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知凌昊在牢里多待一天就多受一天罪,吕布与诸葛亮活动也不自由,赵云虽从心底里开始排斥汉献帝,然而现在这个时候却不得不继续担任宫内的守卫工作,马超更不多问朝事了,他和孙策一个性质,手上都有独属于自己的兵马。
汉献帝如此做法,不分青红皂白,草率咬定凌昊和此事脱不了干系,这让几人火气正冲。
能出的漏洞只有两处,一是孟获,二是朝廷,除非孟获一开始给的就是毒药,但是这个可能性在马超亲去寻诸葛亮的时候就否决了。
孟获自呈出赤香丸到交与凌昊,诸葛亮从头到尾都做了最保险的措施,这毕竟是给皇帝的东西,出了差错谁也担当不起,所以,一开始诸葛亮就找人利用各种方法保证了赤香丸的无害性。
既然差错不是出在孟获身上,这第二点便是朝廷某些人想要加害凌昊,但是,可疑的人选基本道不出一二,平日认识了这么久,打交道间就可以知道谁善谁恶,连诸葛亮都说不准到底谁最有嫌疑。
事情一下子就卡在了瓶颈,凌昊危在旦夕,等到皇帝把孟获抓回来,查清孟获无罪,到那个时候,所有的罪名都必须得由凌昊来背了……他们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这种事发生,如果短时间内真的无法突破,那唯一的办法就是劫狱,和凌昊一起离开朝廷,自此以后同汉朝断得干干净净。
如果寻不到真正犯人,我打算带子玄彻底离开朝廷,你怎么看?,诸葛亮凤目中隐隐有着一抹阴沉,这个自然,只是可惜了那背后的凶手。
,马超也沉眸,如果他的目的在于皇帝,一次不成肯定会有第二次,如果只是子玄,早些带他离开也安全些。
,诸葛亮点头,可是你要怎么救出子玄,宫内的监牢,远比想象的森严。
这个不用担心,吕布知道牢内暗道,这条暗道目前除了他和先皇以外无人知晓,所以,从暗道进入大牢救人易如反掌。
赵云和孙策那边还在查,做好两手准备。
一旦短时间内案子破不了,我们即刻离开都里。
,马超看着诸葛亮,唯一一点,自己都替诸葛亮感到不值,如果不是出了这种事,如果要让凌昊自己来选择,他肯定会选择查清凶手,起码还诸葛亮一个清白。
汉献帝还未下达最终的处置决定,刑部一连等了五天,无奈不论怎么施刑拷问,从凌昊嘴里就是撬不出有用讯息,事情就这么僵持着。
看过凌昊的人有几个,每个都是他们惹不起也躲不起的人物,到了最后,孙策甚至毫不介意被冠上共谋的嫌疑,如果事情没有进展前再随意用刑,怕只怕日后刑部的所有人日子都不会好过。
万季杰真的想象不出,为什么这些明明与此毫不相干的人会这么急于替凌昊翻案,就好像牢里关的是自己一样。
凌昊反倒一直安安静静,刚开始还会解释,现在却连半个字都不多说,即便在刑部惯用的逼供下也不会多加辩解,刑具用在凌昊身上,在万季杰看来,就如同拳头打在棉花上,一点劲儿也没有。
虽说是副丞相,但是别忘了,他之前可一直是武将,曹操听到这名讳也要皱皱眉,只这几份皮肉之苦,大人未免也太心软了。
,万季杰闻言皱紧眉,看着前来取卷宗的周勉,对待犯人我从不留情,但是凌昊的情况特殊,证据这么确凿,皇上却一直未下决定,凌昊……他的为人,不像是大恶之人。
,周勉呵呵一笑,有些人,只能说伪装的好,他能突然进入朝廷,短短时间内同吕、马两大势力打好关系,再加上轻易说服刘备、孙策归汉,大人以为,这样的人还能算简单吗?说不准一切的一切,就是他一早计划好要彻底推翻大汉——,说什么呢!,被万季杰一句话打断周勉也不生气,只是想说说自己的感觉,既然大人在忙,那小的还是不打扰大人了。
出了刑部大堂,将取到的卷宗塞进怀里,周勉又提起一壶酒,把令牌给卫兵看过之后再次走回牢内。
起先的牢房还都能见光,走到深处就是关押重犯的地方,而像凌昊这种弑君之罪,那自然是最坚实的铁牢,外面艳阳高照,室内却只能用一根蜡烛照明。
副丞相。
,将酒水放到老地方,周勉喊了一声,这人自昨天就没吃什么东西,说没胃口便让他以后只送些酒水过来就好,殊不知这正和自己的意。
麻烦了。
,铁门内那人吐出三个字,也不向这边看一看,不知是闷在牢里不见阳光的缘故还是什么,凌昊的脸色有些苍白,说的也是,被关五天,不见天日,还要忍受刑部逼供,换成谁也受不了。
