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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4-03 12:36:44

~~~~~~~~~~~~~~~~~~~娱乐圈宠文群,群号:478425828贴吧:娱乐圈宠文群里欢迎爱看宠文的孩子,群里娱乐圈文较多,但是群里书类别不限,各种类别书都有,群里不拒伸手党!但严禁潜水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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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骂声近在咫尺:没用的东西!这么晚了还不起来!整天除了吃就是睡,猪脑子!你看看你上学期的成绩单,你还有脸睡觉?你给我死起来!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一眼床边的闹钟,才六点。

寒假刚过,天冷夜长,室内一盏落满灰尘的简陋吊灯垂下来,散发着冷冽的白光。

眼睛被白光刺得有些涩痛,她抬手揉了揉,然后坐起身。

骂声还在继续:你看看你这样子,一天到晚摆个死人脸,读书也不行,做事也不灵光,我还能指望你什么?楼上的小熙,只比你大一岁,昨天在菜市场,白赚了两条大鲤鱼!你呢?整天就知道要钱!陆笙有点冷。

她抓了外套披上,抬眼打量了一下床前不停骂她的女人。

坦白来说,女人很漂亮,脸型小巧,眉眼精致,可惜岁月不饶人,在她脸上勾画了满面风霜,那是劣质化妆品掩盖不住的。

多年的郁郁不得志,将她眉间挤出两条深刻的纹路,像干枯的河床。

这是她的妈妈,亲生的。

妈妈衣着整齐,可见是在外面打了一晚上麻将,一大早就骂人,想必她昨晚输了不少。

陆笙的视线缓缓漫开,看到了散落一地的旧书本,那是她昨天堆在一起,打算卖掉的。

小小的屋子狭窄逼仄,妈妈今天回来时应该是不小心踢到旧书本,这才引发了破口大骂。

挨骂的时候,陆笙是不会顶嘴的。

倒不是不敢,只是……她越是顶嘴,妈妈越是骂得凶,何必。

陆笙穿好衣服下床,蹲在地上把旧书本整理好。

妈妈看她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懵懂样子,大概是心灰意冷了,也就停下来,倒在床上睡去。

时间还早。

陆笙捡起一本作文本,随意翻看起来。

这是她上学期写的作文,每一篇作文后面都有老师红笔写的评语,少则一两个字,多则一句话,只有一篇没有——《我的妈妈》:我的妈妈今年32岁,看起来有点凶。

我的妈妈喜欢抽烟,喝酒,打麻将。

她爱骂人,经常骂我蠢货、猪脑子、没用……***早上出门时,陆笙遇到了楼上的小熙。

小熙大名是康熙,取这样一个了不得的名字,大概是因为长辈觉得自家孩子有着九五至尊的命格。

小熙从小就喜欢偷偷摸摸,他爸妈还十分地引以为荣,比如昨天在菜市场偷了别人两条大鲤鱼,连陆笙的妈妈都羡慕。

小熙今年上初一,他爸妈望子成龙心切,花了好几万块钱的择校费,让儿子去了重点初中。

上重点初中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康氏一家人都变得趾高气扬,说话也中气十足。

小熙面对陆笙时倒并不傲慢,他笑嘻嘻地说,小绳子,哥带你去吃肉夹馍?陆笙摇了摇头。

那你想吃什么?绿豆面儿煎饼果子?锅巴菜?炸糕豆腐脑儿?陆笙暗暗吞了一下口水,艰难地缓缓摇头。

小熙又问,你书包里是什么?那么鼓囊。

今天才第一天开学,还没发新书呢吧?陆笙没有回答。

公交车到了,小熙无奈地弹了陆笙一个大脑镚儿,扬长而去。

陆笙并没有继续等公交车,她看看四下没有熟人,便背着书包掉头朝学校的方向跑去。

这一年她都是这么过来的,每天可以省四块钱的车费。

到学校,买一个馒头一个鸡蛋,就着热水吃,早餐可以省一块五。

开学第一天,课本都发下来了,不过学生们普遍玩心未收,于是老师也没讲课,开个班会让同学们讲讲假期见闻。

一般这种时候,陆笙是不会被点名的。

老师就像看不到她一样。

她也就乐得在下面做自己的小动作。

十几公分长的一张彩色细纸条,在她的指间飞快翻转,越来越短,不一会儿,变成一颗端正的小星星。

把小星星放好,拿起另一张纸条,继续。

同桌悄声问道:你折了多少了?快一千颗了。

哇!同桌低低地惊叹,又问,你打算送给谁?陆笙抿了抿嘴,没有回答。

同桌却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是送给班长吧?陆笙疑惑地偏头看她一眼,为什么要送给班长?同桌:嘿嘿嘿嘿嘿嘿……陆笙:……没法沟通了,她只好埋头继续折星星。

下午四点,放学铃一响,同学们哗啦啦全跑了,受惊的群鸟一般。

陆笙背着一书包新书,怀里抱着一个透明的大塑料罐子,罐子里装满五颜六色的纸星星。

不多不少,正好一千颗。

她的妈妈有一样好处,那就是从来不逼她上辅导班,有那闲钱也是宁愿扔进牌桌里……因此,所有的课后时间,陆笙都可以自由支配。

从学校到市体育馆有二十分钟车程,并不远,可惜,路上堵了一小会儿车。

陆笙有些心焦,她需要在四点半之前赶到体育馆,那是活动的截止时间。

四点四十五分,她急急忙忙地下车,抱着星星罐一路小跑,来到体育馆。

当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溜大红的条幅:热烈欢迎南风莅临本馆!热烈祝贺南风澳网摘银!背负青天,而今图南,乘风破浪,再铸辉煌!……是的,南风。

中国迄今为止最有天分的网球运动员,去年横空出世,四大满贯中有三次进了八强,刷新了中国网球男单的最好成绩,今年初更是在澳网中杀入决赛,惜败于卫冕冠军劳伦斯。

虽然只是屈居第二,但这也是全亚洲迄今为止的最好成绩了,说他创造了历史,一点也不为过。

更何况,南风今年只有二十岁,他的职业生涯还很长,许多人预言他以后一定能拿大满贯奖杯,连他的对手都如此评价他。

总之,这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巨星。

这颗巨星今天下午在体育馆参加广告商举办的活动。

陆笙在门口看到那些条幅,心情便有些雀跃,又隐隐地期待着。

然而走进去后,她发现里面静悄悄的,一下子心就凉了。

这么安静,一定是已经结束了。

果然,她来到会场时,发现有工作人员在打扫现场。

陆笙有些郁闷,她不甘心地问其中一个人:叔叔,请问南风走了吗?还没,你找他有事?我……是有点事。

这样一个小朋友看起来乖乖的,人畜无害,工作人员一心软,就把她放进去了。

他说:他在后面,快走了,你自己去找他吧。

嗯!谢谢叔叔!陆笙一阵风似的朝着他指示的方向跑去,转过一个墙角,看到前面一个高大的背影。

利落的短发,藏蓝色休闲衬衫,肩背挺拔得像一颗小白杨。

南风……陆笙鼓起勇气叫了他一声,一开口声音却小小的,他没听到。

她只好又拔足追了上去。

南风走进了一个房间,房间门没关,陆笙没多想就跟了进去,她一咬牙,大声喊道:南风!他身体一震,脚步停下来,转过身看她。

南风有着不输任何偶像明星的外貌,细长精致的眉眼,高高的鼻梁,清楚漂亮的唇线,嘴唇薄薄的,自然地轻抿,唇角平直,看起来很严肃的样子。

不过,他笑的时候眼睛会轻微地弯起一个弧度,让看到的人无端就心情飞扬。

此刻他并没有笑。

他讶异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子。

陆笙只被他看一眼,突然就不好意思了,她拼命低着头,紧张得说话都费劲:我……那个……南风开口了,声音低沉沉的:你知道这是哪里吗?哪、哪里?男、厕、所。

啊!陆笙怪叫一声,转身跑了。

南风看着她纤细的小小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等到从洗手间出来,南风发现,那姑娘还在。

她靠墙站着,低着头,脸上红晕未褪,怀里紧紧地抱着一个罐子。

看到他出来,小姑娘抬头看他一眼,像受惊的小鹿一般,又飞快地低下头去。

南风想逗逗她。

他走到她身边,和她并肩站着,悠悠叹了口气,说道:这么小就学会耍流氓了?陆笙羞愤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对对对对不起!她声音微微打颤,像是快哭了,南风也就不忍心逗她了。

他问道,你几岁了?十二岁。

上几年级?六年级。

南风忍不住微微皱了一下眉,小小年纪,不好好学习,跟着追什么星?陆笙双手捧着星星罐,递给他,小声说道,这是我的祝福,希望你能收下。

南风接过来一看,里面是五颜六色的纸折的幸运星,他晃了晃那罐子,哗啦哗啦,这是你自己折的?嗯。

我、我只是想谢谢你。

她这样一说,倒让南风有些奇怪,他问道,谢我什么?陆笙答:去年你的慈善基金资助了我们学校,老师发给我一千零八十五块钱。

南风有些愣神。

陆笙低着头等了一下,没等到他说话,她有些忐忑,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他。

他正低头望着她,唇边挂着淡淡的笑,笑意清浅,如春光浮动。

他说:我帮助过很多人,你是唯一一个跑来和我说‘谢谢’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不见大家,挨个么么哒╭(╯3╰)╮我取名字的水平突然有突破了,大家貌似不太适应?【敢点一下头试试?新书是网球竞技题材,基调嘛,依旧是甜宠励志滴,风格嘛,大致是偏正剧的,当然前提是七哥哥控制住不抽风。

开文前三章评论随机送红包,每章一百个,机会多多~以及,我微博顺便弄了个抽奖活动,转发我那个开新文微博的,有机会获得《隔壁那个饭桶》的签名实体书,有微博的盆友去试一下手气吧。

今天是我滴生日,我把这个文作为礼物送给大家~喜不喜欢?(*^__^*)2|我有一个梦想开学以来,除了亲眼见到南风并且把自己折了半年多的幸运星送给他,陆笙并没有经历什么值得说道的事件。

日子波澜不惊地划过,像不留痕迹的风。

课堂上老师讲负数,讲圆锥体,讲《两小儿辩日》,陆笙坐得端正,听得投入,成绩却不见半点起色。

学校里最耀眼的是尖子生,最惹眼的是后进生,但其实,像陆笙这样的学生,才是大多数。

他们沉默,低调,心怀希望,也不乏努力,上课很认真地记笔记,课后很用心地做作业,然而成绩却像一头倔牛,无论怎么抽打,都不肯往前迈一步。

有些人天生不凡,有些人注定平庸。

陆笙觉得,自己毫无疑问属于后者。

傍晚,陆笙做作业时,妈妈回来了。

真是奇怪,怎么今天回来得这么早,难道钱又输光了?陆笙不无恶意地想着。

妈妈一回来就翻箱倒柜的,把衣服全部找出来试一遍,又找首饰。

陆笙不知道别人的妈妈怎样,反正她妈妈有点糊涂,东西喜欢乱放,找的时候就像世界大战爆发,弄得鸡飞狗跳,满室狼藉。

找东西太麻烦,导致她心情暴躁,陆笙又成了出气筒,被颠来倒去地骂。

翻着翻着,妈妈把一个铁皮盒子拎出来,抖了抖,这什么东西?陆笙本来在写作业,听到稀里哗啦的抖动声,她肩膀一僵,扭头假装不在意地看一眼那铁盒子,镇定答道,我的。

你的什么?妈妈说着,随手打开盒子。

陆笙抿了抿嘴,神色有些紧张。

好在妈妈注意力都在盒子上,并未察觉到她的异常。

盒子里都是小孩儿的玩意儿,橡皮泥彩贴玻璃珠儿,下层铺着一张明星的海报。

因盒子太狭窄,海报折叠,明星屈尊,只得露半张脸。

什么好东西!妈妈不屑地扯了一下嘴角,扔开盒子。

陆笙起身把盒子收好,放在自己桌上,然后继续淡定地做作业。

妈妈打扮好时,陆笙的作业已经从数学换到语文了。

空气中漂浮着劣质香水浓烈而刺鼻的气味,陆笙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妈妈说:今晚我有事,你自己吃饭。

哦。

陆笙朝她伸手,给钱,买饭。

她似乎心情不错,从钱包里抽了五块钱给陆笙。

陆笙接钱时,妈妈看到了她正在写的作文。

妈妈嗤的一笑,《我有一个梦想》?陆笙收好钱,继续写未完的作文。

妈妈却饶有兴致地念起来:我有一个梦想。

我想当一名网球运动员,像南风一样,为国争光……念到这里,她摇摇头,似乎看到了大笑话,呵呵,为国争光,就你?南风又是什么东西,我还发财呢!陆笙可以容忍妈妈侮辱她,却不能容忍南风被侮辱,她板着脸顶回去:南风是一个人,一个你不配提他名字的人。

一时冲动的顶撞,招来的是对方长达十分钟的辱骂。

妈妈走后,陆笙用圆珠笔小心地描着南风的名字,一笔一划,一遍一遍。

人人都说童年是七彩的,陆笙却觉得,她的童年是一片暗淡的灰。

南风是她灰茫茫的生活中绝无仅有的温暖色块。

她不允许任何人玷污这点珍贵的色彩。

做完作业,陆笙从抽屉里翻出一本上锁的日记本,打开日记本,从里面取出一张纸条。

她仔仔细细地把纸条上的内容又看了一遍:树青区业余体校地址:T市树青区XX路XX号招生主任:丁老师电话:XXXXXXXX***树青区业余体校创办于上世纪五十年代,名字听着有点像野鸡学校,实际是每年拿教育局补贴的正规单位。

业余体校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红火过一阵,后来因为种种原因,逐渐走向没落。

现在,树青区业余体校靠着教育局那点资源,日子过得苟延残喘,狼狈如丧家之犬。

生源渐少,人才凋零。

卫校长每天最担心的一件事就是早上醒来接到教育局通知,这所学校即将被取缔。

认真说来,卫校长才接管树青业余体校半年,感情并不深厚,他自己对体育事业也并无了解和热爱。

他不希望学校被取缔的原因是:他妈的混到这种地方当校长已经够寒酸了,难道还要把这地方给混没了?傍晚时分,卫校长把招生办的丁主任叫到自己办公室喝茶。

俩人就着日薄西山的景色,看着外面操场上训练的小孩儿们。

打羽毛球的,扔铅球的,跑步的跳高的……卫校长看了一会儿,疑惑地问丁主任,怎么今天没人打网球?咳,丁主任四十岁出头,戴一副无框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他听到校长问话,惭愧地摸了摸下巴,答道:校长,我正想跟您说呢,咱们学网球的学生一共就四个,今天一下走了三个,就剩一个了,没人和他对打,教练估计让他自己练挥拍呢。

怎么就……都走了?卫校长一时没反应过来,神情发愣。

都去田庆区那边了。

干嘛都跑去田庆?校长您忘了?南风就是从田庆区业余体校走出来的,学生家长都跟风呗,觉得田庆区风水好。

这不是挖墙脚,这是自家的墙角纷纷长了腿跑掉。

卫校长感觉自己被打脸了,他有些不高兴,田庆体校能出一个南风,还能出第二个?这些家长也不动脑子想想,就知道跟风,不为孩子考虑!我们的教练一个人只教四个,他田庆体校能比吗?一个教练带十几个孩子,带得过来吗?!就是说呢。

丁主任附和道。

卫校长胡撸一下自己那地中海型的脑瓜壳,顺了口气,又无奈地看着丁主任,你也是,我听说你是南风的远房表哥?也不活动一下。

就算我是他远房表哥,也不可能把他的出身学校改了吧?再说了一表三千里、富在深山有远亲,他南家的远亲多着呢,是个远亲都能捧碗上门要两口饭吗?丁主任心里头默默地吐槽一番,表面只是镇定地呵呵。

呵呵过后,丁主任从另一个角度安慰卫校长:没学生就没学生吧,其实网球很难练出来,咱们还省得白费力气呢。

卫校长果然又来了精神:怎么说?我听说网球是全世界职业化最高的运动,为什么就不能练出来呢?正因为职业化高,所以前期投入很大,想练出来,就要舍得往里砸钱。

请一流的教练一流的陪练,保养身体,每年全世界飞来飞去打比赛,订机票住酒店,这些都要白花花的银子。

还没赚呢,先花进去一大笔,这笔钱普通人家根本承受不起。

有点天分的进省队,再有天分进国家队,可省队国家队也没那么大资源供着你,真心话。

卫校长更疑惑了,那么南风……丁主任摆摆手,南风不一样,他和国家队有协议,不受国家队管制。

他有全世界最顶级的私人教练团队,有最牛逼的陪练团,说实话劳伦斯都没他这么大排场。

南风很有天分,这点我承认,但是打职业网球光靠天分绝对不够。

你得有钱进行先期投资。

南家家大业大,不差这俩钱,由着小少爷可劲儿造,只要他高兴。

卫校长有一种三观被刷新的感觉。

丁主任还想继续八卦一下南风,这时隔壁他办公室的电话铃响了。

他只好停下话头,回办公室接电话。

电话是门卫打来的,说是校门口有个小姑娘,非要见丁主任,问她想做什么,她说要学网球。

丁主任有些奇怪,问道:就一个小孩儿?没有家长陪着?没有。

这种情况如果放以前,丁主任一定让门卫把姑娘劝回去,至少回去带个大人过来。

可是这当口,对于想学网球的孩子,丁主任有那么点饥渴了……于是他说道,那你先让她进来看看吧,啊不,我下去接她吧,别让她乱跑。

出门时,丁主任在楼道里遇到卫校长。

卫校长也真是闲的蛋疼,在自己办公室坐不住,出来看看丁主任那边发生了什么。

一听说事情经过,卫校长也来了兴致:我和你一起看看去。

丁主任心想,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娘的,跟了这样一个智商欠缺的老大,他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这两位本校的重量级领导下楼到大厅时,壁挂电视正在插播新闻:本台消息,当地时间19点三十分,一架从法国巴黎飞往迪拜的A330型客机在土耳其境内坠毁,截止发稿时间,已造成一百零九人死亡,五十六人受伤,当地政府已经展开救援,事故原因正在调查……丁主任瞥了一眼电视屏幕,恰好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被抬下飞机,那样子惨不忍睹。

他突然停下脚步。

卫校长问:怎么了?南风就在巴黎,这两天要飞迪拜,准备打比赛。

卫校长摇头,哪有那么巧,你瞎操心。

丁主任自嘲地笑笑,也对,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七哥:南风你似乎有话要说?南风:没。

只是想一把火点了你,而已。

===============================祝福收到了,谢谢大家!么么么么么~本章依旧有红包。

上一章红包还没送,我晚上码字到十一点半,没力气送红包了,今天两章一起送~开坑就裸奔的感觉也是酸爽。

不要嘲笑我,要鼓励o(≧v≦)o3|我们的距离陆笙被带到了招生办公室。

卫校长和丁主任一左一右,两大护法一样,走在她身边,给她造成了无形的一点压迫感。

她有些紧张,身体微微发僵,连步子都迈得小心翼翼,远不如来时的坚决。

走着走着,丁主任突然对陆笙说,你……陆笙立刻反应:啊?!丁主任反倒被她吓了一跳,你不用紧张,都出汗了……陆笙脸庞发热,胡乱地摸了一把额头,手心湿湿的。

到办公室,三人坐下后,丁主任问道:我先问一件事,你怎么没有家长陪同呢?陆笙想也不想答道,我妈妈没时间。

嗯,你叫什么名字?陆笙。

多大了?马上就十二周岁了。

丁主任推了一下眼镜,这个年龄学网球有点晚,不过也还可以。

你过来,我量一下你的身高。

许多竞技体育项目,身高都是影响成绩的重要因素。

在网球对抗中,个子高的人有着巨大的优势。

所以在选择网球苗子时,丁主任总是先看身高。

办公室白色的墙面上竖直贴着一条黄-色胶带,上面印着标准刻度。

丁主任让陆笙站在胶带旁边,在她头顶上平放一把塑料尺子。

作为体校中的破落户,树青体校招生时一直用这种传统的方式量身高。

一米五五,不错不错,丁主任挺满意这个数字,他让陆笙坐回去。

然后他摊开一张表格,在上面纪录了陆笙的姓名、年龄、身高。

写完这些后,丁主任又问道,爸爸妈妈身高分别是多少呢?妈妈差不多一米六五。

丁主任点点头,在母亲身高那一栏里写了一个数字,等了一下,他抬头看她:爸爸呢?陆笙沉默。

丁主任和她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会儿。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眼睛总是清澈干净的,丁主任有点不忍心问下去了。

但是旁边有个二百五憋不住了,问陆笙:你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吗?我妈妈说他是王八蛋。

丁主任皱眉看了一眼卫校长,此刻他不想掩饰自己的不满。

卫校长的注意力都在陆笙的身世八卦上,并没有注意到这个下属的神色。

丁主任干咳一声,他在父亲身高那一栏里划了一道,接着安慰性地说,没事,你现在身高不错,你妈妈也不矮,以后你肯定能长更高的。

陆笙有点惭愧自己不能说出爸爸的身高,她努力在脑中搜刮了一下关于自己身高的其他信息,突然说道,那个,我最近一年好像长得特别快。

是嘛?嗯!小熙说他爸爸说我这一年像六月里的棒子苗。

什么鬼话,一个字儿听不懂!丁主任内心这样吐槽,表面却镇定地点点头,嗯嗯,怎么突然就窜高了,是不是吃了什么有营养的东西?喝牛奶了?没有。

丁主任也就没再探究,他又问了几个问题,陆笙一一答了。

最后,丁主任问:陆笙,你知道我们的招生制度吗?知道,第一年要收钱。

这句总结真是稳准狠……一般情况下,学生入学第一年并不算正式学生,只是试训,试训要自己掏学费。

试训一年之后如果各项测试都合格,学校就会把这个学生作为苗子正式招进来,到时候只需要花点食宿费,学费有国家补贴。

陆笙有些犹豫地问,我只有一半的钱,能不能先学半年呢?丁主任看到她紧紧捏着自己的书包。

那书包真够破,好几处开线,表面的塑料卡通装饰已经斑驳脱落;看起来很结实的布料,在边角处磨出几个小洞,露出里面的书本和一个不明物体。

他心想,这书包是祖传的吧……卫校长见陆笙不停地捏书包,他突然智商上线了,问陆笙:你把钱带来了?嗯!陆笙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取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卫校长和丁主任都好奇地看着那个盒子。

然后,他们看到她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了一团橡皮泥、几张美少女彩贴、五六个玻璃珠儿。

哗啦啦,全部放在桌上,那叫一个耀眼。

丁主任眼睛都直了:你不会想用这些宝贝抵学费吧?不是啊,陆笙红着脸答,她掀开那张折叠海报,再取出几张陈旧的明信片,最后,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盒子最下层出现了整齐平铺的人民币。

咳。

丁主任觉得自己刚才那个想法真是脑残,可怕的是他把这个脑残想法说出来了……他摸了摸鼻子,有些责备道:你怎么不直接把钱带来?怕被人发现。

卫校长笑道,小姑娘还挺贼。

丁主任见她如此小心对待这点钱,便忍不住问:这钱是你家长给的,还是你自己攒的?我自己攒的。

果然。

卫校长:怎么攒的?这钱可不少!上学和放学都跑着去学校和回家,吃饭时也能省点。

真不容易。

丁主任突然有点感动了。

丁主任和卫校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赞同之色。

毕竟这个小姑娘身高不错,学费也不成问题,最重要的是他们实在太缺学生了……不过,他们是正规单位,要走流程的,小孩子想入学,一定要通过家长的同意。

于是丁主任告诉陆笙:你妈妈什么时候有空,让她来一趟学校,办入学手续需要家长签字。

陆笙低头,沉默不语。

丁主任是很会察言观色的,这样的小朋友,他不用费心思就能看明白。

于是他问道:妈妈不同意吗?陆笙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她干脆一狠心,把盒子里的钱都取出来放到丁主任面前:老师,请您先把钱收下。

丁主任想了一下,突然笑道,好吧,既然你相信我,这钱我就先替你保管。

如果不能入学,我再还给你……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妈妈知道的。

说到这里顿一下,看到她悄悄松了口气,他继续说,你妈妈什么时候在家?我去你家一趟吧,争取能说服她。

明天行吗?可以,明天上午?嗯!送走陆笙后,卫校长和丁主任坐在一起围着刚才那张记录表讨论了一下。

丁主任:身高很可以,等练一段时间看看吧。

卫校长:我觉得这小姑娘是干大事儿的人。

丁主任没料到校长能给出这么高的评价,他有些好奇,问道,何以见得?卫校长:这么小年纪攒这么大一笔钱,谈何容易?她看起来挺穷的,估计也吃不好穿不好,守着那么多钱还能忍着不花,实在太难得了。

这个角度还真是……独特。

卫校长悠悠叹了口气:她才十二岁。

我今年五十二了,都做不到她这样。

丁主任忍不住问:校长,我冒昧地问一句,您一个月零花钱是多少?卫校长伸出两根手指。

两千?两百。

……丁主任觉得吧,跟校长夫人一比,他老婆真是一个小天使。

***第二天是星期六。

虽然不用上学,陆笙还是早早地醒了。

妈妈昨天玩得很晚,现在还在昏睡,陆笙不敢吵醒她,轻手轻脚地穿衣下床。

她去楼下吃了点早餐,还给妈妈买了一份带上来。

然后她就坐在窗前看外面的人间烟火。

初春的早晨还是很冷的,人们都穿得很严实,围在早点摊子前。

系白围裙的胖大妈正在炸油条,小个子叔叔蒸包子,他揭开大大的竹子蒸屉时,白色的水汽争先恐后地飞出来,雾一样把整个画面都氤氲了。

他们活泼的小女儿在这雾气中穿梭,陆笙仿佛听到了她的笑声。

陆笙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丁老师经过早点摊时,太阳已经高高的了。

她赶紧叫醒妈妈:妈妈,有人来找你了!妈妈被人吵起来了,有点起床气。

丁主任看起来文质彬彬、温和无害,这样的外表容易给陌生人安全感。

他进门之后态度谦恭,陆妈妈的脾气到底没发出来。

丁主任见到陆妈妈之后,有点怀疑陆笙是不是她亲生女儿。

第一,哪有这样对自己女儿的,呼来喝去,一点不心疼;第二,当妈妈的长得很漂亮,陆笙却只是清清秀秀的,两人一点也不像。

当然,这种怀疑惯例是内心吐槽,不会宣之于口。

今天这场谈话竟然很顺利。

主要原因是丁主任隐瞒了要交学费这个事实,只说陆笙看起来不错,可以试着打网球,学校免费教,放学之后让孩子自己过去。

又不用她花钱,又不用她操心,陆妈妈也就同意了。

虽然她还是嘲讽了一句,陆笙没出息,你们看走眼了。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丁主任拿了一份家长知情书,让她签好字,然后他把陆笙叫过来说道:今天就可以入学了,要不你和我一起走?陆笙巴不得呢:嗯!走的时候丁主任让陆笙先出门,他有事和妈妈说。

陆笙很听话地出去了,然后陆妈妈警惕地看着丁主任,你想干嘛?没什么,丁主任推了一下眼镜,您介不介意告诉我,陆笙的爸爸有多高?滚。

有一米八吗?滚!!!!!!丁主任面不改色地滚了。

他出来时见到陆笙小朋友眉飞色舞、一双清澈眼睛亮晶晶的,便笑道:你这身衣服还可以,鞋子不行,走,我带你去买双球鞋。

嗯!两人走出巷子,路过报刊亭时,陆笙突然停住,看看报纸。

她现在满心都是可以学网球的喜悦,她迫不及待地想看一看南风的消息,想重新丈量他们之间的距离。

曾经那距离是无法逾越的巨大天堑,而现在,终于有一条路连接彼此了。

尽管这条路悠远而漫长。

但,希望,是全世界最美好的事。

不是吗?她拿起一份《体坛周报》,一眼看到了头版头条:南风坠机,生死未卜!陆笙脑子嗡的一下,感觉像是被一把闷锤狠狠砸中。

丁主任看到陆笙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握着报纸的手哆哆嗦嗦,甚至她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他有些不放心:你怎么了?陆笙不答,只是死死地盯着报纸,她一字一字地读完了那一小块新闻。

然后,丁主任就看到这个沉静坚韧的小姑娘突然失控,抱着报纸嚎啕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悲痛欲绝。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还有红包~4|我的起-点陆笙第一次知道南风是在三年前。

那天是3月29号,她的生日。

那天她妈妈被老师叫到学校谈话,因为学校的少儿心理辅导室认为陆笙有儿童抑郁症的前兆。

谈话的具体内容陆笙不知道,她只知道,没有人记得她的生日。

放学后陆笙不愿回家,独自一人在外面游荡。

她漫无目的地走进一家商场,卖家电的地方摆了好多电视机,电视机停在中央五台。

电视机里,一个哥哥在笑,笑得很好看,她单薄匮乏的词汇量无法形容那种好看。

他说:祝今天过生日的朋友都生日快乐。

那一瞬间,陆笙只觉心口酸酸的,不知道是难过还是感动。

旁边一个导购员姐姐说:这个帅哥好帅呀!陆笙问道:姐姐,他是谁呀?导购员姐姐目光茫然,不知道诶。

那时候的南风,还没有风靡全中国的知名度。

后来她在报刊亭看了几天报纸,才知道他是谁,才了解了他的世界。

那个世界的人活在阳光下,他们有梦想,有朝气,他们付出汗水,收获希望,他们的世界开满鲜花。

一个人,即将坠入无望的深渊,在某一个契机,突然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很久以后,当陆笙的世界也开满鲜花时,她回望这条道路,发现路的起-点只是一点不可思议的、渺小而坚硬的执念。

这执念并不复杂,它只是一个孩子在濒临绝望时本能的自救。

***陆笙蹲在地上放声大哭了一会儿,渐渐改为小声饮泣。

丁主任将她扶起来,问道:南风是你什么人吗?他是我的偶像。

丁主任心想,小朋友都追星,一时难以接受也是正常的。

他说:别哭了,南风不一定出事的,他是运动员,身体素质好,一定还活着。

你看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好,只要好好养伤,他过不多久又可以活蹦乱跳了。

陆笙仰头看他,真的吗?真的。

其实这番话,丁主任昨晚已经说过一遍了。

陆笙信了,擦擦眼泪,说道,我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

一定可以的。

如果恢复得快,他还能打今年的中网呢!你现在好好学网球,要是表现好,我带你去现场看他比赛。

陆笙的眼睛亮了,嗯!到底是小孩子啊,丁主任暗暗叹了口气,真好哄。

