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倩见儿子一开口就犯怂, 心里堵得厉害。
你老娘让人欺负了,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到底是不是我儿子!姜倩道。
冯凯莫名:妈你说什么呢?人家怎么欺负你了?我只看到你在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姜倩声音抬高, 你跟我才是一家人,现在居然向着外人说话?冯凯:什么外人不外人的,我说的这是实话。
我来这儿没看到你受什么欺负, 倒是你在这儿吓唬人干什么?那是因为你来之前人家就已经欺负过我了!我还会骗你不成!姜倩气得呼呼直喘。
冯凯张了张嘴, 走到母亲身边,才压低声音道:人家堂堂大总裁欺负你干什么?!你别闹了, 快跟我回家。
我怎么知道她们欺负我干什么?但是她们就是欺负我了,你就说你管不管吧!姜倩是吃了秤砣铁心要闹上一闹。
我管什么呀我管!就你刚才那样的话,人家要是告诉我上级领导,我是要受处分的!冯凯有些恼了。
你一个税务局的科长,怕她们干什么!要怕也该是她们怕你才对!姜倩的思想还停留在官大一级压死人的年代,一心觉得有自己儿子撑腰, 她在这些生意人面前能横着走。
我只是一个税务局的小科长,平时工作已经够累了,你就别给我添乱了行不行!冯凯开始不耐烦。
我给你添乱?!姜倩的声音变得尖利, 是不是你媳妇儿又给你吹什么枕边风, 嫌我这个老太婆碍事?!不想要我这个妈就直说,何必在外面让我下不来台!冯凯仍是压着声音:你也知道这是在外面, 要闹回家闹,别让人看笑话!姜倩:我不管,你今天要是不帮我出了这口恶气, 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妈!冯凯将手插进头发里,呼了一口浊气:那你说,人家怎么欺负你了?姜倩将刚才发生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冯凯脸涨得通红,咬着牙道:这件事本来就是你的不对,你一个人丢脸就算了,还要我这个儿子陪你一起丢脸么!我丢脸?姜倩难以置信地看着儿子,你说我丢脸?你小点声吧!冯凯冲姜笙言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这就带我妈走。
姜笙言回了一个笑。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表哥也是个明事理的,她也不好难为人家。
景宥小声嘀咕:没劲。
如果姜倩的儿子是个不知好歹的,还能好玩儿一些,但不需要她说什么,那母子俩已经自己吵起来了。
没有一点发挥空间。
姜倩显然不能理解儿子当逃兵的行为,不依不饶道:我说的有错吗?两个女人结婚本来就是不伦不类的,我说几句还要赶我出门!还有你舅舅那个老婆,腿都断了还霸着你舅舅不放,可算是叫她捞着个傻老公,以后老了还得你舅舅给她——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姜笙言的眼神冷若冰霜,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阴沉冰冷。
虽声音不大,但震慑力十足,有如无数把冰刀蓄势待发。
妈,你别太过分了!冯凯抓住母亲的胳膊往外面拽。
他边往前走,边回头道歉:真的对不起,我妈更年期,脑子不太好,我回去好好说她,改天一定登门赔罪!再让母亲待在这里,恐怕就要把人得罪完了。
你拽我干什么!放开我!我没有你这种窝囊的儿子!姜倩使劲挣脱,宛若一个撒蹄子的老母驴。