饭不吃,水可不能不喝,这酒是托人去城外酒坊直接取的,掌柜的说埋了几十年之久,副丞相不尝尝?,周勉蹲下身,把酒又往凌昊那边推了推。
能有什么不一样,都是酒。
,凌昊摇摇头,他现在不想动,一动也不想动,动一下就觉得浑身不得劲,玲珑丹的回复速度在那放着,一夜的时间基本可以回复白日的刑罚,现在未到晚上,最好的方法就是安安静静呆着节省体力。
当然不一样,这是能让人醉生梦死的酒,副丞相试试就知道了,我敢保证您之前从未尝过这么醇的酒。
,周勉一脸怀念,凌昊见状不觉好笑,你这个人倒挺有意思,整天待在这监牢里面可惜了。
然而这次周勉却迟迟没有说话,直到凌昊起身,重新在牢门前坐下,周勉这才开口,马上,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离开这大牢了,到时候,希望副丞相也能早日脱身。
总觉得话中有话,凌昊盯着周勉看了一会儿,半晌收回视线,会的,多谢。
拿起酒壶,开了封,入口一股醇香,确实是久日的老酒不错,恐怕他是唯一一个背着死罪还能如此悠闲的人了……如果能顺利出去,这朝廷的事情,他怕是再也无心去趟浑水了,站得越高,摔得越疼这句话确实不错,这么想想,其实还不如像韩子墨一样,当个生意人,也不知道韩泠这丫头怎么样了,知道自己的事情保不准又要哭鼻子。
五天了,韩泠怎么可能不担心,她和凌昊身上留着一样的血,血浓于水,虽然自己是外来人,但是对于凌昊,韩泠真的是当成亲人一样,现在凌昊一去生死未卜,就连诸葛亮也毫无办法……她想去看看凌昊,以她的身份,别说大牢了,现在连府都不准出,不仅不准府上的人出去,府外的人也不准进来,一个人,守着一座空荡荡的宅子……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缺乏安全感,白日还好,晚上基本就睡不着觉,前几日总听到凌昊住处有奇怪的动静,然而让人去又有什么都没有,一连几日,由原先在内变成了在外,时不时都能听到墙外面似乎有隐隐约约的脚步声,想仔细去寻的时候又消失不见。
平日凌昊在时,韩泠哪里会想这么多,现在就剩她一人,难免心里打怵。
孟获已经在来都的路上,第六日,两边依旧没什么消息,朝廷上在等孟获,而刑部在等朝廷。
周勉此时坐在酒坊,拿起买好的酒晃了晃而后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怎么样,准备好了吗?等孟获到都里就没有机会了。
男人还是一袭灰衣长服,闻言顿了许久,不要告诉我你还在犹豫,你忘了凌昊的所作所为了吗?。
我没忘,你用不着总是提醒我。
,颇为冷漠的一句话配上男人有些阴暗的表情显得可怖至极。
周勉摇酒的动作终于停下,那就好,今日是最后一幅,先前的没有效就算了,若不是情况特殊,你其实可以慢慢折磨他,这次让他以这种方式死也算便宜他了。
灰衣人饮了口酒,看着对桌的人把一包粉末全部倒进酒壶里,眸间敛去了所有情绪,你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引人怀疑。
不急,都到了最后关头,起码要做好一切准备了再回去。
,周勉笑笑,卷起包粉末的白纸扔到了一边。
直到慢条斯理地喝完酒,把手上的酒壶收好,周勉这才付了银子,我先回了。
灰衣人只是点点头,见周勉走出了酒楼,低头兀自沉思了半晌,末了问小二要了纸笔,在纸上寥寥写了几个字之后便将纸折好重新放到小二手上。
这封信,给温侯府和骠骑将军府各送一份过去,就说关系重大,赏钱好说。
,灰衣人掏出一枚玉佩同样放到小二手上,事情办好了,这玉佩就赏你了。
得嘞,客官您就放心吧!,小二脸色一喜,当即满口答应。
见小二下去了,灰衣人无心喝酒,起身便匆匆离开了。
凌昊哪里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刑部今日异常的平静,既没有把他押出去问话,门前也没有来来往往巡视他的狱卒,就连始终在他面前转悠的周勉也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孙策早上才来看过他,陪他说会儿话自己就让他回去了,一个吴王,总是和现在的自己见面多少会让上面的人怀疑,凌昊现在是对汉献帝避之不及,生怕哪儿不对,连孙策都得拖下水。