丁主任带陆笙买了双新的回力球鞋,然后两人回了树青体校。

丁主任带着陆笙参观一番学校,吹了几个牛逼,把小姑娘说得一愣一愣的,最后他带她去了网球场。

网球场上只有一个和陆笙差不多高的男孩,男孩正握着球拍颠球,黄绿色的网球在水平的网面上不停地蹦跶,像个快乐的小蚂蚱。

丁主任问男孩:李教练呢?不知道!丁主任便对陆笙说,你在这里等一下,我把教练叫过来。

陆笙点点头,目送丁主任离去。

这时,那个男孩停止颠球了,他一手扶着球拍,隔着半个球场大声问陆笙,你是新来的?陆笙轻轻点了点头,小声嗯了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陆笙。

你呢?陆生?真巧啊,我叫水生!诶?他提着球拍大摇大摆地走过来,走到近前时问:你上几年级了?六年级。

我也是,你几岁了?十二。

我十三了,你得管我叫哥。

陆笙低头,不大好意思叫他哥。

他又笑道,不过你既然来这里学网球,叫我‘师哥’就行啦,长幼有序懂不懂?来,叫一声。

陆笙憋了半天,涨红了脸,小声说道,师哥。

连着名字一起叫。

水生师哥。

他满意地点头,眉开眼笑的,哎哟不错不错,你以前学过打球吗?没学过?今天师哥教你!来,拿拍子。

他跑到场边拿了另一只球拍给陆笙。

这是陆笙第一次摸球拍。

半旧的网球拍,不知是什么材质所做,沉甸甸的非常压手,拍柄上缠着胶带,因为用得久了,表面积了一些泥污。

她两手握着球拍,心情有些激动。

站到对面去。

水生吩咐道。

陆笙老老实实地跑到对面,球场很宽大,她不知道该站在哪里比较好,这时,水生却突然发球了,发完球大喊:接着接着!陆笙慌忙挥了一下球拍,自然是没接住。

水生又发了一个,她追着网球跑,一拍子挥过去,接是接住了,球直接被打到天上去。

接下来他接二连三地发球,她东奔西跑地抢救,没过一会儿,已经气喘吁吁。

这时,一个国字脸的中年人走过来,手里提着一个小一号的球拍,他朝两人喊道,别打了。

水生便停下来,回头看他一眼,叫了一声教练。

陆笙便也乖乖地喊教练。

教练瞪了水生一眼,胡闹!她从来没学过,伤到怎么办?还有,我的球拍太重,是成年男人用的,你怎么能给她用?!水生吐了吐舌头。

陆笙走过来把球拍还给教练,说道,教练,水生师哥是在教我打球。

教练有些奇怪,你叫他什么?水、水生师哥……说到最后一个字几乎消了音,因为她看到教练脸色不太好。

教练抄起球拍往水生屁股上扣了一下,怒骂:徐知遥!你什么时候改名叫水生了?我TM还蛋生呢!徐知遥捂着屁股大笑:哈哈哈哈哈我终于可以笑了,憋死我了……陆笙你怎么这么傻啊?太好骗了!哈哈哈哈哈……陆笙有些窘迫,低头涨红着脸,小声抱怨道,你怎么这样啊!哈哈别生气了,一会儿请你吃糖堆儿还不行吗?教练又扣了他一下。

接下来教练把小球拍给了陆笙,单独教她握拍动作,教了一会儿,也就到午饭时间了。

教练让徐知遥带着陆笙去吃饭。

陆笙心里还有点小别扭,不想和徐知遥多说话,徐知遥却打算一笑泯恩仇了,厚着脸皮不停和她搭话。

到了食堂,徐知遥笑道,哎,我请你吃鸡腿吧?陆笙在鸡腿和气节之间摇摆了一下,最后选择了鸡腿。

作者有话要说:  汗,本来想一口气写到南风和小笙重逢的,然而我生理期突然来了,疼疼疼QAQ先写到这里~不许嫌少哦感谢给本书扔霸王票的朋友们~大家破费啦,意思一下就行,钱留着买糖吃吧~(@^_^@)~5|再遇南风一转眼,陆笙在树青体校学了有一个星期,入门的学习内容很简单,每天先是体能训练,然后练练握拍和挥拍,偶尔简单对打几个球,感受一下传说中的球感。

教练只有这两个学生,教得特别轻松,总是布置完任务之后就不知道去哪里猫着了。

陆笙还好,听话,让干什么干什么,徐知遥就比较搞笑了,教练在的时候他安静如鸡,教练一走,他就和夜里老鼠出街一样,那叫一个不安分。

陆笙总是被他捉弄。

不过陆笙也不喜欢找教练告状,每次被捉弄后最多自己生会儿闷气。

到了饭点,就是徐知遥的忏悔时间,他变着法地给陆笙买好吃的,鸡腿啦,红烧肉啦,牛肉丸啦,陆笙的气性到这个时候一般都会烟消云散。

就这么着吧,各取所需,皆大欢喜,世界和平。

哦,有一个好消息,南风还活着,正在医院救治。

听到这个消息的当天,陆笙中午多吃了一碗饭。

卫校长对陆笙这个小姑娘的关注度还是很高的。

他问李教练:陆笙怎么样?能练出来吗?李教练点头,她条件不错,身体好,反应快,协调性也好。

和乔晚晚比呢,怎么样?乔晚晚是近两年冒出来的天才网球少女,今年十六岁,已经进国家队了。

李教练囧囧的,校长您想多了……陆笙还没到天纵奇才的程度,而且她都十二了,这才开始学网球,早就晚了。

现在好好练,能进省队就不错了。

卫校长就没再问。

他换了个话题,狐疑地看着李教练:我听说,精英网校找过你?精英网校是一家专门的网球学校,老板是一个热爱网球的土豪,现在正到处挖教练。

李教练黑了脸,夸张地提高声音,谁说的?怎么可能!卫校长神色缓和,点点头,不是就好。

坐在一边的丁主任实在听不下去了,特妈的,他说不是就真不是啊?不会自己用眼睛看吗?李教练离开后,卫校长对丁主任说,我觉得老李说得不对。

丁主任心想,校长您终于聪明了一回,老李这货一看就是跟精英网校勾搭了。

卫校长:陆笙这个孩子性格很坚韧,她一定能练出来的。

丁主任:-_-#算了,你开心就好。

校长心情不错,晚饭去了学生食堂吃饭,顺便考察一下学生们的精神面貌,丁主任陪同。

这俩人很不要脸地选择了正对电视机的黄金位置,一桌四个座位,他们身边空出俩,学生们想看电视又不想跟校长坐在一起,干脆端着饭盒站在一旁看。

卫校长有一点小尴尬。

恰好陆笙和徐知遥端着饭盒走过,丁主任很有眼色,招呼陆笙,陆笙,这里有位置。

陆笙果然给面子,徐知遥也跟着坐了过来。

陆笙一边吃饭一边扭头看电视,电视正在播体育新闻。

当主持人提到南风的名字时,她忘记咀嚼,直勾勾地盯着电视看。

这是一条最新发布的消息,南风的经纪公司开发布会公告了南风的伤势:全身多处骨折,以及,跟腱断裂。

陆笙转过头,眼睛红红地看着丁主任,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要一百天才能好呢!丁主任没有说话。

陆笙发现他面色有些沉重。

徐知遥问道:跟腱断裂是什么?陆笙也点头,对哦,这是什么?丁老师,跟腱断裂多久能好呀?丁主任和卫校长对视一眼,都不忍心回答这个问题。

卫校长用筷子点了点餐盘,先吃饭!陆笙心里咯噔一下,总感觉不太妙。

她忧心忡忡地吃完饭,卫校长对她说,你放学时去门卫那里一趟,他有东西要给你。

哦。

下午,从李教练那里,陆笙得知了跟腱断裂的严重性。

这么说吧,这种伤,最好的结果就是不变瘸子。

陆笙对这场事故的期望,从去中网看他打比赛,一下子跌落成不变瘸子。

晚上训练完,她出门时去找门卫爷爷,门卫爷爷递给她一袋牛奶:是校长给你的,喝这个补钙,可以长大个儿。

谢谢爷爷,谢谢校长。

自此,陆笙每天都能收到一袋校长免费提供的牛奶。

她不知道怎么报答校长,只好更加努力地训练。

一个月后,陆笙看到了经纪公司宣布南风正式退役的消息。

一代天才就这样匆忙地黯然离场,甚至不愿亲自和大家道一声别。

当时陆笙正在食堂,还是那个位置,还是那四个人。

徐知遥煞有介事地摇头叹气,卫校长和丁主任都默默地吃饭,没有说话。

大家的反应总体来说很平静。

毕竟,这个结果完全在意料之中。

啪!陆笙突然猛地拍桌子,高分子陶瓷的筷子和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惊人的脆响。

许多人吓了一跳,纷纷望过来,周围一片安静。

丁主任嘴边挂着一根粉条,愣愣地看着陆笙,你怎么了?因为嘴里还含着东西,说话有点含糊。

陆笙正色道:我要拿大满贯冠军!丁主任的心:这货疯了。

丁主任的嘴:好,加油加油!别人的反应就没这么淡定了,邻桌一个十几岁的男生讥笑道:嘿呦,小丫头挺能吹,你知道大满贯几个字儿怎么写吗?卫校长瞪了他一眼:吃饭!正当陆笙踌躇满志地打算为她至高无上的人生目标刻苦加练时,李教练突然罢工了。

原来他已经有了更好的去处,正是那家四处挖人的精英网球学校。

精英网校薪酬高福利好,好苗子多多,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李教练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只有卫校长才会天真地认为李教练会对树青体校这种破落户矢志不渝。

所以李教练干干脆脆地走了,树青体校网球部顿时群龙无首。

哦,也不算群龙,只有两只小虾米。

卫校长只好为这两只小虾米再物色新教练。

这个时候陆笙才刚刚学好发球。

没有教练的日子里,陆笙就把教练曾经教的东西拿出来一遍遍温习,或者给自己加一些体能训练。

徐知遥在一边看得啧啧称奇,我说你至于这么拼吗?又不给你钱。

陆笙问徐知遥:你为什么学网球?我不学网球就要去学钢琴了,我可不想弹钢琴。

陆笙觉得她和徐知遥不可能有共同语言了。

***再见南风,是他出事三个月后,这一天刚好是六一儿童节。

学校和体校都强制性给小朋友放假了,陆笙没处去,自己一个人溜溜达达的,去了市体育馆。

市体育馆有一个露天网球场,网球场外围是高大的铁丝网做的透视墙,再往外,是一条安静的小路。

小路对面是居民区,斑驳的墙面上爬着大片大片的凌霄花,像一朵一朵的火焰在绽放,永不熄灭。

以前,陆笙经常站在这条小路上,看对面网球场上的拼杀。

这地方安静而隐蔽,她毫不需要掩饰自己的憧憬和渴望。

今天她再次来到这里,却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他站在凌霄花下,一只腿微微屈起,足后跟轻轻抵着老旧的墙面,身旁一辆黑色的山地车随意地靠在墙上。

他侧脸的线条俊美而优雅,薄唇间咬着一根香烟,香烟的一端明明暗暗的,袅袅地飘起细细的青烟,他的目光便隐在青烟之中。

有花瓣落在他的肩头,他也不去管,只是自顾自咬着烟发呆。

陆笙轻轻叫了他一声:南风。

初夏微热的风将这两个字送到了他的耳畔,他轻轻偏一下头,看到了她。

然后他拿下烟,说道,是你。

你还记得我?嗯。

陆笙有些高兴,可是一想到他经历过什么,她又高兴不起来了。

她走过去,仰着头看他。

青烟散尽,这个时候她才看清楚他的正脸。

他的头发变得比以前长了,刘海凌乱地搭在额前,眉眼还是细长而漂亮的,鼻梁还是高挺而精神的,只是,右脸上多了一条疤痕。

大概两三公分,比肤色稍暗,斜着从后上方划下来,停在颧骨下方。

那条疤痕像一根针一样刺着陆笙的眼睛,她只觉眼睛涩涩的,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南风见她一直盯着他的右脸看,便伸手摸了摸那条疤痕,然后他扯了一下嘴角,轻笑道:难看?无所谓,我又不靠脸吃饭。

陆笙红着眼睛问道:疼吗?南风愣住了。

他神色复杂,突然抬手吸了一大口烟,然后把胸腔内所有的情绪都化作青烟吐了出来。

他随手往墙上按灭了烟,接着眉眼弯弯地望着她,不怎么疼。

作者有话要说:  就说一句,前面有多虐,后面就有多甜~6|儿童节的惊喜南风低头看着陆笙。

小姑娘清清秀秀的一张脸,歪扎着一条马尾辫,薄而细碎的刘海贴在额前,发丝细而柔软。

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眼底清澈干净,像不染纤尘的清泉。

她穿着半旧的校服,胸前端端正正地系着红领巾,没有背书包。

南风问道:怎么不去上课?今天儿童节,学校放假。

嗯,怎么没人陪你过节?爸爸妈妈呢?陆笙便低头不语了。

她发现,她可以毫无压力地告诉别人自己的家庭,可是对着南风不行。

好像那窘迫的境况会使她成为一只开在贫瘠沙土里的花,干瘦卑微得就要被风尘掩埋。

南风看着她像只无精打采的小鸟一般低着头,他这才发现,她穿的校服不太合身,明显小了一些,手腕和脚踝都露出一大截。

他抱着胳膊,轻轻呼了口气,尽量使声音显得轻松而愉悦:反正我也很无聊,那么,不如今天我陪你过节?陆笙猛地抬头,不敢相信地看着他,清澈的眼睛中全是惊喜。

南风推起一旁的自行车,走吧,你想去哪里?陆笙赶紧跟上去,走在自行车的另一旁,她现在还有点做梦的感觉,头脑晕乎乎的,心情激动难抑,感觉连空气都变得带香味儿了。

她语气轻飘飘的:哪里都行啊。

不能哪里都行,今天是你的节日,你说了算。

陆笙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哦,那要不,游乐场?还没去过游乐场呢!可以,不过今天儿童节,游乐场的人一定很多,你确定?啊?那不去了不去了!陆笙连忙摆手,嗯,海洋馆呢?海洋馆的人应该能少一些。

两人边走边商量,太阳高高地挂起来,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安静而温柔。

微风吹来,墙上的凌霄花在浓密的绿叶间轻轻摆动,像跳动的火精灵。

走出这条小路,南风随便找了个地方把山地车停下,然后和陆笙打车去海洋馆。

南风在海洋馆门口给陆笙买了个蓝色的鲸鱼宝宝气球,鲸鱼宝宝的肚子鼓鼓的,憨态可掬。

陆笙有点为难地拿着气球:好像有点幼稚诶?南风觉得有趣,忍着笑说,不许扔掉。

然后他去售票窗口排队买票。

售票窗口前排了不少人,长长的一条队伍,只有南风最为突出,高大挺拔,玉树临风。

陆笙站在不远处,目光随着他的身影移动。

看了一会儿,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想了一下,顿时明了:这么半天了,都没人认出南风。

如果是几个月前南风刚拿澳网亚军那会儿,他走在街上一定会被人围堵的。

才不过三个月,却已经物是人非,人们早已经忘了他。

突然又有点心酸了……南风买完票回来时,发现小姑娘的情绪不大对劲,他问道:怎么了?陆笙低头小声说,他们都把你忘了。

她低着头,并未看到他眼中的情绪,只听到他说:并没有什么规定是谁必须记住谁。

况且,被遗忘,于我来说也算一种解脱。

陆笙不太能理解这话,她仰头疑惑地看着他。

南风目光平和,云淡风轻的样子,他说,至少我还活着。

你知不知道,我的教练、陪练、医师、助理……全都不在了。

陆笙突然对这个世界充满感激了,她急切地点头: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了!嗯。

南风点点头,心里却是重重叹了口气。

人还活着,梦想已死。

***两人进了海洋馆之后,先看了化石和标本。

陆笙从来没见过这些,看到什么都惊叹,漂亮的珊瑚海星,奇形怪状的贝壳,颜色艳丽的鱼,还有两米多长的用真鲨鱼做的标本……叹为观止,目不暇接。

南风走在她旁边,听着她一阵阵低呼,小朋友的声线柔和而清亮,听在耳中,忍不住好奇心也被她带动了,南风竟然认真看起了那些标本简介,看完之后还给陆笙讲解。

然后就是重头戏了——海底世界。

海底世界用拱形的玻璃架起,玻璃里面是真实的海水和海洋生物,人走在玻璃下面,完全被海洋世界包围,左右两旁是摇曳的海草和穿梭的鱼群,还有飞碟一样的大鳐鱼,线条漂亮的海豚,仰头可以看到大海龟从头顶缓慢地游过……站在这样的世界里,陆笙只觉惊艳无比,心潮澎湃。

海底世界是最受欢迎的,这里人也最多,几乎到了比肩接踵的程度。

陆笙光顾着看海豚,一时忘记跟着南风。

突然,她看到,一丛大海带中间,有一条巨大的彩色的尾巴甩了一下。

她有些奇怪,顺着彩色的尾巴,看到了一个人类的上身。

啊,美人鱼!她忍不住惊叫。

周围一阵混乱,许多人挤过来看美人鱼,虽然都知道是人扮的,却依旧挡不住这份热情。

陆笙只觉不妙,她转身想找南风,然而人群都挤了过来,她被挤得后背紧贴着栏杆,硌得发疼,身前被一个胖阿姨压着,连呼吸都有点困难。

陆笙有些无助,伸手胡乱抓着。

她现在不想看美人鱼了,她只想离开这里。

南风……她试图呼救,然而人声喧哗,盖过了她的喊声。

陆笙心头一阵慌乱,她心想,我会不会被压死啊……突然,她的手被握住了。

温暖干燥的手,力道有些大,紧紧地扣着她。

接着,挤压在她身前的人群一阵松动,那个胖阿姨不满地嚷着:谁TM推我?然后陆笙就被拽出去了。

她大口喘着气,看到拽自己的是南风。

南风一手拿着那个鲸鱼宝宝的气球,一手握着她的手,无奈地摇了一下头,为了看鱼连命都不要了?陆笙有些不好意思。

南风把气球还给了她。

他牵着她挤在人群中。

海洋馆开着冷气,空气凉凉的,她的手陷在他温暖的掌心中,在喧嚣的人群里,心中突然有种特别安定的感觉。

走出海底世界,他们去吃了鱿鱼丸和海鲜面,然后去看海豹表演,看水母世界。

出来之后,南风又给她买了香草冰激凌和手工糖果。

总之,今天真是她最幸福的一天了。

陆笙的心情好得快要飞起来,小脸红扑扑的,话也变得多了。

然而再美好的相处,终究还是要分别的。

南风问陆笙,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现在时间还早,陆笙不想回家,她说道,我想先去学校看看。

好。

当出租车停在树青体校门口时,南风有些意外:你说的学校是指这里?嗯,我平常放学就来这里训练。

这话说得有点大言不惭,她连教练都木有了……陆笙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打量南风的神色,见他似乎有点兴趣,她连忙问:你要不要参观一下?南风发觉这个小姑娘还挺机灵。

他侧脸看了她一眼,眉目中有淡得几乎察觉不到的笑意:你还没有邀请我。

两人下了出租车,进校。

陆笙一边走一边给他介绍,把丁主任曾经跟她吹过的牛,原封不动地跟南风吹了一遍。

走到网球场时,陆笙咦了一下。

怎么?陆笙指指网球场上正在对打的两个人,那边,一个是我们的卫校长,一个是招生处的丁老师。

他们都是好人。

今天小朋友放假,这对于网球部来说,就算全体歇业了,于是卫校长和丁主任乐颠颠地来打网球了。

两人相比,丁主任尚且算会打,卫校长只能算会打着玩。

虽如此,两人倒也打得不亦乐乎。

卫校长已经发现了陆笙,当陆笙和南风走进时,卫校长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说,这位……这位是不是……丁主任闻言也转过身,一眼认出了他,南风?南风点了一下头,卫校长好,丁老师好。

真的是南风!校长激动得直拍大腿,南风来我们树青体校了哈哈哈哈!小丁我说什么来着?我就知道陆笙是个干大事儿的人,你瞧!陆笙有点不好意思,站在南风身边,她又有点隐隐的自豪。

丁主任倒是淡定。

他和南风寒暄了几句。

南风话不多,目光无意间扫过丁主任手中的球拍,丁主任自认是整个树青体校的智商担当,此刻怎么会不明白南风的心情,于是很体贴地问道:你要不要来一局?好。

南风欣然应允。

陆笙却有些担忧:你不是不能进行剧烈运动吗?南风低头,安抚地看着她,目光温和,放心,和丁老师打,应该不算剧烈运动。

丁主任:-_-#能不能考虑一下听众的感受……两人用转球拍的方式确定了南风来发球。

在网球比赛中,通常一局里是固定的某一方发球,另一方接球。

所以确定发球方是南风之后,这一局里的所有球都是由他来发。

为了挽回一点尊严,丁主任决定,在这局对打中至少要接住南风的一个球。

陆笙站在南风身后为他加油助威。

丁主任看到之后简直心碎,他高声说道,陆笙你过来!吃里扒外的家伙,我对你的知遇之恩呢?陆笙只好跑过去一些,站在球网旁边,丁老师,我给你们当裁判吧。

这还差不多。

好了,预备,南风开始发球。

陆笙看到南风将球抛高,然后轻轻跳起来,迎着阳光,持拍的右手挥开一个弧度,猛地将球击出去。

一系列动作简洁流畅,和之前李教练做得一样,又不太一样。

一样的是动作要领,不一样的是,南风发球显得更加赏心悦目。

跳起来的时候身体显得轻盈而灵活,加上他面容俊美,身材修长,灿烂的阳光照耀下,使他像圣光中降临的天使。

击球时动作快而凶猛,气势如虹,目光狠戾,宛如手持神兵的罗刹。

落地时重心轻轻低了一下,泰然自若,面容恢复平静,甚至带了点淡淡的笑意。

陆笙心想,这一定是世界上最优雅的发球。

她光顾着看发球了,暗叫一声不好,看向丁老师那边。

丁老师还保持着握拍迎敌的动作,然而球早已滚落到一旁。

看到陆笙往这边看,丁主任从惊讶中恢复过来,有些懊恼地说,看什么看,计分!哦,丁老师看起来心情不太好,那一定是南风赢了,陆笙心想,这是一个ACE球。

所谓的ACE球,就是发出去的球对方根本没机会碰到,直接得分。

这是高技术的体现。

接下来,南风又连续发了三个ACE球。

丁老师,败。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对抗,然而对丁主任而言,连续站桩根本没机会碰球……也真是有点耻辱……下场之后,他脸色有些讪讪的,呵呵笑道,南风,你威风不减当初啊。

哪里。

丁主任跟卫校长使了个眼色。

他对陆笙说,陆笙你先去那边自己玩。

哦。

支走了陆笙,丁主任掏出烟来递给南风,要不要来一根?不用,我带了。

南风说着,拿出自己的黄鹤楼,然后他就看到卫校长和丁老师一个劲儿地瞄他的烟盒。

南风怎能不知其意,于是把自己的烟分给他们。

卫校长抽得一脸陶醉。

毕竟,作为一个每月零花钱只有两百块的破落户校长,他很难得有机会抽好烟。

三人就这样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聊天。

丁主任问南风,现在干什么呢?上学去了吧?南风一手夹着烟,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有点奇怪,为什么这个丁老师看起来和他很熟的样子,他可以肯定,他以前没见过这个人。

他哪里知道,丁主任一直在心里把他当远房表弟打交道,也不问问人家答应不答应。

丁主任想了想,说道,大学课程忙不忙?要是不忙呢,也可以做个兼职什么的,主要是找点事儿做,别闲着就行。

南风本来垂着眼睛抽烟,听到这话,突然撩眼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目光有着微微收敛的锐利,把丁主任看得一愣。

他差一点说不下去了,感觉南风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

丁主任干咳一声,硬着头皮继续道,那个,我意思是……算了我还是直说吧。

我这边有两个学生,都是好苗子,其中一个是陆笙你也看到了,有天分,也有拼劲,就是学得晚,不过好好教肯定能练出来。

还有一个,更有天分,虽然淘气了些,但是练体育的不好动就坏了你说对吧?那个孩子现在已经能把教练打趴下了,教练就是因为这个走的……嗯,所以说我们教练负气走了,怎么劝都不回来……卫校长一边嘬着黄鹤楼,一边想,这小丁,可真能吹啊。

南风打断了丁主任的话:可以。

丁主任张了张嘴,啊?倒是大脑一直休息的卫校长反应快,这么说你答应了?来我们这做兼职教练?南风轻轻抖了一下烟灰,又是淡淡的一声嗯。

卫校长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大一块馅饼能砸到自家头上,你,你不再考虑考虑?考虑之后就不会答应了。

这是什么话啊……还好丁主任这会儿反应过来了,我说,要不我们今天就签合同?好。

等一下,卫校长犹犹豫豫的,有些不好意思,薪酬这方面,我们可能无法提供太高的……随便。

卫校长:为什么从这两个字里感受到了鄙视。

〒_〒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哦有点晚,这一章太长啦7|流连卫校长和丁主任很着急,像是土匪老大突然劫持到一个漂亮小娘子而急于入洞房……的那种急切的心情。

他们立刻把南风带回教务室签合同办手续。

陆笙觉得很不可思议,不过一想到以后南风会成为她的教练,她又难掩兴奋之情,于是乐颠颠地跟了过去。

南风和树青体校签的是雇佣协议,协议一式两份,签字盖好章之后,办事员把合同装订好递给南风。

南风没带包,于是问,有文件夹吗?办事员贡献了自己的一个透明塑料文件夹,他小声嘟囔着,一块钱一个呢!南风感觉,这个学校的气质很特别,从校长到职员,风格是那么的统一。

作为补偿,他给了他一根黄鹤楼。

签订完合同,卫校长握着南风的手表达了欢迎致辞。

南风说道,我的精力有限,只会带这两个学生,如果有更多学生,请你们再找别的教练。

另外,我不希望你们以我的名义招揽学生。

卫校长一下被他说中了心事,有点小小的尴尬,我懂,我懂。

所以?卫校长只好硬着头皮下了保证:所以我不会把这事透露出去的,你放心。

嗯,谢谢。

签完合同,南风也不打算多逗留,这就离开。

陆笙见他离开,都不过脑子,立刻就跟在他身后往外走。

丁主任看着二人的背影,向卫校长抱怨,这孩子,怎么像是南风的跟屁虫,我还没问她怎么回事儿呢!卫校长朝着陆笙的背影喊:陆笙,不要忘了去传达室。

陆笙出门时便顺路去传达室,又拿到了一袋牛奶。

南风看到传达室里放着一箱牛奶,已经下去了一半,他有些好奇,便问是怎么回事,陆笙照实说了。

南风听罢,想想卫校长吸黄鹤楼时那个陶醉的表情,再看看眼前的牛奶,突然对这所学校有那么点好感了。

直到两人坐上出租车时,陆笙对自己今天这一天的经历都还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她捧着脸,偷偷打量着身旁的南风。

他闲闲散散地靠着车椅,眉目低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车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象杂乱而模糊,他精致深刻的侧脸线条静止不动,像一幅寂静的油画。

傍晚橙红透亮的阳光照进车窗,折到他的脸上,他颧骨下方那条疤痕便更加清晰,细细的一道,划在白皙俊美的脸庞上,像是漂亮的夜空定格住流星的轨迹。

南风突然抬手,白皙的指尖碰了碰那道痕迹,问道,有那么好看?啊?不是!偷看被发现,陆笙很不好意思,慌忙低下头,解释道,我就是有点好奇。

好奇什么?你为什么愿意答应校长呢?为什么?南风侧头看她,因为迎着光线,他不得不眯着眼睛,大概只是一时冲动吧。

冲动吗?事实上,这世上所有的冲动都是借口。

所有的冲动,都最真实地反映人们内心的渴望。

他在那条道路上奔跑了那么久,期待了那么久,却突然被生生掐断。

徘徊,彷徨,兜兜转转,流连不返。

说到底,南风突然笑了一下,陆笙看着他的笑容,莫名的竟有些难过。

她听到他说,我也不想说再见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什么?看起来好少?那是幻觉~8|家小巷子太窄,出租车不好开进去,陆笙和南风在巷子口下了车。

陆笙站在巷子口,眨着眼睛跟南风解释,这个巷口曾经上过报纸。

是吗?嗯!不过是很久以前了。

有一个年轻人,拿着一朵玫瑰花在这里等人,被摄影家拍下来了,那张照片还获奖了呢。

陆笙见过那照片。

照片里的年轻人高高瘦瘦的,手里的玫瑰花很鲜艳。

他立在巷口,外面大路边光鲜亮丽的繁华与小巷深处的破败民居同处一框,形成很强烈的视觉冲击。

照片的名字叫做《城市》。

12岁的陆笙并不能理解摄影的艺术魅力,她只是为此有一点很原始的自豪感。

两人并肩走进小巷。

大多数的这种小巷,并不如诗人写得那么漂亮。

空间狭窄,路面沟沟洼洼的,偶尔有污水积在沟里,散发着腐败的臭味。

垃圾桶比垃圾还脏,是苍蝇聚集的宝地。

违章搭建乱糟糟地占着路,屋下有男人光着膀子骂老婆……南风深吸了一口气。

他真的,是第一次见这种地方。

走到自家楼下时,陆笙抬头望了一眼,她看到妈妈正扶着窗沿抽烟,窗户大开着。

陆笙便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妈妈看到了她,于是隔着窗户骂道,你死到哪里去了?一整天不着家!还知道回来?怎么不死在外面?南风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以为是谁家夫妻吵架,待看到陆笙低头丢下一句我先回家了,再见,南风才知道,那女人骂的是陆笙。

简直莫名其妙,他拉住陆笙问,那是你妈妈?嗯。

陆笙的头埋得很低,她并不想在此刻面对他。

她希望在他面前装饰得美好而自在,而非在当着他的面生生戳破自己腐烂的脓疮。

南风有些气,怎么会有这样的妈妈。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刚要说话,陆笙却挣开他,噔噔噔跑了。

落荒而逃。

南风看着她慌张的背影,突然有些无力。

那是她的妈妈,他有什么立场插手这种事?陆笙在楼道口遇到了康熙。

康熙正要出门,看到陆笙,突然笑得灿烂,唉哟小绳子,我好久没见到你啦?嗯。

陆笙现在不太想回家,于是就站在楼道口和他说话。

康熙:你最近干什么呢?放学找你也不在。

陆笙:我学网球去了。

康熙有些惊奇,是吗?怎么样?网球好玩吗?挺好玩的。

要钱吗?要。

哦,你哪来的钱?不会是你妈给的吧?康熙一脸的不相信。

陆笙镇定地扯谎,老师觉得我有天赋,就免费了。

啊,是吗?真好真好,回头我也去试试。

说了会儿话,康熙也不出门了,和陆笙一同上楼。

陆笙回到家时,她妈妈已经抽完烟了,此刻她坐在小客厅里那个脏兮兮的沙发上,冷冷着问陆笙,那个人是谁?教练。

有那么年轻的教练?教练还管送学生到家?见陆笙沉默不答,她突然抬高声音,他别是对你居心不良吧?陆笙不理会她,自己找书本来温习功课。

毕竟是六年级,她还要面临小升初的考试。

妈妈最讨厌她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臭德性,冷笑着说,别TM不识好人心,你要是被他骗了,你这辈子就完了。

陆笙心想,我有什么值得他骗的,我骗他还差不多。

当然,我是不会骗他的……妈妈:你不是不信吗?我等着看你的下场!那小子一看就不像好人,小混混吧?还带疤呢!陆笙最不能忍受有人说南风坏话,便回击道:你自己被男人骗了,就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都是坏蛋吗?啪!妈妈扬手甩了她一巴掌。

陆笙被她骂惯了,这一巴掌挨下来之后,除了疼,竟也不觉得有多难受。

甚至,挨打似乎比挨骂还稍微好受一些……然后妈妈气得出门玩了,陆笙就坐在桌前发呆。

窗户开着,微风吹过,送进来邻居们的说话声,飘飘忽忽的听不真切,像寂夜里鬼魅的低语。

突然,其中有一个声音拔高了,声音里透着不耐和怒火:陆笙那是个笨蛋,上学不顶用才去学体育!她脑子不行,没出路了,只能当运动员,你不一样!学网球,学你麻痹啊!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学习,这学期要是敢不及格,我打断你的腿!陆笙心想,看来她脑子笨的威名已经远播四方了。

