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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2025-04-03 13:46:23

明川是个整体经济有些落后的城市,学校周围的房租水平不太高。

陶星月这些天挑来挑去,终于选中一个一居室,总共三十多平,离教学楼大约十五分钟的路程,租金也在承受范围内。

她没有犹豫什么,这周末就办理了退宿手续,叫一辆搬家车把宿舍所有家当都搬了过去。

搬走时,陶星月和室友们很默契地没说一句话,没有人觉得还有必要进行个告别仪式。

自那天晚上的风波之后,应思哲这些天一直在她寝室楼下徘徊,想找个机会和她好好聊聊。

星月,你听我解释,我跟她真不是你想的那样……陶星月假惺惺地望着他,眼里噙着泪花,十分惋惜地说:学长,我真的没想到你是这种人……说完故作出伤心欲绝的样子,撇下他离去。

但他似乎一直不肯死心,只要有时间就在楼下等。

没过多久,陶星月甩了外国语学院的院草,对方还依旧痴心不改的八卦就传遍了整个轻化寝室楼。

与此同时,她那张偷拍照,已然成为明工大众多宅男手里最受欢迎的屏保。

她这个时候搬出去,刚刚好,免得眼前耳根都不清净。

导员找了她一次,想和她谈谈心。

那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脸上架着副眼镜,总是一脸疲态。

你要是学习生活中有什么困难啦,一定要和学校老师反应。

陶星月坐在椅子上,并着双腿玩手指,在别人看起来,反倒是像个犯错的孩子。

老师,我没有什么事。

他捏了捏两眼中间,皱起眉头,用充满红血丝的眼睛盯着她。

我听说你爸妈离婚,你已经自己生活很久了。

陶星月没有说话,她别过脸去,不想进行这个话题。

和室友们相处地还好吗?他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那张照片的事传的沸沸扬扬,满校皆知。

身为她的导员,他比较担忧她现在的状况。

学生住宿与否可以按照自己的需求来,但是一个女孩子只身在外,会有很多安全隐患,尤其是在明川这个治安不太好的地方。

陶星月的第二次沉默显然是让他猜到了目前并不太妙的状况。

同学之间有点摩擦很正常,大家以后要做四年的的同窗……他开始谆谆劝道,同时也在观察着她的神情。

说实话,他在学校任职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样漠然的脸,仿佛事件里的主人公并不是她。

