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宁浪勾起嘴角,笑着瞥了他一眼。
来两局?那当然了,走。
两人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从沙发里起身走向赌桌,其他人簇拥着,欢呼着,动静大到场内所有人都停下并且投来目光。
见两人落座,江潭干净利落地洗牌,指尖动作快到看不清。
等一下,阮宁浪扭了扭脖子,俩人没意思,再来四个。
贺文杰向后看了一眼,手指点了两个。
阮宁浪看着桌面,说:小堂你上,再来一个。
其余人面面相觑,竟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阮宁浪面色沉了下来,回头环视一圈:看你们这点出息!老大,我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英朗高俊的男人从大门方向走来,下巴上一片青色的胡茬,面带微笑,指尖捻着一根烟。
是孙朝辉。
阮宁浪啧了一下,露出满意的笑容,你回来得正好。
孙朝辉走过来时不动声色地看了江潭一眼,江潭微微抬眼,但仍旧只盯着手里的牌。
他拉开椅子坐下,这一桌刚好凑够六人,游戏开始。
江潭挺直腰杆,环视一周,便开始发牌。
两边人神情各异,偶尔相互交换眼色。
贺文杰嘴上叼着烟,目光在江潭的身上流连,从下往上,又从下往上,最终回到原点。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真是天生的尤物,腰肢不堪莹莹一握,臀部在裙子的包裹下显得浑圆,衬衫贴合,把上身完美的曲线也暴露出来。
他望向她的领口,似来非开,只能看见一寸洁白的肌肤。
江潭此时微微低头,眉骨和嘴唇的轮廓在灯光下迷离柔和,格外吸引人。
贺文杰开始思考一个问题,这个女人的魅力到底在哪呢?论身材和长相的话,嫩模和明星该是略胜一筹,而且她似乎有点偏瘦,还时常冷着一张脸。
但她,却是聪明近妖的那种女人,比起胸.大无脑的类型,她显然能激发出男人更强的兴趣和探索欲。
阮宁浪那样的人,身边女人换地像衣服一样勤,可这么多年,他对她的钟情依然分毫不减。
她到底用什么办法把他吃得死死的,就不得而知了。
贺文杰自小和阮宁浪一起长大,两家是世交,也是暗地里的敌手。
他爸和阮老大争,他和阮宁浪争。
阮宁浪有什么,他就得有什么,包括女人。
但是最后比来比去,他的女人终归是比不过江潭。
贺文杰想到这里,咬咬牙,猛吸了一口烟。
桌上人各自在看自己手中的牌,阮宁浪瞥了他一眼,挑眉笑了。
贺文杰呼出一口白雾,正要去翻自己的。
而此时,江潭脸色一变,忽然伸手抓住了自己身侧之人的手腕,敏捷迅速。
瞬间桌上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射向这里,只见江潭盯着此人的眼睛,用一种威胁的口吻道:你敢在这儿出老千?阮宁浪皱了皱眉头,看见那人袖口处有一张藏进去半截的牌。
他冷笑一声,望向贺文杰:你的人。
贺文杰顿住,扯过那人的袖子一看,脸上表情开始变得狰狞。
我去你妈的!丢人现眼的狗杂.种!!他拾起一脚踹在那人身上,椅子瞬间翻倒,连人拖出去两米远。
周围一群人惊呼着逃窜开来,那人惊恐无状地跪在地上,颤抖着身体求饶。
阮宁浪和江潭面无表情地离开桌子,转身坐到沙发上休息。
贺文杰打累了,命令别人继续。
场面十分激烈,吓得场内的女人尖叫连连。
他朝这边走过来,盯着江潭,挤出一个冷笑:你眼神倒是好。
江潭没有看他,幽幽开口:谢谢夸奖。
他冷哼一声,一屁股坐在沙发里,翘起二郎腿。
江潭继续说道:贺少爷,叫人停手吧——她扭过头来,带点若隐若现的微笑:不然剁手的时候,他顶不住。
贺文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你说什么?!我的人你也敢剁?!他情绪有点失控。
孙朝辉在一旁观察着阮宁浪的脸色,那上面平静如一口井,看不出波澜。
他既然敢在这里出老千,我就得按我们这里的规矩办事。
江潭声音冷淡,丝毫不惧地对上他的目光。
你他……贺文杰站起身来,看向阮宁浪,二哥,这是不是有点闹大了?阮宁浪不说话,微微眯起来的眼睛里晦光闪烁。
他仰头望着他气急败坏的脸,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规矩是规矩,兄弟,你可不能砸了我这里的牌子。