***南风回到家时,家里刚把饭摆好。

吕阿姨系着围裙,殷殷勤勤地围着他父亲南争鸣转,把他妹妹南歌晾在一旁,南歌急得直敲碗,妈妈,你给我盛点饭。

吕阿姨并不是保姆,而是南歌的妈妈,南风的继母,南争鸣的第二任妻子。

她今年31岁,是个玲珑绰约、很有风韵的女人,和南争鸣的感情很好。

南风一进门时就看到这样一幅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

吕阿姨和南争鸣忙着秀恩爱,没注意到他,反而是南歌先发现了他,哥哥!南风朝南歌点了一下头。

吕阿姨见到南风,脸上立刻堆起笑容,小风回来啦?吃了没?我去添副碗筷。

这孩子,回来也不说一声。

一句话轻轻巧巧的,把南风带得有些生分。

南风也不理会她那点心思,只是说道,不用麻烦了,我在外面吃过了。

吕阿姨说,那你喝碗汤吧。

南争鸣微笑着点头,喝点汤吧。

今天保姆不在,你吕姨亲自下厨,这竹荪土鸡汤,你尝尝,绝了。

吕阿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鸣哥你不要夸我了,让小风笑话。

她羞涩地看着南争鸣,却也并不扭捏,温温婉婉的,拿捏得十分恰到好处。

南争鸣故意一瞪眼,以绝对维护的姿态说,他敢!南风快看不下去了。

他只好坐在桌旁,吕姨麻烦您拿个碗吧,我尝尝您做的汤。

南歌把笨重的黄花梨实木椅子挪了挪,捧着饭碗凑到南风身旁,哥哥,你今天去哪里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筷子戳碗里的饭菜。

南歌已经十一岁了,吃饭时小动作很多,没规没距,南风有点看不上。

如果南风小时候这样做,南争鸣早就把他打出去了,但南歌是南争鸣的掌上珠,舍不得骂,说几次不听,也就由她了。

南风只用两个字回答她:上学。

去哪里上学?N大。

南歌笑道,我以后也要上N大。

吕阿姨盛了碗汤递给南风,笑道,你看,你才几天不回来,南歌多想你。

南风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南歌。

南歌长得俊眉凤眼,面庞稍有些宽阔,脸型五官都像极了南争鸣。

当初南争鸣根本不用做亲子鉴定,直接把她们母女领回来了。

那时候南歌已经五岁了,一身的坏毛病,脾气很大,敏感自私,也不知当妈的是怎么教的,大概她一生的精力都用在怎么讨男人欢心了吧。

也是从那一年起,南风沉浸在网球的世界里无法自拔,自此越奔越远。

南风喝了一口汤便把碗放下了。

南争鸣夫妇正在集体讨伐南歌,原因是今天下午她把别人的裙子剪了。

南歌撅着嘴说,我就剪,谁让她和我穿一样的,我不喜欢有人和我穿一样的衣服!南争鸣有些无奈,好了好了,以后给你买不一样的。

不过你不能再这么霸道了。

吕姨说道,鸣哥,你太骄纵她了。

南争鸣笑道,我南争鸣的女儿,骄纵些没什么。

南风听到这里,轻轻皱了一下眉。

他看着南歌那一身香奈儿的童装,莫名地想起陆笙,那个连崭新校服都买不起的小姑娘。

南歌坐在哥哥身旁,见哥哥一直不理她,便突然说,哥哥,我最近正在学打穿越球,你能不能教我呀?穿越球是网球比赛的技巧,观赏性和实用性都不错,且是在对方攻击时反将一军的打法,打起来很过瘾。

南风果然正眼看了她一眼。

南歌有些高兴,刚要继续说话,却被妈妈打断了。

吕姨:小歌,好好吃饭……我是怎么嘱咐你的?南歌撇了撇嘴。

妈妈确实嘱咐过,不许在哥哥面前提网球。

南歌很早就练网球,南风是知道的。

不过他也不怎么在意——对于自己父亲的情妇和私生女,他真的在意不起来。

他也不怎么喜欢妹妹这种生物。

如果一定要有个妹妹……陆笙那样的倒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感冒了,头疼,轻伤不下火线~我感冒的原因是盖被子总盖不严,透风,跟睡狗窝似的,就着凉惹……求教盖被子能盖严的好办法。

9|第一天训练南风第二天下午的课是满的,他翘掉了第二堂。

走在人群里把自行车推出来——自行车是新买的,昨天那辆放在外面被人偷走了,他在学校东门修车店里又买了辆二手车。

据说二手车不容易丢。

在正式考到驾照之前,自行车就是他主要的交通工具。

今天中午他抽空把头发剪短了,变得和以前一样,露出额头和耳朵,清爽齐整。

因为个子太高,看人的时候他目光会微微低垂,有那么点睥睨众生的味道。

正是下课高峰,路口堵了不少人,南风扶着自行车不紧不慢地等着。

离他不远处,有一小撮姑娘在窃窃私语。

从来没见过脸上有疤还能这么帅的男人,有颜任性。

我感觉他有疤之后变更帅了耶,更man了!好想做他脸上的疤,这样我就可以永远亲他啦……好想做他的自行车,天天被他骑。

……尼玛!他手上戴的那个是什么黑科技,我表示看不懂。

卧槽宇舶,装逼利器。

‘卧槽宇舶’是一种表吗?……宇舶是表,前面那俩字是语气助词。

blabla……他们很小心地控制着音量,南风并没有听到。

几人不知道又叽叽咕咕说了什么,其中最漂亮的一个女生被她们推出来,她红着脸走到南风面前。

漂亮女生:南风,从这里到逸夫楼好远,你能不能载我一程呀?南风低头扫她一眼,抱歉,我腿脚不好。

***从N大到树青体校,骑自行车只需要二十分钟。

南风到的时候,陆笙和徐知遥还没过来,他先去找了卫校长。

校长,以后陆笙的牛奶费就从我的薪水里扣吧。

南风开门见山地说。

好好好。

卫校长忙点头,在这个抽黄鹤楼の男子面前,他总是不自觉表现得很顺从。

剩下的给她冲饭卡。

好好好……等等,陆笙吃不了那么多饭,她又不是猪八戒。

没关系。

傍晚,陆笙和徐知遥几乎是同时到的。

师徒三人在网球场会师之后,南风先做了自我介绍:我叫南风,是你们的新教练。

徐知遥笑嘻嘻的,南教练您好,我叫红中。

陆笙生怕南风像她一样上当,连忙说道,他不叫红中,他叫徐知遥!徐知遥一瞪眼,嘿,我几天不教训你,你要造反是不是!说着,不等陆笙防备,抬手就要弹她脑袋。

陆笙没来得及躲,不过这一下也没碰到她——南风很恰到好处地抬了一下球拍,挡在她头上。

于是徐知遥蓄满力的手指戳在了硬邦邦的碳纤维球拍上,那一瞬间的疼啊,简直天崩地裂,他惨叫一声,夸张地甩着手,像只中风的猴子。

南风就镇定地看着他抽风。

等他抽完,南风检查了一下他的爪子,确定他没有受伤。

南风指指球场,先来点热身运动。

徐知遥看着他那个和蔼可亲的样子,总感觉要不妙了,果然,他说道:绕着球场跑圈,陆笙跑三十圈。

徐知遥撒谎要受罚,多跑二十圈。

五十圈……徐知遥有点眼晕。

他们的球场一共有三块网球场地并排着,算周长的话有将近两百米。

一圈两百米,五十圈就是一万米。

徐知遥还在忧伤,陆笙已经撒开腿跑了,而且是很规矩地绕着球场跑大圈,一点也不知道投机取巧。

徐知遥暗骂她傻瓜,只好也跟上去,跑了一会儿,偷眼瞄到南风没注意,立刻半路穿行而过,跑到了陆笙前面。

南风慢悠悠的声音从球场那边飘过来:徐知遥,加罚两圈。

徐知遥:QAQ他不敢再偷懒了,跑吧。

南风在球场边抱着胳膊看他们,边看边说,在网球对抗中,体力是很基础的要素,没有好的身体素质,再高的技巧也无用武之地。

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会一步步加强你们的体能训练,为以后打好基石。

徐知遥:教练,我跑了几圈了?不知道。

……遇上这样一个又坏又狠的教练,感觉不能好了。

想哭,想回家……徐知遥一开始还数得清楚,后来他注意力一跑偏,也就忘了,又生怕自己多跑了,忧心忡忡之际,突然脑袋瓜一亮:陆笙不是要跑三十圈吗?他等陆笙跑完之后再数二十圈不就好啦?徐知遥心想,我真是一个天才。

陆笙跑步的时候一直闷不吭声,默默地循规蹈矩地围着球场跑。

跑过前十圈,她也累了,脚步渐渐沉重,速度放缓,脸蛋红扑扑的,额头冒出亮晶晶的汗水,浸湿了刘海。

南风仔细观察陆笙,发觉她脸上并没有劳苦后的不耐和怨气,她脚步虽慢,却很坚定,满脸汗水,一双眼睛却还是那么明亮。

他暗暗点了一下头。

畏难畏苦是人之本性,这个小姑娘小小年纪却心智坚韧,像一只精气神十足的小牛犊,难得难得。

小牛犊身后跟着一只丧家犬。

徐知遥迈着小碎步,身体颠颠颠的,一边跑一边抱怨,我好命苦啊教练我好累啊我能不能歇会儿啊陆笙你跑那么快干嘛,你等等我啊……南风冷冷地说,是不是爷们儿,连个小姑娘都不如。

徐知遥果断闭嘴了。

让跑三十圈,陆笙跑了四十圈才停下来。

她的想法很朴素:既然跑圈对自己有好处,那我就多跑跑。

跑完之后她两只腿轻飘飘的,感觉快要飞升了。

南风领着她做了些恢复活动,然后两人站在树下,一起悠闲地看场上的徐知遥跑圈。

徐知遥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如此命苦过。

陆笙站在南风身旁,突然说道,南风……啊不,南教练。

嗯?南风收回视线,低头看着她。

陆笙挠了挠头,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陆笙想到昨天小熙妈妈说的那些话,她有些郁闷,问,是不是真的只有脑子笨的人才学体育、当运动员?南风奇怪地挑了一下眉,这是哪来的歪理邪说?我听说,学体育的都是成绩不好的人,只能把体育当出路。

陆笙,南风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他望着她的眼睛,目光温和而坚定,你记住,这世上每一种努力都应该被尊重。

可是好多人都那么说呀。

因为好多人都错了。

陆笙歪着头看他,看了一会儿,她突然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脑袋,对哦,他们是错的,你怎么可能是笨蛋。

南风被她逗笑了。

他眉眼弯弯的,眸子中像是映入了阳光,灿烂又明亮。

他忍了忍,终于还是没忍住,抬手,指尖儿轻轻戳了一下陆笙的脸蛋,你这小朋友,真会拍马屁。

作者有话要说:  陆笙:#长大后我就成了你#徐知遥:#长大后我就成了你情敌#回答两个问题。

1,陆笙会很快长大的,长大之后才能谈恋爱。

2,家庭和成长环境是基于人设而设置的背景,主线剧情基本不会涉及太多家庭伦理戏码。

我们这个文一直是励志甜宠滴。

10|双手小朋友徐知遥跑完之后,他觉得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了。

他蹲下来想休息一下,南风直接把他拎起来,不要蹲着,起来走几步。

他的力气很大,徐知遥毫不怀疑,他能一只手把他提起来。

到底是职业网球手,臂力不是盖的。

徐知遥觉得自己现在像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羊羔,这和他一直以来在网球部的统治地位严重不符。

于是他有点淡淡的忧伤,心情不那么美妙。

偏偏南教练愈发的和蔼可亲了,他说,小伙子不错,知道给自己加练。

徐知遥像只懵懵的羊驼,加加加、加练?对呀,陆笙也插嘴说道,徐知遥你今天竟然多跑了十圈,真是让人,那个……她说到这里,挠了挠头,努力回想那个成语该怎么说。

南风帮她说了:刮目相看。

对,刮目相看!这俩人一唱一和的,徐知遥不干了:什么意思?我怎么会多跑十圈?天哪啊啊啊啊啊……南风却不再理会。

他把球拍递给陆笙,走吧,让我看看你的水平。

两人提着球拍走向球场,留下徐知遥一个人对着他们的背影不依不饶,弱弱地伸手:别走,把话说清楚……陆笙走上球场时,精神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她步子分开,身体微微下蹲,两手紧紧握着球拍,盯着对面的南风。

太阳渐渐沉下来,阳光染了淡淡的红色,变得艳丽而温煦。

草绿色的丙烯酸硬地网球场上,南风执拍而立,沐浴在金红色的阳光中,像一棵高大秀丽的木棉树。

他把网球掷在地面上,球拍轻轻拍打着那毛茸茸的小球,神态十分的悠闲。

抬眼看到对面的陆笙如临大敌,他不觉有些好笑,你不用紧张。

嗯。

预备的姿势完全正确。

陆笙不自觉舔了一下嘴唇,她有点高兴,又不好意思。

南风用很小的球速把网球发到陆笙面前,陆笙顺利地接住,嗖——重重拍回来。

对于小朋友的回球,南风闭着眼睛都能接住。

他刻意控制着力道和回球的落点,把每个球都顺风顺水地送到陆笙面前。

陆笙打回来的时候却很用力,每个球都拼尽全力。

打了几个回合,南风停下来,问陆笙,你不累吗?不累。

他看着她通红的小脸和冒汗的额头,摇头道,不累才怪。

陆笙抿了抿嘴,她不好意思告诉他,她怕自己打不好。

南风说道,你刚才的击球动作有一点问题,转身的时候躯干带动身体去转,不能把负担都放在胳膊上,击球时网面应该始终和地面保持垂直,不要向内或者向外歪。

另外你现阶段不需要在击球力道上下功夫,先保持回球的连续性,省点力气慢慢来。

他一边说,陆笙一边点头。

然后南风又和她打了几个球,陆笙还是改不了——有些错误是本能的,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陆笙有些沮丧,我太笨了。

南风问道,你学了多久?三个月了。

三个月才学到这个程度,是有点慢。

徐知遥在一旁说道,其实她只学了一个月,之后教练就跑掉啦。

还带这样的么。

-_-#南风放弃对打,走过去手把手教陆笙分解动作,教了几遍之后,他让陆笙自己在旁边练动作,然后把徐知遥召唤上场。

徐知遥已经学了两年多,打球比陆笙熟练很多,南风毫无攻力的对打,在徐知遥眼中是小儿科,他打得很放松。

打了几个回合,南风发现徐知遥的球感很好,身体各部分动作协调,动力链条很流畅,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击球的力道有些虚浮。

你没吃饱饭?南风问道。

徐知遥气道,我刚才跑了六十二圈!他还在耿耿于怀。

南风默默地加重了击球力度,面对陡然增大的球速,徐知遥有点猝不及防,手忙脚乱的,但还是把球成功回过去。

南风没有还击,他轻轻一抬手,高速飞奔的小球像一只性情温顺的小鸟,一头扎进他掌心。

徐知遥惊讶地张了张嘴。

南风:从你的表情可以推测出,你们之前的教练,水平有点一般。

徐知遥很想反驳几句,但又不得不服。

南风垂下球拍,走过来问他,你刚才甩腕了,自己感觉到了吗?徐知遥再次像羊驼一样懵懵的,甩腕是什么?……南风抓起他的右手,拇指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腕,问道,这里没受过伤?也没有不舒服?说完,他仔细看了一下徐知遥的手臂,练了两年网球,还是细胳膊细腿的,难以想象这货平时有多懒。

徐知遥摇了摇头,没有。

南风点点头,说出了他的猜测:大概是因为你太懒了,训练量少。

徐知遥:-_-#然后南风下去了,让陆笙上场和徐知遥对打。

两个小朋友打得中规中矩,南风在一旁看着,即时指点陆笙动作上的纰漏,陆笙改得很快。

南风暗暗点头,如果她真的用三个月只学成那鸟样,那么他们上一个教练得鸟成什么样,简直不能想象。

一边指导陆笙,南风一边扫徐知遥几眼。

这个时候徐知遥又不甩腕了,仿佛刚才这货大力回球时手腕轻轻飘出的弧度只是南风的错觉。

就这样打了好一会儿,直到南风喊停。

太阳已经隐入地平线下,只留下红彤彤一片天光,傍晚的小凉风吹得人浑身舒畅。

南风让两人做了点恢复活动,然后宣布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他们可以休息一下去吃饭。

陆笙飞快地跑到场边弯腰捡散落一地的网球,像一只欢快的小马驹。

徐知遥就像一只懒驴,找了个地方一蹲,一边嚷着,今天可累死我了……南风差点以为自己眼花,这小子就这么大咧咧地蹲着,让陆笙一个人捡球?而且从两个人的默契反应来看,他们不是第一天这样。

南风有点看不下去,徐知遥你起来,跟陆笙一起捡球。

徐知遥振振有词:她捡球,我请她吃鸡腿……对吧陆笙?稍显稚嫩的女声从场边传来,清亮而中气十足:嗯!南风好气又好笑,扬声朝陆笙说,陆笙,我请你吃鸡腿,不要捡球了。

啊?好。

然后陆笙就站在南风身旁,两个人悠闲地看着徐知遥捡球。

徐知遥怨声载道的,南风充耳不闻,突然垂眸看一眼陆笙,说道,你刚才用左手捡球。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陆笙歪头回忆了一下,点点头说,是哦。

南风觉得挺有意思,又问,你是左撇子?左撇子会不会有问题?她有些担心,小心地看他一眼,发现他面上并无表情,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天光渐渐暗下来,他一双眼睛像早早点亮的长庚星。

她参不透他的喜好,只好斟酌着,照实答道,小时候是,后来改了。

嗯?怎么改的?上学写字,老师规定必须用右手。

现在呢?你自己觉得左手和右手哪个比较有力气?比较灵活?都……差不多吧。

陆笙不是很确定。

南风沉吟半晌,有些不可思议,你在这里学习了一个月,教练都没发现你是左撇子?没。

后来那个教练去哪里了?他去精英网校了,丁老师说精英网校为了挖他,花了好多钱。

到底是什么样的蠢货,愿意花大钱挖另一个蠢货……南风真心参不透。

作者有话要说:  甩腕我会在后面具体解释,这应该是徐知遥小朋友的一个特色。

七哥哥也不清楚大家对网球的了解程度,出现术语时我尽量写明白一些。

懂网球的盆友们憋嫌我啰嗦~11|不知归处吃过晚饭,陆笙和徐知遥都要回家做作业了。

他们两个都是六年级,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参加小升初考试。

南风问他们,你们想上哪一所初中?徐知遥答道,教练你问错啦,问题不在于我们想上哪所初中,而在于,我们能上哪所。

南风了然,现在小孩升学都要看成绩,徐知遥如此说,可见这是两只小学渣。

徐知遥脸皮厚,面不改色的,丝毫不以学渣为耻,陆笙就有点不好意思了,小脑袋埋得低低的,总担心南风会因此看不上她。

南风却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树青体校门口有公交车站,陆笙和徐知遥都能坐公交车回家。

三人一起在车站等,先等来的是陆笙的公交车。

南风目送她上车,看着她站在明亮的公交车内朝他挥了挥手,他突然想到她家那条破旧脏乱的小巷。

这个时候那小巷应该是黑黢黢的,未必有路灯,她一个小姑娘,万一遇到变态呢……恰好在这个时候,徐知遥说道,小师妹一个人回家,会不会有坏人把她拐走啊?眼看着车门即将关闭,南风果断跳上车。

也幸好他身手迅速敏捷,没有被车门夹住。

司机大叔不满意地骂了一句,早干嘛去了?南风温和地朝他点了一下头,抱歉。

司机大叔大概是没料到他如此有风度,于是神色缓和,严肃地回应他一个点头。

南风走到陆笙身旁,低声说道,我送你回去。

谢谢教练。

陆笙很感动。

公交车的窗户开着,南风听到外面徐知遥在大声和他说话:教练,我也可能被坏人拐走啊,你就不怕吗?南风:不怕。

徐知遥:QAQ在徐知遥心碎的声音中,司机大叔说了一句,站稳了。

然后,一脚油门踩下去,嗖——公交车像条疯狗一样猛地蹿了出去。

南风一个踉跄差一点向后摔倒,还好他反应快,迅速抓住扶手。

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司机那句站稳了,完全不是客套……-_-#与他同样遭遇的乘客有一大堆,站着的乘客几乎无一幸免,但见车内乘客们像一列在冰面上滑动的企鹅,齐齐向车后倒退。

陆笙本来和南风面对面站着,变故突生时,她没能抓住扶手,于是一头扎进了南风怀里。

干净清冷而陌生的气息让她有些慌张,她赶忙重新站好,语无伦次的说,对对对对对不起!南风自然不可能怪她,没事。

见陆笙红着脸低头不说话,南风怕她尴尬,又说,我第一次乘公交车。

陆笙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是吗?感觉怎么样?唔,和坐飞机差不多,只是没坐儿。

到站下车,走入窄巷时,南风发现现实情况比他预期的要好一些,至少有路灯。

那路灯微黄暗淡,伶仃一盏,弱不禁风,似乎随时会被黑暗吞没,却又在黑暗中顽强地亮着。

南风也不知怎的,突然低头看身旁的女孩。

女孩高高瘦瘦的,一半脸庞隐在黑暗中,清秀的脸部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愈发柔和干净,清澈的眼睛黑而莹亮,她的目光有如这灯光,柔弱而顽强。

陆笙还在提醒他,这里走慢一点,李大婶喜欢在门前泼水。

不要靠墙走,也不要碰墙,据说墙上有蝎子。

南风突然说:你家只有你和妈妈两个人吗?陆笙怔了一下,她停下脚步,仰头看他。

他背着光,面目模糊,只余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

陆笙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问,但是他问,她就不会拒绝回答,于是她低头小声嗯了一下。

南风突然有些难过,不知该说些甚么。

把陆笙送回家后,南风看了看表,才八点不到。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不想回家,也不想回学校宿舍——并非他不合群,实在是和室友们没什么共同语言。

最近每到夜里,他都会陷入这样的困惑。

曾经他的世界被网球占据,他每天忙碌且疲惫,疲惫而充实。

现在网球突然从他的生命中抽离,他顿觉自己像没根的浮萍,飘飘荡荡的不止该归向何处。

话说回来,浮萍尚且可以随波逐流,他呢?凌峻宇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来的。

凌峻宇是南风的发小,比他大两岁,今年即将大学毕业。

这货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最擅长吃喝玩乐潇洒人生。

南风看着手机的来电显示,心想,嗯,有去处了。

Queen夜总会是凌峻宇经常光顾的地方,此处金碧辉煌,土豪味儿十足。

南风来到夜总会,熟门熟路地摸进包厢,凌峻宇他们已经攒起好多人,男男女女坐在一起喝酒行乐。

看到南风,凌峻宇笑眯眯地用手指点他,来晚了,罚酒罚酒!凌峻宇长得剑眉星目,一表人才,随便放在电视剧里都能演个我党的地下工作者,然而实际情况却是,他用生命诠释着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

南风曾经用八个字总结他这人:道貌岸然,五毒俱全。

作为运动员时,南风绝不抽烟,喝酒也少,现在退役两个月,他却比谁都放得开。

凌峻宇让罚酒,他就面不改色地干掉一杯啤酒。

周围人一阵起哄,也不知是谁,又递来一杯。

南风没接。

他又不是傻X。

递酒的人也不生气,笑嘻嘻的,哟,南少爷,不给我一点面子呀?南风闻言,这才看一眼那人,是个姑娘,大眼睛很明亮,烈焰红唇,她迎着南风的目光,轻轻撩了一下浓密的黑发,勾着唇角笑看他。

南风的目光轻轻往下移。

她穿着一件很小的裙子,胸口开得特别低,简直掩盖不住她的宝物,裙摆很短,露出白皙的两条长腿。

南风目光向下时,她适时地轻轻夹腿蹭了一下。

他的视线却并不在她傲人的身材上流连,只是轻轻一掠,便很有风度地收回,重新望着她的眼睛,目光温和如水。

她觉得她要被他温和干净的眼神融化了。

然后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姑娘脸色一瞬间绿了。

哈哈哈哈哈!凌峻宇突然凑过来揽着南风的肩膀,一阵放肆的大笑,我说你不是吧?这是Nancy大美女,上次你们还一起喝酒呢,忘了?嗯。

Nancy有些气,又不敢发火,她指指人堆,笑道,南少爷看不上我,我去找他们玩。

南风并没有解释看不看得上的问题,凌峻宇也没拦着她,Nancy有些失望。

Nancy走后,凌峻宇勾着南风的肩膀,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聊天。

说着说着,他突然问南风,哎,乔晚晚要打温网青少年赛了,你知不知道?离开圈子几个月,南风再次听到温网这俩字,真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然而他并不想听到这个词。

他是来解闷儿的,而不是找刺激。

凌峻宇没有得到他的回答,便惊奇地说,不会吧,你没听说?她可是你师妹。

南风突然掀起眼皮,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让凌峻宇立刻收声,憋了半天,他又问,你们最近都没联系吗?南风微微拧眉,语气有些冷淡,需不需要我提醒你,晚晚她只有十六岁。

凌峻宇立刻炸毛了,喂喂喂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特么就是她一个粉丝,粉丝懂不懂?我有那么下流吗我?有。

你!你是不是吃火药啦?真是懒得搭理你!小雪,过来陪哥喝一个!凌峻宇说完也不理会南风了,跑到姑娘堆里喝酒。

南风也懒得搭理他。

独自一人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小口地喝着红酒,看着眼前的红男绿女作妖。

光怪陆离,热热闹闹,他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又好像在俯看这个世界,但不管怎么说,某种程度上,喧嚣能填补寂寞。

这就够了。

Nancy待在不远处,时不时偷看南风一眼。

男人并没有用心修饰,一身装扮简单干净,却有着独属于男人的那种干干脆脆的力度。

因为当过运动员的缘故,身材好得不可思议;五官俊美,精致的细长眼睛,目光沉亮,随便扫一眼过来,那凉薄的眼神,就他妈让人魂不守舍。

脸上一小道细长的疤痕,划得十分恰到好处,除了男人味儿还是男人味儿。

看什么呢?小雪突然凑到Nancy身旁,好奇问道。

Nancy努努嘴唇,看着南风的方向,我想睡他。

小雪:谁TM不想睡他。

Nancy:-_-#她决定再努力一下,于是猫一样缓缓蹭了过去。

这时南风放下酒杯,掏出一根烟,Nancy特别有眼色,不等南风摸打火机,她啪的一下,明亮的火苗跳出来。

南风微微向前一探,把烟点了,谢谢。

Nancy勾着嘴唇看他,媚眼那个如丝啊,她小心地凑近,朝他耳边吹气,光说句谢谢就行了?嗯,你让我怎么谢?他刻意压低的声音低沉沉的,她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怀孕了。

Nancy:你亲我一下好不好?南风侧过脸和她对视,他轻笑了一下,我可不会。

两人离得太近,烟草的气息喷到她脸上,她有些着迷。

我教你。

她说完这话,没有受到反对,于是得到了莫大鼓励。

身体一翻,一下子坐在了他腿上。

他没动,定定地望着她。

Nancy没有见过这样的目光。

比男孩成熟一些,比男人青涩一些,恰到好处,却又无半点伪饰和做作,似笑非笑的,眼尾那一点点风情,几乎要将人淹没。

她捧着他的脸,缓缓低头,亲了下去。

没有什么比堕落更具有诱-惑力了,她坚信。

她几乎要成功了。

可是,他突然偏开头,躲掉了她送上的香吻。

Nancy还陷在功败垂成的困惑中,目光有些涣散,停在他白皙性感的脖颈间。

南风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你太重了。

她羞愧而懊恼,丢开南风又滚回人堆,趴在凌峻宇耳边嘀嘀咕咕也不知说了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凌峻宇似乎忘记了方才的前嫌,又贱兮兮地凑过来,勾着南风的肩膀笑,听说你喜欢纯的?哥给你找一个?南风用看傻-逼的眼神看着他,这地方有纯的?作者有话要说:12|控球之后的几天,Nancy想方设法搞到了南风的电话,天天骚扰他。

南风只当她是个想钓凯子的姑娘,他其实并没有get到这位姑娘真正的诉求:她很单纯的只是想睡他,花钱都行……反正最后他把她拉黑了。

南风在N大的专业是哲学,这是一个盛产疯子的专业。

南风和同专业的在校生不同,他早早地经历了生命的大喜大悲与大起大落,虽只有二十岁,却比许多人的一辈子还要跌宕。

如果真的用心上课,去穷究人和世界的终极奥义,搞不好他就要遁入空门了。

所以南风上学并不那么认真,课该翘就翘,作业该抄就抄。

这些日子他每天最用心的,也唯有在树青业余体校的时光。

卫校长和丁主任把他当佛祖一样供着,有一次,卫校长问南风:那两个孩子的资质怎样?资质这个问题,南风心里自然有一把尺,然而他并不打算说出来。

小孩子的可塑性很强,并不是简单一句资质就能总结概括的,他不希望早早地给他们下定义,更不希望因自己的定义而影响他们以后的发展。

转眼又到了周末。

六年级的小孩在周末几乎都去补课了,只有陆笙和徐知遥两个异类,风雨无阻地跑来树青体校。

上午,南风让陆笙和徐知遥对打,陆笙练习左手正手,徐知遥练习反手。

所谓正手,通俗解释就是和手同侧的击球,反手就是身体另一侧。

比如徐知遥用的是右手,他的正手就是从自己右手边把球打回去,而当网球飞到他左边时,他不得不把球拍掉个头向另一侧,这样就是反手。

正手和反手有着不同的侧重点,正手强于发力,反手强于控制。

在比赛场上,每个选手的特点都不一样,有人擅长正手,有人擅长反手,比赛时一般会选择对方薄弱的环节攻击。

陆笙的情况比较特殊。

南风观察了她几天,发现她左右手都能打,暂时看不出区别。

这会儿,陆笙左手正手的击球方向大致相当于普通人的右手反手,所以她能轻松把回球送到徐知遥左侧,徐知遥用反手的姿势比较别扭,打了一会儿就开始抱怨,我的肩膀要断了!南风和陆笙都充耳不闻。

徐知遥气呼呼地用力一抽,网球打着旋奔向他的对角线方向,陆笙慌忙跑过去,抓住机会把球救回来。

这边这边!徐知遥稳稳地接住球,又打向了对面球场的另一侧,可怜陆笙站都没站稳,就立刻跑过去救场。

徐知遥在这边笑哈哈的,可苦了对面的陆笙,救火队员一样满场跑,没一会儿就满头大汗了。

南风喊了停。

陆笙也不知问题出在哪里,她有些懊恼,偷偷地看他,很担心从他脸上看到失望的表情。

南风的表情很平静。

他没说别的,只是让陆笙先下场休息,然后提着自己的球拍上场,边走边问徐知遥,爽吗?徐知遥嘿嘿嘿嘿地笑,十分嘚瑟。

既然爽,那么今天你就好好爽一下吧。

接下来两人展开了一场对打。

南风站在这边稳如泰山,几乎不用挪动脚步,就算要动,也是很小的幅度,仿佛孙悟空在他身边划了一个带有诅咒小圈,导致他绝对不会走出这个圈子。

