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控齐国的粮价◎说起赚钱的事情, 那可真就真是说到冯慨之的心口上了,他那张嘴嘚吧嘚吧几乎说圆了:赚钱还不简单?可如今这一回咱们赚钱的对象不一样,以前是赚自己人的钱, 如今要赚得是齐国人的钱。
萧瑾似笑非笑:赚自己人的钱?冯慨之现在脸皮已经厚到刀枪不入了, 哪怕露馅了也依旧面不改色,自说自话:不过就是这么一说,圣上您该在意的是如今要赚钱这件事, 而不是从前如何赚钱。
是吗?萧瑾微微一笑,笑得冯慨之心里有些瘆得慌。
直到萧瑾再次开了口:行吧, 你倒说说看。
这是不追究了?冯慨之嘿嘿一笑,满是小算计:这赚钱的事说简单也简单。
如今齐国不是被夹击了么,所以, 谁掌握了粮食谁便能大赚特赚。
就臣所打听到的消息来看,齐国刚刚把粮税给收了上来, 如今也不缺粮食,且粮食的价格十分低廉。
咱们趁着如今这些粮商还未曾反应过来,去齐国境内大肆购入粮食,等粮食收得差不多了, 便在齐国境内放出风声, 就说此次齐国战事吃力, 需要的军粮缺口很大,齐国上下已经供给不足了。
或者再请一些神神鬼鬼的老道, 让他们在外散布消息, 就说明年有灾荒, 还是那种几百年一遇的洪水或者大旱。
总之就是要制造恐慌, 把粮食的价钱给翻几番。
届时, 自然会有人心甘情愿来咱们这边买粮食。
咱们便顺水推舟高价卖出, 等粮食卖给他们之后,再低价抛售原本屯放的大量粮食回齐国,将粮价再压下去。
如此一来,咱们挣了钱不说,还可以把齐国的粮商们一网打尽,打得他们永世不得翻身!萧瑾听着目瞪口呆,还能……这样么?这法子他是觉得挺好的,要是真能成的话就是空手套白狼,可是:当真会那么顺利?圣上你不信别人还不信微臣吗?自古商人逐利,如今齐国的粮食价格并不高,反倒是咱们这的粮食价贵。
若是咱们以高于齐国的市价买入粮食的话肯定稳赚不赔!就算此事不成,买回来在夏国境内也是能卖的出去的。
您也不必担心他们不会卖,但凡高于市价,那些粮商们肯定会想方设法地卖给我们。
之后咱们再去造几波势,将粮食的价格抬上来,他们看到粮食的价格涨了,也必定会千方百计想要购入粮食的。
燕国没有多少余粮,蜀国虽有,但隔得远,他们也就只能从夏国买入粮食了。
这些商人一旦碰到了钱便没有脑子,他们赚百姓的钱容易,我们赚他们的钱也容易,到时候咱们便能躺着数钱,不费吹灰之力!说到这里,冯慨之激动得脸都红了。
他好像已经能够看到一座座金山银山长着一双小翅膀朝着他飞过来了。
那可都是真金白银啊,这要是赚到了,别说一辈子了,几十辈子都不用愁。
那他前面捐出来的钱便又回来了,还翻了好几番!怎么想他都是不亏的。
他激动地深吸了一口气,跟萧瑾打商量:这件事情臣来牵线,您只要同意的话,臣出钱!赚到的钱三七分,您拿七成,微臣么……只拿三成就足够了。
虽然心痛那七成的钱,但冯慨之也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道理。
哦豁,大手笔!有人愿意给他挣钱,萧瑾何乐而不为呢?反正又不用他掏钱,况且就跟冯慨之说的那样,那粮食就算是运到夏国了,也依旧能卖得出去,怎么强都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既然要赌,那就赌个大的。
萧瑾放了话:你既然有了主意,那只管去做吧。
冯慨之搓了搓手心:不过,微臣这儿还得跟您借一个人。
借谁?就是之前建康府地动时捐了钱,被您封了一个安平伯的石贵安。
萧瑾对这个人还稍稍有些印象:他不是茶商吗?他除了茶商还是个粮商。
祖上都是做粮食生意的,跟齐国那边往来比较密切,齐国的几个大粮商同他都做过生意,听说关系还不错。
此事若是由他来牵头的话,应该会好做许多。
