在的毛校长,都是一个人。
今天找你来呢,其实是有件正事。
卿卿接过茶杯,应了声。
建月和我说想让你去心理咨询机构帮忙,我想你在这里专业不对口,埋没了你本来的专业,然后想问问你的想法。
这件事老师和她提过一嘴,当时说着还没那么急,她也就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会被毛校长提起。
我听老师的意思。
毛建萍笑:建月的意思是最好能去她那,对你以后的学业和专业都有帮助,我也认为你和建月能学到更多的东西。
……那我去。
犹如雾里看花,隔着一层薄纱看到的都是假象,掀开了那层薄纱之后,会发现背后不是美丽的花而是如血残忍的现实。
卿卿藏着一怀心事回到办公室,坐在位置上望着窗外发呆。
没有午时的阳光没有那么刺,落在人身上只有暖意,可是却照不进她心底。
李珍上完课,走到卿卿身旁,别忘了,下节思想品德课你上。
她刚刚上课去了,不知道办公室发生了什么。
……没有得到回应,李珍奇怪地看了眼,结果发现卿卿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藏在阳光里,明媚而忧伤。
李珍伸出手在卿卿眼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那么出神?卿卿这才回神,啊,你叫了我?李珍快要被她气笑了,我说你在想什么呢?卿卿此时的心里像是山上的野果酸得发涩,她自己都没捋明白发什么什么事,结果世界顷刻间变化,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成了定局。
在学校实习的工作,她以为至少做到这个学期结束,这样一来这半年她都会有份稳定的工资收入。
江景天的突然告白,之后张小雯的那两张照片,前后之间没有甚至才隔了一天不到,她的名声早就被贬入地里只能和烂泥为伍了。
她去心理机构学习,再回学校的机会近乎渺茫。
这样一来,没有稳定收入来源,直播的收益目前还只是一串数字,至今没有一分钱到她的手里。
突然陷入了前途无路的境地,卿卿笑脸都撑不起来了。
李珍看着卿卿表情,看出了一丝的不对劲,出了什么事?卿卿双手交叠趴在桌上,脑袋埋在双臂间,这是李珍第一次看到她的孩子气。
到底怎么了?卿卿的声音闷闷的,我要辞职了。
……啊?李珍一愣,为什么?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对于一个小姑娘来说确实有些难以招架了。
安慰的话此时显得太过苍白,李珍拍了拍她的后背,无声地叹了口气。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卿卿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往家里走。
还没开门就听到屋内乒乒乓乓的响声,卿卿小心翼翼地开门,屋内一片狼藉,吓得她差点以为进了小偷。
李惠婷从行李抬起头,挥了挥手,你回来了啊?卿卿反手关上门,看了眼乱糟糟的屋子,你这是要拆屋子吗?李惠婷又低头整理着东西,我在整理东西,明天的飞机。
卿卿的手脱力,怀里的东西一松跌进了地板上,发出了一声闷哼。
听到声音李惠婷抬起头,奇怪道:怎么了?卿卿低垂着眼,没事。
她已经没有心思问李惠婷昨天晚上去了哪里,毕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世界,她不能因为她的心情不好,连累别人迁就她。
今天真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一连连。
李惠婷虽然觉得卿卿有些奇怪,但是她明天的飞机,今天晚上一定将行李打包好,看着卿卿进了房间,摇摇头又低下头整理东西了。
