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星月回到寝室,果不其然,整个宿舍静悄悄的,现在是上午九点,室友们仍旧睡得很香。
她坐在自己的桌子前,昨晚刚买的水果被吃得七七八八,未开封的柑橘味护手霜不知道谁打开用了,盖子也没盖好,就扔在桌面上。
这里气氛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梁娴不在寝室,看样子似乎也没回来过,她根本不想管她去了哪。
陶星月安安静静地对着镜子梳头发,丝毫没有异常,却在下一秒,所有情绪都决了堤,洪水猛兽翻涌袭来。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脸旁滚落,碎在桌面上,发出簌簌的轻响。
所有的委屈、恐惧、怨恼,通通都涌上了心头,这种感觉说不出来,却难受到无以复加。
她有错吗?她想不清楚。
她也不敢去想,若是昨天没有学姐,会发生怎样的后果,可能她的一生就这样毁了。
回来的路上,她看了眼手机,通话记录上的第一条果然是学姐。
说真的,她真的不记得是怎么打出去的,当时几乎没有什么意识,困意来得十分凶猛。
可这个电话,在生死线上把她拉了回来。
她对着窗户发了一会儿呆,残留的困倦来临,她轻手轻脚地洗漱一番,就爬上自己的床,沉沉睡了过去。
——江潭想看一眼时间,发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她叹了口气,伸手拦住一辆出租车。
去凯利。
司机师傅是个中年大叔,听到这话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江潭抱着胳膊,头倚着窗户,玻璃上映出她的脸,显出一丝疲态。
不是外表上的,她依旧艳丽鲜活,像年轻的生命该有的样子。
她的疲惫,是不能对未来抱任何希望。
因为,那很危险。
她轻轻牵起袖口,看自己手腕处的伤痕。
这是前几天,她下课后回会所,正巧碰上阮宁浪为着什么生气,在包厢里面砸东西。
她没有防备,开门的瞬间被飞过来的一只玻璃酒杯砸中。
那杯子底很厚,砸在身上一声闷响,留下这一片淤紫。
这样的事情并不罕见。
但也不知是幸或不幸,她已经习惯了。
司机把车停在凯利门口,这个是阮家门下最大最综合的一家会所,阮老大把它给阮宁浪管着。
十七。
江潭从衣袋里摸出一张二十块钱,递了过去,随即拉开车门。
师傅接过来后在遮阳板上面翻找着零钱,她已经很快地走远了。
现在是上午,会所没有什么顾客。
问过前台服务人员,说阮宁浪这会儿不在,她暂时松了口气。
昨晚她没回来,要是赶上他心情不好,麻烦就大了。
江潭在前台借了个充电器,一边给手机充电,一边跟接待小姑娘聊天。
听她们说,昨天看见大少爷了,好像是刚从国外回来。
阮安君回来了?他在国外好几年了,没什么事一般不会回来,除非是阮老大叫他。
她并不太想见这个人。
阮宁浪身上的戾气重,但她终归是能摸透他的脾性,他虽然凶狠,到底有时候能说得通道理。
阮安君就不一样了。
怎么个不一样法?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斯文败类。
没有人能知道他下一秒能做出什么事,也没有人知道他眯起来的眼底有什么样的阴谋。
第一次见到他的女生通常都会觉得他就是个翩翩贵公子,风流多金的富二代。
但是江潭再清楚不过,这人绝不是什么善茬。
正说话间,阮宁浪带着人回来了,后面的人拖着一口麻袋,里面有活物,正激烈地反抗着。
他直接大步迈上楼梯,淡淡扫了江潭一眼,说:阿潭,上来。
江潭看着那活蹦乱跳的袋子,心情有点复杂。
她手里握着咖啡杯,慢慢跟在后面上了楼。
进了包间,小堂他们把袋子扔在地面上,好像很热的样子,纷纷扯下外套,扔在沙发上。
袋子里的生物发出呜呜咽咽的声响,看起来是惊恐不已。
昨晚去哪了?阮宁浪质问道。
学校。
怎么不接电话?没电了。
阮宁浪不再说话,眼睛盯着她,似乎不太高兴。
过了片刻,他向沙发上仰去,盯着袋子,冷笑一声骂道:狗东西跑的倒是快,女人都不要了。
小堂赶紧附和起来:可不是嘛,没种的很。
周围响起一片笑声。
阮宁浪使了个眼色,一群人像撕纸巾一样拆开了麻袋。
里面的人眼睛刚见光,适应不过来,挣扎得更加激烈了。
被堵住的嘴里不知在语无伦次地说着什么。
江潭皱起眉头,眼前是个穿着休闲的女孩子,剪短短的波波头,脸上皮肤白净,看起来年龄也不太大,只是被绳子绑住,加上挣扎造成的损伤,她现在看起来狼狈不堪。
应该是一直在哭,眼睛和脸颊被淹得通红。
