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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2025-04-03 13:46:23

晚上七点钟,她准时出现在阮家的家宴上,换好衣服,整理好妆容,眼泪的痕迹通通被完美遮掩住。

阮家总共这么几个人,都到齐了,阮安君身边又换了女人,不知道这次,她会不会给他夹菜。

一起都是正常进行的,阮老大和两兄弟侃侃而谈,一家人温馨和乐,共享天伦的样子。

江潭摇着眼前的酒杯,玫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碎波粼粼,里面是一池欲和罪,半透半掩。

她仰起头,就着刺眼的灯光灌进肚子里,脸上便起了红晕。

本来不准痕迹的隐忍和压抑好似被隔了两个位置的阮夫人看出来了。

阮夫人斜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抿一口酒,在干净的杯壁上留下了点点唇印。

对了,江太太已经回去了吗,怎么没留住吃晚饭呢?江潭明显顿了一下,这个称呼在她看来,没有尊敬,反而带点侮辱的味道。

看似随意的一提,让所有人的注意都瞬间转移在了江潭这里,他们大抵也听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几双眼睛的目光像箭一般射在身上,让人不寒而栗。

江潭有一点醉,眼前的东西不甚清晰,她几次张了张嘴,却喉咙发干,说不出什么话来。

过了许久,她极慢地挪开椅子,颤巍巍地和桌子拉开距离,然后在众人眼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老爷,夫人,我妈有精神问题,最近发得很厉害,你们别怪罪。

阮老大和阮夫人眼中划过一丝诧异。

你看你,只是随口问一句,紧张什么。

阮夫人皱了皱眉头。

我在阮家多年,受尽恩惠,绝不会起别的心思。

她说得十分坚定。

阮老大眯起眼睛,把她仔细打量了一番。

这个丫头他一直觉得很聪明,心里把什么都能看透,阮家缺那点钱吗,不可能,但阮家这样的地方最需要的是什么,忠诚。

这些年他们没少对她培养提拔,还让她接手不少生意,就是冲着养个少夫人去的,而且阮宁浪还很喜欢她,感情基础也有。

阮老大点了点头,说:快起来吧,这么多年,我也是把你当闺女看的。

江潭不起,沉默良久后,继续说道:老爷,我今年能不能陪她过个年?阮老大看了阮夫人一眼,回道:都是小事,今年你家的状况的确是不太好,这种关头你回去尽尽孝心也好。

虽说她是被卖过来的,但是阮家对她一直也不错,更没必要去惹她恨。

阮宁浪把她扯起来重新放回椅子上,手中的人软塌塌,好像没有骨头。

那顿饭后来的事情江潭就不记得了,她一直在看窗外摇曳的黑树枝。

门外应该很冷吧,不知道她有没有安全到家。

事后阮宁浪要回凯利处理事情,把江潭也带走了,她谎称明天一早还有最后一科考试,需要住在寝室。

你怎么样?阮宁浪倚在后座上,点起了一根烟,半开车窗吞云吐雾。

江潭气不足一般用鼻音嗯了一声,算回答,也不算回答。

阮宁浪扔掉烟,把她拉进怀里,将她额头抵在自己颈窝。

他沉声问道:不舒服吗?江潭眼前一片迷离,半晌沉默不语。

她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喉结和下巴,这副身体,她太过熟悉,有时温柔,有时残暴得像野兽。

江潭忽然慢慢抬起脸,望着他的眼睛,晦暗中,蕴着莹莹一丝水光。

宁浪,我是你的什么?阮宁浪突然顿住,一时语塞,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这五年从来没有问过他这种问题。