两人的对峙有一个世纪那样漫长,身边人都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
孙朝辉移过目光,悄悄看了江潭一眼。
她的确是好手段,阮宁浪和贺文杰的关系本来就是明合暗不合,她去抓制造冲突的机会时,果敢坚毅得令人佩服。
贺文杰扯开嘴角,笑起来恶狠狠的,他点了点头,咬紧的牙关迸出一个字:行。
阮宁浪慢慢将双肘支在膝盖上,两手交叉在一起。
去吧,小堂。
小堂应声而动,带领几个人气势汹汹地走过去。
阮宁浪起身,擦过贺文杰的肩膀:不早了,散了吧。
江潭也撑起身子,在一步远的后面,跟随着他的脚步。
贺文杰望着她,拳头握得咯吱响,但她好似没事人一样,一眼也不曾给他。
望了许久,贺文杰忽然对着她的背影挤出一个邪恶的笑容。
来日方长,我看你什么时候落在我手上。
——江潭跟着阮宁浪的脚步,走在长长的走廊里。
她心情有些烦躁,总是想着别的,一双眼睛失神迷离。
进了房间之后,阮宁浪顺势脱掉西装外套,扔在一边的地上。
江潭默默地关好门,拾起他的衣服挂在墙面。
阮宁浪坐在黑色沙发里,拿起茶几上的酒斟在旁边的玻璃杯中。
江潭看见他右手上的骷髅纹身,在白衬衫袖口里若隐若现。
坐啊。
他灌了一口。
江潭慢慢挪过去,走至他身边,膝盖一个接一个分别抵在他大腿两旁,双手顺势扶住他的肩膀,做成一个引.诱的姿势。
阮宁浪放下酒杯,往后仰去,眼底浮现一丝惊诧,很快又转为惊喜。
今天这么主动?江潭没有说话,手插进他的头发,慢慢向后捋。
阮宁浪好像很享受,把眼睛闭上,任由她继续。
江潭的心情很复杂,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拧作一团。
她手上一寸寸碾过他的眉眼,鼻梁骨,还有薄唇,这个男人的容貌和少年时差别不大,只是轮廓更加硬朗,眼神里还有窥惯风月的迷人从容。
他早已经不再青涩,也不会再去装作对女生不感兴趣。
江潭想,这五年来,她真的对他没有任何感情吗?不可能,只是应该不是爱,他们之间,本就不需要这种东西。
她有一丝惆怅,还有一丝愧疚。
他不知道,她其实已经背叛了他,把心和身体都交给了别人。
江潭闭上眼睛,平息自己的心情。
阮宁浪忽然伸手抚摸她的脸,你今天格外乖嘛,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江潭身体一震,险些失控,这一瞬间的微妙变化,不知道有没有被他发觉出来。
她盯着他的眼睛,两人的瞳孔都漆黑若夜。
过了许久,她轻笑一声:是啊,我也和别人睡了。
阮宁浪笑笑,知道她在讲什么话茬,若干年前,被他处理掉的院花,就是这样失去生命的。
他并不置信,因为他觉得自己足够了解她,而且她身边的男人,没有一个敢指染她,除非是在自寻死路。
阮宁浪握住她的下巴,手上发力,过了片刻,又缓缓释放开。
房间里的熏香带点冷清味道,屋子光线黯淡,只有漆黑的剪影在纠缠共舞。
对不起……宁浪……对不起……她在心底说了一遍又一遍。
倏忽间,眼角滑落一滴水珠,落在地上碎掉了,谁也没有发现。
这个城市的夜色和以往一样,沉静如海,它能让人沉沦,同时也能让人备感孤独。
陶星月坐在窗边,双手抱着膝盖。
她没有开灯,也没有打开电视,而是只坐在窗前,把头仰在床上,遥遥望着寥落的星河。
今天的星星很少,她一遍又一遍的数,数到一半忘掉了,又开始重新数。
学姐啊……她忽然呐呐自语,慢慢垂下头,鬓边的头发坠落,从光洁的肩膀上滑下来,有一点痒。
我好想你……陶星月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明明分开还不过四个小时,她可真是矫情。
但是此时,她莫名地伤感,没有由来。
她不敢说出口,她其实疯了一样想独占学姐的一切,她想她每分每秒,时时刻刻都属于自己,属于她一个人。
陶星月一度为这个想法感到困扰,如果说一般人也就罢了,可是学姐……她明知道……她曾经花很久去想这个问题,最后得出结论,爱原本就是自私的,可这份自私,会让她致学姐于危险境地……陶星月握着手机,摩挲很久,还是放下了。
她望向窗外,看小区里盏盏温暖的橘黄,听不远处的犬吠声,树枝摇曳不定,黑夜漫漫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