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宁浪往沙发上一仰,两边人马各出一半开始上楼搜人。
小堂叫人把地上的人都搀起来,放到一边休息。
阮宁浪点起一根烟,斜着眼睛看了看那个打贺文杰一拳的,问小堂说:那个叫什么来着?小堂猫下腰,低声回答道:孙朝辉,老大,你忘了,他是谭姐引荐的那个。
阮宁浪长长地哦了一声,不再继续问下去。
但他好似突然想起来什么,拿出手机打给江潭:在哪了?江潭:马上回凯利了。
他说:叫司机来雅豪这边。
江潭:知道了。
江潭说完挂断电话,倚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她掐好差不多五分钟的时间,带着陶星月下了车,走进大厅里。
陶星月有一点点抗拒,她对这个地方,没有什么美好印象。
这时候江潭再一次握住她的手,把她挡在身体后面。
阮宁浪看见江潭,依旧自然地伸出胳膊,把她拉进怀里。
陶星月愣了一下,忽然觉得浑身不舒服,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咬她一样。
她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阮宁浪瞥见她,眯起眼睛问道:这个是……江潭微微侧脸,社团的学妹,顺带着送回学校。
说罢眼神示意她坐下,又对阮宁浪补充了一句,别打她主意。
阮宁浪笑了起来,慵懒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真小器。
陶星月促局地坐在另一个沙发上,双手叠放在膝盖上,扯着自己的手指。
她快速地瞥了一眼江潭身边的男人,原来那个就是阮宁浪,是学姐的……男朋友。
这人长着双桃花眼,整张脸英气俊朗,却拥有狼一般的目光,带着危险气息,即使她坐得这么远,也能感受得到压迫。
陶星月眼前忽然浮现出那些暗红的伤痕,那滴冰冷入骨的泪,还有江潭那时黯淡下去的眼神。
她轻轻挪动视线,只能在余光里看见江潭侧脸的轮廓,她似乎是望着天花板的吊灯,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服务生趴在贺文杰耳边说了点什么,他脸色兀的变了。
紧接着一群人从楼上把杨启和其他几个人拉扯下来,扔在贺文杰脚下。
你他.妈,老子今天不是让你去办事吗?!贺文杰怒吼道。
杨启战战兢兢,嘴唇发白,语无伦次不知道说着什么。
小堂的人随后带下来一个女生,不是别人,正是梁娴。
她此时披头散发,穿的衣服上都是绳子绑出来的褶皱。
她手抱住肩膀,头发遮住的眼睛中射出畏惧不安的目光。
贺文杰脸色铁青,看了阮宁浪一眼,又环视一周,忽然朝地上啐了一口,照地上的人狠命踹了几脚。
陶星月吓得一激灵,别过脸去,不忍再看。
这时候江潭给孙朝辉递了个眼色,他挣扎着爬起来,朝梁娴走过去,不由分说地搂在怀里。
梁娴拼命往后退,奈何他气力太大,挣脱不开。
别动,我是来救你的。
他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梁娴便安静下来。
孙朝辉慢慢松开手,朝阮宁浪走过来,说道:二少爷,我……阮宁浪挑了挑眉,走吧。
这时候江潭扬起下巴指了指陶星月,等会儿,把她也送回学校。
孙朝辉应了一声,带着梁娴和陶星月走出大厅。
梁娴依旧瑟瑟发抖,像是特别冷的样子。
一出门,她忽然握住陶星月的手,语无伦次起来。
星月,我……是我对不起你,我听了杨启的话,我对不起……你,真的……先别说了。
她皱了皱眉头。
小姑娘,自己往狼窝里跳,我倒是也佩服你。
陶星月这时候才注意到走在她俩前面的这个男人。
高大,轮廓硬朗,年龄看起来要在二十五岁以上。
他面带嘲色,顺手点起一支烟,旁若无人地抽着。
若不是他脸上仍旧带着伤,她会有种这不是刚才那个被打得半死的人的错觉。
他的演技真的不错。
陶星月没和他说话,她显然明白他是什么人,不想做过多牵连。
怎么?我救了你俩,连声感谢都没有?他勾起嘴角,戏谑笑道。
谢谢。
陶星月动了动唇瓣,极小声地说了一句。
但其实,这份人情应当是学姐的。
男人听了轻笑一声,不再说话。
梁娴好似还未回过神来,目光呆滞。
陶星月不太明白今天的始末,学姐似乎也不愿意让她知道,所以才早早地支开她俩。
正当几人各怀心事的时候,jing车鸣笛声音忽然响起,从远及近,向着这里而来。