卿卿弯腰抱起一箱子书进了屋,关上门,闭上眼睛静静靠在门背上。
在圣施顿的时候,一开学所有老师都会填一张心愿书单,然后根据所填写的心愿书单,卿卿得到了一箱子书。
相对应的,学期结束的时候,每本书都要写篇读后感上交。
现在看来,她的读后感是不需要交了。
卿卿苦中作乐地想,将书本全部都塞到床底下,她起身出门去做饭。
李惠婷整理东西忙得不可开交,晚饭想点外卖,卿卿看了眼冰箱正好还有菜,手脚麻利地将整出了一桌子的菜。
李惠婷拎着两个大行李箱堆在门口,闻到菜香没忍住伸手捻起一块农家小炒肉丢进嘴里,饿了一天的她差点感动得要哭了。
肉质蓬松鲜滑,香味扑鼻,配上青椒的翠绿,让人食指大动。
啪——卿卿在李惠婷的狼爪上拍了一下,刚收拾完东西手上全是灰,洗了手再来吃。
李惠婷收回手啧啧道,没想到啊,你还有这么好的手艺。
卿卿摆着碗筷,快去洗手,晚了我全吃完了。
李惠婷立刻闭嘴,以光速冲进去洗后,又快速回到餐厅。
饭后,李惠婷摸着快撑炸了的肚皮,感叹道:妞,要不你和我回老家,我娶你。
酒足饭饱后,卿卿的心情好了些,至少会开玩笑了:好啊,我的聘礼呢?李惠婷顿时蔫了,她是月光族赚多少花多少,耸肩道:算了,你这样的美人我无福消受,我还是回家找野汉子好了。
卿卿噗嗤笑出了声。
妞,你自己说吧,见卿卿终于笑了,李惠婷坐直身子,轻声道:你今天出了什么事?李惠婷毕竟比她多吃了近十年的饭,自然也发现了她今天的不对劲。
卿卿擦桌子的动作一顿,脸上的笑挂不住了,用手摸了摸脸,有那么明显吗?李惠婷做了一件她一直想做的事,伸手在她的脸上捏了两把,说吧,我洗耳恭听。
脸上软肉的手感太好了。
卿卿还在打腹稿,到头来发现这已经乱成一团的关系,只能化为一句命运弄人。
没什么,只是担心直播的收益。
李惠婷狐疑,就是这事?卿卿收拾好餐桌,将碗筷放进去,边走边问李惠婷:一定要熬那分成的百分之几点吗?李惠婷叼着一颗洗好的葡萄,你别小看这百分之几,等你以后彻底红了,这百分之几赚到的钱就够你买辆小汽车了。
卿卿正在洗碗,手中的盘子跌落在水池里,溅起了银灿灿的水花。
这事希望不大,再过段时间如果对方不答应,我就主动降回原来的那个数。
她知道自己的直播,内容行事太单一了,比起其他女主播的又唱又跳,她的读播只是胜在新颖,要说优势却没有多少,等观众的新鲜感一过,说不定她就要彻底凉了。
李惠婷却觉得卿卿意见大相径庭,她的发展潜力还有很大。
至少她从来没见过哪个女主播能有她这样的实力,不露脸光靠一把好嗓子,直播间里的打赏却每天不少,还有上升的趋势。
之前她还想着让她露脸直播,但是后来发现,保持这种神秘感不失为一步奇招。
直播间里天天让刷礼物让卿卿露脸的从来不少,只是你刷你的,卿卿依旧不为所动。
人都是贱骨头,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卿卿的声音足够撩人,所有人都好奇屏幕背后的脸到底是怎样的,凭借着这把好嗓子卿卿目前在新晋主播榜的礼物排行中名列第一。
当然礼物总额和那些老牌女主播不能比,但是卿卿的势头太猛,每次直播时的观看人数都在增加。
这一切,李惠婷都看在眼里。
你再等等,要是不行我们再退一步。
卿卿低头洗碗,轻轻应了一声。
她下个月没工资了,直播后台里的钱就成了她唯一的经济来源,她没有和别人谈条件的资本。
洗完澡,卿卿换上了睡衣,回到房间开始直播。
拿出上次没有读完的《傲慢与偏见》,读了半页不到,她断断续续咳了十多声,根本没发读下去。
昨天晚上在外面受了风寒,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脑袋昏昏沉沉的,身体也不大得劲。
她还以为是因为心情不好,没想到是感冒了。