我还不想有你这样的妈呢!你在人家家里撒什么泼!丢不丢人!冯凯吼道,也就是舅舅一家教养好,否则早把你扔出去了!你居然这样说我?!姜倩揪住冯凯的耳朵,你妈被人欺负,你来了不帮着出气不说,还处处向着外人,现在还不想认我这个妈!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你要是不想认我这个儿子就别认了!冯凯抓住母亲的手腕,把她的手从自己耳朵上挪开,继续拖着往外走。
等等。
姜笙言沉声开口,我还没说你们可以走。
这个人如果只是对她嘴贱,她可以当做被疯狗咬了一口,并没有兴趣咬回去。
但几次三番挖苦母亲,已经触到了她的逆鳞。
冯凯心里咯噔一下。
他就预感刚才那句话会坏事。
姜倩挣开儿子的手,冷哼道:是她不让我走,可不是我赖着不走!冯凯也不能就这样把母亲扔在这里,只好站在一边默不作声。
他平时不怎么和舅舅一家来往,但对姜笙言和景宥的关系也有所耳闻,毕竟前阵子新闻闹得不小。
不说舅舅是前市长,就凭景藤总裁岳家的背景,碾死他们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
姜倩拎不清,但她儿子不糊涂。
姜栋虽说是他舅舅,但十几年没有走动,只逢年过节送一些没什么心意的礼品,关系并不亲厚。
姜家原来的房子早卖了,这里他还是第一次来。
要说冯凯对姜栋的记忆,还停留在小时候,这个舅舅总给他零花钱,给他买好吃的。
但是母亲对舅舅一家好像并不怎么满意。
母亲的态度对儿子的影响自然很大,冯凯跟舅舅的关系也相当一般。
姜栋入狱后,冯凯更是渐渐淡忘了这么一个人。
他们现在的关系,大概也就是比陌生人近那么一点。
冯凯小时候不懂事,如今也不好意思非要处什么外甥和舅舅的关系。
若是当个远房亲戚处也就罢了,偏偏母亲上赶着找不痛快。
冯凯心中恼得不行。
——这就是一天天待在家里闲的!姜倩趾高气扬道:叫住我们想干什么?你毕竟是我亲侄女,如果现在低头认错,我可以看在血肉之亲的份上,当你是小孩子不懂事。
你刚刚说我母亲断了腿还要霸着你哥哥?姜笙言声调很平,只有尾音稍稍上挑了一点。
听不出情绪。
姑姑跟你说句难听的你别往心里去。
姜倩轻哂一声。
刚要继续开口,就听姜笙言旁边的小丫头道:知道难听就别说了。
姜倩哪能被一个小姑娘噎住,抬高声音:男人你捆得住一时捆不住一世。
你爸爸也就是心好,念在韩秋溪是你妈的份上,现在还伺候着。
等过段时间厌了,你以为你妈还能绑得住他?姜倩的老公没少拈花惹草,年轻的时候厉害些,现在虽然收敛了点,但也没跟其他女人断了暧.昧。
姜倩过去还会闹上一闹,现在只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都一个样,不可能有例外。
但自己老公找别的女人是一回事,哥哥找别的女人又是另一回事。
哪怕是同为女人,姜倩也不会站在一个外姓女人的角度考虑。
心偏到南极了。
姜倩没有注意到姜笙言越来越冷的脸色,喋喋不休:再者说,就是你爸爸碍于情面不找个新老婆,你这个当女儿的怎么也不为他考虑考虑。
他在牢里这些年也受了不少苦,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一把年纪了还让他照顾一个残疾女人——你别再说了!冯凯厉声喝止母亲。
但刚才那些话,已经是覆水难收。
姜笙言闻言,勾出个笑:这么说,是我这个女儿想得不够周到。
我该主动劝说我妈跟我爸离婚,让她给新人让位置,是不是?姜倩满意地点点头:我就知道你是个明事理的。
冯凯很想把母亲的脑壳撬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杂草,连个好赖话都听不出来!姜笙言看向冯凯:我听您母亲的意思,孩子理应跟父亲更亲近些。
冯凯面色僵住。
被表妹这么盯着,他只觉得自己后颈的汗毛都立起来,根本说不出话。
姜倩冷哼一声:是这个理。
你要记着,你姓姜,不姓韩。
