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可以不用当盲人了!然而惊喜还没有维持一秒,夏诺就发现兑换视力需要的点数高得吓人。
游戏面板上清晰地标注着:视力:250点数/分钟视野(静态):1点数/分钟视野(动态):5点数/分钟夏诺看着自己手里少得可怜的点数陷入了沉思。
以他现在的身家,也就只能兑换一分钟的视力。
短暂的光明之后,他要面对的就是空空如也的口袋了。
这还是夏诺第一次体会到想要某样东西却完全买不起的感觉。
他的家境殷实,父母除了不能让他恢复健康,基本上对他是有求必应的。
无论是多么昂贵的东西,只要他喜欢,就会眼也不眨地把它买下。
不过那时候夏诺的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那些失去主人宠爱的物品往往只能有一个下场――放在仓库中积灰。
现在回想起来,之前的自己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看着十分诱人的,好像闪着金光的视力兑换按钮,还是忍痛……买了一分钟的动态视野。
――然后他发现,自己眼前还是黑漆漆的,只不过是黑得比较有层次,能够大概分辨出物体罢了。
怪不得这么便宜!果然是一分钱一分货啊!虽然这么抱怨着,夏诺还是又兑换了半个小时的动态视野。
没办法,情势所迫,他已经受够当盲人的感觉了。
他们循着原路返回,此时宴会厅已经空荡荡的,无论是乌鸦、宾客还是怪物,此时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东倒西歪的桌子,摔得粉碎的杯盘,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闹剧。
出了宴会厅,阚琛停顿了一下,脚步一转,领着夏诺拐上了一条曲折的小路。
小路由红砖石铺就,窄得仅容两人并行,这时候阚琛便不动声色地凑了过来,紧紧贴在少年的身侧。
夏诺有点意外。
因为从说完之前那句话开始,男人好像就有意无意地跟他拉开了距离,要不是他还拉着他的手,体贴地给他指路,夏诺差点就以为他是反悔答应要带着他这件事了。
不过现在,男人又戴好了持重有礼的面具,自觉已经将刚才的失态掩饰好了以后,问道:发生了什么?你刚才看起来好像很……沮丧?男人斟酌着,挑选了一个比较贴切的形容词。
阚琛还是第一次知道人的表情能够这么丰富。
从刚才开始,少年的脸上表情一直在不停地变换,从惊喜到心酸,再到不甘后悔,再到沉痛沮丧。
可爱的小动物好像被谁给欺负了似的,脸都皱成一团了。
不过,他可不觉得能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欺负被他看护着的小动物。
所以他真的很好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呢?唉!夏诺重重地叹了口气,发自内心地感慨,因为我突然发现,我真的好穷啊!穷?男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从他制作精良的手工礼服再到价格不菲的手表配饰,少年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有钱待宰的气息。
而且,一般人也不会走着走着就发出这种感慨,必然是先有了花钱的欲望,才会进而感叹自己的贫穷吧?阚琛不觉得在这种地方会有什么激起他的购买欲。
不过,少年身上确实经常会有许多违和的地方。
从他看到少年的第一眼起,他就已经发现了。
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我知道庄园的藏宝室在哪里,那里面的收藏品还是蛮丰富的。
阚琛轻轻地、试探性地抛出了一个诱饵,像是一个在远处拿着逗猫棒在猫咪眼前晃动,想要看它飞扑过来的无良主人。
之前有很多人冒着生命危险来到这座闹鬼的庄园,就是为了寻找庄园主的宝藏。
不过那些小偷因为太过贪得无厌,结果全都被他杀掉,成为了庄园血腥传说中一个又一个的受害者。
但是如果是眼前的少年的话,让他想一想……他的藏宝室有没有什么适合少年的珍宝。
嗯……那条名为真爱之心项链,上面的粉钻一定很衬他漂亮的锁骨,那枚祖母绿的戒指,戴在少年的手指上一定也很好看,还有那对蓝宝石袖扣,跟这身礼服也很搭……他浑然不觉自己现在的表现,好像一个刚得到了心爱的宠物,便兴致勃勃地想要打扮它一番的小姑娘。
而作为他臆想对象的夏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他收紧双臂抱住自己,茫然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兑换了视野之后,他已经可以看到男人高大的轮廓,却看不到男人的表情,只能感觉到男人身上散发出一股迷之愉悦的气息。
阚琛先生,你有没有觉得好像变冷了?是因为他们现在是在室外吗?话音刚落,恰好一阵微风吹过,风中弥漫开若有似无的蔷薇花的香气。
他这句话打断了阚琛越来越放飞的思绪,他回过神来,干咳一声,若无其事地回答:没有,你觉得冷吗?说着他便脱下外套披在了夏诺身上。
奇怪……现在又不觉得冷了。
夏诺摇了摇头,抓紧了肩上宽大的外套,谢谢你的外套。
不过阚琛先生,你有没有闻到蔷薇花香啊?他的鼻尖耸动着,想要找到那股蔷薇香气的来源。
在现实世界里因为他的花粉过敏症,父母从来不会把鲜花摆到他的眼前来,即使他想要看花,也只能在花房外隔着厚厚的玻璃墙遥望。