行吧,朕给你带个话,你直接去寻他就是了。
萧瑾这时候答应得很是爽快。
冯慨之比他还要更爽快,清脆地应下了之后,便立马颠颠地下去安排了。
只是刚走出门槛,人又被萧瑾给叫住了:等等!冯慨之莫名其妙地止住了步子:您还有什么话要吩咐?萧瑾正了正容色:此事不论成与不成,都不要叫第三个人知道。
原来只是这个?冯慨之立马答应,他不仅没多想,还以为萧瑾这是信任他。
瞧瞧,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岂不就是只相信他一个?意识到这点之后,冯慨之更雀跃了。
路上他还碰到了王从武。
这阵子传来了喜讯,军营上上下下都高兴,哪怕是冯慨之跟王从武两个,见了面也不会跟从前一样掐架了。
有的只是默契错开目光,当做彼此不存在,然后擦肩而过,各自冷哼一声。
王从武觉得冯慨之今日就像是一个又丑又老的花孔雀一样,不知道在得瑟显摆什么。
冯慨之觉得王从武哪怕打了一场胜仗,也依旧像一个茅坑的臭石头,臭气逼人,臭不可闻。
这样的人能独得小皇帝恩宠,何其不公?等着看吧,他早晚要把这个臭石头给拉下去!对于冯慨之来说,赚钱不是一件难事,但是要想做一票大的,把齐国所有粮商的钱都给赚过来了,那就需要仔细谋划了。
冯慨之一面那个石贵安联系,一面开始盘点家当。
该说不说,他家的家产还真是给他帮了个大忙。
累世为官,累世家财,这说出去可不是开玩笑的,冯慨之要是没有这么多的钱兜底,也不敢提出这样大胆的计谋。
他先是从石贵安那边说好,让他跟齐国那边各大粮商联系,以夏国遭遇灾荒和战事,粮食吃紧为由,以稍稍高出齐国粮食市价的价格,大肆购入粮食。
结果在办事的过程中他才发现,这么多的粮食,他自己一下子也吃不进去。
所以他思来想去,还是让石贵安牵线,拉了几个大商贾下水。
只要他们肯出钱出力,那他就把自己得到了三成利润,再分一半给他们。
鉴于萧瑾特意叮嘱了他,不能将此事告知这三个人。
所以冯慨之对着这些商贾都没有说实话。
只是找了一个由头忽悠他们跟着自己一块去买粮食,还说能大赚一笔。
那些人除了相信没有别的办法。
到底能不能赚钱,众人心里都有数,夏国粮食的价格确实高于齐国,但是如此大肆购买粮食,简直就是冤大头的行为。
以后就算要在夏国抛出,也不会赚到多少。
因为过多的粮食涌入市场,本就会压低价格。
这么一想,他们不仅不会赚,还稳赔。
可就算赔钱,他们也都得笑着陪。
冯慨之的身份在这里摆着。
身份使然,他们不得不听。
把利润分出去的时候,冯慨之心都在滴血。
瞧着这些分他钱的商贾,冯慨之也没啥好脸色见他们好像还心不甘情不愿的,气的直接把他们给撵走了。
人走之后他还念念有词:真是一群不知好歹的东西,给你们赚钱的机会还嫌弃,活该一辈子只能做商贾!眼皮子这么浅,就算当官也会是蠢材,跟王从武一样!可不管怎么生气,事儿还是得办的,甚至还得把这件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冯慨之虽然不太会做人,虽然偶尔会犯一些蠢,但他总归还有些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从前做的事肯定是入不了小皇帝的眼。
就算他们如今冰释前嫌,可难保萧瑾心里不会对他有疙瘩。
唯有证明自己的价值,也才能让他变成小皇帝的左右手,拳打王从武,脚踢顾淮南,摇身一变,成为小皇帝最信赖的那一个!为此,冯慨之殚精竭虑,日思夜想,动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人脉关系。
钱他已经筹齐了,水运和关卡他都已经打通了,齐国那边的大粮商他都已经联系的差不多了。