姜笙言仍是看着冯凯:表哥,我有些忘了,你姓什么?我……冯凯挠了挠嗓子,吞吐道,我姓冯。
对,冯表哥。
姜笙言浅笑,刚刚听您母亲说你在税务局工作,前途倒是一片大好。
姜笙言从不屑于威胁别人,但亲自跟这样的女人纠缠,她嫌脏了自己的嘴。
冯凯听到这话,哪能不明白姜笙言的意思。
他一点都不怀疑姜笙言随便找人说上句话,自己在单位就得天天被穿小鞋。
虽说这个饭碗不是那么容易丢的,但是领导要是对自己有成见,那以后可就很难更上一层了。
冯凯冷冷看了母亲一眼:照妈的意思,我姓冯,不姓姜,该向着我爸才对。
我是不是也该劝劝爸,不要和一个泼妇生活在一起,该趁早找个知冷知热的年轻姑娘过日子。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姜倩胸腔发颤。
妈刚才不就这个意思么!冯凯抬起下巴,你自己说的,孩子该跟爹亲!我如果知道你惹了这么一摊子烂事,就不该过来!姜倩抬起手指着冯凯,指头都伸不直,颤颤巍巍:你这个不孝子!我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从小什么好吃的都紧着你,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就这样对我?!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从小心就偏,姐姐也不会这么多年一次家都不回。
冯凯吼道,你是没亏待过我,什么好吃的都给我,但是你有没有问过我想要那些吃的还是想要姐姐?我小时候她那么疼我,但是越长大越冷淡,这还不都是拜你所赐!冯凯上面还有一个姐姐,自从多年前嫁人之后,就再也没回过生养她的家。
哪怕是嫁到开车只需要四十分钟的邻市。
这全都是因为姜倩骨子里重男轻女的思想,让她寒了心了。
姜倩万万没想到自己宝贝一样供出来的儿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气得直打摆子,站都站不稳。
这些年我念在你从小对我真的好,你说我媳妇儿的不是,我回去哄哄她也就罢了。
这些小事我都不想提。
冯凯沉声道,但你要是继续在人家这里撒泼,我就当没你这个妈!你这个不孝的东西!姜倩跌坐在地上,脸上多了两行浊泪。
我打死你这个不孝的东西!姜倩贴着地板挪到冯凯腿边,用拳头狠狠砸他的小腿。
气恼之下,冯凯甚至想将母亲一脚踹开,但理智尚存,终究是忍住了。
打儿子打累了,姜倩双手握成拳头,狠狠砸了几下地,发出哀嚎声:我怎么就这么命苦!从小没有亲爹亲妈,好不容易穷日子过够了,还要生这么个现世报!爹!妈!我苦啊!冯凯搓了搓脸,有气无力:闹够了就跟我回家,别丢人现眼了。
姜笙言摇摇头。
若说刚才气得够呛,现在就只觉得面前这个女人可悲又可怜。
人的命都是自己争的,因为出身不好就只会埋怨,还想拉着其他人跟自己一起不痛快。
这种人甚至不值得多给她一个眼神。
或许妈妈过去也是这样想,所以从来没跟她计较过。
既然姐姐出完气了,那就轮到我了。
刚刚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景宥倏然开口。
姜倩冒犯了姜妈妈,景宥知道姐姐生气,便让她先撒气。
现在也该算算下面的账了。
冯凯猛地抬头,对上那双绝美的眸子。
他虽没跟景宥打过交道,但景藤集团能有今天这样的规模,总裁绝非一般人。
哪怕对方比自己要小许多,他也不敢轻视。
姜笙言和自己家还算有那么一点亲戚关系,或许得过且过就算了。
这一位动起怒来,指不定自己一家都可能被逼上绝路。
冯凯真实地体会到濒临绝望之境是怎样的感觉。
他的头皮传来阵阵麻意,脉搏飞快,等待宣判前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景宥轻轻掀起眼皮,瞩视姜倩,像只半眯着眼睛的慵懒的猫,在看自己的耗子玩具。