对面的徐知遥风风火火地跑着。

他……不跑不行啊……南教练的回球又快又狠。

如果只是单纯的高难度,他接不到也就算了,不丢人。

可关键就在于,那些回球的球速和落点都很刁钻,适当地留出余地,十分的恰到好处,刚刚够他跑过去,打回去。

他并没有思考的时间,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这是多么恐怖的控球能力!而更恐怖的是,似乎徐知遥回球的方向和落点也被南教练预订了,每次徐知遥回击之后,那个小小的网球都欢快地奔向南教练附近,然后再被南教练轻轻松松地击过来。

奔跑again……网球始终在南风的控制之下,比家养的仓鼠还听话。

就这样打了将近一个小时。

徐知遥到后来累瘫了,躺在地上不肯起来,像一条死鱼。

南风气定神闲地走过去,用球拍轻轻戳了戳地面。

徐知遥躺在地上呈大字形,闭眼装死。

南风:不是喜欢控球吗?我让你知道什么是控球。

徐知遥:QAQ南风扭头,见场边的陆笙正朝他望来,一双澄净的眸子,满眼都是火热的崇拜。

他突然有那么点不好意思,干咳一声,眉眼弯弯地望着她,没看够?这三个字让徐知遥吓得浑身一哆嗦,他生怕陆笙真的没看够,于是一骨碌爬起来,那利索劲儿,和刚才的死鱼判若两人。

他可怜兮兮地看着陆笙,陆笙诶,快救救师哥!他已经放弃用鸡腿招数了——只要南教练在,食堂的鸡腿就会排成一队等着陆笙翻牌子。

陆笙呆呆的,似乎还没从方才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她答道,我只是……只是觉得你好厉害。

南风谦虚地摇了一下头,也没有,只是对手太菜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只需要控制好击球的方向、力度、旋转的角度,就差不多了。

听起来很简单,但陆笙知道,要做到这种变魔术一样的效果,肯定是无比艰难。

她一脸的神往,问道,我以后能打成这样吗?南风笑道,你觉得自己能就能,觉得自己不能,那就不能了。

接下来的训练,徐知遥老实多了,安安分分地和陆笙对打。

到午饭时间,陆笙和徐知遥背着球拍去食堂,每到这个时候,都是徐知遥最精神焕发的时刻。

南风骑着自行车悠然路过。

微风轻轻鼓动着他的白色POLO衫。

他的腿太长,衬得黑色自行车显出那么几分娇小。

见到两人,他刻意把车速放缓,自行车歪歪扭扭地向前移动着。

南风招呼一声,陆笙,上来。

嗯!陆笙笑着走过去,侧身轻轻一踮脚,坐在了自行车后座上。

徐知遥不甘心地问,教练,我呢?南教练的声音是那么的冷酷无情:你跟在后面跑吧。

徐知遥有点囧,那不就成遛狗啦?别这样说,狗比你勤快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给本文投霸王票的朋友们~感谢捧场的机油们~以及,是哪一个说南风和徐知遥配一脸的?站出来我们决斗!13|最美的夜晚下午除了击球训练,南风还安排了体能训练和力量训练,训练量对两个业余的小朋友来说很重,陆笙是咬着牙坚持下来的,徐知遥一边训练一边哀嚎,分分钟想撂挑子回家,可是看着比他小一岁的陆笙都在坚持着,他又不好意思放弃了。

他们吃苦受累生不如死的时候,南风就坐在一边用最新款的mp4看电影。

这些年他除了在训练就是在比赛,错过了很多电影,现在正好可以补一下。

下午训练结束时,陆笙的运动上衣已经被汗水浸得透湿,感觉全身的力气都抽空了一样。

她提着粉红色的塑料水杯,慢吞吞地去水管旁接水喝,顺便给徐知遥接了一杯。

今天可谓是他们来到树青体校之后最累的一天,而据南教练所说,今天还只是小试牛刀,以后的训练量只可能更大。

徐知遥听到这话之后,就用一种特别仇视的目光看着南风。

南风见陆笙咕嘟咕嘟喝生水,他轻轻皱了一下眉,说道,以后不要再喝那个了,不卫生,喝矿泉水。

矿泉水一块钱一瓶。

陆笙置若罔闻,捧着水杯喝得更快了,简直像是在喝蜂蜜水。

南风有些好笑,一把抢过她的水杯。

水流由于惯性原因,洒出来一些,亮晶晶的仿佛飞流直下的瀑布。

她有些无措地看着他。

南风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一瓶还没拧开的矿泉水抛给她,喝这个。

陆笙接了个满怀,她抿了抿嘴,垂着眼睛心想,教练对我这么好,以后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他了。

一旁的徐知遥见此情况,眼皮都不抬一下,兀自喝着陆笙接来的生水。

他决定再也不问我呢这种问题,问了就是自取其辱。

南风却奇怪地看他一眼,徐知遥你傻么?不让陆笙喝生水就让你喝了?你的胃是不锈钢的?徐知遥:就知道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QAQ陆笙于是倒掉徐知遥手里的水,把矿泉水分给他一半。

喝完了水,师兄妹二人想结伴去食堂,南风却拦住他们,今天训练很辛苦?两个小伙伴不知道怎么回答。

说辛苦吧,怕被教练嘲笑然后加练,说不辛苦吧,万一教练觉得既然不辛苦那就再加练一下呢……别说徐知遥了,连陆笙都有点扛不住。

见两个呆若木鸡的小朋友一点反应也不给他,南风只好继续说道,今天教练请你们吃饭。

诶?太好啦!南风:你们想吃什么?徐知遥搓着手,我想吃……哎我想吃什么不重要,陆笙,你想吃什么?陆笙想了一下,笑道,我想吃小龙虾!徐知遥:那我也吃小龙虾!好,那我们就去吃龙虾。

***南风带着两只小尾巴出门了,出门后打了个车,走了二十几分钟就到了目的地。

徐知遥下车后,看到面前有个酒店,酒店名字的上方有五颗星星围成一个弧形,他惊叹道,五星级酒店!陆笙也是第一次见,十分好奇,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小朋友站在外面对着人家星星指指点点。

徐知遥小声说,我还没吃过五星级酒店的麻辣小龙虾呢!陆笙也附和,我从来没吃过麻辣小龙虾,所以想尝尝。

南风结完账,见他们俩嘀嘀咕咕的也不走,于是一人拍一下脑袋,站着做什么,进去。

徐知遥和陆笙撒腿跑进酒店,刚进酒店就被拦下来了,妆容精致的大堂经理拧着眉看着他们,你们是哪来的孩子?别乱跑。

说着,目光轻轻下垂,把两人的衣着尽收眼底,这里不是你们来的地方,快回家。

一道微含不悦的低沉声音传来:他们是跟我来的。

大堂经理惊讶地抬头,看到南风的那一瞬间,她的表情立刻变了,笑得像朵玉兰花儿一样,啊,原来是南先生,真是抱歉刚才失礼了。

我以为是走丢的孩子呢……南先生您是用餐还是住宿?吃饭。

好,我马上安排。

她叫来一个服务员把南风他们带上楼,他们走之前,她在徐知遥和陆笙的头上分别轻轻摸了一下,笑道,小朋友真可爱。

徐知遥:谢谢大婶!年仅二十八岁的大堂经理:……陆笙捂着嘴巴偷笑,徐知遥一个劲儿地朝她挤眼睛。

到用餐区坐定之后,漂亮的服务员姐姐恭敬地站在一旁等他们点餐。

南风一边翻菜单一边说,一只波士顿龙虾。

好的先生,龙虾怎么吃呢?南风扫一眼旁边的两个小朋友:想怎么吃?二人齐刷刷脆生生答道:麻辣!迎着他们期待的目光,服务员姐姐有些为难,没、没有麻辣的。

徐知遥失望地翘了一下嘴角,没有啊?你们不是五星级酒店吗?真是对不起,要不您换一种?南风说道,算了,三吃吧。

好的!服务员如蒙大赦。

南风又点了几个菜,过了一会儿,龙虾刺身先端上来了,陆笙和徐知遥纷纷用见鬼的表情盯着那只巨大的龙虾脑袋,神色复杂。

怎么了?南风有些奇怪。

陆笙和徐知遥都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问题,两人只好抄筷子战斗。

南风见他们吃得香,觉得挺有意思,不知不觉自己胃口也跟着好了。

菜陆陆续续上来,服务员把一份芒果糯米滋摆在陆笙面前,娇黄-色、圆滚滚的糯米滋外面裹着一层半透明的细腻砂糖,看起来特别漂亮。

陆笙夹了一颗放进口中,软、糯、香、甜……美妙的滋味一霎时盈满了整个口腔,好吃到令人感动!她缓慢地咀嚼,细细地品味,舍不得一下子吃完。

南风一边吃着,不经意间扫了一眼身旁的陆笙,只见她鼓着腮帮子,眼睛微微眯着,一脸的陶醉,那样子怎么看怎么好玩儿,像一只抢到骨头的狗狗。

他忍不住笑了,低沉断续的笑声,令陆笙疑惑地仰头看他。

南风用筷子指了指那盘糯米滋,有那么好吃?嗯嗯嗯嗯嗯!!!陆笙鼓着腮帮子一个劲儿点头。

徐知遥的筷子凑过来,那我也尝尝!一盘糯米滋总共三个球球并排着,现场正好三个人,很好分。

陆笙和徐知遥都吃过了,剩下一个理所当然是南风的。

可是南风一直没动,孤零零的一颗糯米滋,在那里摆了很久。

南风一边吃饭一边瞟陆笙,发现她的目光总是往糯米滋上飘,他忍住笑,把糯米滋夹到她碗里。

陆笙微讶抬头,正对上他带笑的眉眼,漂亮的眸子温柔而莹亮。

她只觉心口发热,眼圈红红的,好像下一刻就会哭出来。

她不好意思落泪,只好拼命低下头。

南风惊奇道,这么容易就感动了?陆笙不好意思告诉他,他是第一个愿意把好吃的让给她的人。

那种感觉有多幸福呢?她愿意拿出自己拥有的所有东西来作为报答。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

陆笙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道,南教练你对我太好了,我以后要当牛做马报答你。

南风并未拒绝她的承诺,他只是说,那你要先变得强大才行。

她抬头,目光坚定,我会的。

***三人走出酒店时,陆笙和徐知遥都把小肚子吃得鼓鼓的。

南风一手抄着兜,缓步走着,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于是接电话。

是凌峻宇在召唤他吃喝玩乐。

南风的目光落在前面的两个小朋友身上,他们正热烈地讨论小龙虾怎样才能长成大龙虾。

他犹豫了一秒钟,便对凌峻宇说道,我还有事,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

凌峻宇还有些不依不饶的。

南风挂掉电话时,徐知遥和陆笙转过身对他说,教练你有事就先忙吧,我们回家做作业了。

南风仰头望着湛蓝深邃的天空,夜风一吹,他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比较放肆的念头。

他说,不要做作业了,我陪你们玩吧。

他把两个小朋友带去了电玩城。

三个人围在玻璃柜前夹娃娃,一人一次地轮,陆笙简直是个小天才,第一次玩就技巧超群,一个人夹的娃娃比他们两个都多。

她和徐知遥不停地惊叹,后来还招致了不少围观群众。

凌峻宇的电话又来了,对于南风拒绝赴会,他似乎有些不满,问南风到底在做什么。

南风:我在夹娃娃。

凌峻宇有点懵,……什么?夹娃娃。

他说完,拍了张照片发给他。

凌峻宇看完照片就疯了,南风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你多大个人了?TMD抓喜羊羊?次奥!嗯,不说了,轮到我了。

……南风夹的时候,陆笙就站在旁边煞有介事地指点他,南风知道她一高兴就话多,这会儿叽叽喳喳的像个小喜鹊,他也不觉得烦,认认真真地听着她的指导。

本着不抛弃不放弃的精神,凌峻宇持续对南风进行着骚扰。

过了一会儿,他也发了一张照片给南风。

照片是一张清秀佳人。

凌峻宇:哥给你找了个纯纯的!这个小美女,N大的,今年刚上大一,身家清白,干干净净,干~净~的哦!要不是家里人生病需要钱,也不会出来做这个。

南风视线盯着玻璃柜里的夹子,轻描淡写地问凌峻宇,多少钱一晚?这么快上道了?……十万。

南风挂了电话,用手机银行给凌峻宇转了十万块钱,附言:我请你。

凌峻宇快气死了。

最后,凌峻宇用一种几乎要怀疑人生的语气,问南风:抓娃娃真的有那么好玩吗?手机那头南风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嗯。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南风:曾经有一个姑娘,声称要给我当牛做马。

七哥:后来呢?南风:后来,我一辈子都在给她当牛做马。

七哥:同情……南风:不不不,我的乐在其中,你们单身狗不懂。

七哥:-_-#南风:乖,吃你的狗粮去吧。

七哥:QAQ================一写日常就收不住笔了,见谅见谅-_-|||14|人生选择晚上回到宿舍后,南风给他母亲去了个电话,聊聊各自的近况。

他们的互动,像一对彼此有些生分的老朋友,或者老师和学生……反正不像妈妈和儿子。

他母亲是个大家闺秀,高贵优雅,却性情寡淡。

她当初和南争鸣结婚的原因有很多,唯独没有爱情,后来与南争鸣离婚时也走得潇潇洒洒,没有半分留恋。

南风无法形容自己的童年,幸福或者不幸福。

他生活优裕富足,一路顺风顺水,生活平静得没有半点波澜。

可年幼时的他总是对生活有些不甘心,还有点莫名其妙的渴望。

长大后才明白,他只是在渴求一点稍微浓烈的情感,哪怕是恨也好,那样才不至于让一个小孩疑惑于自己存在的意义。

母亲离婚后定居瑞士,每年只回国一次。

她对南风的关怀都用金钱的形式表达了,并且她在和南争鸣签离婚协议书时,也帮南风争取了很大程度的继承权。

南风犹记得母亲签完离婚协议书时对他说的话:如果你爸死了,你就是全中国最富有的小孩了。

姓吕的女人再生十个也抢不走属于你的东西。

……第二天南风回了一趟家。

南歌提前知道他要回家,高兴得很,牵着一只金毛跑到别墅大门口等他,怎么劝也不回屋,等了半个多小时才把南风等来。

南风并不理解南歌对他的讨好,他觉得没必要,甚至……他有点反感。

一家人吃饭时,南歌眼巴巴地望着南风,欲言又止的样子,连南争鸣和吕阿姨,也像是有话要说。

南风停下筷子,爸,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南争鸣笑了笑,看向南歌,小歌,你不是有话要对哥哥说?南歌撒娇地眨着眼睛,哥哥,我报名了T市青少年网球比赛,比赛下个月进行,你能不能……去为我加油呀?南风都不带犹豫一下,直接拒绝:我没空。

吕姨陪笑道,小风你也不能天天都没空吧,不如先听听比赛具体是哪一天呢。

你妹妹很希望你能看到她比赛呢!南争鸣轻轻拉下脸,你能有什么事?忙得连自己亲妹妹也不管了?南风微微拧了一下眉,刚要反驳,吕姨又说,唉,小风,是这样,你爸和我也知道,让你再次面对网球有些为难,可是小歌她,最近好几个教练都说她很有天分,说咱们南家要再出一个网球高手呢!我这样想着,如果小歌能打网球,妹妹继承哥哥的理想,也算是遂你心愿吧,你不要多想啊。

南风只好说道,南歌她吃不了苦,不要练了。

南歌连忙说道,我能吃苦的哥哥!不信你去问教练!南争鸣也点点头,小歌的心志还是很不错的,这点随我,哈哈……我们南家的风水是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非要当运动员,吃苦受累不说,到时候练得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看你们后悔不后悔。

南歌:爸爸,我就要打网球嘛!好好好,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好了吧?南歌甜甜一笑,嗯!南风的牙都快倒了。

他最后也没答应去看南歌的比赛,不过回到房间之后,他仔细看了T市青少年网球比赛的章程。

网球比赛分专业组和业余组,每个组三个年龄段,分别是十六岁以下(U16)、十四岁以下(U14)、十二岁以下(U12),每组每个年龄段共设置男单、女单、男双、女双、男女混双五个项目的比赛。

比赛时间是7月9日到7月20日,今天是报名时间截止日。

南风托腮沉思几秒,最后移动鼠标,点击了屏幕左下角的报名按钮。

***小升初考试渐渐逼近,陆笙在学习上反而更加放松了,用徐知遥的话说就是,大势已去,再努力也没什么用,所以就不怎么用心了。

想想竟然觉得蛮有道理……陆笙有点好奇徐知遥:你爸妈都不管你吗?他们管不了我。

管不了是什么意思?很难想象一个13岁的小孩有什么管不了的。

然而徐知遥没再解释。

从发准考证那天,南风就给陆笙和徐知遥放假了,可是两个小朋友又来了树青体校。

南风有点奇怪,不是放假了吗?忘了?陆笙不好意思地挠头,南教练,我习惯了,一天不训练,身上就痒痒。

你呢?南风狐疑地看着徐知遥,你也想主动加练?真的,打死他也不信徐知遥会做这种事。

果然,徐知遥疯狂地摇头,不不不,南教练您千万别误会,我今天就想在场边坐着看你们练,这是我在树青体校最大的心愿!这心愿真是……特么的志存高远。

陆笙问南风:南教练,你怎么也来了?我啊,南风轻轻挑了一下眉,我有点无聊。

徐知遥果然坐在场边,八风不动,南风就带着陆笙练双手反拍。

双手反拍和单手反拍差不多,区别只在于前者是两只手握球拍。

当然,效果也不同。

单手反拍比较灵活,双手反拍的稳定性比较好,力量比单反稍大。

在网球对抗中两种形式各有优劣,由于技术完全不同,一般来说,职业网球选手只能习惯其中一种,要么单反要么双反。

陆笙目前处于入门阶段,南风倒也不着急给她定型,左右两手的单正、单反、双反都练着,看看怎样更合适。

休息的时候,陆笙和徐知遥交流准考证信息,两人赫然发现,他们的考场在同一个学校……孽缘啊,孽缘!徐知遥啧啧摇头。

南风轻轻扇了一下他的脑袋,臭小子,你知道什么叫‘孽缘’吗。

陆笙坐在南风身边,捧着一瓶矿泉水喝——从那次要求她喝矿泉水之后,南教练每次来训练,都会带好多矿泉水,数量视训练量而定。

学校小卖铺的胖大叔每次看到南风都像看到亲爹一样。

陆笙一边喝水一边问南风,南教练,我考试结束后可以过来训练吗?南风:你们几点考试结束,我去接你们,正好有点事要和你们说。

另外,徐知遥,到时候把你家长叫来。

***考完最后一科英语,陆笙从考场走出来时,她看到徐知遥站在树荫下等她。

也不知他等了多久,看起来似乎有些不耐烦,书包提在手上一荡一荡的,陆笙仿佛听到了里面文具的哀嚎。

陆笙走过去问道,你提前交卷了?嗯,走啦走啦。

徐知遥说着,推了一把她的肩膀。

在陆笙的意识里,提前交卷都是优等生的特权,于是她有些羡慕,你,题都会做啊?徐知遥特豪迈地摇头,不会!……陆笙有点不能理解,不会做为什么要提前交卷?徐知遥奇怪地看她一眼,不会做才提前交啊,会做的话我就做了。

两个人在世界观上产生了强烈分歧,于是也就撇开这事儿不谈了,他们挤在叽叽喳喳的人群中走出学校,外面等了好多家长,密密麻麻的,黑脑袋挤在一起,像一群大蚂蚁。

徐知遥带着陆笙,在家长群的外围,找到一个正在吃冰棍的男人。

那几乎是一个加肥加大版的徐知遥。

所以不用徐知遥介绍,陆笙也猜出了他是谁。

相互认识之后,徐叔叔给徐知遥和陆笙买了冰棍,三个人一边吃冰棍一边找到了南风,陆笙手里还提着一根冰棍,那是给南教练的。

徐叔叔见到南教练时,简直像贫下中农见到毛-主席,那叫一个感激涕零啊,一个劲儿地说南风教导有方,这阵子徐知遥回家都像是霜打的茄子,再也抖擞不起来。

南风觉得,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好话。

所以他再也没有精神闯祸了。

徐叔叔点出了重心。

南风把他们带到附近一个咖啡厅,两个大人要了咖啡,小朋友要果汁。

一杯果汁的钱可以买三十根冰棍,陆笙好肉疼。

坐下之后,南风说道,今天把你们请过来,是想问问你们的想法,陆笙,徐知遥,你们到底要不要继续练网球,做专业的运动员。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真心想写个正剧的,请大家鼓励我支持我,不要总是哈哈哈哈哈,这样不好。

15|让我成为你陆笙和徐知遥都被问得一愣。

南风以为他们没有听明白,于是解释道,专业运动员就是说,网球会成为你们生活的重心,你们会以此为职业,训练和打比赛将成为你们的日常,休假的时间很少,无论训练还是比赛,都非常辛苦,疲惫,你们每天流的汗水,他说着,指了指角落里的一个保洁员,那人提着一只白色的大塑料桶,用这个桶都装不下。

三人的视线顺着他的手指,一同看向那只塑料桶,徐知遥的表情很夸张,嘴巴张大成一个O型。

徐叔叔就不太信,觉得是大人吓唬小孩呢。

南风摇了一下头,我绝非危言耸听,你们以后要经历的,只会更夸张。

所以,你们的选择是什么?徐知遥看看他爸,又看看陆笙,他沉默不言,打算听听陆笙怎么说。

陆笙握着面前盛果汁的玻璃杯,小心地看着南风。

他在等着她的答案。

这个意识让陆笙有一点点紧张,指尖坚硬冰凉的触感使她微微定了定心神。

她望着他的眼睛。

他神态平静,目光干净温和,像和煦的阳光,或者春天无风的麦田。

那样的安静,似乎他情绪上也无半分波动,似乎他随时可以了无牵挂地开始或者结束这一切。

可是陆笙不知怎的,就是能从他平静无波的目光中感受一点期待,甚至……紧张。

是直觉还是错觉呢?这期待是他的,还是她的?见陆笙发呆,南风很难得的,抬手轻轻摸了一下她的头。

他的掌心温暖而有力,不轻不重地按一下她的脑袋,她便不自觉地轻轻点了一下头,像是一只小雏鸟。

他眉目染了些笑意:陆笙,回魂了。

陆笙吞了一下口水,说道,我,当然是继续练网球了。

为了表示自己立场的坚定,她特意加了当然这个修饰词。

南风却突然又问,陆笙,你为什么学网球?为什么?南风并不知道,他是她的偶像,她的阳光,她精神世界力量的源泉。

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她早已把他当作他生命中最终要的人。

她费尽辛苦地摸到他的世界的边缘,然而他的世界却顷刻间崩塌。

所以她要坚持下去,她要走进那个世界的中心,要站在云端之上,去替他俯看那世界的风光。

迎着南风略带探究的目光,陆笙听到自己心底有一个声音在说:如果这条路,你不能走下去,那么,让我成为你。

让我成为你。

***陆笙最后的回答是,我想成为大满贯冠军。

对于这个稍有些异想天开的回答,南风并没有表现出否定或者不以为然的态度,他只是说道,好,那么你以后就要为大满贯努力了。

接着南风让陆笙先回去了,他希望陆笙从明天开始在树青体校住宿,一来可以省出更多时间训练,二来……没有她妈妈语言暴力的压迫,陆笙应该能好过很多。

陆笙走了,留下徐家父子大眼瞪小眼。

徐知遥:爸,你说我到底要不要继续学?徐爸爸:嗯,这个——南风却突然打断了他,抱歉徐先生,我想先听一听孩子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徐爸爸像小绵羊一样温顺,好,好……转头对着儿子就变脸,瞪一眼徐知遥,快说!徐知遥舔了舔嘴唇,既然陆笙都继续练了,那我也继续吧!南风总觉得这个原因有些草率,你确定?训练是很辛苦的,比原先辛苦十倍百倍。

我……又不太确定了。

徐爸爸突然插嘴道,教练,我想问一下,这小子他,他是不是没什么天分?总感觉教练不太想收自家孩子呢……不过话说回来,自家这样的混世魔王,如果真有老师喜欢教,那老师一定是圣光普照的抖M吧……南风答道:并不是。

相反,徐知遥身体条件很好,头脑灵活,悟性特别好。

但是,职业运动不能没有天分,也不能只有天分。

有一些东西,比天分更重要。

徐爸爸了然地点头,是说他懒吗?真是知子莫若父。

南风想着家长们的普遍观点,大概觉得孩子练体育真的只是出路的一种吧,与爱好无关。

如果有比练体育更好的出路,很少有家长会送孩子吃这份苦。

想到这里,南风问徐爸爸,徐知遥平时的学习成绩怎么样?一说这个徐爸爸就来气,他从小到大没做过作业,一次都没有!南风有些囧。

徐爸爸开启了吐槽模式:你知不知道,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为了教训他,把擀面杖都打折了,结果他屁事儿没有!这孩子我真的不知道怎么管了!徐知遥就老神在在地听着他爸吐槽。

南风对徐知遥说,我知道你懒,你训练时很消极被动,这说明你不喜欢那样的生活。

既然不喜欢,就千万不要勉强,这世间的道路有很多种,没必要一定选择一种自己不认同的。

徐知遥:教练你说得好有道理,我决定继续练下去了!南风:……你真的有听我在说什么吗。

-_-#徐知遥自言自语着,我要是不练下去,陆笙就只有一个人啦,她多无聊啊。

呵呵,当我这教练是死的吗?徐知遥做的决定,他爸爸举双手双脚赞成。

在徐爸爸的认知力,徐知遥就是废柴一捆,甭管选什么出路都不中用,只要有人能看着他、以后不往监狱里混就行。

指望他能成材?妈的,老子不如趁年轻再生一个,那样希望还大一点……所以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南风也不再说什么。

虽然觉得徐知遥做这个决定很草率,不过么,以后他会知难而退的。

***陆笙和徐知遥第二天就搬进了树青体校的学生宿舍。

树青体校辉煌的时候建过很大的两栋宿舍楼,现在没落了,宿舍楼的使用率不足一半。

身为网球部唯二的苗苗,陆笙得以独自霸占一间宿舍。

徐知遥本来也有这待遇的,可是他不安分,寂寞,于是主动申请调换宿舍,和几个练乒乓球的小朋友住在了一起。

那几个小朋友都只有七八岁,徐知遥去了就自动升格为老大,那个威风就不用提了。

一切妥当之后,南风向两个苗苗宣布,他们要参加十天后举行的T市青少年网球比赛,两个人都是业余组,陆笙是U12年龄段,徐知遥是U14。

陡然听到这个消息,陆笙有一点点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

徐知遥的关注点永远那么清新脱俗:教练,我可以和陆笙打混双吗?不可以,你们分属于不同的年龄段。

哦,明年就可以了吧?先准备今年的。

接下来南风就对他们进行了为期一个星期的赛前集训。

因为陆笙的基础比较浅,所以南风也不会硬给她塞太多技术,只是让她不停地重复练习已经学过的东西。

至于徐知遥,嗯,小伙子的个子要拉起来了,加大体能训练,每天还要跳一跳,有助于长高。

徐知遥觉得自己快变成青蛙了。

7月8号,是小升初考试成绩出来的日子,也是T市青少年网球比赛抽签的日子。

陆笙和徐知遥约定,两人上午一起取成绩,下午一起去抽签。

徐知遥先陪陆笙取她的,然后再去他的学校取。

南风没有陪他们,他今天有两场考试,这也是本学期最后的两场考试。

陆笙的成绩单,语文数学英语,三门功课都是六十多分,很平均。

这个成绩不算好也不算坏,只是正常的发挥。

她现在也不怎么在意成绩了,她可是要拿大满贯的人!然后她看到了徐知遥的。

语文28分,数学100分,英语16分。

陆笙觉得自己可能看错了,要么就是打印成绩的机器坏了,要么就是记录成绩的电脑坏了,要么就是阅卷老师的脑子坏了……数学,100分?!她不可思议极了,徐知遥你数学怎么考了一百分呀?我们班第一名都只考了九十八分!徐知遥:唔,因为我聪明啊!陆笙:……心头刚刚升起的那点崇拜之情,莫名其妙的就缩回去了。

o(╯□╰)o她就算相信徐知遥能考一百分,也不敢相信一个数学考一百分的人,英语只考十六分,和语文加在一起都不能及格,太凄惨了点。

于是她问道,为什么你英语只考了那么点?语文也很少。

哦,英语和语文都太费脑子了。

数学就不费脑子了?不费。

陆笙觉得,她和徐知遥大概用的是两种课本,在她这里,数学才是最费脑子的好么。

QAQ正常小朋友取完成绩之后就要面临择校的问题,陆笙和徐知遥都没这方面烦恼,两只小学渣已经打定主意不把成绩当回事了。

不过徐知遥还是有一点想法的:陆笙,如果咱俩能上一所初中就好了,那样哥可以罩着你。

陆笙颇不以为然,谁用你罩。

然后他们一起去了体育馆,抽签。

本次网球比赛采用的是单淘汰赛的形式,也就是说,每场比赛都是晋级赛,只要输一场,就可以回家了。

抽签的方式是,箱子里放了许多圆圆的号码牌,每个人把手伸进去抽选一个号码。

号码在签表上的位置是确定的,第一轮里,1号和2号对打,3号和4号对打……这样依次排下来,中间会有一些轮空的号码。

现场有人用电脑登记选手们的抽签结果,今天的最终签表会以邮件的形式发到各位选手注册时的电子邮箱里。

陆笙先陪徐知遥抽了。

徐知遥抽到了28号,这个号码在签表上对应的是一个轮空的号码。

也就是说,第一轮他不用打,可以直接晋级。

徐知遥哈哈大笑,哥的手气真是太好啦!陆笙说道,你来不就是为了打比赛么,打不到比赛还能算好?算了,他们俩的人生处处都是三观不合……然后徐知遥陪陆笙抽,陆笙从号码箱里摸啊摸,摸到了一个65号。

65号的对手是66号。

两人一起去登记处登记,漂亮的姐姐看到徐知遥的号码牌,笑道,手气不错么。

徐知遥嘚嘚瑟瑟地摸了一把头,嘿嘿嘿嘿。

然后是陆笙的,姐姐说道,嗯,66号的选手已经确定了哦。

真的?是谁?比你小一岁呢,她叫南歌。

作者有话要说:  ==========南哥哥内心小剧场:南风:曾经,我以为,徐知遥为了陆笙而留下来打网球,这种决定有点傻。

后来,我才发现,是我傻……=============大家,如果我某一天停更的话会在文案和微博上挂公告,没有公告就说明今天还更,虽然有点晚吧,咳另外,微博作妖呢,实行用户分流制度,我发一条微博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你在自己首页上刷不到,要点进我微博主页才能看到。

以及,默默吐槽一下,为什么别的妹纸到重庆之后都能变得白嫩水灵,我来之后变黑!大重庆不喜欢我!〒_〒16|对决南风下午考完试来到树青,看到陆笙和徐知遥正在对打。

徐知遥的水平比陆笙高出许多,因此练她,他也不费劲。

下午五点不到,太阳还是高高的,南风就看着小姑娘在热烈的阳光下跑来跑去,不知疲倦。

南风突然说,你们两个先别练了,过来跟我说说签表。

徐知遥提着球拍乐颠颠地走过来,报告教练,我第一轮轮空啦,哈哈哈哈哈哈!南风有些无奈,转头又问,陆笙你呢?徐知遥抢先帮她答了:她抽到一个比她小一岁的,应该没问题。

陆笙没有徐知遥那么信心十足,她只是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说,好巧哦,南教练,她也姓南呢,名字很好听。

嗯?叫什么?南歌。

徐知遥啧啧摇头吐槽这个名字:一个女的怎么取名字叫‘南哥’,她爸妈是不是特别想生个儿子呀!陆笙一直在注意南风的表情,见他听到南歌这名字时眉头轻轻锁了一下,她有些不确信地问,教练,你认识南歌?嗯,她是我爸的私生女。

…………陡然听到这么劲爆的八卦,两个小朋友直接懵掉了。

他们毕竟才刚刚小学毕业,对这种狗血的接受程度尚浅。

当然,现在已经转正了。

南风补充道。

徐知遥有点结巴,就、就是说,她、她是你妹妹?南风点了点头。

