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阮宁浪大概也觉得心里愧疚,他给江潭买了一堆零食和成册的漫画书。
他对她比以前好很多,但自此喜欢上和她有身体接触,会时不时摩挲她的手和身体其他部位。
少年的探索欲大抵如此,那时候的他可能根本不清楚感情是什么,只是沉迷于初尝禁果的甜和瘾。
或许是阮宁浪还过于青涩,控制不了下手轻重,又或许他从来都是个掠食者,而且少女原本又是那么脆弱不堪。
保姆给江潭换衣服,时常发现她身上带着些新鲜伤痕。
过了许久,这种情况才缓解下来。
除此之外,阮家对她其实不错,给她转学到明川最好的重点高中,衣食住行基本和阮宁浪一样。
但她转学之后也没有什么朋友,同学之间都互相传言,说她是阮宁浪的人,谁也不敢去招惹,哪怕多说一句话。
于是每日三点一线,除了上学就是跟着阮宁浪回阮家。
阮家的人不多,只有阮老大、阮夫人、阮安君和阮宁浪。
阮老大虽说是明川市最有势力的人,真人却是个看起来温和沉默的长辈;阮夫人精明刁钻,脾气比较大,阮老大有时还会有些怕她。
阮安君一直在国外留学,在家的时候比较少,这家人在表面上,正常得像个极普通的富裕家庭。
江潭是什么时候发现它的不正常呢?大概是从第一次见阮安君开始。
她进了阮家后第一年过年,阮安君特地从国外赶回来。
他西装革履,脸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斯斯文文,笑起来还很温柔。
刚看见她的时候,他眯起眼睛看着江潭问阮夫人:噢,这是那个江家的姑娘?江潭对他第一印象并不差,他好像邻居家的哥哥,有一点瘦,平易近人。
他跟她很自然地闲聊,聊学习,聊课外书。
阮安君回来的时候给阮宁浪带了不少国外最新的游戏软件,拿来收藏的军.刀还有手.枪,江潭当时以为只是模型。
他还送给江潭一盒西洋棋,在等待晚饭的时候,手把手教她怎么玩。
有个女人是跟他一起回来的,大概是他在留学时找的女朋友,两人关系看起来很不错,在长辈面前也浓情蜜意,好似看不见旁人一般。
这个女人她至今不知道名字,只记得是个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温柔姐姐。
但她死了。
就死在那天。
阮安君把她沙了。
晚饭时候,一群人坐在桌前,其乐融融地吃菜聊天。
阮安君给阮老大讲自己在留学中的所见所闻,谈国际形式,谈经济,谈国外的风土人情。
江潭听得很入神,饭也没吃几口。
那个姑娘不怎么插话,很体贴地在一旁给阮安君剥虾。
阮安君开了瓶酒和阮宁浪喝,一杯接一杯的,喝到耳根通红。
这时候这个姑娘给他夹了一筷子菜,温柔劝他少喝一点。
也不知是夹的菜不合胃口,还是她本不该多嘴说不能说的话。
阮安君脸色突然变了,他微微侧脸,从眯起来的眼缝中斜睨她,表情冷得可怕。
那姑娘不再说话,看起来有点忐忑。
江潭那时还没有察觉到事态有多么严重。
只是电光火石之间,阮安君给了她一巴掌,然后踹翻在地。
紧接而来的,他开始像个疯子一样暴躁地踢打她。
江潭瞬间吓到失声,用惊恐万分的目光看向其他人。
无论是阮宁浪还是阮老大夫妇,都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吃喝,那画面诡异得难以描述。
地上的人尖叫着,躲避着,十分无助悲惨。
过了片刻,阮老大皱起眉头,把手里的烟放下。
诶诶,差不多得了。
阮夫人没说话,阮宁浪依旧像是没看见一样,只顾自己吃喝。
阮安君像个暴虐的野兽,面目狰狞可怕,后来女人被打得发不出声,也慢慢地不能动了。
他扭了扭脖子,坐回自己座位上,又继续喝酒吃菜。
江潭在自己的椅子上几乎要缩成一团,肩膀止不住颤抖。
她面色惨白,呼吸很困难。
阮安君看了她一眼,勾起嘴角笑了:不好意思啊,吓到小妹妹了。
阮夫人瞥了一下,冷笑道:看这副鬼样子,胆子都破了。
阮安君继续说:别怕,你比她乖多了。
他的笑和刚才一样温和,江潭却觉得那简直恐怖得不能再恐怖。
阮宁浪给她夹了块鸡腿,然后一家人像刚才那样其乐融融地聊天喝酒,只有江潭像块石头,身体冰冷木然。
从那时起,她才知道自己生活在真正的地狱,不能逃也不能挣脱,甚至不能反抗。
那个女人躺在地板上,浑身鲜血,再没醒过来,而她明明刚才还是会说话,会呼吸的鲜活生命。
很久一段时间里,江潭夜夜被噩梦纠缠,这个场景总是会在她的脑海里盘旋不止。
日子一天天过去,阮宁浪上了大学,就学在明川当地。