如今闻到这股香气,他才恍然想起,现在自己是在游戏世界里,没有什么花粉过敏症,那些鲜花也可以想碰就碰了!这时候他就很庆幸自己来参加逃生游戏了。
不仅能体验之前从未体验到的事物,还能认识很可靠的朋友――没错,现在在夏诺心里,阚琛已经可以称得上是重要的朋友了,论起重要程度来,只排在父母和哥哥后面。
阚琛不知道自己居然成了小宠物心里的朋友,他停下了脚步:这里只是一个废弃的园圃,并没有种植蔷薇花,不过……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夏诺左右环顾一周,只能看到许多影影绰绰的,黑乎乎的影子。
只能依稀分辨得出是许多植物,至于植物的种类,那就不清楚了。
他的身侧有一株高大的树木,伸展出长长的枝桠,上面停住了一个模糊的黑影。
呀――呀――黑影发出了粗砺的叫声,夏诺才发现那是一只鸟儿。
鸟儿的叫声有几分熟悉,但他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了。
倒是阚琛在鸟儿叫完之后,回应道:好了,我知道了。
阚琛先生能听懂它的话吗?它说了什么?夏诺好奇地问道。
他突然觉得,能够跟动物交流真的是一个非常有用的技能。
不过看他现在可怜的身家,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兑换得起这种昂贵的天赋。
他还没来得及沮丧,一只微凉的手就放在了他的头上,亲昵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它在说,庄园里的害兽正在搞破坏呢。
夏诺从他的动作里感受到了安抚的意味,男人的力道非常温柔,让他想起了同样喜欢摸他头的哥哥,不过跟哥哥比起来,男人的动作显得生疏许多,而且他总是习惯从发顶一直摸到后脖颈,而且还会有意无意地在那里摩挲几下。
后脖颈正是夏诺的敏感带,男人一摸到那里,他就像是被人捏住了要害的兔子一样不敢动弹。
害兽?为了转移男人注意力,不要再继续摸他,他对这个一听就很陌生的词汇提出了疑问。
阚琛露出了一个毫无温度的微笑,解释道:就是一群黑漆漆的野兽。
他们会摧折植物,污染泉水,吓跑马匹……对庄园造成破坏。
我的任务,就是要把他们清理干净。
夏诺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为他话语中透露出的冷酷与杀意。
男人看出了他的害怕,安慰道:别害怕,你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你是纯白色的,非常容易区分,我不会把你们认错的。
张漫对自己成为了别人口中的害兽这件事浑然不知,他进入了马场之后没多久,又有一帮人来到了这里。
双方甫一照面,皆是一愣,然后便开始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
何莉娜。
三人中为首的女人先冲他伸出了手,这是我的两个助理,刘成和徐凯。
她介绍了身后那两个正戒备地盯着他的男人。
虽说是助理,但是那两个男人生得人高马大,可以看到西服之下鼓胀的肌肉,比起助理,更像是保镖。
我叫杨科。
张漫随口编了一个名字,却没有去握女人伸过来的手。
以他以往的经验来看,这女人并不像是什么普通角色,他自然不会贸然跟她接触。
何莉娜噗嗤一笑:别那么防备啊,你不会是不认识我吧?她生得很是漂亮,笑容妩媚:难道我已经过气了?张漫很轻易地就猜到了她的身份:一个当红明星,看起来对自己的魅力十分自信。
然而她遇到的却是一个游戏玩家,张漫自然不可能会被一个npc给迷住,他只是笑了笑:不好意思,何小姐,我平时不追星的。
这样啊。
何莉娜看起来一点也不尴尬,在这里相遇也是一种缘分,杨先生多了解我一下,说不定就会喜欢上我呢。
这里?张漫环视四周,耸了耸肩,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此时夜色早已降临,黑漆漆的天幕笼罩之下,空旷的马场显得寂静又阴森。
这里的环境确实不太好。
何莉娜屡次被驳面子也不恼,她自顾自地说道,杨先生有没有听过这座庄园闹鬼的传言?据说庄园经历过三任主人,每一任都死于非命,久而久之,就有传言说这座庄园里居住着恶灵,它把庄园视作自己的所有物,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所有进入庄园的人,最后都会被它杀掉。
是吗?这听起来很有意思,但是我是一个无神论者。
恶灵什么的,听起来也太不真实了。
张漫装作浑不在意的样子,但是实际上,他对于何莉娜口中的传言很感兴趣。
因为到目前为止,他得到的关于这个游戏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
除了《黑鸦庄园》这个名字和开场的剧情,他几乎一无所知。
不过他知道,他越是对此表现得不屑一顾,这女人就越会为了获得他的信任,告诉他更多。
他猜的确实没错,女人张了张嘴,还想继续说些什么。
但是突然之间,她好像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快躲起来!此时一道并不明显的黑影振翅飞过了上空。
找到了。
男人眯起眼睛,仿佛想起了什么不甚美好的回忆似的,居然聚在一起了。
不得不说,成群的害兽危害真是特别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