徐知遥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他吞一下口水,继续问道,那么,教练,这场比赛,你是站在你妹妹那边,还是站在陆笙这边?南风低头看一眼陆笙,发觉她也在看他,清澈的眼睛,目光有些……紧张。

她也很担心这个问题吗?南风有些好笑,他抱着胳膊,神态悠闲得很,我当然是站在我的——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看着陆笙的表情从紧张期待变成失望难过,他忍着笑继续说,徒弟这边。

陆笙:呜呜呜……诶?!他的徒弟不就是她吗?她的眼睛突然亮了,笑容灿烂地望着他。

真好啊,南教练!徐知遥觉得很稀奇,教练,你不喜欢你妹妹吗?南风反问道,如果你爸爸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生了一个女儿——徐知遥:我妈妈会打断他的腿。

……嗯,然后你妈妈打断了你爸爸的腿,再然后,你会喜欢这个女儿吗,你的妹妹?徐知遥认真思考了几秒钟,最终摇头,我不会喜欢。

所以,我也不喜欢。

***晚上不到八点,陆笙他们就停训了。

因为乔晚晚杀进了温网青少年组女单总决赛。

尽管青少年比赛的影响力远低于成年组,但是,天才少女乔晚晚是中国女网的新希望,考虑到男网的南风陨落、后继无人,那么说她是振兴中国网坛的希望之星,也不为过。

所以乔晚晚的决赛,国内球迷很是关注。

决赛将于当地时间下午13点、北京时间晚上八点多开始,陆笙他们早早地坐在电视机前等待直播。

一起看直播的还有南教练、卫校长、丁主任,以及球迷若干。

这场比赛,乔晚晚状态很好,和乌克兰小选手激战两个小时,最终获胜,捧到了冠军奖杯。

陆笙听到了外面有人在欢呼。

南风坐在她身边,见她发呆,他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胳膊,发什么呆?她……陆笙回过神来,寻找着合适的形容词,她很完美!南风轻轻摇一下头,这世上不存在完美。

任何人都有弱点。

乔晚晚也有弱点吗?当然。

你现在好好练,以后遇上时自己去寻找。

陆笙的神情有些梦幻般的迷茫,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我会有机会和她打吗?南风挑眉,你不是要拿大满贯吗?迷茫变成了坚定,她用力抿了抿嘴,嗯!我一定打败她!然后南风就把两个小朋友轰去睡觉了,卫校长和丁主任去吃夜宵喝酒吹牛逼了。

回到宿舍之后,南风打开几个月不用的电子邮箱,邮箱里堆满了邮件,其中有好几封是乔晚晚发来的。

他一封也没查看,只是给乔晚晚发了一封祝贺邮件。

然后,这个邮箱就再也用不着了。

***7月10日。

陆笙的比赛在上午十点半。

场馆是比赛专用,有好多个,可以多线同时展开比赛。

陆笙所在的场馆是最小的,网球场地周围只有一百多个座位。

座位这么少还是坐不满,毕竟只是青少年、业余组、第一轮。

热身完毕后,陆笙进场,她看到了南歌。

修眉凤眼的一个女孩子,气势有些凌厉,和南风一点也不像,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

真的是南风的爸爸亲生的女儿吗?陆笙有点困惑。

她见南歌朝着场边几个人挥了挥手,于是顺着望过去,看到一个与南歌长相极为相似的男人。

好吧,一定是亲生的。

陆笙转过头,看向场馆的另一边,那里坐着南风和徐知遥。

徐知遥举着个牌子,牌子周围缠着彩灯,正中写着陆笙的名字。

名字是他亲自写的,书法有点……惨不忍睹。

他把牌子举起来大幅度地摇晃,一边旁若无人地喊:陆笙!加油!陆笙!必胜!空旷的场馆内,他的声音显得那么有魔性,像一大团云彩盖在整个场馆上方,挥之不去。

于是所有人都看向了他,包括南歌。

南歌也就发现了南风。

仿佛生日宴会上拆出了意外惊喜的礼物,南歌激动极了,跳着朝南风挥手,哥哥!我就知道你会来看我比赛的!徐知遥好心提醒她:你老实打比赛吧,他不是来看你的!南歌:关你什么事儿,滚蛋!裁判走上来,对南歌的不文明用语表示警告。

南歌终于安分了,在裁判的见证下,她和陆笙用猜硬币的方法决出了第一局的发球方。

陆笙运气不错,拿到了发球权。

正式的女子网球比赛一般采用三盘两胜制。

每盘至少赛六局,每局至少打四个球。

一局球的胜负评定标准是满四胜二,也就是说,你要赢够四个球,然后还要领先对手两个球以上,这一局才能获胜。

如果赢了四个球之后没能领先那么多,那不好意思,你就得继续打下去,直到你能领先两个球才能算胜局……或者你不小心被对方追平之后反超两球,这样你就输掉此局了。

赢一局只是开始,接下来你要继续打,直到把这一整盘拿下。

一盘的胜负评定标准一般是六局先胜+平局决胜。

六局先胜类似于满四胜二,你要赢够六局,同时还要领先对手两局以上,这样才能拿下这一盘。

如果你赢了六局,对手赢了五局,那么不好意思,还要加赛,下一局如果你能赢,那就7:5获得胜利,如果对手赢了,你们两个进入6:6的平局模式……好吧,继续加赛。

o(╯□╰)o不过,这个时候再加赛的话只需要加一局——当然不可能就这样一直加加加加下去,人的体力是有限的,不能当牲口使。

因此,在出现6:6平局之后,会采用一局定输赢的方式,这就是平局决胜制,俗称抢七。

抢七局的规则比较繁琐,和前面的都不一样。

好,不管怎么说,通过抢七,你艰难地拿下了这一盘。

不要高兴得太早,后面还有两盘等着你呢……【微笑】所以网球的职业比赛是对体力的严峻考验,体力不好,相当于一座大楼没有地基,那么它就算用再好的建筑材料、再科学的楼体设计,都白搭。

……当然了,眼前的业余小选手们不需要经历如此严峻的体力考验——陆笙和南歌的比赛规则是精简过的,两人只需要打一盘,一盘定输赢。

陆笙握着网球拍,学着南风平常的样子,把网球掷在地上轻轻拍了几下,寻找手感。

她有些兴奋,似乎听到了心脏加速跳动的声音。

以及血管中血液飞速涌动的哔哔剥剥,像干燥的松枝在燃烧。

站在发球线后,侧头看了一眼场边坐着的南风。

他正望向她,面上没什么表情。

陆笙想起昨天他对她说的话:你是我的徒弟,徒弟是师父的脸面。

所以,陆小笙,你要给我长脸。

她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握球拍的手又不自觉加了些力道。

抛球,起跳,挥拍,动作一气呵成,球顺利击打出去,越过球网落入有效区内。

南歌轻轻巧巧地拍了回来。

她的神态是那样的放松,陆笙不自觉地心口一紧。

飞快跑到预判地点,用力把网球击回去。

她左手握拍,用正手时就相当于在攻击对方反手,这一点很占便宜。

一个正手大力回击冲向那一头南歌的反手,陆笙心头涌起一点期待,然而南歌却嘴角挂起冷笑,双手握拍,反手回击,一个对角线抽击稳准狠,网球的落点远远地冲向距离陆笙遥远的另一侧,她慌忙跑去救,已经来不及了。

好!!!南歌的亲友团在为她叫好。

0比15,南歌领先一球。

网球起源于法国贵族的娱乐活动,计分方式一直沿用古老的传统——表盘式。

赢一个球不是记1分,而是记一刻钟,也就是15分。

赢两个球记两刻钟30分。

本来赢三个球应该记45分的,但是贵族们太懒了,说话喜欢用简称,40比45的发音方便一些,所以就算40分了。

表盘就那么一圈,再多赢的话就不能用表了,否则容易记乱套,所以之后就记谁领先,领先两个球就算获胜。

这样的计分方式放在现代,多少有点蛋疼。

现在,南歌领先一球,而且是非常漂亮的主动攻击,陆笙有些难过,她悄悄看一眼场边的南风,他还是那样的,面无表情。

她心想,他一定对她很失望,尽管没有表现出来。

这个想法是那样令人沮丧。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有部分朋友完全不懂网球规则,所以我稍微解释了一下。

然后,请问不懂规则的朋友们,我这样解释明白吗?你们看得头晕吗?打完这场比赛咱家小陆就可以长大啦,就可以谈恋爱啦,啦啦啦~徐知遥:~\\(≧▽≦)/~期待!南风:呵。

17|牵手陆笙此刻的心情,仿佛急速升空的战斗机突然毫无预兆坠落。

然而比赛还要继续,她甚至没有时间好好整理一下心情,就再次站在了发球线外。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发球是最好的攻击时刻。

她抿嘴看着对面的南歌,决定加大发球的力度。

可是这次她的动作稍有些犹豫,力道是有了,网球加速了,然而飞越球网之后……出界!陆笙的心突然沉了下去。

出界就是发球失误。

不过,第一次失误不算输球,她还有一次机会,如果连续两次发球失误,这个球就算送给对方了。

她不敢再放肆攻击,发了一个相对谨慎的球。

南歌接得很顺利,陆笙甚至听到了她的笑声。

陆笙有些不甘心,一时也急躁了,仗着身高优势跑到网前打截击,哪知南歌反应很快,预判精准,跑位迅速,挥拍反将一军,小小的网球从陆笙身边飞速掠过,直接冲向底线附近。

陆笙根本没有机会碰到它。

穿越球!陆笙突然无比懊恼自己的冲动,她该好好守住底线的!接下来陆笙打得很保守,可是保守就意味着被动,南歌的攻击性很强,又连着赢她两个球。

直落四球!自己的发球局就这么轻易被对方破掉,陆笙简直不敢再去看南风。

陆坐在休息椅上,拧开一瓶水喝了,清凉的水滑入火热的喉咙,似乎带走了她身体的一些热度。

场边南歌亲友团的呐喊助威声还在继续,陆笙有点恍惚,感觉那聒噪的声音仿佛飘到了她的耳畔,争先恐后地往她大脑里钻。

另外一边,徐知遥不甘心,摇晃着牌子高喊着:陆笙,加油!陆笙,加油!喊得那个撕心裂肺啊。

陆笙胡乱擦了几下汗,她低着头,不敢和给她加油的徐知遥有眼神交流,更不敢……看南风。

她只恨不得把头埋进地下。

南风坐在场边,两手随意交叠放在膝盖上,姿态有些悠闲。

他沉默地望着她,见她埋着头,肩膀微微缩着,小小的一团,坐在空旷的场地旁边,那么的孤独无助,像无家可归的雏鸟。

突然有些心疼,特别想抱抱她。

休息时间到,陆笙再次上场,这次轮到南歌的发球局,陆笙的气势已经完全丧失了,几乎没有形成任何攻击力,这一次又被南歌送了个鸭蛋。

连输八个球,连输八个球!陆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很努力在打,把平时学的东西都发挥出来了,可是南歌似乎永远知道她要做什么,永远有办法应对,而她……她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怎么办,怎么办?以前遇到问题,都可以直接找南教练的,可是网球比赛中全程不许运动员和教练交流,所以现在南风也不能帮她,南风只能在场边看着她,看着她一次次输球,看着她被屠杀。

孤立无援,任人宰割。

陆笙难过得要死,她几乎要崩溃了。

休息时听着南歌亲友团那震耳欲聋的助威声,她的心头突然涌起一阵强烈的不甘,手上力度忍不住加大,矿泉水瓶都被她捏得变了形。

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输下去!不能这样下去了,一定要想想办法。

陆笙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能想到办法。

她之于对手,有何优势?年龄大,身高稍微高一些,力气……应该也大一些吧?哦,还有,她可以用左手打球。

虽然优势少得可怜,但也是有的。

下一场又轮到陆笙的发球局,这次她改变了策略,一直用左手正手攻击南歌的反手。

反手球比正手球难打,更容易造成失误。

不管输球赢球,陆笙这个策略贯穿始终。

南歌猝不及防被压制住了,竟然没找到机会用正手形成有效反攻。

这一局,陆笙艰难地拿下了。

1:2,她还有机会,她还要努力。

然而不管她怎么努力,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南歌调整之后,迅速做出应对,后面陆笙再故技重施时,也不管用了。

陆笙却已经黔驴技穷。

最后的比分定格在1:6,陆笙输掉了这一盘。

她无力地垂下球拍,听着裁判宣布比赛结果。

南歌按照比赛礼节,跑过来和她握手,握手时她笑着对陆笙说:水平这么烂就不要来打比赛嘛!陆笙只觉脚步沉重,浑身都没了力气,额头上还呼呼地冒着汗,可是她却突然有点冷,一定是场馆里的冷气开得太大了。

她抬头,在场边捕捉到南风的身影。

他和徐知遥都已经站起来,和其他观众一样在离场。

挨挨挤挤的人群,她一下子就找到了他。

像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南风回望了她一眼,然后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出门说话。

南歌看到了南风的手势,高兴地向外面跑,哥哥,我就来!陆笙看到南歌跑,她也不知怎的就不甘心了,也噔噔噔跑出去,还要拼尽全力一定要比南歌跑得快一些。

南歌自然也不愿落后,两人就这样赛着跑,出了场馆,来到大门口。

南歌鄙夷地看着陆笙,你这人怎么回事,玩不起啊?输了比赛就一直跟着我?我没跟着你。

这时,南风和徐知遥走出来了,南歌朝哥哥挥了挥手,甜甜地叫了一声,哥哥!我今天打得怎么样?陆笙看着他,她此刻的心情很复杂,有些难过,有些惭愧,有些沮丧,还有些……委屈。

不知道哪里来的委屈,可她就是心酸,想哭,眼眶酸涩,仿佛随时会落泪。

南风走过来,他的目光有一点温柔,他望着她,打得不错。

南歌便眉飞色舞起来,食指点在下巴上,骄傲又撒娇地看着南风。

陆笙。

打得不错,陆笙。

陆笙终于没忍住,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来,她一边擦眼泪一边说,对、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赢。

徐知遥伸手揽了一下她的肩膀,笑道,嘿哟,你行不行,输了比赛就哭鼻子?你都多大啦?南歌有点难以接受的样子,问,哥哥,陆笙是谁?徐知遥指了指陆笙,就是她!我都告诉你啦,你哥不是来看你的,还不信,切!南歌急了,哥哥,他骗我的,对不对?你就是来看我比赛的,我才是你妹妹,陆笙是哪根葱啊?!南风凉凉地扫了她一眼,陆笙是我的徒弟。

南歌愣住了,我,我不信!哥哥你……你那样了……你还愿意……信不信无所谓。

南风说着,一手拎开徐知遥搭在陆笙肩膀上的爪子,然后他握住她的手,我们走了。

陆笙抓着南风温暖的手掌,跟着他的步子,一边走还一边哭,对不起,南教练。

不用对不起,陆笙,我说了,你打的很好。

南歌在他们身后,也急得哭了出来,边哭边喊,哥哥,你都不管我吗?我是你妹妹啊!没有人理她。

微风轻轻吹来,送来花的香气,那香气有些涩,淡得几乎察觉不到。

涩气沁入她的心里,她只觉满心都是苦味。

她看着他的背影,哭着吼道,为什么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喜欢我!稚嫩的童声听起来有点惨烈,陆笙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南风轻轻叹了口气,对陆笙说,她不需要你的同情。

陆笙于是扭过头来,继续哭。

南风低头看着她,她哭起来好认真的样子,眼睛红红的。

莫名的,他很不厚道地想笑。

他扯了扯她的手,说道,南歌已经练了四年网球,而你只练了四个月,其中有两个月甚至没有教练指导。

你觉得自己能打过她?陆笙顿住,仰头看着他。

你在对上她时几乎没有胜算,输球是必然的,但是你能在连输两局之后冷静下来思考对策,且想出来的对策完全正确有效,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真的?真的。

陆笙看着他漂亮的眉眼,心情突然又好起来了。

徐知遥又凑过来揽着她的肩膀,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以后赢回来不就好啦!南风再次把他的爪子拎下去,小小年纪就和女孩子勾肩搭背,不像话。

徐知遥只好顺势也拉住陆笙的手,抓着她的手一甩一甩的,一刻也不肯安分。

三人走在树荫下,路旁种着好多花草,很茂盛,紫色的小花一串串,花瓣的形状鼓鼓的,像小灯笼一样,漂亮又可爱。

徐知遥深深地吸一口气,这种花是什么?有一点香哎。

南风答道,这是风铃花。

陆笙也学着徐知遥的样子吸鼻子,一边闻着花香,她一边偷眼看南风。

他穿着白衬衫,肩背挺直,目视前方,从她的角度看,他下巴和脖颈的线条像天鹅一样优雅。

南风的手已经松开,陆笙却鼓起勇气,固执地抓着他修长的手指,他也就没有拒绝。

徐知遥问道,教练,我们是要回学校吗?南风心情不错的样子,答,可以先去吃下午茶。

你们想吃什么?徐知遥:陆笙,你想吃什么?陆笙眯了眯眼睛,我想吃冰激凌!南风摇了一下头:刚运动完,不能吃冷饮。

陆笙拽了一下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撒了个娇,我想吃嘛。

她看到他线条优雅的下巴轻轻点了一下,唇角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那好吧,下不为例。

他们便在大路上溜溜达达的,寻找冷饮店。

天空蓝蓝的,阳光很灿烂,大地被晒成了亮白色。

树荫中漏下一点阳光的碎片,投在地上形成又小又亮的圆斑。

在风铃花的香气中,他牵着她的手,慢悠悠地走着,走进明亮而温柔的岁月里。

作者有话要说:  摘选风铃花的花语:嫉妒;一生的羁绊;温柔的爱请不同的角色按需求自选~23333另外之前提到过的凌霄花,花语之一是崇敬之情,适合当时的陆笙。

是的你没看错,七哥除了是个逗比之外,还就喜欢搞点文艺小清新的调调。

【突然想起前几天让你们不要哈哈哈,结果二百多个人在那里哈哈哈,作者真的懵成了羊驼-_-|||============下面是小剧场时间,关于练网球的女孩纸美不美============七哥:昨天有读者留言,说练网球的女孩纸不漂亮,还有人说,网坛无美女。

南风,你怎么看?南风:现在的网坛我不清楚,不过十年以后我老婆会成为天下第一美女,谁说网坛无美女?七哥:= =算了我不问了。

恋爱中的男人啊,啧啧。

南风:单身的狗啊,啧啧。

七哥:……18|小美女和娃娃脸秋高气爽的天气,树青业余体校门口那棵大国槐开始落叶了,硬币大小的椭圆叶片,零星飘洒着,撒钱一般。

地上积了薄薄一层叶子,没有人扫。

土语说千年松,万年柏,不如老槐一赖呆,说的是槐树生命力强,活得够久。

卫校长刚调任树青体校时很喜欢这棵老槐树,认为它预示着树青体校能够枝繁叶茂、蒸蒸日上。

后来他感觉自己这个想法太脑残——树已经茂盛了几百年,学校的下坡路却还是走得所向披靡。

这几年中国经济像一锅不断加热的水,从没停下来过,GDP上去了,人民收入上去了,物价也上去了。

经济发展带来的好处是,卫校长的零花钱从二百块涨到了二百五十块。

卫校长开着一辆红色的夏利,夏利车也不知是几手的了,洗得很干净。

卫校长平时是不会开车上班的,倒不是他低调,而是……现在油价涨得太疯狂了。

卫校长对石油公司怀有一股无法磨灭的敌意。

前两年他也是看好石油公司的,还趁着股票大热,用全部的私房钱买了中石油的股票,后来,那支股票就跌破发行价了。

那段时间卫校长一蹶不振,十分低落,每天摆一张生无可恋脸。

校长夫人怕他想不开,零花钱给涨了五十块。

卫校长狠狠心,不过了!从此把白沙升级到了红塔山。

今天卫校长舍得开车出门,是因为教育局要开会,他好歹是一校之长,不能落下面子。

从教育局出来,卫校长开车经过了繁华的金融中心和商业区,然后画面一转,就到了他的老巢。

大门口安静得有些荒凉,几年前这里还会有老头推着小车卖麦芽糖和糖葫芦,现在连这个都没有了,毕竟,做那个还不如扫大街赚得多呢。

停好车之后,卫校长不想回办公室,反正回去也没事做。

他溜达着去操场视察。

操场上练乒乓球和羽毛球的学生最多,其次是田径,人最少的是网球,只有两个。

四年半了,一直都是这两个。

四年半可以改变很多事情,比如树青体校的取缔终于被教育局正式讨论,比如两个小孩子现在长成了大姑娘帅小伙,比如卫校长的地中海又扩大了那么一圈……唯独不变的似乎只有南风。

他还是老样子,话不多,礼貌而疏离,目光淡然又犀利,偶尔毒舌一句,能让人血槽全空。

岁月也不曾在他脸上留下什么。

哦,还有,他还是抽黄鹤楼。

卫校长站在南风身边,视线在他指间燃了一半的香烟上停了一下。

南风没说话,掏了烟盒扔给他。

卫校长道了个谢,没羞没臊地抽出两根,点一根,另一根塞进自己的红塔山烟盒。

南风眼睛盯着场上徐知遥和陆笙的对打,问一旁的卫校长,会开得怎么样?卫校长吐了个烟圈,旋即叹气,唉,其实树青的取缔是早晚的事。

定了?差不多吧。

没想过法子吗?卫校长觉得他话里有话,于是凑近一些,神秘兮兮地看着他,你有路子?南风有点嫌弃地向旁边挪了挪脚步。

他不喜欢和人离太近,尤其男人。

他答道,没有。

卫校长有点失望,狠狠地嘬了一口烟,要是咱这里能出一两个好苗子也行啊,可是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咱学校风水有问题,自打我来了之后就没有打出名堂来的。

南风不语。

卫校长有些不甘心,问,你说陆笙能不能打出来呢?南风的眸子终于动了动,他的视线追着场上奔来跑去救球的女孩子,思考片刻,终于微不可察地叹一口气:陆笙在时间上太吃亏了。

她比同龄人少学四五年甚至六七年,这么大的时间差距,不容易弥补。

卫校长也望着场上那个女孩子。

女孩身材高挑纤细,皮肤被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

她在场上东奔西跑的,卫校长看着都替她累。

卫校长问道,陆笙现在多高了?一米七。

不错不错,牛奶没白喝……徐知遥呢?一米八三。

卫校长又看徐知遥,小伙子长得真快,雨后冒尖儿的竹笋似的,一天一个样。

他保留了一个很不好的习惯,那就是打球的时候碎碎念,幸好陆笙没有学坏,理也不理他。

卫校长看了一会儿,奇怪道,陆笙怎么这么瘦?不清楚,她怎么吃也不胖。

卫校长有些担忧,太瘦了怎么能有力气打球呢?也不至于太瘦,她的肌肉评估很好,体力也不错。

之所以看着瘦,可能是骨骼的原因。

而且瘦也有瘦的好,她在场上的跑动很灵活。

这点比徐知遥强。

徐知遥不灵活倒也不是身材有问题,而是因为,这货太懒了……卫校长听得半懂不懂,不过为了校长的威严,他还是很严肃地点了点头。

***上午训练结束时,南风在一旁看着陆笙和徐知遥做恢复活动。

陆笙扎着马尾辫,乌黑浓密的头发随意往脑后一梳,就是青春洋溢活力四射。

一张小脸,满满全是胶原蛋白,脸上五官已经长开了,眼睛的形状有了变化,以前偏圆,现在长成了窄杏核眼,眼底却还是那样清澈,仿佛这孩子的心灵永远是一尘不染。

她的肤色比时下女孩子流行的白皮肤要深一些,这样的肤色会显得五官立体清晰。

南风有些恍惚。

时间过得真快,仿佛她打输比赛哭鼻子要吃冰激凌的事儿还是在昨天。

相比陆笙,徐知遥就比较诡异了,这货好像光长个子不长脸了……呃,也不能这么说,南风的意思是,徐知遥的脸似乎从十三岁以后就没怎么变过。

小时候是娃娃脸,现在还是娃娃脸,小时候是圆眼,现在还是圆眼。

认真说来,这样一张脸也不难看,安安静静往那一坐,走过路过的都觉得这是一只乖宝宝。

只有了解他的人才会有一巴掌把他拍进水泥地的冲动。

做完肌肉的拉伸和放松,两人趴在毯子上等着南教练帮他们按摩。

专业运动员由于训练量大,训练完后通常需要按摩一下恢复身体。

这几年这项工作一直是南风在做。

徐知遥说,教练我今天后背有点累,肩膀也累,腰也累,您帮我多按一会儿啊。

南风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老妈子了。

他按徐知遥的时候下手比较重,徐知遥疼得嗷嗷叫,不敢再要求多按会儿了。

南风丢开徐知遥,来到陆笙身边。

陆笙趴在地上乖乖的,不动也不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她的背影很漂亮,修长匀称,像姿态优美的海豚。

南风的目光从她头顶开始往下扫,经过窄窄的肩膀,纤细的后腰,挺翘的臀部,修长匀称的双腿,直至细腻的脚踝……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下手了。

好像不管碰哪里,都有点尴尬,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不知不觉间,小姑娘长大了啊,变成大姑娘了。

陆笙等了半天没等到教练的动作,她有点奇怪,扭头看一眼南风,教练,怎么了?没什么。

南风说着,随意在她肩膀上按了按,好了。

他的动作太敷衍了,陆笙抗议道,没有好呀教练,我腰还酸呢!南风看着她的腰,那腰肢有着独属于女性的纤细柔韧。

他干咳一声,面上有些赧然,幸好无人发现。

他起身说道,今天就到这里,我还有事。

哪知徐知遥立刻接过来,教练你有事就先忙,我来帮陆笙按。

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起身,蹲在陆笙身旁。

南风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扔出两米开外。

笑话,我不碰就让你碰了?按摩行动就这么不了了之,三人一起去食堂吃饭。

南风一边走一边心想,该给两个孩子请个医师了,要医术好的,会按摩的,以及……女的。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个事儿,有多少朋友是从《隔壁那个饭桶》那本书跟来滴?现在这本书的实体书上市了,各大网店和地面书店都有销售。

实体书的番外是乔风和薛定谔灵魂交换之后发生的事情,有点蛇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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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书讲的是一个智力值颜值厨艺值都处于巅峰的男人,饲养一只美貌吃货……的故事。

文风比较蛇精病,好吧我不得不承认,我所有的书都有点蛇精病。

就算开始不是蛇精病,后面也会变成蛇精病。

我是一个被蛇精病之光诅咒的作者。

我专栏里有这本书,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

以上,完毕。

19|青梅竹马都是□□吃过午饭,卫校长回办公室找丁主任八卦去了。

丁主任近些年把树青体校当养老院待,整天价屁事儿没有,招来一两个学生就和见到亲爹似的,好的孬的也顾不上了,都给领进来。

这直接导致了树青体校学生整体水平的下降——不愧是业余体校,小运动员们一个个业余得不能再业余了。

唯一拿得出手的是曾经作为中国网坛一哥的南风,然而南教练太任性,除了陆笙和徐知遥,他不招新学生。

这也不能怪人家南风,树青体校给他发的那点工资不够一包烟钱的,让他怎么可能有积极性呢?能待这么多年已经算仁至义尽了,多半还是看在孩子们的份儿上。

总之树青体校气数将尽、回天乏力。

丁主任是聪明人,也想过另谋高就,甚至有一次他调职申请书都写好了,路子也找了,可是看着卫校长站在窗前看夕阳时那个忧伤孤独的背影,丁主任脑子一残,又把申请书扔了。

算了,反正这破学校要完蛋了,他不急这一时三刻,再等等吧,也算有始有终了。

这会儿卫校长找到丁主任,问他,南风说要给陆笙和徐知遥找个医师,你有路子吗?丁主任的脑袋摇得很干脆,没。

卫校长却又问,你女儿不是学的运动医学专业吗?早毕业了吧?丁主任心内默默吐槽:娘希匹的老子栽在这破地方已经够可以了,还要把我闺女搭进来吗?然后丁主任一脸遗憾地对卫校长说,前年就毕业了,不过她进省队了。

顿了顿,他的神色有一点骄傲,省乒乓球队。

中国的乒乓球队宇宙第一,能进省乒乓球队那必须是相当有前途,也相当有格调。

卫校长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

丁主任从兜里摸了摸,掏出一个空烟盒,他只好朝卫校长一摊手,有烟吗?卫校长把红塔山递给了他。

丁主任摸出一根红塔山,烟盒还给校长。

他把烟点着了,抽了一口顿时惊讶,哟,现在红塔山的味儿这么正啦?不比黄鹤楼差呢!卫校长突然明白了什么,然而已经悔之晚矣,他悲愤地捶了捶桌,那就是黄鹤楼!丁主任笑眯眯地抽着烟,校长您对我真好。

你大爷。

-_-#卫校长忧郁的心情大概过了五分钟才得到缓解,缓解之后,他不死心地问丁主任,你女儿当初不是南风的粉丝吗?我好像听你提过,南风出事儿那天她难受,你还哄她呢。

丁主任不以为意,小年轻追星有什么,南风当年粉丝遍布大江南北呢,现在还剩几个?似乎……就剩陆笙一个了。

卫校长叹了口气,又问:那她知道南风就在咱学校吗?我没和她说。

***陆笙下午的训练只持续到一点半,然后她去洗了个澡,换上校服。

是的没错,她除了训练,还是要上学的。

徐知遥比她快一些,陆笙下楼时,看到他已经扶着自行车在等她。

蓝白相间的校服很宽松,徐知遥身体修长挺拔,肩膀宽阔,倒也能撑起来。

中国的高中生校服一般是没有好看这个选项的,能把高中校服穿出玉树临风的感觉来,就说明这人的身材是真的好。

他站在秋天的艳阳下,挺立如一棵茁壮的小白杨。

笑得像朵迎风招展的狗尾巴花。

有一段时间,陆笙无法接受徐知遥长那么快。

毕竟,刚认识的时候俩人一样高,导致陆笙潜意识里觉得她和他一样,结果没多久之后,徐知遥就像田垄上的野草,无所顾忌地疯长了,现在他比她高出多半个头。

于是他更加理直气壮地叫她师妹了,尤其是在三中。

三中的全称是树青区第三中学,是距离树青业余体校最近的一所中学,分初中部和高中部。

当年陆笙和徐知遥小学毕业时,俩人的免试学校都不是树青三中,后来为了能方便训练才择校到这个地方。

择校时卫校长和丁主任帮了不少忙,跑前跑后的。

当然,择校顺利的另一个原因是,树青三中也是个学位长年空缺的渣学校。

-_-#学渣和渣学校简直是天作之合,他们俩几乎没有课业压力。

遥想刚升初中那会儿,陆笙觉得自己毕竟是要打大满贯的人了,上课时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了,她还在徐知遥的怂恿下把数学书给撕了,导致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她都只能和徐知遥共用一本数学课本。