电脑的弹幕上全都是关心她的话,卿卿一条条地认真看着那些弹幕,原本心头的乌云散了几朵,心情微微回春,有了丝丝暖意。
忽然想起床底下藏着的带着塑封的书,卿卿眼前一亮。
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撕包装,撕完包装会觉得心情格外舒畅。
想做就做,卿卿将手里的书合上,声音微扬,你们等我一下。
刚说完,卿卿就离开了房间,留下直播间里一群一脸懵逼的人。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还是把瓜子橘子都准备好,就等着看大戏了。
李惠婷正好洗完澡敷着面膜,下一秒就被卿卿拉着到她房间。
扶了下快要掉下来的面膜,李惠婷问道,你要我干什么?卿卿解释道:我想直播撕书,你可以帮我举着手机吗?……是她耳朵出现问题了,还是现在的年轻人都那么骚了,这种操作她从来没有见过。
李惠婷被卿卿连哄带骗做免费劳力,她举着手机,确定手机的摄像头里不会照到卿卿的脸,又能把这一地的书照得清楚。
卿卿转身一屁股坐在地板上,靠着身后的床,身旁散落一地都是她从学校搬回来的书。
随手拿起一本全新未拆的书,卿卿三下五除二,将书上面的塑料包装暴力撕掉,心底的郁气顿时散了几分。
我不开心的时候最喜欢撕书了。
卿卿掂了掂手里的书,书的重量压在手上沉甸甸的,闻到这种新书上特有的墨香。
这本《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我一直都想看,坚持跑步整整三十年,她深吸口气,轻轻抚摸着书脊,一件很简单的事,每天都做,我觉得就已经成为了一种哲学。
窗外的灯火亮着,不及月亮的半点温柔。
月光如水落在她身上,柔柔的,莹莹的。
印出那对露出的脚踝又白又细,每处都精致,那双如骨雕的手抚过书页,声音像精灵轻吟的温柔。
旁边的李惠婷有些出神。
床边的卿卿独得月亮的宠爱,身上像是镀上一层柔光,腹有诗书气自华,古人诚不欺人。
直播间里更是像是炸翻了天,卿卿随手拿一本书,就能把这本书的作者如数家珍,甚至对着书面上的油画都能解说出背后的历史和内涵。
女声如流水潺潺,让人觉得十分温柔舒服,声控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弹幕里的人疯狂截屏——愣着干什么,课代表还不快点记笔记!我了个大草,还能这么秀的吗?我要给搬一座橘子山!主播,你挡住后面的李大钊同学。
求主播抬脚,我发誓我只是想扫橘子皮!腿玩年!陈独秀先生,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那么优秀——……礼物刷到李惠婷都在手抖,多来几次这样的,估计都能在郊区买套房了。
夜色沉沉,一点点吞着星光。
另一栋还是灯火通明的写字楼的电梯里,因为已经九十点夜生活的开始,电梯里人不多。
电梯里有人在看直播,还放了外音,轻柔的女声在讲着作者倪匡的小趣事。
倪匡先生当年住美国,每次倪太回香港的时候,倪匡先生就向倪太索取寂寞费。
卿卿边笑着将那本书放在旁边,一个小趣闻,那时候我觉得倪匡先生特别有趣。
女声一点点拂去了深夜席卷的疲惫,旁边的盛朗眼神一凝,这声音似曾相识。
虽然经过电子产品声音有些细微改变,这道声音却在不知什么时候,刻进了他的心里。
犹如抬头的太阳和水里的月亮,是他眼前最不容忽视的那道风景。
不由瞥向旁边人的手机,盛朗看到视频里的那双手时,已经确定了视频里的人身份。
好了——卿卿拍拍手,折完书页,最后一本也拆完了,我的心情也好多了。
话到最后忍不住咳了两声。
电梯里看着直播的是个二十出头的男人,十分贴心地打了一句,主播注意身体。
这句话还没打完,直播的画面忽然一抖。
李惠婷放下手机,她的手都快举酸了。