孙朝辉脸色变了,快走两步,把二人直接塞上车,就迅速开车离开现场,往明工大去了。
与此同时,雅豪一楼大厅里,杨启被贺文杰踹得满脸鲜血,蜷缩在地板上一动也不动。
门外忽然传来的jing笛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操,谁他.妈叫的条.子。
贺文杰骂了一句,看向阮宁浪,阮宁浪朝他瞥去一眼,缓缓吐出一口烟。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两个人对峙着,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
走吧,我可不想去做笔录。
江潭这个时候幽幽地开了口,来打破这个僵局。
阮宁浪从沙发上慢慢起身,搂着她往里面走去,贺文杰和其他人也跟上脚步,只留下一些应付的人和地上走不了的。
贺文杰之所以看重这个地方,有一个原因,是这里隐藏着贺家最大的一个du场。
而且江潭明白,自己只能镇得住那杨启一时,这里她贸然闯过一次之后,便不能再直接去了。
她摸得透贺文杰的脾气,所以才把动静闹得这么大,让杨启自掘坟墓。
一行人兜兜转转通过了几扇门,下了个电梯,来到雅豪地下的du场,一边娱乐消磨时间,一边留意着动静。
贺文杰这边依旧气不消,面色阴沉铁青。
这次不光白挨了一拳,又在阮宁浪跟前丢面子,他真是不甘心。
阮宁浪今天心情不错,特地输了他几局,给他找回点损失。
江潭没心情上场,她窝在沙发里,盯着手机里的信息。
谭姐,我把人送回去了,你说的话可算数啊?江潭面无表情,过了片刻,她回道:放心吧,你今天不是来白挨打的。
发完她收起手机,懒懒打了个哈欠。
看样子,阮宁浪他们估计又要玩到很晚,她单手支头,眯起眼睛看着吊灯,眼前昏黄迷离。
今天,是她二十一岁的生日。
江潭握紧手机,摩挲半晌,心里空落落的,仿佛从来没有填满过一样。
她放下手,不经意间碰到外套右边的口袋,里面有个物件,不知是遗忘在那里多久的。
她缓缓将手伸进去,拿出来一看,原来是块巧克力,这才想起来,是陶星月送的糖果里最后一块。
江潭撕开包装,送入口中。
巧克力是牛奶夹心的,一股浓郁的奶香充斥在她唇齿间。
真甜,舌尖绵柔细腻,好似能让人醉了一样。
可到最后,越来越苦,苦到她眼角的泪珠慢慢滑下来。
她看了眼时间,刚刚过了十二点。
生日快乐。
——第二天,小堂他们的人回来了,和阮宁浪汇报情况。
Jing方那边说,报jing人称雅豪酒店有人劫持一个明工大的女生,出jing后发现只是两波人发生口角争执。
江潭心里冷笑一声,这事目前为止,根本没用阮宁浪出手,贺家早已经处理完了。
小堂把孙朝辉带的那几个都送去就医了,所幸没有大碍。
阮宁浪手里玩着军.刀,沉默半晌,忽然说道:那个孙……孙朝辉。
小堂轻轻提醒道。
对,把他带过来见我吧。
孙朝辉受的伤基本都是皮肉伤,重点的是断了根肋骨,需要慢慢养。
他走进包厢,对着阮宁□□了声二少爷。
阮宁浪示意他坐下,给他上了杯酒。
听说你打了贺文杰一拳?是。
你当时知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孙朝辉说道,随即又补充了一句,知道也敢打。
小堂看得小心翼翼,一直在观察阮宁浪的脸色。
这个新来的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居然敢跑贺家地盘去砸场子,还打了贺文杰一拳简直是自寻死路。
阮宁浪扬了扬眉,忽然笑起来,伸手往后撩头发,看着心情很是不错。
挺好,小堂,给他派活,以后让他跟在我身边。
阮宁浪眯起眼睛,手指点了点他,对旁边说道。
小堂心里纳闷极了,但还是赶忙应着,把人带了下去。
自家老大的心思他根本就猜不透,脾气时好时坏,阴晴不定。
哪怕他跟了这么久,也还是有失手的时候。
这次这件事,本以为这个闹事的蠢人算是完了,没想到不仅什么事没有,还直接得到了老大的青眼有加。
他左琢磨右琢磨也琢磨不透,只得叹了口气,暂且作罢。
后来江潭出来,他立马凑了过去,问道:谭姐,我眼拙,瞧不明白这事……江潭懒懒地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说道:等你什么时候也敢打贺文杰一拳,就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