南风知道这事儿之后直接气乐了,他用球拍轻轻点陆笙的额头,说道,你傻不傻?怎么就不想想,为什么徐知遥劝你撕,他自己却不撕?陆笙并不是真傻,她只是觉得无所谓。

她小学六年一直在被数学虐,有朝一日终于可以不用把这个倒霉催的学科放在眼里了,她的心情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收都收不住。

那段时间真是陆笙最叛逆的时候了。

后来南风一盆冷水泼下来,让她当即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他说:其实,学好数学和物理,对打好网球是有帮助的。

很多技术用科学的原理解释了,你能更好地理解和运用。

教练,你为什么不早说……(┬_┬)从此以后陆笙就一门心思地学习数学和物理了。

她每天还要训练,时间和精力都有限,别的学科顾不上,干脆就只盯着数学和物理。

这几乎是全世界最邪恶的两个学科了。

幸好,她还有徐知遥。

徐知遥简直是个奇葩。

他上课不认真听讲,总是搞小动作,或者和陆笙说悄悄话;下课也不认真做作业,有时候还抄陆笙的。

就这么一个货,几乎每次考数学或者物理都是满分,偶尔会因为思维太跳脱丢几分的步骤分。

有好几次,他们的考题太难了,渣老师知道最后答案却想不通具体怎么解答,还要找徐知遥商量。

面对这样的徐知遥,陆笙总是很难相信天道酬勤这四个字。

有一次,陆笙故作老成地对南风说,努力过后,才知道天分的重要性。

南风的回答能让她记一辈子。

他说:努力也是一种天分,一种,最可靠的天分。

……只学数学和物理的优良传统一直保留到现在,俩人都升入了高二。

在高中,陆笙和徐知遥是作为体育特长生存在的,比较搞笑的是,树青三中并没有网球这个训练项目,所以他们俩并不和本校的高中生一起训练,下了课就回树青找南教练。

离上课还有十分钟,俩人已经坐在了课堂上。

进入高二之后,数学和物理课都变得面目狰狞了,有一次陆笙上课时稍微打了盹,后面的愣是听不懂了。

-_-|||再次感叹,幸好她还有徐知遥。

以及……幸好徐知遥是个变态。

陆笙和徐知遥同桌,坐在最后一排,他们前桌之一是个瘦瘦的戴眼镜的男生,正捧着一本书刻苦攻读。

徐知遥捅了捅他,问道,你看什么呢?《笑傲江湖》,你要不要看?我第一本已经看完了,可以借你。

徐知遥猛摇头,不看!眼镜男有点奇怪,你不爱看笑傲江湖呀?现在可流行了!徐知遥轻轻扯了下嘴角,不喜欢。

连陆笙也觉得奇怪,为什么?男生不都喜欢武侠小说嘛?徐知遥有点忧伤,因为令狐冲和岳灵珊没有在一起,这是个悲剧。

眼镜男点点头,是挺可惜的。

……那你喜欢《射雕英雄传》吗?不喜欢。

为什么?郭靖和华筝没有在一起,悲剧。

呃……那《神雕侠侣》呢?不喜欢。

为什么?杨过和郭芙没有在一起,悲剧。

眼镜男有些同情地看着他,站错队伍确实很心塞,何况是连续站错。

他安慰徐知遥,我推荐你看《还珠格格》,最后该在一起的都在一起了。

徐知遥有些悲愤,胡说,小燕子和柳青没有在一起!大悲剧!……眼镜男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他,你觉得该在一起的标准到底是什么?当然是……徐知遥突然顿住,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碰了碰身旁的陆笙,笑问,小师妹,你说应该是什么?应该是洛仑兹定律。

陆笙早已进入了学习模式,正在翻物理课本。

徐知遥无语地把她翻开的书合上,陆笙抬起头看他,目光有些迷茫,怎么了?陆笙,你喜欢令狐冲还是林平之?我喜欢东方不败!……徐知遥一口老血哽在喉头,他捂着心口默默地转过头,低声骂了句笨蛋。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一写连载我身体就出毛病QAQ而且连载时头发也会掉的很严重!当然,一部分是它掉的一部分是我揪的-_-#不知道这样下去头发会不会掉光。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秃毛鹌鹑,你们还会爱我吗?【一边把玩着手里的金丝大环刀一边微笑着等答案20|我家有女初长成徐知遥上课时从桌子里翻出一封情书。

情书是用粉色的信纸写的,信纸上印着卡通图画,还喷了香水,有点浓郁。

由于他在学校露面的时间比较少,导致本校师生对他的认知停留在比较肤浅的层面上:娃娃脸帅哥、练网球、身材好。

凭着这几点优势,这货也颇是吸引了一些追求者,隔三差五就能收到情书或者礼物。

这会儿徐知遥把情书打开给陆笙显摆,陆笙正低着头飞快记笔记,鼻端陡然浮起香气,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擦了擦鼻子,她责备地瞪一眼徐知遥。

徐知遥愣是从这一眼中找到了娇嗔的感觉,他: 嘿嘿嘿嘿……陆笙:-_-#说来,陆笙以前也收到过情书,后来她掰手腕单挑全班壮男,情书就绝迹了。

全班壮男不包括徐知遥,陆笙知道自己掰不过他,因此也不和他掰。

下课了,徐知遥单肩背着包,一手抄兜,目不斜视,酷酷的样子,不紧不慢地走在陆笙身边,俨然一个护花使者。

周围熙熙攘攘,嬉笑的打闹的,这些声音却像是被他隔绝了,他只看着她。

这时,物理老师把他叫住了,徐知遥,你们班主任让你下课去办公室找他。

徐知遥猜不出班主任找他能有什么事儿,不过按照他的经验,应该不会有好事。

他轻轻拍一下陆笙的肩膀,班主任找我。

嗯,陆笙点点头,侧头看他,马尾辫跟着甩了一个小小的幅度,她说道,你去吧,我先回去了。

喂!徐知遥有点不满,陆笙你不够意思啊,还不知道班主任要怎么对我呢,你都不关心一下?陆笙觉得这话说得有点怪,班主任又不是坏蛋,能怎么对他呢?她眨着眼睛看他。

徐知遥的眼睛挺大的,双眼皮儿,长睫毛,比陆笙的好看。

陆笙有一次用水汪汪的大眼睛形容徐知遥,导致徐知遥生了半天闷气。

虽如此,这双眼睛瞪得溜圆的时候,还是相当有气势的。

他郁闷地蹬着她,搞得好像她刚刚非礼了他似的……她就有点恻隐之心了,于是问道,那你说怎么办呀?你跟我一起去呗。

班主任谈话……也是可以作陪的么……徐知遥却不由分说地抓着她的手腕,拉着她一起走向办公室。

陆笙有些无奈,跟在他身后边走边说,我不能陪着你啦,老师会骂的,不过我在外面等着你,行了吧?她却是没发现徐知遥微微弯起的嘴角。

最后徐知遥直接把她拉进了数学办公室。

班主任是个老头,姓康,教数学,职称很高。

他虽年纪大,倒是也不古板,看到徐知遥把陆笙一起带来了,也没说什么,就让俩人一起坐下。

徐知遥问,康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嗯,是有点事。

徐知遥,我知道你现在练网球呢,你练得怎么样了?明年能拿到二级运动员的资格吗?咳,不知道。

康老师摇了摇头,怎么能不知道呢,二级运动员以上才能有高考加分。

徐知遥抿着嘴也不说话。

陆笙有点奇怪,她也是运动员呀,康老师怎么不关心一下她呢……康老师等不到回答,又摇头,唉,其实,我说实话,以你的成绩,就算有加分也考不上好大学。

最多上个专科体院,练体育辛苦不说,还很难出头。

徐知遥终于听出意思来了,他扯扯嘴角,问道,康老师您不会也想劝我放弃网球吧?他此前经历过的班主任几乎无一例外都这样劝他,希望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徐知遥全当耳旁风了。

老师们怎么就那么肯定,他数学学好了就意味着别的学科也能学好呢?这么多年的成绩表还不能说明问题吗?而且,他们每次劝他的时候都一定会提到考大学这三个字,导致徐知遥有点逆反心理了,现在一听到考大学就烦。

康老师听此,愣了一下,接着笑起来,我劝你放弃你就会放弃吗?恐怕答案恰好相反吧?徐知遥沉默。

康老师:但是你的天分留着不用也挺可惜的,这样,我这里有一套题,你拿去做一下,看看有多少题会做,做完过来找我。

说着,拿起桌上一张卷子递给他。

看来康老师早就准备好了。

徐知遥不是很想接。

他连作业都不喜欢做,怎么可能愿意做附加作业。

徐知遥,相信我,我是过来人。

现在这张试卷,关系着你的一辈子。

康老师语速缓慢,显得很郑重。

一辈子这个话题沉甸甸的,徐知遥偏头看了一眼陆笙。

陆笙好奇的目光停留在试卷上,没有发觉徐知遥看她。

康老师又下了一剂猛药:天才,只有做到极致,才会备受瞩目,才会……更受女孩子欢迎。

徐知遥囧囧的,感觉康老师的逻辑有点跳啊。

不过他最后还是接过了那张试卷,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是出于什么考虑。

***徐知遥回到树青时看了一眼那试卷,本以为又是一眼能看出答案的试题,结果这次他看了好几眼,第一题也没看出答案。

有点意思,他提起笔,在草稿纸上刷刷刷地运算起来。

这张试卷就跟有毒似的,一做就停不下来,陆笙下午的训练结束后上楼给他送了次晚饭,见他坐在桌前一边写一边碎碎念,神叨叨的,两只眼睛贼亮,黄大仙儿上身一般。

于是晚上的训练徐知遥也缺席了,陆笙独自一人在球场做发球的落点练习。

发球是对力量和技巧的双重考验,二者缺一不可。

陆笙发球的落点偏向于中线和外角,这样的落点比较有威胁。

相同条件下,越是靠近界线,球越是不好接,自然,出界的风险也越大。

每一个完美的发球,背后都有成千上万次的练习。

南风站在树影下看她,时而提点一句。

树青体校没钱搞室内网球场,所以晚上的训练他们还是要在室外。

前后两排的高大路灯把场地照得很亮,对比之下树影更显黑暗,他几乎与这黑暗融为了一体。

他看着她不断重复发球动作,跳起来时身体舒展,像一只轻盈的天鹅,击球动作标准又优雅,此外还带着一股子气势逼人的凌厉。

和他一样。

这样的想法莫名的让他胸膛有些发热。

看了一会儿,南风走出阴影,对陆笙说,你打球太厚道了。

啊?陆笙有些迷茫。

兵法说,‘兵者,诡道也’。

‘诡道’这两个字,在其他几乎所有领域都适用。

陆笙有点惭愧,教练,我听不懂……南风稍微检讨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装逼太过,然后他直白地解释道:‘诡道’就是说,你的行为要出乎对手的意料,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你刚才的发球,从你的发球动作中,对手就能判断球的落点,做好充分的准备,这个发球的威胁力度会大大降低。

……听懂了吗?陆笙重重点头,明白了。

嗯,不只是发球,其他时候也需要多一些变化,防止对手误判,必要的时候可以做一些假动作误导对方。

教练你真奸诈呀!陆笙,不要用崇拜的口吻说这种话。

陆笙却是不知道,几年前南风在网坛搞风搞雨的时候,他的外表是那样的干净,他的球路是那样的猥琐,人送绰号魔鬼之手。

跟他打球的时候,对手们总会有把球拍往他脸上打的冲动。

幸好,大家都是光明磊落的人。

晚上训练结束时,陆笙做完恢复活动,照例趴在毯子上等着南风给她按摩。

这次南风又没给她按,甚至连敷衍都没有,只说她今天训练量小,不用按摩。

陆笙突然有点难过了,趴在地上小声说,教练,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没有。

那……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没有。

她回头小心翼翼地看他,那为什么不帮我按摩了?南风低头看着她。

晚风吹来,空气清凉,她额上的汗水还没散。

清新潮湿的,像一把晨露中的百合花。

她一脸的郁闷,目光直白而坦荡。

这傻孩子。

南风突然有了一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忧心,这一秒他不再是老妈子,他是老爸。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瓜,温暖的掌心摩挲着她柔软的发丝。

陆笙,你长大了。

你……不能随便让男人碰你,明白吗?陆笙脑子一热,慌忙辩解,我没有让男人碰我!我不是男人么?陆笙哑口无言,瞪着眼睛呆呆地望着他。

气氛有一点微妙,南风站起身,拉了她一把,走吧,回去。

回去时陆笙一路沉默。

南风看到她的脸红红的,像苹果。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他突然明白了她为何害羞。

——他今天不碰她了,可是昨天、前天、大前天……一直在碰她!一想到这些,南风也不能好了,脸上突然升起一点燥热,耳框像是被火苗舔过,连凉意十足的秋风也无法吹散那些热量。

作者有话要说:  公告:明天入vv前发个小福利,来猜一猜南风哥哥的身高吧,猜对了送红包~请大家在登录的情况下发言,否则红包不知道发向哪一个账户哦。

猜的时候不用打分。

=======徐知遥内心小剧场========徐知遥:如此美丽的夜晚,我、在、做、数、学、题。

=======来自作者的点蜡=======21|寻寻觅觅早上六点钟,天还没亮,黎明前的空气冷飕飕的,大街上人不多。

整个城市像一只慵懒的还在沉睡的猫咪。

树青业余体校却已经醒来了。

操场上灯火通明,大小运动员们排着队跑操。

陆笙算是本校的老资历,此刻排在前头领跑,照顾到师弟师妹们的体力,陆笙留着劲儿,一路匀速。

四年半的时光,一千六百多个清晨,她都是这样过来的。

并非不知道辛苦劳累,尤其是寒冬腊月,离开温暖的被窝去迎着严寒奔跑,简直是全世界最反人类的活动。

不过么,一切的苦和累,当习以为常了,也就能淡然处之了。

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咬咬牙,多半也就过去了。

很多事情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吓人。

徐知遥缺席了早操,陆笙吃早饭时在食堂看到了他。

他看起来不太有精神,头发凌乱,眼睛下有淡淡的乌青,脸色发暗。

陆笙有那么一点担忧,徐知遥你没事吧?看起来像生病了。

徐知遥顺杆往上爬,哎呦不行我好累,我要吃包子,陆笙你去帮我买。

要猪肉白菜馅儿的,还要鸡蛋饼,小米粥!陆笙买了好多吃的,堆在两人面前,小山一样。

运动员由于活动量大,吃得也多,食堂的员工大妈每次盛饭时都有一种在养猪场供职的错觉。

早上的第一节课是数学课,陆笙是不会错过的。

徐知遥上课前把昨晚做的试卷交给了康老师,下课时,康老师又叫走了他。

由于徐知遥觉得自己好累,所以陆笙继续作陪。

康老师看到徐知遥时,一脸的诡异,问道,这张卷子是你自己做的?是啊。

没有看参考书?没。

康老师抖了抖那张试卷,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天赋这种东西,真的是,唉,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陆笙好奇地问,康老师,徐知遥都做对了吗?错了一道。

咦,徐知遥你竟然做错了一道题?陆笙有点不可思议,一副你也有今天的表情。

徐知遥则有点遗憾。

康老师急了,你们那是什么样的表情?错一道很意外吗?啊,对,是应该意外——一般人做这种试卷能对一道就不错了!这可是奥赛题!由于情绪激动,他说话直喷唾沫星子,一边说还一边拍桌子。

徐知遥:老师你不要生气嘛,看,都吓坏我师妹了。

……特么的为什么突然好想掐死这货。

接下来康老师问了徐知遥做这张试卷用了多久,得知他做到很晚时,康老师的姿态终于又端起来了:嗯,考试时人家可不允许你做那么久。

他嘴上这样说着,心理想的却是:毕竟是第一次做奥赛题,而且他平时学习也不认真,现在能自己琢磨出答案就说明天赋不凡。

很有培养价值。

至于怎么培养,还要考虑一下。

不过不管怎么说,一定要把这货拖上奥赛的船。

***陆笙和徐知遥在上课时,南风正在外头面试,他面试别人。

昨天在网上贴了运动员医师的招聘公告,当时就有人投递简历了,南风着急用人,于是联系了对方,那边正好也没在职,两人一拍即合,约定今天来面试。

关于面试地点,南风留了个心眼。

树青业余体校在业界是废柴的代名词,对方一见到这个名字多半掉头就走,因此,面试地点一定不能在体校内。

他最后选了一间商业区的咖啡厅,咖啡厅装潢时尚,很安静,适合谈事情。

为了表示尊重,他还特意早到了十分钟,坐在明亮的落地玻璃窗前等对方。

外面来来往往的行人,或从容不迫或行色匆匆,像大海里断续经过的游鱼。

他们路过咖啡厅时总要忍不住往玻璃窗这边看一眼:帅哥真是秀色可餐诶……等了十分钟,南风等到了他要等的人。

二十多岁的一个姑娘,五官明艳,个子高挑,长发披肩,穿白毛衣和格子短裙,看起来性情很温顺。

丁小小?嗯,是我,你是……啊你是南风!丁小小突然捂住嘴巴,低声惊呼。

他八风不动地坐着,是我,请坐。

丁小小坐下之后,身体向前倾了一下,似乎想看清楚对面的男人。

她身材很好,前倾时丰满的胸部不自觉地垫在桌上,前来点单的服务生视线不小心扫到这画面,差一点跌倒。

然后他满脸通红地听为客人下了单。

丁小小仔细打量着南风。

他的五官和二十岁的时候比完全没有变化,唯一不同的,恐怕是脸上多了一道伤疤。

气质上倒是变化很大。

当年的他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之后,现在沉寂下来,归于平静,眼中不带半点波澜。

丁小小便有点唏嘘。

她叹了口气,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我可是你的超级粉丝,你出事儿的时候我哭得稀里哗啦的。

唉,我的青春啊,都献给了你。

南风平静地看着她,你这样说不会对本次面试有任何加分。

丁小小好不容易调动起一点忧郁的情绪,被他这么一说,顿时忍不住翻白眼。

她问道,你现在当网球教练了?怎么媒体上一点消息都没有?你太低调了。

现在是我在面试你。

……好,南面试官,请您问吧。

南风低头看一眼桌上的A4纸——他已经把她的简历打印出来了,他问道,你此前在省乒乓球队工作,请问你为何离职。

丁小小撇了一下嘴,体制内嘛,没意思,不是我想要过的生活。

南风扫了她一眼。

细长精致的眼睛,目光透澈,似笑非笑的,看得她心口一颤。

他问道:不是因为被劝退?丁小小脸色一变,目光有些躲闪,你,你……南风气定神闲地放下简历,不用紧张,我既然有意向用你,自然需要提前做点调查。

丁小小挺意外的,你都已经知道了,你不介意?只要不是因为职业水平和职业道德,我就不介意。

丁小小看着他的眼睛,想从那里看出一点违心,或者别的什么。

但是没有,他目光是那样的平静,像毫无波澜的深海。

她还是不太确定,小声自言自语,你不会是觊觎我的美色吧?南风懒得搭理她。

他从简历下抽出两张A4纸,递给她,这是我自制的一份考题,答题时间半个小时,只要你答错一道,我便不会考虑录用你。

现在,他低头看了一眼腕表,请开始。

丁小小也跟着看他的腕表,你这表是正版的吗?正版得好几十万吧?你这是山寨的吧?花几十万块买表戴会不会有点冤大头啊……你不说话会死么。

然后丁小小就把注意力放在考卷上了,一看到考卷,她有点斯巴达,哇!这是你写的字吗?好漂亮!答题时间扣掉五分钟。

为什么?!我不喜欢话多的人。

丁小小只好奋笔疾书,一边答题一边念念有词,‘网球肘’这种题也用考吗?太小瞧我啦……‘膝盖积水’好可怜,搞不好会残废哦……霍霍霍,体外冲击波,您尊贵的选择!……卧槽这题好变态!额,我怎么可以爆粗口,我可是优雅的女人……南风很想抬腿走人。

想想陆笙可怜兮兮的眼神,以及她昨晚通红的脸蛋……他又忍了。

二十四分半,丁小小答好了,把试题扔给他,然后就自己揉手腕,妈呀,累死我了!南风把她的答案检查了两遍,竟然,一点没错……说不清楚自己是高兴还是失望,南风深吸一口气,说道,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南风: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丁小小震惊地看着他,一脸卧槽我就知道你这家伙觊觎我的美色的表情,看得南风压力有点大。

他解释道,请你别误会,我只是不希望有不必要的麻烦。

他其实并不是自恋的人,实在是这些年的经历……由不得他不自恋。

丁小小托着下巴,一脸微笑地答,哦,我喜欢听话的,乖的,脾气好的,会撒娇的。

会撒娇的男人……这口味真是让人不寒而栗……不管怎么说南风是放心了。

他一边整理简历和考题,一边说,恭喜你通过了初试。

丁小小张了张嘴,还、还有复试啊?对。

复试的面试官是谁?陆笙。

……谁?南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色平静得有些淡漠,如果我的学生不喜欢你,我同样不能录用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晚点还有一更,嗯,会比较晚啦,可以留着明天看~22|谁更好南风想让陆笙和徐知遥先试用一下丁小小。

他把丁小小带到树青体校,丁小小刚一下出租车,见到树青体校的大门,立刻扭头就走。

南风反应快,一把按住她肩膀,大门在这边,你往哪走。

我不干了。

丁小小说完,拔腿就跑。

南风心想,这女人多半有病,不用也罢。

丁小小因为跑得太急又没看路,咚的一下,她撞到一个人。

丁主任:(⊙_⊙)丁小小:Σ( ° △ °|||)︴俩人呆呆地凝望对方几秒钟,丁主任首先开口了,语气中充满疑惑:小小?丁小小一缩脖子,爸……南风:-_-#猝不及防被泼一脸狗血,他的心情有点异样。

丁主任问,你怎么不上班?在这做什么呢?我,我来找你玩呀!南风有点看不下去了,为了报复他们父女相认对他精神上的刺激,他决定当场揭发这个女人:丁主任,你女儿已经应聘为我的私人医师了。

什么?!丁主任此惊非同小可,小小,是真的吗?你不是在省队吗?这怎么回事?丁小小狠狠地瞪一眼南风,后者好整以暇地抱着胳膊看热闹,就差手里拿点瓜子花生矿泉水了。

见女儿不说话,丁主任开始咆哮了:你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小声答道,就是你看到的那么回事啊……你,你……丁主任快气死了,胸膛剧烈地起伏,作势要揍丁小小。

丁小小跑得比兔子都快,兜了两圈最后躲在南风身后,一边语速飞快地解释道:我也没办法啊!队里男生都暗恋我啊,还为我打架!打了不止一次!省队觉得我是红颜祸水,就把我开除了!呜呜呜,长得漂亮是我的错嘛!我又没有勾引谁!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我妈死得太早啦,没有人疼我,呜呜呜……南风心想,这谎言真是漏洞百出。

然而丁主任真就信了。

大概……他真觉得自家闺女倾国倾城举世无双吧。

丁主任有些无力,问道,那你现在怎么办?丁小小可怜兮兮的探出脑袋,所以我来南教练这里应聘了嘛。

爸,原来南教练在你们体校啊,你怎么从来都不和我说呢?丁主任瞪她一眼,还不是怕你难过。

***陆笙和徐知遥回到树青时,看到南教练身旁站着一个漂亮的姐姐。

俊男美女并肩站在一起,还挺登对的……陆笙看了一眼南风,小声问道,教练,这不会是你女朋友吧?不知道为什么,问出这个问题时,她的心情有一点点忐忑,像是涩涩发抖的蝴蝶。

丁小小听到这话,哈哈一笑,笑得花枝乱颤,哈哈哈小朋友你很有眼力哦,我就是你们教练的女朋友!你看我们般配不般配?她说着,一手勾着南风的肩膀,脸轻轻贴近。

南风面无表情地抬手,手掌按在丁小小的脸上,毫不怜香惜玉地,一把推开。

哎哟!丁小小像个被抛开的烂土豆,后退了好几步。

徐知遥扯了一下陆笙的衣角,正常男人应该不会这样对待自己女朋友吧。

陆笙深以为然,突然看丁小小顺眼了不少。

丁小小丝毫没有生气,又笑嘻嘻地凑过来,看着两个孩子,笑道,你就是笙笙吧?你就是遥遥吧?幸会幸会,我是你们的私人医师丁小小。

笙笙……遥遥……徐知遥轻轻地翻了个白眼:大姐,我跟你很熟吗?请不要随便给人取外号。

这不是外号,这是昵称。

昵称也不要。

为什嘛?我觉得遥遥这个称呼很可爱呀。

像女孩子。

没关系,你长得也像女孩子。

……徐知遥快崩溃了,可怜兮兮地看一眼南风,教练……能不能让她从哪来回哪儿去啊?南风:不能。

徐知遥:QAQ然后,徐知遥在濒临暴走的状态下开始了训练。

先是热身运动,跑圈,侧跳什么的。

场边的丁小小:笙笙!加油!遥遥!加油!咚!徐知遥侧跳的时候倒在了地上。

他起身愤愤说道,你闭嘴啊!遥遥,不要害羞嘛!……谁特么害羞了!徐知遥捂着胸口,怒吼:丁小小,你不要逼我!丁小小又笑得花枝乱颤:遥遥~~~小丁丁!!!!!……世界安静了。

陆笙见到大家神情异样,思考了一下,一下子想明白这三个字的含义。

她红着脸,假装不认识徐知遥,悄悄地躲远一些继续侧跳。

徐知遥:〒_〒师妹你不要这样子,我也是被逼的啊……徐知遥牺牲节操换来的世界和平,一直维持到训练结束。

然后他们做了放松活动,丁小小的复试节目开始了。

陆笙趴在毯子上,由丁小小帮她全身按摩。

丁小小一边按一边聒噪,笙笙你的骨架很好啊,是个美人胚子!哇哇哇蝴蝶骨好棒,腰好细腿好长……你的腿太美了,我好羡慕……南风低着头,随手捡了个网球,轻轻一抛。

咚——网球砸到了丁小小的脑门。

南风:闭嘴。

徐知遥默默地在心中给南教练竖起大拇指。

按了一会儿,丁小小问陆笙,舒服不舒服?嗯。

陆笙轻轻答了一声,音调有些慵懒,像瞌睡的猫咪。

比之前给你按摩的那个怎么样?南风听到这个问题,不自觉地挑眉,扫一眼陆笙。

陆笙正闭着眼睛享受丁小小的按摩,一脸的陶醉。

她现在浑身舒服得仿佛躺在棉花糖上,听到这个问题,便照实答道,比之前的好。

丁小小得到了肯定,很高兴,更加卖弄起来。

给陆笙按完之后,丁小小搓着手飞扑到徐知遥身边,一边冷笑着,呵呵呵呵呵……徐知遥:QAQ陆笙起身,随意活动一下,感觉通体舒畅。

她笑了笑,一抬头,发现教练在望着她。

他俊秀齐整的眉毛轻轻挑着,眼珠儿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那样深沉而透澈的目光,令她头皮一紧,心跳变得有些紊乱。

陆笙吞了一下口水,问道,教练,怎么了?南风突然屈起食指,在她额上轻轻敲了两下,他的声音如琴弦般低沉悦耳,没良心的丫头。

作者有话要说:公布昨天的答案:南风的身高是188cm,虽然我还没写,不过这是已经设定好哒~我明天再给答对的朋友送红包,今天太累惹~嗯,据说入v也要送红包哒?这样吧,本章留言随机抽取100个送红包~明天白天集中送~以前七哥哥入v都是三更,这次只有两更,那么另一更就先记下,以后给泥萌补双更吧~#业界良心七哥哥#23|市运会过了几天,徐知遥上学时,康老师又给了他一张试卷,让他自己琢磨着做,不懂的再问。

康老师这几天深思熟虑了很久,各种培养徐知遥的方法都在脑内演绎了一遍,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孩子不需要方法。

徐知遥性格散漫,懒惰成性,牛不吃水强按头的话,恐怕会适得其反,不如现在先利用他的兴趣,让他自己做题。

以后看情况再适当加以引导。

以他的天赋,自己在兴趣的支撑下闷头做题,从试题中体会快乐,最好不过。

奥林匹克学科竞赛设立的最初目的就是为了挖掘这些对各学科有着天分和兴趣的孩子,而并非为了保送。

只不过现在许多人为了保送名牌大学而学习奥赛,上辅导班,用题海战术寻找答题规律,甚至为了奖项弄虚作假……把这件事情弄得完全走了样。

天赋和兴趣,这两样徐知遥都不缺。

不过,现在徐知遥的兴趣暂时被别的吸引走了。

——11月上旬要举办全市运动会。

网球项目分三个年龄组:U14,U18,和成年组。

徐知遥和陆笙都在U18组,他们不仅能够报名各自的单打,还可以一起打双打。

终于可以和师妹组队双打了!徐知遥很开心,抬起巴掌,朝着陆笙挤眉弄眼,陆笙,等师哥带着你横扫市运会!陆笙也是踌躇满志的样子,抿嘴笑了一下,和他碰了碰手掌。

徐知遥的手掌比她大了两号,两人手掌相触的瞬间,他感觉掌心一片柔软,收回手时,那触感似乎留存下来,很久没有散去。

T市的市运会比较特别,虽然名字是市运动会,但其实有着省运会的规格,因为T市本身是个直辖市。

不过呢,虽然是省级的,但毕竟是综合性运动会,并没有专业项目比赛那么强的对抗性。

网球的专业比赛有很多,比较有实力的运动员,并没有精力来区区一个省级运动会找存在感。

对运动员来说,16-18岁是一个比较特别的年纪。

这个年龄的孩子学习负担很重,如果不是走上专业运动员之路,多半就完全放弃练体育了。

而成为专业运动员的前提之一就是已经在赛场上有了不俗的表现,证明自己确实在这方面有潜力可挖。

许多父母都比较功利,小孩学什么,做什么,先决条件往往不是兴趣,而是以后能找到什么样的工作、赚多少钱、能不能出人头地。

兴趣总被排在最后。

所以现在丁小小看到陆笙和徐知遥为了一场省级运动会摩拳擦掌,她觉得很奇怪,你们俩至于嘛?没打过比赛?打过,不过是四年前了。

丁小小瞪着眼睛,一脸被shock到的表情,有些不确信地问南风,我劳驾问一下,您就是这么带学生的?四年不比赛?闭嘴。

喂……抱歉,条件反射。

……她好委屈。

接着南风简单解释了一下陆笙和徐知遥四年多没比赛的原因。

陆笙真正开始学网球只是在四年半以前,她唯一的一次比赛经历是在学习网球四个月之后,在市青年网球比赛中的一轮游,当时被比她小一岁的南歌打得抬不起头,气势全无。

那次比赛之后南风发现自己还是太着急了,陆笙在技术水平达标之前完全不需要参加任何对抗性比赛,否则一直输输输,只会对她幼小的心灵造成毁灭性打击。

使她在之后的比赛生涯中无法形成自信。

所以他从那之后就没让陆笙参加任何比赛。

至于徐知遥为什么也没有参加,嗯,这货不想参加,南风就随他了。

听完南风的讲述,丁小小问道,南歌是你妹妹吗?陆笙和徐知遥都用膜拜的眼神看着她。

这位姐姐虽然脑子不太正常,不过她看问题的角度好刁钻,她的直觉好犀利!丁小小掩着嘴唇,笑得那个花枝乱颤啊,别迷恋我,我是听我爸说的。

陆笙+徐知遥:-_-#***市运动会的网球赛事,是南风为陆笙的复出之战精心挑选的。

这个级别的赛事,选手水平稀松平常,适合初出茅庐的陆笙,既可以感受比赛氛围,积累比赛经验,又不会被一棒子打蒙。

事实也正如南风所料,陆笙单打一路顺利晋级,经过四场奋战,杀入半决赛。

唯一不太顺利的一点,南风总感觉陆笙并没有发挥出她应有的水平……她应该打得更好的。

连脑子有问题的丁小小都发现了这一点,她感叹道:笙笙好像打得有点犹豫诶?不等南风回答,她又自言自语,不过她比赛经验不足,赛场上放不开手脚也算正常。

南风安稳地坐在观众席,两手交叠放在膝盖上,视线始终停留在赛场上,目光沉静,像深不见底的海。

