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圣节之夜的表演在即,乐队每天晚上都有集训。
陶星月这些天,把乐队的其他人也认识了一番。
队长吴棠是管理学院大四生,也是男神级别的人物,听胖子说,他身边有不少小学妹投怀送抱,但却一直单身。
荣越和方明昊是吉他手,两个人性情正好相反,荣越欢脱得很,尤其是在陶星月进了社团后,嘴皮子一刻不停,而方明昊沉默寡言,平时不怎么多说话。
还有个大二的学长,和她一样做内勤工作,负责保管设备和一切杂活,他负责带陶星月。
社团人不多,但是气氛很好,陶星月很喜欢。
室友知道她进了校乐队,都有一点儿羡慕,校乐队不同其他社团,招收的都是要有点音乐基础的,相较而言,门槛高些。
而陶星月是误打误撞进去了,完全靠运气。
她这些时日处理社团的事项已经得心应手,其实大部分都是些琐碎的活。
今天出一张本月收支表,明天从各个主办方那里接活动,安排乐队的演出服。
因为社团里只有她和江潭两个女生,江潭作为主唱和形象代表,地位尤为重要,吴棠便将自己安排给了江潭,做个小助理。
他还特地解释一下,阿潭人很好,没有公主病……陶星月点了点头,心里掠过一丝小激动。
大抵女生都会有这样一种愿望,希望和自己欣赏的女生成为朋友。
陶星月偷偷瞥了眼坐在窗边的江潭,她正紧盯着眼前的乐谱,轻轻咬着笔头。
她忽然想起来学姐是有吸烟习惯的,那天她们吃饭回来的路上,江潭自然地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把银白火机,拿在手里捏了半晌,又默默放回口袋,最终也没有在自己面前点一支。
之后学姐把她送到宿舍楼下,轻轻说了一句晚安。
陶星月浅笑着回了一句相同的话,怀里满满抱着三只娃娃,欢快地跑上了楼。
她在楼道的窗户边停下来,向外望去,看见温柔月色中,那个姣美的身影,指尖燃起一支长长的烟,背靠着梧桐树,静谧如夜的画面。
她心里忽然起了一种奇妙的感觉,有点痒,有点惆怅。
——万圣节那天正巧赶在周末,主办方给了门票,让他们全员一起去玩一整天。
门票里除了社团里的名额,还剩下好几张,于是荣越等人理所当然地带上了家属。
当天有三对情侣,江潭、陶星月、吴棠和胖子都是落单的。
玩过山车的时候,两个人一排,情侣就不用说了,剩下的四个人,两两刚好。
吴棠刚要和江潭坐到一排,没想到她却直接坐在了陶星月身边的座位上。
胖子幽怨地看了吴棠一眼,吴棠还给他一个更幽怨的眼神,两个人又气又好笑,只能凑做一对,坐上了最后的一排。
陶星月手扶着安全压杠,不停调整呼吸。
其实这种高空项目,对她而言实在是接受无能。
江潭看了她一眼,害怕的话把眼睛闭上,什么都不要想。
陶星月缩着脖子,声如蚊细地嗯了一声,显得又委屈又无助。
江潭笑了笑,突然间觉得她蛮可爱。
工作人员检查完每一个安全压杠,对控制室招了招手,陶星月感觉车卡了一下,便开始缓缓驶出,向高处攀登着。
自己的脚同地面的距离越来越远,地上的人渐渐缩小如蚂蚁,她不敢继续再看,紧紧闭上了眼睛。
过山车到达最高点时,忽然喀地一声停住了,全车人都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
这时候,坐在后面的胖子幽幽来了句:你们看过《死神来了》吗……陶星月才平复下来一点儿的心情,瞬间崩溃。
啊!!!!过山车同时直冲下去,带满一车人的惊呼,陶星月紧紧闭着眼睛,耳畔风呼啸而过,脸上被吹得发痛。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慢慢睁开眼睛,望向身旁。
学姐轻阖双目,眉头微微蹙起,发丝曼舞,在密林般的睫羽上纠缠烦扰。
她的轮廓映在陶星月的眼底,背景天旋地转。
该怎样形容才好呢?像是暮色褪尽时,晚风吹尽云彩,浮现星河落落;又像是林深起雾时,日光穿透屏障,洒下光芒重重。
她心里瞬间安宁下来。
这时候,她无比地希望学姐也能睁开眼睛,看看自己。
只是这样的念头刚起,过山车已经抵达了终点。
荣越跳下车,追着胖子开始打,边打边骂:你个死东西,把我对象吓哭了。
胖子一面嬉皮笑脸地跑,一边求饶。
过了一会儿,方明昊和吴棠也加入殴打之中。
一群人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十分愉悦。
江潭捋了捋头发,随意一瞥,刚好撞见陶星月的目光,直愣愣的,盯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吓傻了?呃……陶星月回过神,长呼了一口气,想掩盖脸上不自然的神情。