景宥淡淡道:我不认识你是谁,听起来,你是姜笙言的姑姑。
姜倩还坐在地上,对上景宥的眼神,莫名觉得腿软,想站都站不起来。
虽然你跟姜笙言有一部分基因是一样的,但是这在我眼里并不算什么,你欺负了我的未婚妻,还欺负我未婚妻的妈妈,我很生气。
景宥牵住姜笙言的手,举到胸肋骨齐平的位置,低下头,捏住姜笙言的指尖。
别人欺负姜笙言的时候我都没有这么生气,但她叫你一声姑姑,你欺负她,我尤其生气。
景宥的声音很轻,但听的人心里发毛。
姜笙言微微发怔,她还从来没见过景宥发火的时候表现得这么平静。
这样,反倒比怒气外显更加令人心底发怵。
冯凯的喉结滚了滚,他本能地想要逃跑。
明明对面是个小丫头,他却觉得比四五十岁的领导还要可怕。
姜倩没有服软,梗着脖子说:你想干什么?你觉得两个女人不能结婚?景宥直直盯着姜倩,你又觉得我姜妈妈不能走路,是耽误了姜爸爸?姜倩:我说的是事实。
事实。
景宥轻声重复这两个字。
既然你对事实的定义有误解,以后就该好好学习一下什么是事实。
景宥的视线落在冯凯脸上:你的母亲似乎也没什么正经工作,在小区里的名声也不怎么好。
我想让她吃点苦头,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你姐姐跟她的关系不好,我也不能随便迁怒。
这意思很明显,是想让他这个儿子代母受过了。
冯凯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良久,哑着声说:景总,我母亲冒犯了您,我替她跟您说声对不起,您……希望您能大人不记小人过。
你别紧张。
景宥嫣然一笑,我看你挺识相,不像你母亲是个蛮不讲理的。
虽然你家里的情况我都调查得清清楚楚,但是也不想牵连你无辜的妻儿。
姜倩撒泼打滚的时候,景宥已经收到齐秘书发来的信息。
让齐秘书查这些实在是杀鸡用牛刀。
冯凯背后一紧。
这样刻意强调,就好像真的会对他一家下手似的。
他丝毫不会怀疑,这样的显贵,即便是把人逼死,都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景宥睨着冯凯,唇角浅浅勾着,有股子蛇蝎美人的劲儿。
这副模样,让姜笙言晃了眼。
我都跟你说了别紧张。
景宥说,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监督你的母亲,每天抄一遍《婚姻法》,抄到什么时候我不耐烦看了为止。
至于怎么监督,那就是你的事了。
《婚姻法》十年前修订的版本里,添加了同性婚姻这一条。
这是在许多人的努力下争取来的。
冯凯没想到对方会提这样的要求,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景宥又看向姜倩:为了让你抄得专心点,你家里的无线网络和电视以后就可以彻底断了。
人蠢就要多读点书,少看一些拆散别人家庭的电视剧。
被人用语言冒犯这件事可大可小,身份地位越高的人,平时都被供着、捧着,眼睛里越揉不得沙子。
但景宥想破脑袋也只能想出抄法典、断网断电视这种有点好笑的惩罚方式。
因为无论如何,她也做不了一个恶人。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安排?我爱上网爱看电视都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姜倩表情恶狠狠的,没有丝毫悔意。
姜倩平时主要的娱乐活动就是看电视,偶尔会在网上做一些零散的水军任务挣点外快,再不然就是跟人张家长李家短。
不上网不看电视那是不可能的。
科技发展到今天,做任何事都离不开网络,家里没有网络和电视,说起来不是什么大事,但对一家人的生活并不小。
相当于生活直接倒退几十年。