他蹙了蹙眉头,回答道:当然是我的女人。

江潭苦笑一下,果然这样,他连女朋友都不会说,多一个字都不肯,他们的关系,何时平等过。

不是,我是你的玩物,我是阮家的一条……阮宁浪吻住了她,导致她把最后的那个狗字吞进了肚子。

后座上开始传来衣物摩擦的簌簌声,呜咽喘息阵阵,时隐时现。

司机目视前方,视线一分都没有偏移,依旧面无表情地开车。

江潭噙着眼泪,心里完全被屈辱占据,她的尊严很早之前就被撕裂得七零八落,破碎一地。

永远是这么的被动,这么的压迫。

她什么时候有过选择的权利?没有。

从一出生就没有,她选择不了自己的家境。

父亲是个赌鬼,没有正经工作,跟在黑老大后面混日子,最后把自己女儿都输了进去。

她自小懂事,拾柴烧火,起锅做饭,哄妹妹睡觉,教她习字。

后来进了阮家,她也选择不了自己的未来。

转学之后比以前还要刻苦,经常凌晨在凯利写着作业睡着。

高考成绩超本一线一百五十多分,却只能上这个超过本二线就能来的明工大。

当时她入学,全校老师都震惊地来看这个高分低就的新生,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

她的命运啊,就这样被天玩弄,被人玩弄。

本来阮老大都动摇了,想准许她报考南开,阮夫人冷笑一声:她要是飞那么高,以后还甘心当你儿子的婊.子吗?还有,她选择不了自己的感情。

她爱阮宁浪吗?她不知道,她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她没有爱一个人的机会。

江潭想到这里时,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双清澈的眼睛,浅棕色的,像猫一样。

她会扑过来抱住自己,会咬破自己的唇瓣,然后又会摆出一副无辜的神情。

江潭承认自己其实是自私的。

她对她的感觉里,还有种突破压抑的激情,有种反叛命运的侥幸,把这些推开之后,她对她的怜惜里,还有隐隐的不安。

纵使她说愿意同她一起坠进地狱,可真等到了那天,自己又该如何选择呢?云雨风暴之后,江潭瘫软无力,阮宁浪在细心地给她整理衣服,他的的确确从没有这么对待过别的女人。

或许她应该感到荣幸?她就像是他最爱的那个玩具,包含一种特别的情绪,所以才被这样珍重罢了,仅此而已。

没过多久,司机鸣笛一声开进了明工大的大门,直接往轻化学院的宿舍楼去。

江潭用大衣裹住自己,下车走进宿舍大门,一节节拾阶而上,渐渐消失在阮宁浪视线里。

他眼看着她回去,才放心地令司机开走。

只是他看不到,江潭没有回自己宿舍,而是倚靠在楼道口,点起一支烟,慢慢地吐着雾气。

——陶星月在屋里闷了一整天,一次也没有出去过,还总是会时不时地看眼手机。

晚上她把江潭买的水果做了份沙拉,又吃了一个蛋挞,只吃一个。

快要到睡觉时间时,她在床上缠着被子翻来覆去睡不着,莫名地焦躁。

时针划过十二点钟时,她才迷迷糊糊失去了意识。

梦里的世界古怪无厘头,她梦见自己张开嘴巴,把一只蝴蝶吞了下去,味道用尽毕生所学的词语也难以形容出来。

突然间她脚下的地开始变软,塌陷,里面有无数只手拉扯她,把她死命往里面拽。

陶星月额头渗出冷汗,嘴唇张了张,好似想喊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这时候,一阵缥缈的钟声从远处响起,越来越近,十分有节奏。

过了片刻,她终于苏醒过来,发现是敲门声,轻轻的,又带点犹豫。

这么晚了,会是什么人呢?身上的汗液蒸发,给她带来了一阵寒意。

她想起来新闻上女大学生失联和被害的种种案例,心里不禁恐惧起来。

陶星月慢慢挪下床,踩在地毯上静悄悄地走过去,从猫眼里往外看。

一张失魂落魄的脸,双目无神,脸色别样的惨白,她心里骤然一惊。

那是学姐。

她立马把门打开,外面的寒气瞬间沁透她单层的睡衣睡裤。

江潭愣了一下,显然有些诧异。

她自宿舍楼走出来后,漫无目的地走着,走到学校旁边的公园,踩在枯草坪厚厚的积雪上。

月色很凉,和地上的雪一样白,她像是感觉不到寒冷一样,双脚自顾自在走,仿佛不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不知不觉中,她走到了她的楼下,彼时已经过了半夜,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她本来想着她定是睡下了。

可是最后还是走到了她门前,犹豫良久,轻叩起门来。

你,你睡下了吧……江潭显得手足无措,自己本不该这么晚来打扰她。

陶星月没有说话,眼睛望着她,有点心疼。

她直接将她拉进屋里,嗙的一声关上门,两人陷入一片幽静的黑暗中,窗外月色透过帘子映在床上,细纱一样温柔缱绻。

陶星月伸手摸了摸她的面颊,冰凉透骨,不知是在外面冻了多久。

她搓热双手,捂住她的脸和耳朵,希望能快点暖热她。

江潭安静不动,微弱的月光在她眼睛里投下一点光屑,闪闪若星。

她挤出一个苦笑:我有点累,你能抱抱我吗?她声音轻轻的,又带一点怯意,像个小心翼翼的孩子,任谁也拒绝不了这个请求。

陶星月笑了一下,温柔地拥上去,贴近她的脸,越抱越紧,手上不停抚摸着她的头发。

这么一来,江潭心里踏实下来,冻僵的身子也渐渐恢复知觉。

她抬眼扫视着这个地方,又小,又温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薰衣草香。

她脑海里闪过归宿两个字,这个又柔软又动人的词,这个很多人求而不得的词。

冬天再冷,还好有你。

作者有话要说:  码完字去看十四阙大大的小说,我爱她感谢在2019-12-04 19:36:40~2019-12-05 20:52: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楽祐_ 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