陶星月棕色的瞳孔里光芒黯淡,百无聊赖地望向窗外,透出一股浓浓的厌世气息。

如果没记错的话,刚开学的时候他对这个姑娘的第一印象很好,可爱邻家,完全一副温柔稳妥的模样。

导员终于不再说什么,叹了口气,只让她注意安全,就放她回去了。

陶星月走出办公室,在教学楼前的湖边慢慢走着,她的身影映在湖面上,一阵风吹过,水面上起的粼粼波纹,把她的影子揉碎了。

已经过了二十多天,冬天已经悄悄来临。

学校里行人稀少,冷风卷起地上的树叶,丢进湖里。

她踌躇半晌,朝着练习室方向走去。

现在各个学院陆陆续续地进入期末考试周,乐队其他人都担心挂科,正抓紧时间抱佛脚。

陶星月打开门的时候,里面寂静一片。

她打了一盆水,洇湿抹布,把窗台桌子和乐器上的灰尘都擦干净,整理完堆积的资料,又把地好好扫了一遍。

做完之后,她轻轻坐在架子鼓前发呆。

面前有一本乐谱,被翻得皱巴巴的,陶星月看不懂上面的乐符,仍旧一页页细细翻着。

学姐有在上面写写画画的习惯,乐谱的一些角落里,会突然出现一个英文单词或者一只简笔画成的狗狗。

她翻开最后一页的空白,上面用黑笔只写下了一个词:inal sin 原罪。

这个词的每一笔,都用了很深的劲道,笔迹刻进纸里,划得它伤痕累累,仿佛学姐在那时候正处在无尽的痛苦和挣扎之中。

陶星月用指尖在上面摩挲,小心翼翼的,一遍又一遍。

也不知过了多久,夜色一点点弥漫开来,房间里的光线越来越暗,窗外灯光一个接一个地亮起,她还坐在那里,像尊会呼吸雕像。

怎么了,你想学架子鼓吗?江潭的声音忽然响起时,她的心脏在好像瞬间停止了运作。

陶星月猛然扭过头,看见她正半倚在门边,身披皎柔月光,神色温柔地望着自己。

我……我……学……她宛若一个失语症患者。

想学我可以教你,江潭随手打开灯,脱下外套扔在沙发上,朝她走过来。

她拢了拢头发,拉过另一把椅子,很自然地坐在陶星月左后方,双腿岔开,分别握住她的两只手,做出一个环抱的姿势。

你可以先感受一下。

江潭说话时喘息轻轻打在她耳后,两个人靠得那么近,近到她快要窒息。

陶星月的脸从来没有这么烫过,她的心扑通乱跳,焦灼中又带种怪异的舒适。

她自己根本说不清这是为什么,明明学姐只是个女生,她对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样心动?江潭讲了什么她一句没有听进去,整个人完全沉溺在一种恍惚迷蒙的状态。

她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好像不受引力控制。

这种状态直到江潭看了眼时间,说了句不早了的时候才结束。

两人收拾完东西,锁上门一起向外面走去。

这栋楼很老旧,楼道里的声控灯早就坏掉了,晚上走的时候,只能依靠窗户里透进来的月光。

陶星月一直不说话,低着头慢慢跟在江潭身后下楼梯。

你今天怎么了?江潭察觉到异样,停下来用探寻的眼神望着她。

陶星月此时踩高一阶,这样个头比江潭要高出一点。

不太舒服吗?她说着伸出手,碰了碰陶星月发热的脑门。

月色那样旖旎,干净得不染纤尘,落在江潭脸上,映得她的眼睛清透泛光,像一池静谧迷人的秋水。

这一刻,陶星月感觉到,所有被刻意压制的东西通通喷薄而出,来得肆无忌惮,来得张狂放肆。

她已经完全失控。

陶星月向前快跑几步,突然停下脚步,当她回过头来,热泪盈眶。

我……我知道我会让你困扰,但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激动,她情绪十分不稳定,一边抽噎一边语无伦次地说着,身上不停颤抖。

其实……学姐……其实我……陶星月非常努力在平复自己,可是丝毫没有效果。

我喜欢你!!空荡的楼梯回音阵阵,片刻后马上又归于平静。

两行滚烫的泪从她眼角滑落,她全身都是麻酥酥的,依旧战栗不止。

江潭背对月光,脸上的神情难以捉摸,她那么安静,安静得连喘息声都听不到。

她无处安放自己的双手,便木然地垂在身侧。

半晌,她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陶星月依旧止不住眼泪,喘息都是没有节奏,没有规律的。

江潭极缓慢地下了几个楼梯,停在旁边,眉头微微蹙着,面色复杂。

她的手动了一下,犹豫很久,最终还是又放在口袋里,低头向前走去。

在那个瞬间,陶星月难过得近乎崩溃,泪水止不住往下流。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忽然从身后抱住江潭,抱得很深,很紧,充满侵略性。

江潭心中惊诧,这个人这样陌生,仿佛根本不是她认识那个腼腆的小女生。

陶星月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贪婪嗅着她发间的馨香,纵容自己失态地攫取她身上的温暖,来填补空虚。

对不起,学姐……对不起……都是她的错,如果她不说出来就好了。

如果她还可以继续装下去,隐藏她对她那种不能说出口的感情。

如果她控住得住自己,不每时每刻,每分每秒地去想她,如果她无时无刻都在告诉自己不可能……如果那样,她们还可以做一对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的朋友。

她们还可以一起参加乐队的活动,一起约饭吃喝玩乐。

如果那样……一切都还是正常地进展下去……但她不要!!她再不要压抑自己,哪怕注定没有结果。

她才不管,她喜欢的人是不是一个女孩子。

她只知道,喜欢就是喜欢,改变不了,隐藏不了,也逃避不了。

因为啊,这就该是场孤注一掷的冒险。

陶星月突然有一点理解了那个女人的愚蠢,原来,她的选择是根本没有选择,就如同今夜的自己一样。

过了很久,她缓缓松开手,止住抽泣。

江潭没有转过身,只是轻轻说了一句:我送你回去。

两人沉默了一整路,月色透骨凉,地面上的树影摇曳,飒飒作响。

陶星月看着路灯,眼前总像是蒙了一层纱,模糊不清,光影重叠在一起,这感觉就像是喝醉酒一样。

她有一点冷,走着走着忽然打了个喷嚏,把眼泪又打出来了。

好像真的病了,该怎么办才好呢。

作者有话要说:  肉食系小学妹冲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