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鸡儆猴的威力◎萧瑾一声令下, 当天晚上,萧元涣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没了。
生前何等风光,何等显赫, 到死时身边也不过寥寥几个侍卫。
萧元涣到死之前都没想到, 萧瑾竟然真的这么狠心,也不敢置信自己就这么轻易地死了!他筹划了这么多年,从萧瑾十岁起便开始拉拢朝臣, 去了襄阳之后又精心布局,甚至还拉拢到李廷芳, 又让陈善吾成功当上了太子妃。
一切都如他计算一般顺利,萧元涣以为,只要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就能取而代之,登上皇帝的宝座。
这皇帝本就是能者居之, 萧瑾能当,为何他不能当?他也是嫡子,他比先帝有头脑,比萧瑾有胆量, 他才是最适合做皇帝的人!可谁知道, 他所计划的这一切都被人打破了。
萧元涣到死都睁着眼睛, 死不瞑目。
最让他想不通是萧瑾为何会真敢动手?他是看着萧瑾长大的,知道这是个多心软的人, 且生平最看重的便是骨肉亲情。
也正因为如此, 他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萧元涣心中这个疑问到死也没有谁给他解答, 他更不知, 他惦记着的那个心软的侄子, 上辈子正是死在他手上, 这辈子却已经早早地换了一个人。
萧瑾心软,但他不傻。
该杀的人他是不会留下的。
只是下令杀人之后,萧瑾心里也有些难以接受,甚至好长一段时间都无法面对自己。
他从来不是心狠手辣的人,这还是他平生第一次下令杀人。
这次跟驻守临淮关又不同,对着齐军的时候,萧瑾他从来没有过这么大的心理压力。
而眼下,他杀的是夏国人,更是原生的亲叔叔。
最重要的是,这是他下的令。
他杀了人,这毋庸置疑。
萧瑾无法容忍的是,自己会不会在不知不觉中和这个时代融为一体,变成了一个冷酷无情的封建帝王。
他不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变成这样。
正满腹愁苦,刑部尚书卢扬踏着月色,进了福宁殿,找到了正在面壁的萧瑾。
萧瑾见了他便知道,萧元涣死了。
人就是卢扬看着死的。
萧瑾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如此反复两次,好一会去才声音暗哑地问了一句:他走的时候,可说了些什么?卢扬迟疑了。
但说无妨。
卢扬瞅了瞅萧瑾,这才道:安王先是说自己无辜,还道这一切的主谋都是张丞相,是他们故意捏造伪证诬陷自己,为的就是挑拨您跟他之间的关系。
他是您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安王质问您为何信一个外人都不信他?萧瑾冷笑不止。
死前还不忘挑拨离间,真是白同情他了,他又问:还说了些什么?一道说来。
安王还说,他与先皇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是您的亲叔叔。
这血缘关系是断不了的,你若是真杀了他,百年之后又有何颜面去见先皇?萧瑾木着脸:还有呢?没了。
卢扬言简意赅。
没了?卢扬肯定地点了点头。
其实应该是有的,但是没等萧元涣说完,卢扬就手起刀落,砍下了他的脑袋。
卢扬想的也有他的道理。
他跟萧元涣是没什么仇,但他忠于先皇,自然看不上萧元涣这等犯上作乱的逆贼。
既然圣上都已经下令砍头了,那他也实在不必听安王的那些废话。
万一说话的时候出了变故反而得不偿失了,还不如直接一刀砍掉。
头都没了,还怎么说?至于安王会不会死不瞑目,那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卢扬对着后面招了招手,便有侍卫将一个盒子递上来,送到萧瑾跟前。
萧瑾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是……卢扬点了点头,反道:还请圣上过目。
萧瑾干呕了两下,赶紧抬手:拿出去拿出去,朕不看了!他又没有受虐倾向,怎么可能看这个?下令杀掉萧元涣对萧瑾来说已是非常不易,如今还要他看首级,萧瑾是万万做不到的。
因为这些事,萧瑾一晚上都没睡好。
其实也不只是因为杀了人,还因为襄阳那边的变故。
萧元涣手底下忠心耿耿的人不在京城,在襄阳。
他此次回京只带了一队侍卫。
那些侍卫都被王从武的人给捉住了,但是最让人头疼的那些还没过来。
这还不是最要紧,最要紧的是,襄阳城还有一个世子。
萧瑾生怕这些人为了萧元涣魔障了,直接拥立这个小世子为帝,然后割据一方。
那可是三十万万的兵力,若是群龙无主在好处理,可若是有了新主有了凝聚力,想要消灭谈何容易?越想越头疼,越头疼病越睡不着。
只是这一夜,像他这样担惊受怕,睡不着的人可多了去了。
待到第二日,京城百姓看到城内外头悬挂的首级,更是吓得都跑过来看热闹。
真是又害怕,又舍不得不看热闹,一边观望还一边讨论。
东城门外头贴着一张纸,那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此人是谁,所犯何罪,缘何被挂在城墙上。
一般百姓不识字,可总有识字的人替他们念?一传十十传百,不过短短一上午时间,京城百姓便都传遍了:安王谋反失败,还被斩首示众。
百姓们议论纷纷:这好像是圣上的亲叔叔吧,这也能杀?谋反可是死罪,没看到圣旨上写了:证据确凿,如何不能杀?唉……年纪轻轻,怎么就想不开要谋反呢?多半还是年轻惹的祸。