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冯慨之派出去的商贾已经签订了无数的契书,一船接着一船的粮食直接运到了夏国的边境。
这些粮食没有被送去京城,而是就地入仓,派了重兵把守。
甚至,为了不引人耳目,他还对外放出不少消息混淆视听。
一些派去的一些商贾自称是安王萧元涣的手下,对齐国那边透露的意思安王欲成大事,如今正在招兵买粮云云……反正每一批粮食都有一个借口,而且那些借口听着还天衣无缝。
齐国那边的大粮商也未怀疑。
他们仗着自己粮食多,卖出去一些也无妨。
就算自家的粮仓已经见底了,不是还能收购百姓的余粮吗?倒是有的粮商为了明哲保身,没敢大肆收购粮食,可是总归还是有被钱冲昏头脑的,直接对外收粮,再以高于市价的价格卖给夏国,狠狠地赚了一笔。
一人赚钱十人眼红,在不知不觉间,跟石贵安联系上的齐国粮商又多了一倍。
冯慨之所有筹谋都是按地里进行的,尽量不打草惊蛇,尽量无声无息。
夏国反攻的脚步也是稳扎稳打,并没有冒进。
原本王硕想要猛攻,却被王从武压住了,王从武也是经年的老将军了,年轻人容易被冲昏头脑,但是他则不然。
王从武深知夏国国力之弱,别看他们现在能够反攻,能够跟齐国打得有来有回,可那完全是因为燕国给他们的机会,也是因为齐国畏惧燕国,退兵只是权宜之计,想要力保北方。
但是倘若他们主动作死,苦苦相逼,真把齐军给逼到了那个份上,人家转过头来再打他们,他们未必有还手之力。
如今最要紧的就是配合燕国。
燕国猛攻,他们便徐徐推进。
一旦燕国收了手,他们就得立马准备和谈。
王从武不准备死追,恰恰也跟顾淮南想到一块儿去了。
近来这两人配合的还算默契,王从武管着军队,顾淮南借着自己消息来源广,便也开始用流言蜚语骚扰齐国君臣。
他的目的很简单,齐国皇帝因为战事给弄得焦头烂额,这等紧要关头,更不能让他们君臣一心。
但是袁征偏偏又是一个忠心的。
如若不忠心,他也不会一直撑到如今了。
只有将这火给彻底拱起来,才能逼得袁征对齐国彻底失望。
若他真要造反,那就更好了,只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应当不大可能。
顾淮南猜测,齐皇如果一直咄咄逼人,袁征大概率是会消极抵抗。
萧瑾有了得用的左右手,每日只需清点探望一下伤员,过问伤员被安置如何了,再亲自去周围看一看,瞧一瞧。
因萧瑾下了令,夏军所到之处并不伤及百姓,也不允许军队踩踏良田,所以齐国的百姓对他们并不太排斥。
此处已经是淮河以北了,同他们不同,北地人喜种小麦,萧瑾看着这些良田村落,心里却都已经想象出这些地方被夏国收复的场面了。
往上一百年,这些可都是夏朝的土地。
如今可算是要还回来。
这好事儿,自然是要与人分享的。
萧瑾之前拦着,没让夏国军队不敌齐国的事透露出去,如今夏国一转为攻势,他便不再隐瞒,只派了两个机灵些的让他们在京城里传传话。
吃了败仗不好宣扬,可如今打了胜仗,总该好好说一说的,萧瑾这么高调也没有别的意思,他纯粹是想气死萧元涣。
萧瑾知道之前萧元涣不出兵是为了什么,可那又能怎么样呢?即便他不出兵,夏国不还是赢了吗?想借着此事称王称帝,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萧瑾甚至报复性地想着,等他什么时候收拾好了齐国,再风风光光地回去,届时肯定还是得收拾了这萧元涣!他可不是从前一无所有的小皇帝了,经历这场大战,可想而知他在朝中的威望水涨船高。
萧瑾是快活了,可是齐国就惨了。
夏国就跟一块牛皮膏药似的,赶又赶不走,打又打不退。
当初他们撤退的时候,只留三万兵马在原地驻守,但是那三万兵马很快被歼灭了。
随后,夏军直接登了北岸,在北岸驻扎阵地,修筑城墙堡垒,以此为基,徐徐入侵齐国。
齐国军队只要稍稍往后退一点,他们便立马跟过来。