她踢了踢腿,地面离座位有点距离,江潭伸出手,要拉她一把。
这下她变得更加凌乱,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又怦怦跳起来。
陶星月迟疑地握住她修长的指尖,身体蹭了蹭,几乎没有借力地快速跳下来,一路小跑着去柜子里拿包。
江潭没看见她的耳根通红。
众人聚在一起去下一站的尖叫屋,胆小的女生纷纷不敢上前,无奈最后都在门口被生生的拖了进去。
陶星月躲在江潭身后,一步也不离。
刚开始的时候都还好,只是一些冷风和惨叫的声音,阴森森的,一群人走在一起,倒是也没什么好怕。
走着走着,陶星月突然踩了一脚软踏踏的东西,吓了一跳,身体不由自主地歪斜。
江潭忽然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顺势往自己身边一拉,领着她走了过去。
几个女生娇声叫着往自己男朋友怀里扑,胖子又幽怨地看了吴棠一眼。
陶星月感觉学姐的手很温暖,握的自己手腕发烫。
风吹过来,她又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觉得很舒适安逸。
这里漆黑一片,光线十分昏暗,走过这段路之后,学姐依旧没有松开手。
陶星月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只手上,好像自己全身的神经都绷紧,感受不到其他任何东西。
过了片刻,她感觉那只手有些放松,心里一阵失落,就在她以为江潭要放手的时候,那只手却往慢慢下挪了半寸,把她的手掌紧紧握住。
陶星月的手很细很小,被江潭攥在手心,微微发烫。
她顿时没了声响,一句话也不说。
再后来的事情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也不知道接下来的时光是怎么过来的,恍恍惚惚一整天,不知不觉中就挨到了晚上,夜幕已经降临。
陶星月陪江潭到主办方提供的化妆室里化妆换演出服。
因为是万圣节主题,江潭这次的造型是鬼新娘。
演出穿的婚纱很长,一个人很难穿好。
荣越的女朋友和陶星月留在更衣室里帮她穿,其余人都在外面等着。
江潭大方地脱下外套和毛衣,扔在一边的椅子上。
她很瘦,腰肢和手臂都很纤细,一点儿赘肉都没有。
陶星月突然看见她胸口处那些暗红的伤痕,零星散布着,在暖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也许是注意到了她惊诧的目光,江潭转过身去,把后背留给她。
那是一副很美的蝴蝶骨,对称且皮肉均匀,看起来十分有弹性。
她的后背可以算是典型的高个子女生的美背,线条略带晦涩,有一点点病态的骨感。
荣越女友惊呼一声,皱着眉头低声和她说着点什么。
江潭没有说话,陶星月在她身后,一点儿看不到她此时的神情。
两人合力帮她穿上衣服,系好束腰带。
陶星月的手时不时会碰到她的皮肤,现在是深秋,夜里很冷,她的身体都是凉冰冰的,让陶星月想起那滴快要干涸的眼泪。
陶星月抖开外套,裹在她身上。
当化妆师给江潭化妆的时候,陶星月跑出去透了透气。
她慢慢走近玻璃窗,从这里可以看到下面舞台的情况。
今天园内的游客很多,都是来参加万圣节派对的,很多是成双成对的情侣,他们把舞台围得水泄不通。
灯光交织连绵,荧光棒连成一片星海,和天上的银河相映成趣,璀璨无比。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仿佛还是能感受到那种温暖的余热。
为什么学姐身体这么凉,手却是暖的。
她想了许久,也没能想明白,就只好作罢。
就在此时,手机突然一阵震动,不知在哪里响着。
陶星月在包里翻找一阵,最后在外套口袋里找了出来。
她解锁下划,原来是梁娴的消息,她发过来一串图片。
陶星月带着疑惑,点开一看,霎时觉得五雷轰顶,脑子里嗡嗡直响。
她的眼前一片空白,唇瓣止不住在颤抖。
那是十几张果照,里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梁娴。
最后还有一句话:要想她没事的话就来雅豪,我等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牵手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