对于姜倩来说,失了这些,还真就无事可做。
尤其姜倩的丈夫是做买卖的,平时需要上网的情况很多。
这么一弄,恐怕是一天都不想在家里待了。
景宥斜觑了姜倩一眼:还是说,你想让我把你的腿打断,才会老实一点?姜倩对上景宥的视线,打了个哆嗦。
丝毫不怀疑对方真的有可能这样做。
景宥冷哼:虽然你让我这么不高兴,但我也只是给你点小苦头吃,很大度对吧?姜倩不敢再吱声。
景宥继续说:顺便,你丈夫……只能跟着你一起倒霉了。
他的建材厂正巧也有一些客户是我奶奶的老朋友,怎么也会卖我几分面子的。
你谁都瞧不上,家里肯定很厉害了,这么点小钱不挣就不挣了。
当然,他如果嫌你是个拖累,想离婚的话,我倒是可以放他一马。
景宥瞥了姜倩一眼,这样的无妄之灾,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跟你一起受。
男人嘛,想捆是捆不住的。
这都只是小打小闹罢了,若景宥真是个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人,姜倩的下场恐怕要惨烈许多倍。
倘若真是那样,她也不是现在这个景宥了。
冯凯赶忙说:我每天下班都去看着我母亲抄东西,抄完给您检查。
我没兴趣看那种东西。
景宥道,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一定,一定!冯凯忙不迭连鞠几个躬。
下一刻,姜倩直接被儿子连拖带拽弄出去。
那两个人出去后,景宥眉头紧蹙,许久没有说话。
姜笙言环住景宥的腰,柔声问:在想什么?我总觉得不解气,可是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了。
景宥没了方才的气势,满脸懊恼。
姜笙言轻笑几声,如摇响了银铃,清脆悦耳。
景宥撇撇嘴,笑什么?我笑你明明是个小孩子,偏偏要装大人。
姜笙言揉揉景宥的脑袋。
你嘲笑我?景宥眉头拧得更紧。
这不是嘲笑,是喜欢的笑。
姜笙言在景宥唇上蜻蜓点水,眸中星辰闪烁,你这样很好。
不能上网很严重的,不能上网就跟不上科技的脚步,会思想退化。
景宥一本正经解释起来,不能看电视也很严重,不让我奶奶看电视她会憋坏的。
小宥做得很好。
姜笙言慢慢靠近景宥,声音酥得能让人化成水,姐姐给你奖励。
姜笙言吻上怀中的小天使。
祈愿她就这样永远单纯下去。
-出了姜家的门,冯凯犹如重获新生。
你知不知道你得罪的是什么人?!景藤集团总裁,知名女企业家景珍珠的亲孙女!景藤动一动,全市房价说不定都要跟着抖一抖,你没事招惹人家干什么!冯凯彻底压不住火,怒吼出声。
姜倩:我哪知道那小丫头那么厉害,明明看着年纪不大,我也是——话被截断。
你什么你!要是人家没背景你就随便欺负了是不是?我一天在单位如履薄冰,生怕做错什么事影响到干部形象,你倒好,在外面给我惹是生非!冯凯越想越气。
今天那种话是在舅舅家说,人家不跟你一般见识也就罢了,要是让其他人听了去,说你仗着儿子是税务局的人就威胁人家,你儿子就要喝西北风去了!行了行了,你别生气了,以后我不上外头乱说还不行吗!姜倩依旧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心里只觉得委屈。
外人欺负她就算了,儿子也只会指责她,白养这么个白眼狼了。
冯凯声音低沉下来:从今天开始,你白天别出门了,我雇人看着你抄东西,我每天下班去检查。
什么时候景总高兴了,什么时候算完!姜倩厉声道:你还真把那个黄毛丫头的话当圣旨了?!我还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你的话在人家耳朵里就是狗屁,但人家的话在你儿子耳朵里就是圣旨,我们在人家面前什么他妈的都不是!人家放一个屁都能把山震垮了,让我们被埋在石头底下翻不了身!你要是再敢招惹她们家,老子绝对不会管你的死活!冯凯双眼猩红,几近咆哮。