若是袁征烦不胜烦准备反打,他们又会退回去,一如从前一样安分守己。
可他们再次掉以轻心,放心准备北上,那群不要脸的夏国军队便又会追上来。
他们也并不敢大范围地开战,毕竟这是齐国的土地,真打起来肯定是他们吃亏,但是偶尔小打小闹是少不了的,最令人生气的不是他们占领了淮河北岸,继续往北推进,而是他们恬不知耻,鬼鬼祟祟,毫无血性可言。
齐国大军虽然没有更大的伤亡,但是心性已经被磨平了。
这自然是萧瑾的手笔,他深谙游击战术十六字口诀: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正面战场他们或许打不过,但是论及骚扰,他就不信自己会输。
鉴于此,袁征直接身心交病。
可即便如此,齐国皇帝也不愿意放过他。
此事认真说起来的话得是梁毅全责,毕竟若不是他从中挑事,齐皇也未必会想起来征调其他地方的士兵进宫夏国,也未必会下圣旨,强令袁征一个月之内必须拿掉临淮关。
如今不仅没有破掉临淮关,反而又惹上了燕国。
燕国和夏国两面夹击,他们实在是不好受。
也正因为如此,梁毅才迫不及待的想要把罪责全都推到袁征头上。
他太懂他父皇是什么意思了,也知道怎么说才能挑起他父皇的怒火。
果然,梁毅轻飘飘的一封信写去京城之后。
袁征便成了罪臣。
好在齐皇在朝中看了一圈,并未看到可以接替袁征的人,所以,虽说他有罪,但却没有剥夺他的军职,只让他带罪立功,妥善处理燕国与夏国之事,如若不然,回京之日便是发落之日。
跪下听完这道恶意满满的圣旨,袁征不仅没有发怒,反而有些想笑。
梁毅依旧狐假虎威:袁大帅这是藐视圣旨?袁征偏头看了他一眼:真相究竟是什么?三皇子不是知道的最清楚吗?如今圣上也不在此处,你也大可不必如此装模作样。
梁毅被他这句话给激怒了:我看你是死不悔改!他并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议论此事的是非,真议起来,军营里头的人知道的肯定比他父皇更清楚。
梁毅没有在此处多待,立马转身回营了。
梁毅回帐之后,他的部下问他:您这么做,就不担心袁大帅有反心?他若是敢造反,正好借着此事要了他的性命。
父皇早就容不下他,是他一直把持的军权,迟迟不肯交还朝廷。
他都拥兵自重了,如今父皇不过一道圣旨训斥一二,他岂敢不满?部下没说话,不过还是忧心忡忡。
他隐隐觉得,这次的情况似乎跟以往不一样。
以往燕国也会在边境发动战事,但都是点到即,并不会全力进攻。
可是这回却不一样,燕国换了一个皇帝,那新皇是个手段有野心,从他入侵齐国的第一仗便能看出来。
一个燕国也就算了,最让人头疼的还是那甩都甩不开的夏国。
是了,那个领头人也是个新登基的皇帝,毛都还没长齐呢。
但是论棘手程度,丝毫不下于燕国的那个新皇。
就在齐国人以为如今最吃紧的是两边战况的时候,齐国的户部尚书宁大人忽然发现,齐国如今的粮价不对劲。
收成刚过不久,按理说市场上应当不缺粮食,怎么他打听出来的消息却说,如今粮食已经不知不觉翻了一倍了?宁尚书正准备细查此事,朝野之中忽然又爆出消息,道明年齐国境内会遭遇千年一遇的大灾荒,旱涝交替,瘟疫肆虐,接连三年齐国粮食都会颗粒无收。
这消息出自齐国白马寺一位德高望重的主持之口。
齐国人信佛居多,这白马寺香火鼎盛,寺中主持更是声名在外。
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消息还能有假?一时间,齐国百姓都开始抢粮。
可就在他们准备抢粮的时候却发现,市场上已经无粮可抢了!作者有话说:冯慨之:没错,是我做的!(骄傲!)冯尚这个人做人不行,但是能力还是有的。
下一章大概晚上八点,等我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