这一场比赛,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技术条件,陆笙都占优,最后她战了三盘,拿下了比赛,打入决赛。

出来时,陆笙脸上运动的潮红尚未退却,额前细碎的头发湿哒哒的,贴在皮肤上,越发显得浓黑如墨。

她的眼睑轻轻掀动了几下,清澈的眼睛左顾右盼,见到南风时,突然低下头,不敢看他。

她也知道自己打得不太好。

因为运动量太大,短袖运动服都被汗水浸湿了,纯白色的衣料表面出现一片水浸的暗色。

南风想说你打那个人只需要两盘,可是看着她汗水里捞出来的样子,他突然有些不忍心。

毕竟还是个孩子,心态不稳定。

也许,他的要求真的有点高。

于是他只是淡淡地问道,冷不冷?陆笙摇了摇头,不冷。

快去换衣服吧,不要感冒。

嗯。

就这样不咸不淡地交流两句,陆笙去换好了衣服,然后和南风丁小小一起去另外的场地看徐知遥比赛。

徐知遥和陆笙截然相反,他的状态很放松,几乎和训练时没什么区别。

小小年纪,打球已经初具风格,球路有点……猥琐。

他的力量并不占优,只好用技术弥补。

发球带切压着中线跑,对角互抽的时候突然放个直线球让对手踩着风火轮都赶不及救,跑到网前放小球,还特别喜欢用假动作干扰对手预判。

丁小小由衷地感叹:好同情那个小胖子啊!小胖子指的是徐知遥的对手。

其实人家并不小,也不算胖,只是相对徐知遥而言,个子稍矮,身材稍显粗壮。

陆笙有点羡慕,徐知遥的假动作做得真好。

所以,他才是完美继承南教练的人啊……南风突然叫她,陆笙。

嗯?陆笙侧头看他。

南风望着她的眼睛。

他的目光那样平静,似乎隔绝了周围的喧哗。

他抿了抿嘴,说道,我是第一次做教练。

啊?陆笙歪了歪头,不解这是何意。

所以,他继续说道,我也是一个新手,并没有经验。

我说的,不一定是绝对正确的。

如果你发觉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及时和我沟通。

嗯。

陆笙又低下了头。

他……还是有些不高兴吧?因为今天她的表现。

这个想法让她的心情有点低落,神色暗淡了一些。

丁小小揽着陆笙的肩膀,满不在乎地说,小孩子都要经过磨砺才能成长,南教练你看开点。

然后是继续看比赛。

徐知遥打了两盘,轻松淘汰掉对手。

小胖子后来拒绝和徐知遥握手,哭着走下了场。

徐知遥背着球拍走下来,见到陆笙时,摇头叹气,唉,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群炮灰在默默地付出。

一句话,让陆笙话到嘴边的恭喜生生给咽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放小球:网球技术,在网前轻轻把网球一削,网球带着旋过网,落点很浅【就是接近球网这一边】,弹起来时不再前行。

如果对方不在网前,这样的小球需要大的跑动来救,就算救起来了,徐知遥再补一个底线抽击,轻轻松松一个穿越制胜球。

【我是不是越解释越糊涂了……-_-|||】顺便,本文是竞技言情,除了言情,还有竞技,后面竞技的篇幅会适当提升。

有人不喜欢看竞技吗?哎我就是随便问问,就算你们不喜欢,我还是会照写不误的哈哈哈哈哈……=========小剧场========徐知遥: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群炮灰在默默地付出。

南风:每一对成功的情侣背后,都有一群炮灰在默默地,嗯,炮灰。

徐知遥:……我刀呢!(╰_╯)#======================24|女单决赛市运会网球比赛的第八天,将决出所有女单项目的冠军。

决赛前一天,南风减少了训练量,晚上让陆笙和徐知遥一起看比赛录像。

比赛录像是关于陆笙明天的对手的。

这位对手名叫王瑞雪,今年17岁,是精英网校的学员。

巧的是,她的教练是李教练。

对,就是曾经在树青体校执教、后来被精英网校挖走的,李教练。

王瑞雪的晋级赛比陆笙打得顺利,每一场都是2:0横扫对手,可见其实力不俗。

陆笙认真看完了王瑞雪此次比赛录像的剪辑,发现这位对手的打法有很多变化。

这种变化并不是徐知遥那种变化,而是说,王瑞雪在场上可以针对不同风格的选手,做出不同的应对,她的调整能力很好。

南风按掉暂停键,画面定格在王瑞雪半决赛获胜后握拳高呼的动作上。

录像机的画质很渣,陆笙透过那带着毛边的画面,依旧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锐不可当。

南风问陆笙,感觉怎么样?陆笙清澈的目光停留在那模糊的画面上, 比我预料中的还要厉害。

徐知遥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摇头叹息,这人不好打呀,师妹不要有压力。

南风看着陆笙,追问道,哪里厉害?她想了一下,抿了抿嘴,小声说道,这个人,什么样的对手都能打,她……技术很全面。

全面意味着平庸。

陆笙心中一动,转动眼珠儿看他。

他的目光总是那样温和宁静,仿佛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她犹豫着,问道,那我应该怎么打?随便打。

***随便打?你这个赛前指导也太随便了吧?丁小小昨天没有参与讨论战术,今天听到这个赛前指导时,简直不能理解。

基于南风是她年少的偶像青春的回忆,她对这位一开始是很信任的,可是经过这些天的接触,越来越感觉这货不怎么靠谱呢……南风不想和丁小小说话,事实上他不让她闭嘴已经算努力克制条件反射了。

徐知遥按捺不住显摆的精神,插嘴解释道,王瑞雪在球风上没有显著特点,这样就没办法做出针对性的战术安排啦。

提前说了也没用,不如让师妹随便打……是这样吧教练?南风的视线追着场上陆笙的身影,突然说道,她太听话了。

太听话,他的话就会成为她的负担。

因为是决赛,今天的现场观众多了不少。

卫校长和丁主任也来了,五个人坐一排,中间是南风,他左边是丁小小和丁主任,右边是徐知遥和卫校长,为了壮声势,他们还定做了一个红色的旗子,上面印着树青!加油!。

场中的陆笙一抬头就能看到这面鲜艳的旗子。

王瑞雪身高一米七三,身材比陆笙壮,长得浓眉大眼,看起来是个爽快的人。

她走过来和陆笙握手时,还拍了拍她的肩膀,加油。

陌生人的友好让陆笙心中一暖,她笑了一下,嗯,你也是。

裁判用掷硬币的方式决出了发球方,王瑞雪获得了第一个发球局。

第一个球从对面飘过来时,陆笙本能地感觉不太对劲,来不及细想,立刻一个双手反拍回过去,虽然走了点神,好在她基本功扎实,打这种球几乎就是本能。

她主用左手,反手相当于王瑞雪的正手,因此这个回球没什么攻击力,王瑞雪原路打了回来,继续攻击她的反手。

这个时候陆笙也反应过来问题出在哪里了——王瑞雪的球速增加了!比之前晋级赛的录像中有了很大提高,她不可能一夜之间变强,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她在之前的比赛中留了力。

陆笙心脏猛地一缩,精神绷起来,丝毫不敢松懈。

王瑞雪显然也做足了功课,知道陆笙用的是左手,因此一直寻求在她薄弱的反手上进行突破。

陆笙识破了她的意图,当一个对角线回球再次袭来时,陆笙冷不丁向右跨了一步,转到网球落点的右侧,于是反手位置变成了正手位置。

挥拍,击球。

网球的轨迹几乎与边线平行,像一道细腻的刀锋,垂直越过白色的网带。

直线球!在网球对抗中,直线球比斜线球的容错率更低、更难打,也更容易发动进攻,尤其,当对方还在另一片区域时。

陆笙一个漂亮的反守为攻,使王瑞雪陷入被动,立刻挥师抢救。

其实,从陆笙跨步时,王瑞雪已经察觉到她的动机,可是从球场这头跑到那头,要跨越太大的距离,即便察觉,也无济于事。

网球顺利落入界内,得分。

哇!!!好棒!!!观众席上,丁小小和徐知遥抖着旗子欢呼。

陆笙朝那边望了一眼。

鲜艳的旗子背后,南风岿然安坐,距离有点远,她看不清他的眼神。

不过……应该是高兴的吧?她轻轻握了一下拳,暗暗地想:陆笙,加油。

接下来陆笙势如破竹,王瑞雪似乎被打乱了,连续两个发球都被破掉,最后一个球,她竟然搞了个双发失误出来,直接送分给陆笙。

丁小小:Love game!Love game!徐知遥:最强压制!最强压制!丁小小+徐知遥:陆笙!最棒!陆笙!必胜!网球比赛在英文计分中,0分并不是zero,而是被读成love,因此一局里让对手一个球都没吃到的得分,就是love game。

现在陆笙在王瑞雪的发球局打出love game,实在是很强的一个下马威。

连卫校长和丁主任都激动得跟着抖旗子,丁小小偷眼看南风,发现这货虽然没说话,眼睛却已经忍不住弯起来。

切,闷骚!休息区在主裁判座位两侧,陆笙和王瑞雪挨得挺近。

休息时,陆笙握着水瓶,视线总忍不住往南风身上飘,她丝毫没有察觉到,一边的王瑞雪正盯着她沉思。

王瑞雪确实被打乱了。

她知道自己在晋级赛中留了力,却不知道原来陆笙也留了。

李教练之前说过,陆笙学习网球的时间很短,资质也一般般,从比赛录像上也能看出这个人水平不算上乘,能打进决赛多半还是因为运气好,没有遇到厉害的对手。

可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啊……这个家伙,也太能装了,装得比她还像!陆笙完全不知道,她此刻已经被王瑞雪定义为演技和球技都上佳的选手。

休息片刻,两人拿着球拍再次进入战局。

这一次陆笙的发球局,王瑞雪增强了防守的力度,变得警惕而敏锐,对于陆笙的进攻,她好几次预判正确,跑位及时,甚至她也抓住机会发动了几次强攻,靠着身高和力量优势,连续两次追平比分(deuce)。

幸好,陆笙还有着发球优势,艰难地打赢了这一局。

接着比赛进入了胶着,两人寸土不让,轮番保住了自己的发球局,将局势送到6:4,陆笙首先拿下一盘。

虽是胜利,观众席上的亲友团们却忧心忡忡的。

丁小小叹道,王瑞雪突然变厉害了啊。

南风难得理她了:她本身就是这样的水平,第一局只是没施展开。

那笙笙呢?总感觉笙笙打起来越来越吃力,和第一局判若两人。

南风的视线落在陆笙的身影上,他微不可察地拧了一下眉,又开始走神了。

观察了好几天,南风终于确定,相比于状态不稳定,走神这个词更适合陆笙。

她表现得还不如平日训练时专注,注意力像是被什么牵着,心理活动频繁,拖慢了反应速度。

他想不通有什么事情值得她在赛场上分心。

南风这样一说,徐知遥也恍然大悟,哎,难怪呢,我也感觉师妹的注意力不太集中。

他摸着下巴,思索片刻,突然眼睛一亮,会不会是师妹暗恋我,太在意自己在我眼中的表现了?丁小小捂着小腹,横了他一眼,别说了,我今天吃了牛肉馅的小笼包,我可舍不得吐出来。

徐知遥不屑地摇头,你不懂,你肯定没谈过恋爱。

没等丁小小回嘴,一旁的丁主任表示不服:我女儿可是被一整个省队的男人争风吃醋!爸……吹牛太过了啊。

-_-#话题越来越跑,期间丁小小和徐知遥还争论起来了,俩人吵得正凶的时候,场中休息时间到了,陆笙重新走上赛场。

他们立刻停战,抖着旗子齐声喊道:陆笙!加油!陆笙!加油!像一对亲密无间的战友。

这一盘,形势又有了新的变化。

王瑞雪一改刚才的防守策略,这次积极进攻,陆笙则被迫转攻为守。

陆笙的意识和跑动都不错,只是不在状态,有几次直接把球打出界外。

非受迫性失误直线上升。

3:6,她输掉了这一盘。

陆笙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里——问题不在场上,而在场外。

南风在看。

这个意识像一根无形的丝线,把她的精神远远地牵在他身上。

那感觉不太真实,无法形容,仿佛她留在场上的只是一具躯壳,真正的意识已经飘向了那里,飘向了他的身边。

她终于发现,原来,她最在意的不是输赢,而是他眼中的输赢。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妹纸从头到尾补评论,感动~包了一个大红包作为报答,~\\(≧▽≦)/~以后有从头到尾补评的盆友我也会包红包作为答谢,一个红包差不多可以看十章酱紫。

长评也会送红包哒~追文期间每一章都留评的小可爱们,我也要答谢你们,嗯,方法还木有想好,等完结之后再说~25|一个拥抱陆笙输掉第二盘之后,对面精英网校的亲友团们全部起立,拉着校旗唱歌,声势十分浩大。

配合着歌声,他们还举起手做特定的动作,整齐划一的,像一片波浪。

丁小小:发廊小弟做早操啦!徐知遥:跳广场舞啦!丁小小:别停啊!徐知遥:再来一遍呗!那边有人朝他们竖了中指。

丁主任有些焦躁,望着场边休息的陆笙,啧啧摇头道,陆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打成这样,行不行啊?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声线紧绷,暗含着不悦:你行你上。

丁主任循着声线转头,看到南风面带不悦的侧脸。

在丁主任的印象中,南风虽然性格冷淡,却一直很有礼貌,鲜少像现在这样说话不留情面。

丁主任心想,算了,他心情不好,我才不和他计较。

丁小小听到她爸那样说,也皱起眉头,爸你不要这样说嘛,运动员在场上的压力很大的,我们是旁观者体会不到。

笙笙才十六岁,她已经做得很好啦!呜,连宝贝女儿也站在别人那一边……丁主任有点低落。

陆笙休息的时候一直在做心理建设。

摒弃杂念,专心比赛,摒弃杂念,专心比赛……事实上她休息的时候杂念并没有那么多,只是一上场就……她有些沮丧,又无能为力。

她把矿泉水瓶放下,拧开另一个水瓶,喝了几口果汁。

陆笙不喜欢电解质饮料的味道,南风就买了她爱吃的水蜜桃和苹果、补钾之王香蕉,然后拿到食堂榨了果汁,让她带到赛场上喝。

果汁可以迅速帮她补充糖分、矿物质、维生素,而且很好喝。

她喝完果汁,唇齿间还残留着混合果汁的酸甜清香,然后她低头望着透明的瓶身发呆。

若说就这样输下去,她必然是不甘心的。

走上赛场的人,谁不渴望胜利?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这种话是说给冠军以外的人听的,事实却是,没有人不想当冠军。

可是她怎样才能赢呢,在她根本无法掌控自己头脑的时候?她总是分心,导致无法把本来能打好的球打好,无法把本来可以避免的失误避免掉。

那么有哪些球她可以打好、可以避免失误呢?陆笙忍不住回想了一下,上一盘她没有失误的那些球。

平击,对角,截击,高吊……都是简单的。

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

***第三盘开始。

这一盘的开局是陆笙来发球。

她把球发进王瑞雪的正手范围内,王瑞雪顺利成章地用正手打她反手,陆笙再次像第一盘第一个球那样跨步换正手了。

王瑞雪这次聪明得很,看到陆笙抬腿,她就立刻向左边挪了几步,做好随时救球的准备,见到陆笙正手举拍,她果断跑向另一边。

然而这次陆笙并没有打直线球,她煞费苦心地换正手,仅仅是再次回击了一个对角线球。

王瑞雪:……特么又被耍了。

徐知遥和丁小小一阵欢呼,徐知遥问道,教练,这是陆笙的假动作吗?比真的还真啊!那是真动作。

啊?陆笙,她只是想打个对角球。

之所以换正手,大概是因为方便控制。

我不信。

南风轻轻摇了摇头,我也希望那是陆笙的假动作。

只是,以她的性格,现阶段还做不出假动作。

这边陆笙刚下一球,王瑞雪似乎有些恼怒,第二球发狠进攻,打出一记扣杀,球速很快,陆笙没有救起来。

徐知遥发现师妹的状态确实没有突然变好,于是他闭嘴了。

场上两人你来我往,陆笙仗着发球优势,只打了一次Deuce,拿下了这一局。

嗯,还算顺利。

这一局,徐知遥总感觉有说不出的怪异。

到底是哪里奇怪呢?他托着下巴看着场上陆笙纤细的身影,突然眼前一亮, 我知道哪里奇怪了!师妹明明还是状态不好,攻击不太有效率,可是她……可是她的失误率也降低了。

南风接道。

徐知遥猛点头,对!丁小小听他们俩说,也恍然道,是哦,难怪呢!可,为什么会是这样子?南风眯了眯眼睛, 因为她精简了技术。

精简了技术,只打基本的、容错率高的球,这样虽然攻击力度降低了,自身的漏洞却也减少了。

这个孩子……南风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复杂了。

这个孩子并没有调整状态,却选择了更适合她状态的打法。

一个本身就有漏洞的打法,却恰好在此时补平了她的漏洞。

真是……不知道这算聪明还是笨了。

宁愿牺牲技术,也不愿调整状态吗?是不愿,还是不能?南风眯着眼睛,目光沉沉的,盯着场上那道修长的身影。

徐知遥有些担忧,这个方法太冒险了,幸好王瑞雪是那种攻击和防守都没有明显优势的人,让陆笙至少有隙可乘,不然还是会吃大亏的。

丁小小也点头道,对啊,她胆子太大啦。

南风突然有点想笑。

这小丫头,才多大啊,怎么就有一种亡命徒的气质了?跟谁学的?徐知遥突然小声地、很不确定地说:教练,你……你是在笑吗?南风扫了他一眼。

徐知遥立刻坐姿端正目不斜视,看比赛!第二局是王瑞雪的发球局,这一局她保住了。

然后她和陆笙就你一局我一局地互相赢,两人都能保住自己的发球局,也都没能破掉对方的发球局。

形势陷入了胶着。

这个时候徐知遥又感觉不对劲了:王瑞雪怎么打得和师妹一样保守?她不应该抓住机会积极进攻吗?很简单,她没有把握赢陆笙。

积极进攻之后更容易出现防守漏洞,如果这时让陆笙抓住机会反将一军,那么输的就是她了。

徐知遥点了点头,继而又摇头,可是王瑞雪这样不进取,也赢不了啊!赢不了,但至少能保证不输,以及,能借此拖延。

拖延?对,南风点了点头,王瑞雪希望靠着体力优势把比赛拖下去,等到陆笙消耗太大、体力不支时,她再一鼓作气发动进攻……她在引导比赛节奏。

天哪她太阴险了!丁小小简直震惊了,怎么办,爸爸我好紧张!丁主任一脸尿急的样子,闺女,我也好紧张……徐知遥拧着眉,忍不住捏了捏拳。

他自言自语道,这样看来,师妹真的危险了。

王瑞雪可是比师妹壮得多啊!师妹那个细胳膊细腿的,啊啊啊啊啊!!!南风没说话。

一切正如南风的预料,场上两人你来我往,四平八稳,不知不觉间,这一盘打了五十分钟。

几乎相当于前两盘时间之和。

彼此的比分也是紧咬着不放,陆笙6:5暂时领先一局,拿到了赛点,王瑞雪却立刻抢回一局。

局面变成了6:6。

在短盘制比赛中,六比六平局之后,会追加一个抢七局,通过抢七局一局定输赢。

在抢七局中,某个选手先赢够7分、同时领先对手2分以上,就赢得了这一盘比赛。

如果领先对手不够两分,那就要一直比下去,直到有一方领先两分。

为了公平起见,抢七局并不固定发球方。

除了第一个球,双方每打两个球,交换一次发球权。

每打六个球,交换一次场地。

(此处的球都指有效得分球)现在,王瑞雪终于把陆笙拖进了抢七局。

这个时候,比赛已经进行了将近两个小时,陆笙淡粉色的球衣几乎完全湿透,麦色的皮肤表面覆盖着一层汗水,在阳光下闪着微亮的光泽。

她掌心的汗水把球拍浸湿了,擦都擦不干,只好换另一只球拍。

很累。

脚步发沉,身心俱疲,感觉自己像一盆即将烧光的炭火,光焰不再,只余灰烬。

休息时,她看了一眼王瑞雪。

后者正在喝饮料,见到陆笙看她,她朝陆笙笑了一下。

那是自信的微笑。

陆笙便不再看她,仰头喝了一大口果汁。

观众席上,南风快烦死了。

——丁小小扯着他的左胳膊,徐知遥扯着他的右胳膊,两人紧张地一个劲儿捏他,抽风似的。

丁小小:南风,你说笙笙会不会赢啊?徐知遥:教练,师妹已经累了!丁小小:那个王瑞雪怎么像头牛一样,一点也不累!徐知遥:师妹太傻了,怎么不叫个伤停呢,好歹可以休息一下、按个摩什么的。

丁小小blabla……徐知遥blabla……南风用力地抽出左胳膊,反抓住丁小小的手,又用力抽出右胳膊,反抓住徐知遥的手,然后,把他们俩的手,紧紧地,紧紧地握在一起。

——蛇精病就该和蛇精病在一起。

休息时间很快到,本场比赛的决胜局即将开始。

陆笙拿着新球拍,握着拍柄把网球在地上拍了几下,找了找手感。

第一个球由她来发,她站在发球线外,拎着球拍,仰头看了看。

阳光灿烂,天很蓝,蓝得高远而空旷。

赛场的空气有些浮躁,观众席上旗帜飘扬,鲜艳的色彩,刺激着她的眼睛。

她对自己说,我要坚持。

我拥有的不多,我能做的,唯有坚持。

比赛开始,她跳发了第一球。

球的落点比较保守,但王瑞雪很快发现陆笙的跳跃高度没有变低,球速也没有变低!她的体力并没有像她预估的那样已经耗尽!不可能,怎么回事,只是在死撑吧?这个球打了两个回合,王瑞雪突然加大攻击力度,陆笙救了两次球,第三次,没等到她救,王瑞雪自己失误了。

在网球比赛中,被对方强大的进攻压迫的失误是受迫性失误,主动进攻时的失误被称作非受迫性失误,也即主动送分。

王瑞雪这次的失误,直接给陆笙送分了。

1:0,陆笙惊险地保住了自己的发球。

抢七局是现代的创新性打法,计分方式并不是古老的表盘式,就是简单的1,2,3,这样记。

接下来两球是王瑞雪发。

王瑞雪加大了进攻,这次没有失误,两个发球都保住了。

然后换陆笙发球时,她也同样保住了自己的发球。

局势再次变得胶着,比分紧咬。

观众席上,丁小小奇怪地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又变成这样了?南风答道,这样的局面,就是方才徐知遥假想的,王瑞雪积极进取,打进攻。

所以现在这个结果又印证了你的话?我发现你眼光挺毒嘛!徐知遥却发现了问题的微妙,可是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现在师妹已经累了!说到这里,他眼珠转了转,恍然道,啊,这么说来师妹和刚才一样?她体力有这么好吗?没有,她只是……在硬撑。

南风的眉头拧起来,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轻轻自言自语,傻孩子。

徐知遥愣愣地看着远处的陆笙,问道,她,她能撑到什么时候呢?不知道。

师妹她……都累成这样了还撑着,太厉害了,要是我,我就做不到……全世界都知道你做不到。

……能撑到什么时候,这个问题陆笙也不知道。

她只是咬着牙,坚持。

比分就这样一分一分地咬下去,很快到了5:6,王瑞雪暂时领先。

接下来轮到陆笙发球。

这个发球她如果不能保住,王瑞雪就会以7:5的成绩从抢七局胜出,比赛就此终结。

所以,这个发球,她非保不可。

王瑞雪本以为陆笙在这么关键的赛点上会发个狠球,没想到她那样保守,软绵绵的一个球飞过来。

嗯,是到极限了吗?跑不起来了吧?打了两个回合,两人直线站位时,王瑞雪牟足了劲儿一个对角抽射,陆笙慌忙飞奔过去抢救。

王瑞雪也不是永动机,这会儿她击球的力道也有所降低,球速并不算快。

陆笙握着球拍飞奔向网球的落点……还有机会吧?能来得及吧?来得及!她几乎不等站稳就挥拍,眼看着即将打到球,就在这个时候,她脚底却突然滑了一下!重心不稳,球拍随之晃动,失之毫厘谬之千里,网球最终竟碰在球框上。

终究还是不行了啊……那一刻陆笙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觉,有失望有懊恼,心口一片冰凉空洞。

她跌了下去,视野里一片混乱,像是凌乱的电影镜头。

她仿佛听到全场观众的惊呼,还看到树青的亲友们全部焦急地起立。

以及,她还看到,黄-绿色的网球被球框打中之后,歪歪地飞了回去,不偏不倚地落在网带边缘,顿了一下,顺着球网滑落下去。

滑、到、了、对、面、去……全场安静了几秒钟,接着爆发出一阵喧哗。

有惊叹的,有谩骂的,有拍照的,自然也有欢呼的。

丁小小:啊啊啊啊啊!!!擦网球擦网球擦网球!!!!!徐知遥:师妹!你没事吧师妹?要不要看医生啊?!严格来说,这确实是一个擦网球。

网球比赛中,除了发球擦网是无效的,其他时刻网球擦到网并影响,可以继续打。

但是这个球,它又不只是擦网球那么简单。

它擦到网之后,直接顺着球网落下去,因为球网缓冲了力道,它落下去之后几乎不会再弹起来。

这种球,玉皇大帝都救不回去。

网球的高杆技术有很多,一项技术无论练到多么极致,也会有破解的办法,至少在理论上有。

唯有这种擦网球,无解。

它无关技术,只关乎运气。

陆笙躺在地上,面无表情,心内却是一片惊涛:连老天爷都在帮她!连老天爷都在帮她,她有什么理由不赢呢?她从地上爬起来,朝观众席那边示意自己没事。

然后她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网球,一手握着球拍,紧咬牙关,双目如电。

这一次还是她发球。

起跳时,她似乎看到了王瑞雪眼中的慌张。

她抿了抿嘴,挥起的球拍轻轻地侧一个角度,网球被击出,轨迹拉开了一个很大的角度,飞越球网后,落在了边线附近。

一个完美的外角发球。

王瑞雪站在中线附近,对于陆笙能发出这种高质量的球,她毫无防备,跑动和挥拍慢了何止半拍。

ACE球!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ACE球,也是本场比赛第一个ACE球。

一瞬间,比分战成了7:6,陆笙只差一分。

下一个球是王瑞雪发。

这样的局面,这个球对她来说本来也是非保不可,可是她似乎已经丧失了斗志,打了两个回合,陆笙跑到网前打了个干干脆脆的截击,她无力回天。

比赛结束,陆笙三盘两胜,获得了本次市运会女子网球单打U18组的冠军。

全场除了精英网校的人,都在为她鼓掌。

王瑞雪走过来和她握手。

陆笙想到自己那个幸运球,多少有点歉意,握着她的手说,抱歉。

王瑞雪摇了摇头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恭喜你。

谢谢。

陆笙,你很棒,你一定可以走得更远的。

王瑞雪的眼中滚动着泪花。

陆笙怔了怔,说道,你,你也可以的啊……我不会了,我明年要参加高考。

这是我最后一场比赛。

啊?陆笙突然有些难过,那你,考试加油啊!嗯,你也是,加油!……裁判宣布比赛结果之后,距离领奖环节还有几分钟。

陆笙跑到场外,树青体校的人们已经从观众席上走下来。

丁小小当先跑过来抱住陆笙,笙笙你好棒!我为你骄傲!她的胸口很丰满,把陆笙压得有点,嗯,胸闷。

丁小小放下她之后,徐知遥张开手臂走上前,师妹你好棒!我为你骄傲!陆笙回抱了他一下,立刻松开。

然后她走到南风面前,低着头,视线落在他干净的鞋尖儿上,不敢看他。

陆笙。

南风突然叫她,声线低沉。

嗯?陆笙便仰头望着他。

他目光带笑,温暖而漂亮,像十里桃花绽放。

突然的,他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很棒,我为你骄傲。

陆笙突然胸口闷闷的,眼眶涩涩的,鼻子酸得很,心脏软得不像话。

她双手环住他的腰,脸埋在他胸前,鼻腔内都是他的气息。

干净的,温和的,夹杂着淡淡的烟草气息。

她像一只乖巧的小鸟一样埋在他怀里,心想,为这一句话,值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怎么这么多啊(⊙v⊙),我好骄傲!不知道为什么,七哥特别看不得运动员被骂。

【国足除外】陆笙能赢这场比赛,除了那个幸运球的因素,还有个原因就是,她实际的实力是比王瑞雪强的。

否则不可能在不够专注的情况下赢了对方,运气好也没用。

嗯,前面有读者提到了陆笙的自我这个问题。

现阶段小姑娘确实没什么自我意识,她年龄太小,成长环境也不太好,以后会慢慢地从网球中体悟到自我的。

后面徐知遥的比赛不会写详细,谁让他是配角呢。

(徐知遥:这种话你憋在心里知道就好了,为什么要说出来彼此伤害!QAQ)26|大获全胜回到树青体校之后,南风让徐知遥自己训练,他把陆笙单独叫到旁边,说道,陆笙,你自己总结一下今天这场比赛。

陆笙有点紧张。

她今天的比赛实在说不上精彩,想了好半天措辞,发觉自己嘴太笨,她只好埋头说道,我打得不太好。

嗯?哪里不好?南风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地用拇指的指肚搓了一下食指。

他烟瘾犯了,又不想让陆笙抽二手烟,只好忍着。

我……我感觉没有发挥出来……她说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陆笙,看着我。

陆笙便仰头和他对视。

他垂着眼睛,神情有一些散漫,眸光清冷而平淡,却又夺目,像风雪夜里一盏漫不经心的烛火。

陆笙的视线碰到他的目光,本能地有些躲闪。

他静静地望着她,问道,比赛的时候在想什么?我……陆笙的心跳突然漏了两拍,望着他冷淡却通透的目光,那一刻她甚至有不如说实话吧这样的念头。

最终她还是低下了头,躲开他的视线,答道,我没想什么呀。

这个答案几乎在南风的预料之中。

他就知道,问了也白问。

南风也就不再追问,说道,陆笙,我今天说的是实话。

虽然你在赛场上分心了,你依旧做得不错,在分心的情况下还能积极调整战术,这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你很冷静,也很聪明。

啊?陆笙瞪大眼睛看着他,一脸见鬼的表情。

南风有点奇怪,怎么了?没什么,她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脸颊都飘起淡淡的红晕,第一次有人夸我聪明。

这话倒把南风说愣了,之前从来没人夸你聪明?没有。

老师也没有?陆笙有点低落地摇头,没。

南风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自嘲地摇了摇头,看来我要自我检讨一下了。

检讨什么?他望着她,突然笑了,白皙的指尖儿轻轻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这么聪明,我却从来没告诉过你。

陆笙感觉南教练这么说大概只是在安慰她,不过她依旧很激动,心房热热的,高兴得想唱歌。

每一个小孩都渴望表扬,她也不例外。

***第二天有徐知遥的男单U18组的决赛。

徐知遥的对手是一个叫常胜利的男生,也是师从李教练,意识和技术都不错,力量稍欠,风格和徐知遥差不多,只是不如徐知遥猥琐。

结果徐知遥就靠着时而清新时而猥琐的技术流,把常胜利打成了常失败。

男女混双的决赛排在网球项目比赛的最后一天。

决赛对阵名单确定之后,徐知遥与陆笙已经分别是男单女单的冠军,他们俩的组合无疑是最强组合,取得胜利几乎毫无意外。

不过巧的是,决赛的另一组依旧有常胜利,他的搭档是另一个精英网校的学员。

至此,U18组的所有巅峰对决,已经完全是树青体校和精英网校之间的对决了。