一直等到了临近傍晚,才见周勉回来,依旧提着一壶酒,只不过这次显得情绪好很多。
怎么今日少了很多狱卒,万季杰这样也不怕犯人跑了。
,这大牢,插翅也难逃,纵然是不派人看着你,以你现在的状态,想要走出去也是件难事。
,周勉放下酒,这是药酒,喝了晚上的刑罚不会太痛苦。
凌昊看着地上的酒壶,心里隐隐有种不和谐的感觉,几日下来,周勉如果想害他早就下手了,何必整天好酒好菜供着他……是吗……我本以为今日会消停一会儿。
,凌昊苦笑。
周勉挑眉,这几天受了不少罪,副丞相的身体不是一般的好,这么多天了还能和没事人一样。
凌昊没回话,玲珑丹这事,和周勉说了也没什么用。
开了酒盖,一股苦味,凌昊皱皱眉。
止疼药酒,没有毒。
,周勉盯着凌昊道了一句,见凌昊顿了半晌才把手上的酒喝了,随即移开视线,晚上我再来看你,希望这酒有用。
莫名其妙,舌尖上满是苦涩至极的味道,若不是仗着玲珑丹,其实这几日周勉送的酒凌昊估计是不会喝的,试想,谁会无缘无故和一个死犯套近乎,若不是可怜他就是别有意图。
半壶酒入肚,一股烧意,这周勉莫不是拿烧酒来糊弄自己……浑身一热,凌昊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儿,普通的药酒哪有这么烈的药效。
余下的半壶酒失手打翻在地,身体不听使唤,凌昊头脑一沉,心中警铃大作,下一秒眼前一黑陷入了黑暗之中。
当周勉再次回到牢里,见到的就是昏睡过去的凌昊。
看来也只有这药起作用了,你要现在下手还是等他醒过来?,周勉上前打开牢门,蹲下身拍了拍凌昊的脸。
你下了什么药?,暗处走出一人,一身灰服,看着倒在地上的凌昊,神情颇为复杂。
周勉却只是笑,末了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放到凌昊鼻间晃了晃,还是让他见你最后一面吧,也好死的瞑目。
灰衣人不语,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身边就是桌案,案上除了一盏烛灯,余下的一抹白布,一把长剑,异常单调。
凌昊重新找回意识的时候耳边便一直有人声回响,待睁开眼,大脑还处在混沌状态,身上热流未去,反倒烧得更厉害,试着动了动手,使不上一丝力气。
耳边声音愈来愈大,视线聚焦了半晌,这才看见面前的人影,入目的是周勉,凌昊咬咬牙,你……给我……喝了什么……。
面前的人突然笑起来,喝了什么?自第一天你就该这么问我。
周勉收起竹筒,看着地上的凌昊,身上没力气了?凌昊,你也有这一天啊,知道这几日我为什么要好酒好菜伺候你吗?那是因为每天的酒里都放了不同的毒药,可惜,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毒药对你却不起作用。
凌昊闻言只觉浑身一冷,周勉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害他——到最后不得已只能用这药,既不是毒药也不是迷药,但却能让你浑身无力,生不如死。
这样也好,能多点时间好好算算我们之间的账。
周勉起身,从一旁案上拿起一条白布,你可千万不能手下留情。
,自然。
,简短的两个字,灰衣人视线从白布一下转移到了剑上面。
凌昊听这话才意识到牢内不止周勉一人,视线偏转,触及不远处的灰衣男人,胶着的一瞬,混沌的头脑仿若被冰水浇了一遍,大脑一片空白,彻骨的冷意袭来。
凌昊瞳孔紧缩,神情满是不敢置信,这种状态,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那个自己怎么也想不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为什么……你,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