年轻人,血气方刚,做事冲动不考虑后果,这不,转眼就没命了,确实怪可惜的。
如此这般议论此起彼伏,百姓们大多都是感叹安王想不通,却没有多少人觉得萧瑾杀人有什么不对。
毕竟,他们这位新皇可是带领了他们打了一场光彩的胜仗。
多少年了,他们都没打过这种富裕仗,一下子收复了五个州!安王跟圣上比起来,到底差远了。
这般不中用还想谋反,还失败了!他不死,谁死?不同于京城中百姓,朝中百官对此噤若寒蝉。
萧瑾这一手直接让他们头皮发麻,万分后怕。
尤其是那些之前替安王还有李廷芳求情的,得知安王首级被挂在城墙上之后,便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保不住了。
谁能想到圣上竟然真的敢杀呀。
这当断则断的狠劲儿,竟不像是他们圣上的手笔,反而像是张丞相。
不过张丞相这回也莫名其妙的。
他不是跟一向圣上最不对付么,怎么刚从外面出去了一趟,回来就这么怂了?李廷芳都要造反了,结果他却被诏安了,你说这事儿扯不扯?所有人里头,怕也只有陈国公对此拍手叫好了。
他跟李廷芳关得不远,抬头就能看到彼此。
当日安王被砍头,陈国公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也是听到了些动静的。
陈国公只觉得大快人心,这么一个害人精,可算是死了。
想他好不容易就要成为国丈,带领国公府更上一层楼,容易吗?结果现在别说国丈了,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一整日,陈国公无时无刻不在狱中叫嚣,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萧瑾能看到他的忠心。
天可怜见,为了吸引注意力、让人过来搭理他一下,陈国公也是豁出去了。
萧元涣那个遭天谴的死了听不见了,还有个李廷芳在对面呢,陈国公扒着监狱的铁门高深路怒骂,排解心头之愤:这害人的乌龟王八可算是死了,死的好啊,死的大快人心!最好连你也一道带去,让你们这对忠心耿耿的主仆死在一块,黄泉路上也有个伴!你们爱死就死你们的,干嘛带上我?我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跟你们这两个乌龟王八扯上关系,倒霉!晦气!这回我若是也被斩了,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给我等着!李廷芳闭目不言。
他心里也久久不能平静。
萧元涣死了,他们就真的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安王一脉,输的彻彻底底。
这一日,李廷芳一直在想,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可如今,他自己也不知道……外头因为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明仁殿中自然也都知道了。
说起来絮方之所以能听到这件事,还是萧瑾故意打了一声招呼,说此事不必瞒着陈善吾。
只是絮方在告知陈善吾安王身死之后,陈善吾茫然片刻,忽然就吐出了一口血。
娘娘?絮方一把抱住人,您怎么了?可别吓奴婢呀!陈善吾一字一顿,死死地揪住絮方的衣裳,本就白皙的一张脸更显得苍白:安王……安王他是陛下的亲叔叔,陛下怎么敢?我的娘娘,这可是谋反啊,都在府里搜出证据了,铁证如山,早晚都是得死的!絮方说话的时候声音也带着哭腔。
说不害怕是假的,她从昨儿晚上就开始害怕。
唇亡齿寒的道理,絮方这个没怎么读过书的都懂,可她们娘娘为什么就不懂呢?那是伪证,安王行事小心,绝不可能会露出这么明显的破绽!陈善吾看得也准,一下子就知道这是栽赃陷害。
絮方跺着脚:娘娘,您就别管这些了。
圣上未曾处置咱们,咱们就该烧高香了。
且您就算不惦记着自己,好歹也惦记一下国公府啊,国公爷可还未曾放出来。
陈善吾闭上了眼睛,眼角划过一滴泪。
絮方不禁有些埋怨,他们落到如今这地步,到底是因为谁?絮方不解,他们圣上也是人中龙凤,相貌气度也远在安王之上,还比安王要年轻,絮方问:身边有个好的,您怎么就非认准了他呢?陈善吾微微摇头:你不懂。
她这一辈子都在唯唯诺诺,当一个听话的木头人,唯独在萧元涣身上,用尽了自己的勇气。
这样的人,她如何能放手呢?可她恨啊。
恨自己没有早日看清萧瑾,还跟萧元涣生了嫌隙。
萧瑾未曾回京时,他们本有那么多可以相处的机会。
可她却因为别人的几句挑拨之言便起了疑心,在查到那个孩子如何受宠之后,更是对萧元涣恶语相向,最后闹的两个人不欢而散。
要是早知如此,她绝不会伤他的心。
可事已至此,再后悔都没用了,人也回不来了。
她最爱的人就这么没了。
往日的怨恨烟消云散,如今陈善吾心中就只剩下对心上人的爱意,跟对萧瑾的一腔恨意。
难道他们就这么败了吗?不!襄阳不是还有个世子吗?!他们还有机会。
陈善吾眼神骤亮,但她随即想起来一件事,一件要命的事,于是赶忙扯过絮方:快!快叫那些人住手!作者有话说:我为什么会加班呢,是因为我们今天开了一天的会,晚上还多开了两小时,如果不是因为后面两个人没发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这当然不是我部门的会。
但我作为搞宣传的,被派去旁边做笔记,还得给他们写新闻稿〒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