姜倩被这一番怒吼吓得说不出话来。
姜倩平时就总爱搅得家里不得安宁,今天这件事算是一个导.火.索,彻底将儿子的不满情绪引.爆了。
冯凯闭了闭眼睛,将领口松开两个扣子。
还有,我们两个月带诚诚去看你一次,平时就不要单独见他了。
我媳妇儿说得对,人的习性是会传染的,我可不想我儿子以后变成一个无赖。
你说什么?!姜倩眼睛瞪成倒三角的形状。
诚诚是她的宝贝孙子,她的命根子。
不让她这个奶奶见孙子,像什么话!冯凯揉揉眉心,声音十分疲惫:我只是通知你一声,我很累,不想再跟你吵,你要是还想认我这个儿子,就给我老老实实上车,我送你回家。
以后少给我惹是生非!冯凯在屋里的时候,当真被吓得腿软。
以往的工作中,他没少跟有钱有势的人打交道,有些人看着道貌岸然的,实则是杀人不见血的主。
别说这样侮辱人家,就是一个陌生人不小心冲撞一下,都有可能人间蒸发,连尸体都找不到。
暗地里,多的是普通人想象不到的肮脏事。
景总只这样不痛不痒地警告一下,是该烧高香的幸事。
冯凯已经打定主意,以后要跟母亲划清界限,万一哪天人家又想起来,秋后算账,他有家有口的,可吃不消这样的惊吓。
姜倩听出儿子的不耐烦,也不敢再说什么。
她再迟钝,也知道儿子这是认真的。
姜倩不明白,为什么韩秋溪成日里娇贵得不做一丁点活,她的男人、女儿都向着她,自己每天累死累活为儿子孙子操碎了心,却没一个人念着自己的好!这个世道真是不公平!对了,冯凯似乎想起什么,之前我还一直没想好,现在也不用想了。
诚诚现在上学开支大,我们家的钱也不宽裕,以后生活费我会按法律规定的标准按月打给你。
什么?!姜倩再次受到刺激。
法律规定的赡养费并不多,也就够维持最低生活水平。
其实姜倩倒没那么缺钱,但总喜欢把钱攥在手里,过去儿子每个月要给她上交小半个月的工资,有几大千。
现在只给几百,打发叫花子么!我以前就是蠢,为了什么狗屁生养之恩委屈自己的媳妇。
冯凯眼神里透着解脱,看到表妹我才幡然醒悟,自己的老婆自己疼,以后儿子跟我才更亲。
你!你!姜倩气得上不来气。
冯凯没有理会母亲目眦欲裂的模样,淡淡说了句:上车。
便径自打开驾驶座车门。
大有种母亲再不快点他就直接开车走人的意思。
直到这一刻,姜倩才意识到真的惹恼了儿子,也不敢再闹,灰溜溜上了车。
未来几十年,直到她老去,儿子一家都不会再跟她有任何的亲近的往来。
被她视若命根子的孙子,大约也不会念着奶奶的什么好。
姜倩养儿防老的愿景只是竹篮打水,到头来只是一场空。
老公更是不会给她什么依靠。
都是自己作的。
-景藤附近一家咖啡厅内。
两个风格迥异的漂亮女人相对而坐。
陆纤,尤茵莞尔,久仰大名。
她坐在陆纤对面,面前放着一杯颜色晶红的伯爵红茶。
尤博士不仅智商超群,还很漂亮。
陆纤以彩虹屁开场。
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尤茵说,这个博士那个老总的,我不喜欢。
没问题。
陆纤弯唇,你很有趣,我对你很感兴趣。
尤茵:你这是在搭讪?陆纤:我约你出来喝咖啡,或许不叫搭讪,该叫表述我对你的看法。
尤茵:你也很有趣。
陆纤端起面前的抹茶拿铁喝了一口:我就喜欢喝这种甜甜的东西。
尤茵打量了对面的人一眼:你约我出来,只是为了喝东西这么简单?当然不是。
陆纤眼睛眯笑,我刚刚说了,我对你很感兴趣,想多了解你一些。
我知道你,尤茵挑眉,我表妹总是把你挂在嘴边。
陆纤:我是她长辈,把我挂在嘴边是应该的。
尤茵抬头:应简。
陆纤:这种小把戏骗不到我。
你对我表姐很感兴趣?应简就站在陆纤背后,笑容有一丝诡异。
陆纤也学着尤茵的样子抬头:凌总。
尤茵轻笑:你很无聊。
凌沐薇当真从尤茵背后方向走过来:真是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