小堂他们叫来服务生,开几瓶冰酒就往嘴里灌。
其中一个拿酒瓶碰了碰那女孩的脸,不怀好意地笑道:来不来点?女孩触电一般蜷缩了一下,很想往哪里躲,却无处可逃。
她深深低下头,身体抖得如筛糠。
姓张那小子艳福还不浅,这么个渣滓还有女的愿意跟他。
说话的是一个戴牙套的小弟,名叫谢阳,人长得像个马猴,两只眼睛还鼓了出来。
阳子,一会儿让你也饱饱口福,哈哈哈……小堂痞痞地笑道。
江潭听完就明白了,她知道那个姓张的小子,从阮宁浪手里借了高利dai还不上,一直在躲债。
今天一定是阮宁浪带人去堵他,他跑了,把女朋友一个人扔下。
真是个没种的。
阮宁浪点起一支烟,悠悠吐出烟圈,他眯起眼睛打量着地上的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潭依旧坐在角落里的沙发上,慢慢嘬着热腾腾的咖啡。
他忽然挺起身子,一把扯出女孩嘴里塞着的布。
说,他住在哪?我……我真的不知道,求你了,我真不知道……她的声音很嘶哑。
阮宁浪的眼神变深,你们不住在一起?不,不,没有……我住寝室……我真的不知道……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女孩不过是个单纯的学生妹子,被渣男哄骗的。
哦。
阮宁浪面无表情地靠回沙发,支起二郎腿。
他手里把玩着一个银质打火机,蓝色的火苗在他指间闪烁,魔术一般诡谲绚丽。
老大,这女的怎么处理?所有人的眼睛忽然就望向了阮宁浪,仿佛在等着圣旨一般。
只有那女孩的眼神,像是在等着审判,头发都快湿透了,面色苍白无比。
江潭这时候有点不舒服,她丝毫不怀疑阮宁浪做事的狠辣,哪怕这个女孩的确无辜,他也未必会放过。
阮宁浪缓缓靠近她,手上的打火机依旧没有停下,他在众人的视线里,将那丛火焰推到女孩脸边。
女孩吓得惊呼一声,想往后退的时候却被人死死按住。
她害怕的表情狰狞恐怖,脸上泛着水光,已经分不清是汗还是眼泪。
众人脸上露出看戏的神情。
在江潭眼里,这些人和围住猎物的饿狼没有什么区别。
从哪烧比较好。
阮宁浪勾起嘴角,眼睛里一片阴霾。
烧衣服!阳子喊道,面上笑容油腻猥琐。
不要!不要!求求你,我知道的都说了……求求你了!!女孩几欲崩溃,声音都快叫破,不停地往后面退,哪怕根本动不了。
阮宁浪的手慢慢往下移,停到她的毛领处停下,只要再近一点儿,那姜黄色的毛衣就会立马烧起来。
拍下来给姓张的发过去。
他说着果断地点着了女孩的衣服,尖叫声瞬间爆发。
小堂他们松开手,任由女孩拼命地在地面上滚,试图滚灭火苗。
所有人都咧开嘴,哈哈地大笑着。
江潭眉头皱了起来,她别过眼睛,双手支在腿上,看着脚下的地面。
女孩儿的哀嚎撕心裂肺,叫得她魂不守舍。
江潭闭上眼睛,深深吐了一口气。
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抄起一瓶水,走过去倒在了女孩烧着的衣领上。
别玩了,放她走吧。
小堂他们错愕地看着她,相互望了几眼,谁也没敢吱声,包厢内一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女孩发出痛苦的呻银声。
阮宁浪偏头看着她,脸色越来越不好。
都出去。
一群人都极识时务地退了出去,场内除了走不了的女孩,一时间只剩下他们两个。
门刚关好,阮宁浪一脚踢翻面上的桌子,玻璃杯酒瓶碎了一地,吓得地上的人触电一般。
他这时候的表情十分骇人,手背上青筋暴起。
过了片刻,他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逼近江潭,把她死死抵在墙上。
我不玩她玩什么,玩你啊?他掐住她的脖子,按在墙上。
江潭没反抗,因为这么久以来,她很清楚反抗基本没有用,徒做挣扎。
阮宁浪身高一米八三,肌肉精瘦健壮,况且都是打架打出来的,对付她简直易如反掌。
你给玩吗?他俯在她耳边,狠狠咬了一口。
江潭吃痛地哼出声。
他突然间发狠劲扯开她的衬衫,带着情绪地发泄起来,丝毫没有不手下留情。
这里还有旁人,江潭受到摧残的整个过程,只能强忍不吭,但是难受的喘息声,还是让地上的人吓得瑟瑟发抖,一动不敢动。
狂风暴雨很久才收尾,阮宁浪终于满足地呼了口气。
疼吗?江潭不做声。
他掐着她脖子的手用力几分。
你又看不过眼了是吧?我早就跟你说过,你要是敢在我面前替别人出头,就得替人受这个罪。
他后面这句是咬着牙说的,说完松开手,摔门而去,把她扔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