卿卿赶紧接过手机,李惠婷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锁屏键,整个手机都黑了。
手机黑屏了,卿卿以为李惠婷已经退出了直播,伸手揉了揉李惠婷手,帮她锤了锤肩膀。
不是,我问你,李惠婷想起卿卿每次都会在书中间选一页折起来,有些好奇,你为什么每次都要折一页?卿卿轻轻捏着李惠婷的手臂,随口道:我的坏习惯,每次看书我都会把中间那页藏起来。
为什么?李惠婷十分不解。
不仅仅是她不解,所有的观众都不解。
不觉得很有趣吗?卿卿望着她笑,忽然双掌啪的一声合在了一起,现在我手里有什么你知道吗?手掌心撞在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李惠婷吓了一跳。
回过神后,她还是忍不住犯贱地问道:你的手里有什么?你看不见吗?卿卿神神叨叨地一笑,我的手里,有秘密啊!李惠婷一脸懵逼。
卿卿微笑,我藏起来的就是秘密啊。
……李惠婷想打人了。
这种乍一听觉得奇怪不靠谱的话,仔细想想的话,好像还真有那么几分歪道理。
弹幕却笑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简直是可爱本人了!有趣的女子,我喜欢!有趣的主播,我也要去折一页不看!我决定好好学习,成为CEO迎娶卿卿!等等,你们没有注意到吗,卿卿女神是不是没有发现她的直播还没有关?好像真的,她们都没有发现直播没关。
卧槽,兄弟们保持安静!嘘——……在房间里的人压根就没有发现直播没关的事。
李惠婷甩开卿卿的手,原本瞪着她,忽然不由笑出了声。
卿卿奇怪,怎么了?怎么办,我更想娶你了。
卿卿往后退了一步,没有聘礼我不嫁。
你嫁不嫁?卿卿果断摇,意志坚定地说,不嫁!李惠婷猛地将卿卿扑倒在床,伸出魔抓挠着她腰间的软肉,嫁不嫁?不、不……嫁!卿卿受不了了,我嫁我嫁!清脆的笑声没有半点别离的伤感,因为抬头都看得见同一个月亮啊。
不闹了不闹了。
卿卿缓了缓劲,揉了揉笑痛的小肚子,笑出眼泪了,我去洗把脸。
李惠婷瘫倒在床上挥了挥手,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直播间里一片黑暗,只有声音传出来。
推门走远的声音,拖鞋后跟打在地上的声音,甚至关门反锁的声音,落在所有人耳朵里画面感极强。
卿卿走到水池边,低头掏出手机想看下时间。
黑漆漆的直播间,一点点透出了光亮,仿佛下一秒,就是另一个世界。
万众屏息以待的时候,手机突然有电话打进来,黎明前的最后一秒,直播被切断了。
直播间里的将近十万的滞留儿童,怨气快从手机屏幕上溢出来了!别他么让劳资知道是谁打的电话!我这辈子都没那么生气过!给我一个平底锅,我能打死打电话的那个人!我!要!炸!了!差一点就能看到主播的脸了!好气啊啊啊!……怨念强烈到快形成实质了。
电梯里的男人同样气得原地爆炸,哼哧哼哧地。
正好此时电梯发出叮的一声,到了一楼。
盛朗拿着电话,等着那头的人接电话,深藏功与名地离开了电梯。
月盈盈挂在天空,卿卿拿手机的动作一顿,没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人给她打电话。
拿起手机一看,发现居然是盛朗。
卿卿手忙脚乱地接起电话。
喂?电话那头的男声透过话筒,听上去就像是大提琴的弓拉动了第四弦,发出低沉又美妙的音色。
喂?卿卿轻咳了两声。
感冒了?没有,只是喉咙痒。
那你现在方便吗?……啊?盛朗坐在驾驶座上,用手揉了揉眉头。
怎么办,他现在就想向她索取寂寞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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