树青体校靠着仅有的两个学生,包揽了全部三枚金牌,把精英网校打得抬不起头,这让精英网校颜面尽失。

混双比赛结束后,南教练带着自家学生,意外地在体育馆外和李教练遭遇了。

李教练已经认出了南风。

自己辛辛苦苦带出来的学生,本想在市运会打出点名目的,岂料被横空杀出的程咬金给截了胡,这让李教练如何能甘心。

这会儿看到南风,他忍不住有点阴阳怪气的:这不是南风么?都快认不出你了,以前打大满贯的时候多风光,现在怎么会跑到一个快倒闭的体校当教练?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

他说话专揭人伤疤,树青体校众人听了都很不忿,陆笙和徐知遥都运足真气用目光攻击他,丁小小已经撸起袖子要骂他了,不料南风突然抬手制止了她。

南风看着李教练,礼貌性地微笑一下,问道,你就是传说中的能把上材教成下材的李教练吧?你……!李教练有些气愤,他克制了一下怒气,冷哼道,南教练的意思是,你能把下材教成上材?不敢不敢,只要把上材教成上材,就不算误人子弟了。

李教练看看陆笙又看看徐知遥,突然笑得讥诮,南教练以为,你这两个学生算上材还是下材?陆笙紧张地看了一眼南风。

南风的笑容里有种谜の镇定:在我这里,每一个孩子都是上材。

李教练终于发现,在吹牛逼这方面,自己远不如南风有天分,他丢下一句懒得搭理你,就带着人走了。

树青众人也没有急着回去。

本次市运会网球部可谓大获全胜,几人决定下馆子撮一顿,庆祝一下。

关于去吃什么这个问题,徐知遥习惯性地问,陆笙,你想吃什么?陆笙抿嘴想了一下,我想吃芒果糯米滋。

丁小小笑了,你的想法很具体嘛!不过哪里有卖芒果糯米滋的?陆笙没有回答,偷偷地看一眼南风。

南风正低眉垂目地看着她,眉目中笑意点点,我迟早要被你吃穷。

等到众人到了目的地,丁小小终于明白那句迟早要被你吃穷是什么意思了。

她捧着脸在饭店门口怪叫,哇呀呀呀,五星级饭店!我要敞开肚皮吃吃吃!!!丁主任面瘫脸站在她身边,觉得有些别扭。

他闺女毕竟是被一个整个省队的男人争风吃醋过,能不能不要这么大惊小怪啊,身为女神的矜持呢……陆笙有点抱歉,扯了扯南风的衣角,小声说,我是说想吃芒果糯米滋,没说非来这里吃呀……来都来了,走吧。

陆笙一边走,一边帮南风心疼钱。

刚一坐下,南风就来了个电话。

他让他们先点菜,自己走到旁边接电话。

与他们隔得不远,他站在一个插着粉色蔷薇花的花瓶旁边,轻声讲着电话,喂?……嗯,知道了……不要伤害她,不要为难她……她随时可以选择回来。

顿了顿,他抬头,视线越过蔷薇花,看到对面谈笑的人们。

丁小小不知道在跟陆笙说什么,把小丫头逗得乐不可支,笑得像随风摇摆的蔷薇花,露出一口整齐璀璨的小白牙。

南风收回视线,微一牵嘴角,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容在脸上一闪而过。

他语气冷淡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当然,我认为她不会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不止一个人吐槽文案那句英文的语法。

我想说,Strong is beautiful这是WTA某次宣传片的主题语,外国人就是这么用的。

《隔壁那个饭桶》也有口语式的英语被吐槽过。

其实语言这东西没有规范只有规律,你们觉得别扭,那是因为你们被中国的完形填空养刁了胃口。

-_-#===========小剧场=========南风:在我这里,每一个孩子都是上材。

七哥:南风你跟我说实话,你装X的技能点是不是点满了?南风:不,只点了99,还差一点。

七哥:Unbelievable! (¬_¬)南风:不过,我确实有一个技能是点满的。

七哥:什么?南风:【宠妻大法】七哥:你们聊着我还有事先走了拜拜~===========================27|不告而别市运会每一个项目的第一名,可以获得一千块钱的奖金,以及赞助商提供的品牌运动鞋一双。

陆笙单打和混双都得了第一名,一共拿到了一千五百块钱的奖金。

她把这些钱全部给了南风。

南风有点意外,为什么给我?你为我花了那么多钱,我挣了钱就该交给你。

陆笙认为自己这个理由无懈可击。

南风被她逗得一乐,白皙的手指捏着那一叠人民币,低垂的眉眼染了点点的夜灯的柔光。

高挑的鼻梁线条清晰,灯光绕不开,留下一片阴影,遮住了半面脸庞。

光亮处那道细细的疤痕越发清楚,刀锋一样划过清瘦的脸庞,凌厉而妖冶。

陆笙看得有些痴迷,心脏像是一只高兴的小兔子,蹦蹦哒哒的。

然后,她听到他打趣说:这感觉有点像是,懂事的女儿把赚到的第一笔钱交给爸爸。

嗯?陆笙愣了愣,欢快的心房归于平静。

她低下头,郁闷地心想,你才比我大八岁,怎么就像爸爸和女儿了?哪里像!南风轻轻撩一下眼皮,看到陆笙乌黑的发顶。

小丫头不好意思了?他牵了牵嘴角,把钱收好,然后问道,陆笙,你多久没回家了?两个月。

嗯,该回家看看了,让你妈妈知道,你得了冠军。

嗯。

***陆笙搬到树青体校不久,她妈妈就发现,树青体校有一群傻瓜愿意资助女儿,似乎她不需要再给女儿花抚养费了……从此果然断了给陆笙的钱,连书本费都没有了。

那段时间陆笙过得很艰难。

如果可以,她不希望和任何人开口要钱。

可是徐知遥不知怎的突然变得心细如发了,从她各种省钱的小细节中推理出陆笙的窘境,并且立刻把此事上报了南教练。

自此之后,陆笙的一切开销都有南教练兜着,直到现在。

现在陆笙回家的意义仅仅是给她妈妈当个出气筒。

有一次她妈妈还伸手朝她要钱了,陆笙摇头说自己没钱。

妈妈当时那个冷笑啊,问:你们打网球的不都能赚奖金吗?你赚了吗?我没有。

我就知道!你打了这么多年网球,一分钱奖金都没赚!你就是个废物!在妈妈眼中,她永远是个废物。

陆笙本以为自己可以波澜不惊对待妈妈的鄙视了,可那次她还是受了点刺激。

那天回到体校之后,陆笙问南风,自己什么时候可以打比赛,南风有些奇怪,问她怎么突然想打比赛了。

陆笙神情有些晦暗,我,想赚奖金。

南风是何等通透的心思,一眼就瞧出不对劲了,再一联想,立刻猜出事情的大概缘由。

他对陆笙说,陆笙,你记住,如果你只是想赚钱,做任何行业都可以赚钱,很多行业比打网球轻松得多。

任何时候,钱只能是一个尺度,它没资格成为你的目标。

我……还有,这条道路不好走,过去、现在、将来,你会遇到很多干扰,不同类型的干扰,许多人劝你放弃、逼你放弃,或者你自己也会迷失,甚至会想放弃。

我希望这个时候,你不要忘记初心。

想一想,你为什么打网球。

……所以无论从感情动机还是功利动机上看,陆笙都已经没有回家的必要了。

这么多年她一直回去,大概也只是因为那里有她的妈妈,有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亲情,是全世界最让人无奈的联系。

你终此一生也无法摆脱它,无论你从中获得的是爱,还是伤害。

家里的门是锁的,陆笙一边掏钥匙开门,一边心想,妈妈大概又去打麻将了。

推门走进去,屋里静悄悄的,她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在小小的房子里转了一圈,顿时明白哪里不对。

——家里少了很多东西。

电视、电冰箱、洗衣机,这些电器都没了。

还有妈妈的梳妆盒,首饰盒,也不见了,衣柜里的衣服也少了很多。

难道来了小偷?不对,如果是小偷,一定会把屋子里翻腾得乱七八糟,可是现在这个屋子尚算整洁,有一些家具挪动的痕迹,大概也只是为了方便搬动物件。

是搬家吗?不,如果是搬家,应该会搬走更多东西,也不会留下那么多衣物。

而且……陆笙十分确定,妈妈除了这里,并没有别的家。

搬家意味着付一份房租,这一点妈妈不会接受。

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陆笙在柜子上摸了一把,摸到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妈妈有多久没回来了?突然的,她有一点不安。

她走到窗前,推开窗子向外面望了一眼,恰好看到康熙从楼下路过。

她立刻喊他,康熙?康熙仰头见是她,立刻笑了,小绳子?你回来啦?陆笙点点头,问道,你看到我妈了吗?啊?这个……你等一下我上去和你说。

康熙很快跑上楼,陆笙已经开了门在等他。

他扶着门框,喘着粗气说道,陆笙,我跟你说,你,你妈不要你了。

陆笙心口一沉,问道,什么意思?你妈跟一个男人跑了。

临走前把值钱的东西都卖了。

不过你家电视洗衣机什么的也挺破,其实不值几个钱。

陆笙却是一阵发怔,愣了一会儿,问道,那个男人是谁?他们跑到哪里去了?我不知道,我没亲眼见,也是听说的。

陆笙却有些狐疑地看着他, 你在骗我。

康熙立刻摇头,小绳子你摸着良心说,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不信你去问我妈,我妈见过那个男人。

陆笙立刻跟着康熙去楼上找他妈妈。

陆笙管他妈叫婶婶。

婶婶见是陆笙来,倒也不意外,把事情原委跟她讲了。

原来她妈妈恋爱了,认识一个来这边跑买卖的男人,后来男人听说她有个女儿,就嫌弃她,不要她了,妈妈要死要活的,最终决定从此和女儿断了联系,跟着男人去南方做生意。

陆笙问道,那个男人到底是哪里的?他们到底去了哪里?婶婶摇头叹了口气,说道,陆笙,你妈妈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不要去找她。

陆笙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婶婶,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说。

陆笙的眼睛有些放空,轻声问道,十七年前,我妈刚怀孕时,为什么会决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一直特别好奇。

陆笙,我不知道。

我们家搬过来时你已经出生了。

陆笙没再问别的,转身回家了。

她的心情很平静,仿佛风平浪静的海面,连她自己都觉得诧异。

想一下,大概,她潜意识里早已经有这个心理准备了。

她回到家时又翻了翻,找找有没有值得带的东西。

其实这么多年,该拿走的都拿走了,早就没什么了。

然后她把屋子打扫了一下。

清理垃圾桶时,她从垃圾桶里发现了一些被撕碎的相纸。

她把相纸全部拿出来拼好,拼成了一张老照片。

明亮的街道和灰暗的小巷交汇处,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男人正拿着一枝玫瑰花在等人。

玫瑰花娇艳欲滴,男人低着头,五官看不清楚,只令人觉得他的笑容很温柔。

陆笙捧着照片,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难过。

那个获奖的摄影师给这张照片命名作城市。

以前她小,不明白,现在,如果由她来命名,她觉得它应该叫作爱情,醉人又伤人的爱情。

或者是等待。

他的等待定格在这一瞬间,那个女人的等待却是十七年。

陆笙把破碎的照片收好,房间打扫干净,然后锁好了门。

锁上她和这个地方最后一点联系。

***陆笙一脸平静地回到树青体校。

一看到南风,她以为那些早已远去的委屈和无助却突然杀了个回马枪,疯狂地涌上心头。

她终于还是落泪了,啪嗒啪嗒,哭得像一枝带雨的花朵。

南风拧起眉头,怎么了?南教练,妈妈不要我了……南风叹了口气,早知道会有这一天。

他一边说着,一边抽了纸巾递给她,陆笙,别哭了。

陆笙的泪水却断不了。

她以为她和母亲的亲情已经淡得只剩下形式,却不知自己心底对母爱的渴望并未消除。

那毕竟是一种本能。

不过现在已经变成绝望。

南风轻轻揉了揉陆笙的头, 陆笙,你还有我。

一句话,陆笙哭得更欢了。

南风顿时变得有些无措,他一边给她递纸巾,一边问道,又怎么了?南教练,陆笙红着一双眼睛,泪眼蒙蒙地看着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呀,呜呜呜……为什么对她这么好?这个问题南风真的有想过。

每个人心底都有那么一块净土,那可能是一朵花,一首诗,或者一个人。

陆笙是他心田里最干净的那块土地。

他对她好,就是对自己好。

南风牵了牵嘴角,声线低沉而温柔:因为你值得。

28|过去和现在11月28号是凌峻宇的生日。

一向高调的凌公子为自己的生日开了个party,请了不少人,狐朋狗友一大堆。

按理说南风不爱凑这种热闹,不过凌峻宇是个例外。

谁让俩人是发小呢。

南风送凌峻宇的生日礼物是块江诗丹顿。

他给人送生日礼物,基本就是腕表,腕表,以及腕表。

凌峻宇看到他送的礼物之后有点嫌弃了:怎么又是一块表?嗯,你想要一块什么?要不我给你买一块煎饼?凌峻宇翻了个白眼,你滚……南风于是滚了,走到包厢角落里,坐在单人沙发上独自喝酒。

宽敞的包厢中央成了舞池,光怪陆离的灯光下,几个年轻男女正在跳舞,漂亮的姑娘背对着站在男人身前,摇摆着臀部,几乎和男人贴到一起,她甩了一下头,媚眼横飞。

南风总觉得这种舞姿不太雅观,于是移开眼睛,看着面前的鸡尾酒发呆。

黑色衬衫的面料细密而有质感,在灯光下像一捧细腻的黑沙。

明明暗暗的光线扫过他的脸庞,清晰俊逸的脸部线条,眉眼细长漂亮,眸光透澈而温和。

他身处喧嚣之中,却仿佛远离尘嚣的一幅宁静花卷。

凌峻宇最看不得南风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于是鬼鬼祟祟地又凑过来。

嘿!他拍了一下南风的肩膀。

南风没理他,伸手摸烟盒。

凌峻宇见状立刻拦住他,抽我的抽我的,你尝尝这个。

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根雪茄来,还主动要给南风点上了。

他盛情难却,南风只好抱着试一下的心态咬住雪茄,才抽一口,浓郁的烟气呛得他肺泡都要炸了,他拿开雪茄,疯狂地咳嗽起来。

哈哈哈哈哈!凌峻宇觉得很搞笑,哎呦我的少爷,你比大姑娘还不如!南风倒也不气,把雪茄放在烟灰缸边上,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凌峻宇指着尚未熄灭的雪茄烟,说道,你小子不识货,我这一根雪茄买你一条黄鹤楼。

南风轻轻抬了一下眉毛,合适的才是好的。

南风摸出自己的烟点上,慢悠悠地吐了口烟圈。

他突然想起一事,便对凌峻宇说,你的雪茄烟,送我一盒。

奇怪,你不是不抽吗?我有用。

行,一盒够吗?够。

凌峻宇看着青色烟雾缭绕中的南风,好奇问道,你为什么一直抽黄鹤楼?从来没变过,这烟的味道一般吧?第一次买烟时店员推荐了这种。

那是空难后的一个多月,他的伤还没好利索。

第一次抽烟,也无所谓好坏,只不过打发时间而已。

那段时间他过得不太好,渐渐地染上烟瘾。

后来就一直没变过。

人们念旧,本质上是纪念某段时光,好的或者坏的,或者不好不坏的。

那时光在你的生命中留下深刻的烙印,以至于与之有关的人和事,都被你不自觉放进记忆里,或者延续在现实里。

凌峻宇见南风抽黄鹤楼抽得挺有味儿,他就忍不住心痒痒了,扔开雪茄烟,要了一根黄鹤楼来抽,一边抽一边鄙视南风的品味。

凌峻宇就是这样一个奇葩,见南风喜欢什么了,他就一定要试试。

四年前听南风说喜欢夹娃娃,他好几次约会都带着美眉夹娃娃,在电玩城夹够了娃娃就去酒店开房,搞得那段时间圈子里疯传凌峻宇是变态。

到底怎么个变态,美女们又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感觉他不正常。

现在,凌峻宇跟南风抽了会儿烟,突然问道,我说,你和你爸,还僵着呢?南风咬着烟嗯了一声。

凌峻宇觉得特不可思议,这都多少年了?四年多了。

你们不至于吧?好歹是亲父子,你认个错,他能把你怎么样呢?他是你亲爸。

南风突然一撩眼皮,似笑非笑地看一眼凌峻宇。

凌峻宇轻轻一抖肩膀,有点心虚地飘开视线,你知道吗,哥们儿最烦你这种眼神,搞得好像你什么都看透了似的。

南风抖了抖烟灰,说道,我知道是谁让你来劝我的,峻宇,那种话你听听就好,不用当真。

什么意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吕姨跟伯母说了,然后伯母又让你来劝我。

南风口中的伯母是指凌峻宇的妈妈。

凌峻宇有些摸不着头脑,那又怎样呢?以吕姨对我的了解,她知道就算你劝我,我也不会和父亲低头,所以你劝是没用的。

但是,只要你劝过我,吕姨回头就可以和父亲说,她努力过了,我不听劝,死也不肯低头。

卧槽!凌峻宇一拍脑袋,这样一来你和你爸不就更僵了?南风没有说话。

凌峻宇有点愧意,怨我,我怎么不多想想呢!我今天要是不说这个话——南风摆了一下手,不关你事。

那个女人闲得很,整天想办法无事生非,宫斗电视剧看多了。

凌峻宇摇头,那人真是……唉,这么多年,你也挺不容易。

南风轻笑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她又不能害我。

她一没脑子二没胆子,我是懒得搭理她。

他语速平缓,眉角挂着淡淡的自信,还有种说不上来的从容气度。

凌峻宇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突然说道,南风,我感觉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嗯?你以前吧,刚出事儿的时候,凌峻宇抬手在自己眉心间比划了一下,这里总有股怨气,就TM和冤魂似的,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感觉你一身的仙气儿。

凌峻宇是个学渣,这次说话一下子用了两个比喻修辞,简直算才华横溢了。

虽然……南风也不知道一身的仙气儿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

反正你现在挺好的。

凌峻宇做了一个朴素的总结。

是挺好的。

两人正说着,一个打扮性感的姑娘拧着腰走过来,凌峻宇眯着眼睛朝她笑,姑娘却只向他挤了一下眼睛,然后坐在南风身边,嘟了一下嘴,笑道,帅哥,你在这里坐了很久了,不无聊么?南风侧头望着姑娘的眼睛,一点也不。

虽然他的语气是拒绝的,但姑娘还是被他的眼睛电了一下,她举了一下酒杯,我陪你喝一个吧?抱歉,我不想喝了。

那……我们跳支舞吧?抱歉,我腿脚不好。

额……第一次遇到这种拒绝跳舞的理由,姑娘有点语塞。

性感的姑娘走后,凌峻宇叹道,其实你有一点一直没变……TMD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招姑娘。

南风不以为然。

他感受到手机震动,低头看了一下,是一条短信。

丁小小:南风你今天还过来吗?南风刚要回个不了,丁小小这个话唠立刻又发来一条:笙笙都想你了耶!他停顿了一下,回道:嗯。

又坐了一会儿,和几个熟人打了个招呼,南风就打算离开,这个时候凌峻宇的生日蛋糕还没切呢。

得知南风要走,凌峻宇一拍桌子,行了我的大少爷,整天就知道瞎忙。

好吧你等我把蛋糕切了。

南风摆了一下手,不用切,你切了我又不吃。

凌峻宇便放下切刀,哎,其实我也不吃,姑娘们爱吃。

这话倒是提醒了南风。

凌峻宇是网球爱好者,确切的说他是网坛巨星乔晚晚的超级粉丝,于是他这次的蛋糕也设计成网球主题了,蛋糕第二层的周围点缀着一圈球形糕点,颜色和形状都和真正的网球一模一样。

南风觉得有意思,指了指那个大蛋糕,我摘个网球带走吧。

凌峻宇却目光幽幽地看着他,你,摘了,给谁吃?南风没说话,一手拿切刀,一手拿个蛋糕杯,自己去摘网球。

凌峻宇追问道,不会是人吧?女人?!蛋糕的表层是奶油,很软,南风担心破坏网球的形状,因此动作很轻。

凌峻宇:天哪我还是不敢相信是女人!南风你是不是养狗了?南风听到这话,微微一牵嘴角,是有一只狗狗。

狗狗……这个叠音词让凌峻宇娇躯一阵,冷汗都快下来了。

由于凌峻宇的干扰,南风切坏了一只网球,切第二只的时候才成功。

然后凌峻宇就说:你把我的蛋糕挖走了两个蛋……南风你这个流氓!南风一手握着蛋糕杯,眼皮都不抬一下,再见。

凌峻宇坚持把他送到大门口。

外面很冷,南风穿着高领的呢子大衣,大衣是定制的,剪裁合体,更衬得他身躯修长挺拔,简直比模特还有型。

在大门外,凌峻宇像杨白劳牵着喜儿的手一样,恋恋不舍地扯着南风呢子大衣的袖口不放,兄弟,哥有句话……嗯?那什么……南风你缺钱就说话,别不好意思开口。

南风笑了,眉目舒展。

他发自内心地笑时,会让看到这笑容的人无端就跟着心情好起来。

他笑道,放心,我暂时还不缺钱。

凌峻宇撇一下嘴角,有点惊奇的样子,你投的那俩破公司还在呢?我以为早倒闭了!南风摇了一下头,灯光下他的眼睛亮如星辰:不会。

这点眼光我还是有的。

凌峻宇翻了个白眼,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自信的样子很欠扁……有。

据说曾经整个ATP的男人都想扁我。

ATP是国际男子网球联合会的简称。

南风在国际网坛搞风搞雨那阵,确实有很多人想追着他打,这倒也不是虚话。

不过,凌峻宇更在意的是,他的好兄弟已经可以语气平淡地谈论这一切,平淡得仿佛在谈天气,谈美食。

所有的痛苦都会成为过往,所有的伤害终将云淡风轻。

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红包已经送完了。

我想说,我……再……也……不……敢……卡……文……了……【捂胸口】29|蛋糕和垃圾桶树青体校是没有室内网球场的,可是大冬天的让孩子们在室外打网球,别说孩子了,连球拍都撑不住。

所以南风想了个主意。

学校里有两个大的室内乒乓球场,随着树青体校的没落,生源缩水,现在空出了一整个室内乒乓球场。

南风让人把乒乓球台都移开,改造了地面和墙面,虽然腾出来的地方不够一个网球场那么大,但是可以对着墙面练击球。

南风回到树青体校时,陆笙和徐知遥的训练还没结束,俩人正在室内练习击球。

陆笙打得一板一眼,徐知遥打得……鸡飞狗跳。

他似乎总是不能控制好网球的力道和方向,对于弹回来的球无法做出有效的预判,于是,一向以不动如山为原则的徐知遥,这次竟然跑动起来了。

丁小小在一边嘲笑他,哎哈哈哈哈哈,遥遥你今天是不是喝醉了?徐知遥回头瞪她一眼,不许叫我遥遥。

好哦,遥遥。

小丁——遥遥!丁小小笑眯眯的,一边搓着手,说道,你忘了一会儿是谁帮你按摩吗?还想再体验一次上刀山下油锅的感觉?徐知遥愤愤地扭过头,假装她不存在。

南风走进来,站在丁小小身边。

丁小小本来个子不矮,但是南风的身高有一米八八,她站在他身边,显得特别的小鸟依人。

丁小小抱着胳膊,问一旁的南风,徐知遥今天是怎么了?南风答道:我让他换球拍了。

磅数调低了一些。

球拍引线的磅数直接决定弹力的大小,磅数越低,反弹力越高,用同样的力道,就能打出更高的球速。

这样打球更省力,当然,这样做也是有代价的——反弹力的提高意味着控制能力的削弱。

所以现在徐知遥像多喝了二两的猢狲。

丁小小恍然地摸了摸头,继而更加疑惑: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明明更擅长控制。

徐知遥正手击球时总会不自觉地有个甩腕的小动作,从一开始学网球就是如此。

所谓甩腕,也就是在击球时腕关节出现活动。

一般情况下初学网球者如果不锁死手腕,很容易受伤,但徐知遥从未因为甩腕受过伤。

那时候南风研究了很久他这个小动作,最后得出结论:这个甩腕的小动作能够让徐知遥的力量转化率更高,从而一定程度上弥补他力道上的不足;同时,甩腕的方向和幅度能够轻微调整,这可以帮助他提高击球的控制能力。

所以徐知遥击的控球能力天生就好。

然后,由于控制练好了可以省时省力,有时候还可以少跑几步……于是他练控球那是相当积极……因为丁小小很不理解南风的做法,她说,你这样虽然可以帮他弥补力量的不足,但他的优势也被削弱了,得不偿失吧?南风却摇头,语气多少有点轻蔑,在真正的赛场上,没有力量的人,连控球的机会都不会有。

丁小小张了张嘴,发觉这句话根本无法反驳。

过了一会儿,两人训练完了,陆笙和徐知遥下来做放松和拉伸活动。

丁小小因为刚才一直在看他们训练,并没有发现南风手上拿着东西,这会儿她看到那个小巧的蛋糕杯,惊奇道,南风你拿的什么?是蛋糕吗?嗯。

南风抬手,丁小小看到他手掌中有一个透明的蛋糕杯,里面是一个网球。

哇哦,好逼真哦!丁小小有点激动,是给我的吗?不是。

……南风无视掉丁小小心碎的声音,迎着陆笙的视线,轻轻挑了一下眉,说道,今天可以破一次戒。

运动员的膳食要求很高,一般不能摄入太多毫无营养的高热量食品。

陆笙很喜欢吃甜食,可是呢,为了打网球,她现在也快戒了,吃一次蛋糕就像过节。

果然不出南风所料,陆笙一听说可以吃蛋糕,眼睛顿时亮了,笑得像只幸福的松鼠。

丁小小有些不服,喂,你怎么只给笙笙一个人带蛋糕了?嗯,我是说……还有遥遥呐?当事人徐知遥听到此话,连眼皮都不抬一下,该干嘛干嘛,淡定得像一只步态悠闲的企鹅。

南风答道:遥遥不爱吃甜食。

噗通!企鹅摔在地上了。

徐知遥默默地爬起来,一边痛心疾首地说,我求求你们不要叫我遥遥了!再叫,再叫我就死给你们看啊!丁小小还是不服,问南风,就算他不爱吃甜食,还有我呐?抱歉,忘了。

丁小小:QAQ徐知遥不厚道地笑了。

唉,年轻人啊,这个时候就要乖乖地沉默,不要随便问这问那。

问了就是自取其辱好么……丁小小给他们俩按摩完,陆笙喝了口水,捧着蛋糕舔了舔嘴唇,她想到丁小小刚才郁卒的样子,于是把蛋糕递给她,小小姐,我们一起吃吧?丁小小捧着脸,啊啊啊啊还是笙笙最好了!好感动!说着,突然搂着陆笙的肩膀,伸脖子凑过来,吧唧一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南风的眉角重重一跳。

陆笙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把蛋糕塞到丁小小怀里。

丁小小却还给她,我不吃,我还要减肥呢,看看姐姐的胳膊,多么的孔武有力!说起来,丁小小的胳膊比陆笙的还要粗一些,自然,她不可能有陆笙那么孔武有力。

陆笙只好一个人捧着蛋糕吃。

网球的形状看起来亲切可人,吃在嘴里香甜松软,那感觉别提多幸福了。

南风看着她高兴地眯起眼睛,他有点想笑。

到底是小孩子啊,吃块蛋糕就这么美。

蛋糕吃到一半时,陆笙吃了一嘴角的奶油。

南风递给她一张纸巾,擦擦嘴,都吃出胡子来了。

洁白的纸巾就在眼前,陆笙却不接,她仰着头,轻轻嘟了一下嘴,示意南风帮她擦。

她看着他,眼底干净得像山间清泉,小小的脸儿,脸部肌肉轻轻舒展,笑得像一支盛开的蔷薇。

嘴唇轻轻嘟着,连带着两腮也微微鼓起来,像一个圆圆的苹果。

这样撒着娇的陆笙,南风完全无法拒绝。

他只好把纸巾按在她的唇角,仔细地擦拭,一边擦一边似笑似嗔的抱怨,你多大了,怎么还像孩子一样。

他的力道很轻,纸巾柔软的触感让陆笙感觉很舒服,像是被蝴蝶的翅膀扫过肌肤。

她眨了眨眼睛,算是回应。

南风终于没忍住,笑了。

丁小小正在喝水,她听到了身边徐知遥的磨牙声,像是漆黑的夜里老鼠跑出来啃桌子腿……的那种声音。

丁小小有点奇怪,碰了一下徐知遥的手臂,说道,馋了?你不是不爱吃甜食吗?徐知遥没有说话,把手中空了的矿泉水瓶捏得瘪瘪的,最后团成一团,像块破布。

嗖——他把它扔了出去。

矿泉水瓶撞进垃圾桶,发出咣当一声巨响,在空旷的训练室中回荡着,显得特别惊心动魄。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那章有笔误。

由于晋江有审核制度,新章发表之后很快进入锁定审核,审核期间不能修改,于是……不好意思让南风哥哥当了一天的花卷。

我马上去改……===========小剧场=========七哥:汪徐知遥:汪丁小小:汪==========================30|体校危机凌峻宇对待哥们儿很仗义,第二天就让人把雪茄烟送到了树青体校。

来送烟的是他的助理,简洁干练的一个女性。

凌峻宇虽然私生活有点精彩,倒也从来不在工作中乱搞男女关系,他的助理都是女强人那种,可以用来当汉子使。

南风拿到烟,转头就给了卫校长。

卫校长正在忧伤。

关于树青体校该不该取缔这个问题,教育局已经开了几次会,现在基本已经确定了,正式通知也就在这几天。

不是没想过办法,只是破鼓万人捶,墙倒众人推,他再怎么想办法,也无济于事。

卫校长难得这么近距离地观察雪茄烟,他拿了一根放在鼻端闻了闻。

那气味有些奇特,浓郁醇香,混杂着松木和泥土的香气,不太好形容。

卫校长想了半天措辞,最后说道,还挺香。

南风没有说话。

卫校长捏雪茄烟,问道,这东西挺贵的吧?还行,能买你二百多包红塔山。

这一盒吗?一根。

……这TM是用金子做的吗?卫校长的动作突然变得郑重其事又小心翼翼,生怕雪茄掉在地上。

他把烟仔细地放回到烟盒里,盖好,然后问南风,你这、这是给我的?南风的眼睛望着窗外。

冬天的北方大地总是灰扑扑的,空旷又荒凉。

他答道,我听你说过,教育局有位领导喜欢雪茄。

是有那么回事,卫校长眼睛一亮,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地中海脑壳,你的意思是……?南风把咖啡色的原木烟盒推到卫校长面前,烟已经给你了,你可以决定怎样处理它。

留着自己抽,或者送人。

卫校长吞一下口水,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我想卖了它。

……卫校长到底没有顺从内心的渴望。

他把雪茄烟送给了局领导,回来时哼着小曲,心情不错的样子。

南风正看着陆笙和徐知遥做体能训练。

见卫校长春风满面地回来,就差在身后翘根尾巴了,南风问道:顺利?还行,卫校长笑呵呵的,南风,这次多谢你。

南风的视线落在运动场上的两人身上。

他的目光有些柔和,轻轻地摇了一下头,不客气。

我用树青体校的名义给他们俩报了比赛,也不想学校太快倒掉。

卫校长支楞起耳朵:什么比赛?有奖金吗?‘未来之星’杯全国青少年网球比赛。

至于奖金这个问题,南风没有关注,不过,应该是有的吧。

莫名的,南风想起上次陆笙把比赛奖金全部交给他,他又忍不住莞尔。

卫校长看着南风微微牵起的嘴角,心想,看来这次奖金很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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