阮老大开始让他接手一些生意,因为这个原因,有时江潭放学后会直接去生意场所找他。
她还是很努力学习,临近高考,她时常在混乱嘈杂的包厢中写作业,这才有那些人时不时拿这个打趣她的后话。
江潭跟着阮宁浪时间久了,彼此过于熟悉,阮宁浪对她的兴趣就松弛下来。
他大一的时候看上了他们学院的院花,穷追不舍加上施压,最后终于抱得美人归。
那段时间应该是江潭最自由的时光,他没空管她,正好合了她的心意。
她见过那个院花,明媚动人,一双眼睛很好似能勾人魂魄。
有一天晚上她放学回去,在明川市中心的商业街看见她,和另一个男人卿卿我我,十分亲昵。
江潭愣了半晌,这条街这么窄,走过去一定会照面,但是不走又不行。
她思考半天,默默地挨着墙,想悄悄挪过去。
但,还是被发现了。
院花惊恐地喊了一句:抓住她,她会告诉阮宁浪的!!江潭拼命往前跑,无奈没跑几米就被和她一起的男人一把抓住了。
两人把她拖进巷子里,抵在墙上。
院花很紧张,对男人说:干脆弄死她算了,如果阮宁浪知道,那我就死定了!江潭害怕得不行,拼命求饶道:我不说,我绝对不说!!相信我,我保证不说……那个男人犹豫很久,还是没有这个胆量,最后威胁她几句,就让她走了。
临走之前那个院花还不忘朝她脸上补上几个耳光。
我听说阮宁浪之前还挺喜欢你的,她眯起眼睛,你最好把嘴闭紧点,不然我也有办法让他弄死你。
江潭狠命点了点头,随后赶快跑出巷口,头也不回地逃开。
阮宁浪那天晚上看见她,皱起眉头嘶了一声:你的脸怎么好像肿了?她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发生了什么她一句也没有说,一句都没有。
阮宁浪最后还是知道了。
她从没见过他那么生气,面目扭曲,攥得指关节作响。
一个寻常的初秋夜晚,他把江潭带在车上,一言不发。
另外两辆车上装满了人,朝着明川市最东面的护城河而去,那里人迹稀少,有大片的河滩。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到阮宁浪的人从后车厢拖下来两个被捆得像个粽子的人后,她就都明白了。
阮宁浪坐在车的座椅上,把腿支在地面,低着头在手里把玩一只短qiang。
两个人跪在地上,吓得面色如土。
他忽然抬起手,一qiang蹦了那个男人的脑袋,刹那间血浆四溅,场面十分可怕。
江潭坐在他身后,双手捂住耳朵,紧紧闭上了双眼,吓得嘴唇发白。
那个院花显然比她更加惊恐,几度要昏厥过去。
阮宁浪慢慢走下来,在她面前蹲下,一把扯开她嘴里塞着的东西。
宁浪你听我说,这都是误会!!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信我,信我啊……院花呜呜咽咽,哭得梨花带雨,拼了命地解释。
阮宁浪冷哼一声,很好笑地看着她,伸出手来把她脸旁头发撩到耳后。
她睁着双可怜的大眼睛死死盯着阮宁浪,巴望他还念旧情,饶过自己一马。
阮宁浪瞳孔幽深,挑了挑眉毛,便缓缓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他转身向车里走去,一句话也没有说。
就在院花和江潭都稍微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忽然间往身后放了一qiang。
江潭再也控制不住,失声尖叫起来。
她的情绪逼近崩溃,仿佛下一个受刑的人就是自己。
有人在收拾残局,阮宁浪上车把江潭搂在怀里,手上轻抚她的后背,不停地安慰她。
那夜还不是深秋,但是冷的出奇。
天空上没有几颗星星,光辉陨淡,她被黑暗吞噬包围。
江潭透过阮宁浪身后的车窗,看见倒在血泊中的两个人,眼前渐渐迷离,直到完全没有意识。
现在她睁开眼,从往事的纷扰中走出来。
像是做了场噩梦,那些事好似就发生在昨天。
她看着这个城市晦暗的天空,像是个巨大无比的铁笼,自己是一个永远无法逃出去的困兽。
除非,除非阮宁浪玩腻了,或者她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19-11-29 19:04:50~2019-11-30 21:26: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6968083 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