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大结局)

2025-04-03 13:47:13

回到尚书府门口,寒清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家看上去有些陌生。

这次离开不足一年,可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此时看到那熟悉的红瓦房子,好像是很久以前住的地方一样。

门前站着两个黑衣守卫。

见他站在这里,其中一个神情倨傲地看着他,问道:公子,请问您来这里是为何事?寒清微微一怔,他离开还没有多久,家里的下人都已认不出他了。

此时,另一个守卫急忙拦住那人,谄笑着说:少爷,您回来了!他是刚来的,不懂规矩,还望您能见谅。

那新守卫一听,惊慌地看了看寒清,想到刚才那傲慢的样子,估计这下是遭殃了,早就对寒大人的宝贝儿子有所了解,只知道他的性情冷漠,但是万没想到竟生得这样好看。

原是想欺辱一下他的,现在那念头全打伞了,遂赶忙赔礼:少爷,小的真不知道,您大人有大谅,就不同小的计较了……寒清见他们两的反应这么大,别人不知道的还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问道:我爹娘可在家?回少爷,夫人在,但是老爷有事出去了。

寒清微微一笑,便没再说什么。

那两个守卫顿时就呆掉了。

从未见少爷笑过,这一笑,可真是把那两个守卫都给吓傻了。

隔了许久,寒清才说道:两位还有事要说吗?那新守卫立刻傻笑着说:没有啊,小的们没有话要说。

旧的那个却跑去开了大门,又慌忙补充道:这下可怠慢少爷了,少爷长途跋涉定是很累了,请进请进。

寒清这才款款走进去,却并未像以往那样恼怒。

待他进去以后,那旧守卫冲到新的那个面前,原本挂满了笑容的脸立刻就垮了下来,一拳打到那个新守卫的头上:你是笨蛋不是?!少爷站门口不去开门,都暗示你开了你还傻愣成那样,我平时怎么给你说的?那新守卫委曲地看着他:你还不是在发呆!还好意思说我……我、我发呆是因为没见过少爷这样谦逊过,你又没见过少爷,你又发什么呆?那我是看少爷好看才会这样,行不行啊?那旧守卫差点被他气死,又道:前段时间你犯错也是拿这当借口,现在还用这套?你又提这事!南宫公子本来就是一表人才,我看他又有何不可?你!!本来准备再骂他几句的,但是转眼又问,那倒是,南宫公子中解元以后就没消息了,不知他还会回来否——哎,都有点怀念原来看他和少爷吵架的样子了……南宫公子和少爷认识?!还吵架?!吵架不说,你还喜欢?你还说我有毛病,你才有病呢!你没见过就莫要和我谈这事,反正他们俩较劲起来一点火气都没有,别人看了不会替他们捏把冷汗,反而觉得这两人关系好得紧。

……***方进了寒家的大院,便看到一群劳力工正在从仓库往院中搬着一个个红色大木箱,堆放在那也不知是为了何事。

正觉奇怪,却看见了站在那里指挥着工人的寒夫人。

她似乎忙着做事去了,反倒没见着自己的儿子。

寒清朝她走了几步,对着她的背影轻声叫道:娘。

寒夫人倏地一回头,眼中的情绪在一瞬间由吃惊转化成了感动——清、清儿,你回来了?!你可把娘给想死了……她走到他面前,爱怜地抚摸着他的脸颊,眼眶立刻就红了:你到相国府去了这么多天,他们有亏待你吗……?为何你的脸色这么差?他们待你不好吗?有没欺负过你?何小姐的脾气好吗……娘——!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懂得照顾自己。

只是娘别再哭了,儿子看了心疼。

寒夫人更是觉得诧异,寒清这次去那儿,变化竟如此大,莫非他真是迷上了那相国小姐?那、那你和何小姐关系如何?你真的那么喜欢她吗?寒清却是迟疑了一下,又看了看那些搬东西的劳力问道:娘,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何要搬这么多东西,您还亲自出来指示他们?怎么我捎的信你没有看到吗?没有啊……或许那信来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可是再大的事也用不着您来受苦,您回去歇着吧!呵呵呵呵,傻儿子!他说的话可甜到寒夫人心里去了,她笑得眼睛都弯成了一条细缝,女儿要嫁人了,命人搬嫁妆,为母的难道还要袖手旁观吗?这消息可是把寒清给吓懵了——女儿?家里剩下的也就只有寒香了。

他惊喜地看着她:香儿已和周公子和好了?是周公子没错,却不是你说的那个大公子!莫非娘指的是……云起?这可不是一个小刺激!云起那小子实在太淘气,香儿若是作了他的妻子,怕是一日要气上好几回呢。

想到这,脸上就露出了失望和居丧的神情。

寒夫人像是看透他的心思一般,又说:你不用担心,云起那孩子虽然平日很调皮,可是对香儿却是死心塌地的,原本我和你爹都未准备答应他的,毕竟他比香儿要小。

可他却是以赤诚之心待香儿……后来我们想了许久,香儿似乎也很喜欢他,所以反复思虑还是应了他。

哎,你也要成亲了,这下虽是双喜临门,但是我和你爹以后可就成了孤孤单单的老两口喽……寒清听她这么一说,反倒没法再反对了,兴许这也是一场美好的姻缘吧。

但是又听到母亲提起成亲的事,看来这消息传得是有够快的。

他轻轻摇了摇头,叹道:可惜儿子还要让娘再厌烦个几年了,我与百红是没可能成亲了。

寒夫人惊愕地看着他——他一名男子在别人姑娘家住了这么久,想必知道这事的人都能猜到他与何百红的关系,这回他又说没法成亲了,那何姑娘该如何是好?娘,虽然取消婚约是何姑娘提出来的,可是实际上是我的错,我不想把责任推在她身上,请您责罚。

他又想起了百红哭到红肿的脸,更是感到愧天怍人。

寒夫人却摇头道:娘不会怪你,你喜欢南宫公子,你便和他在一起,不用理会别人。

可你以后不可再伤害其他人。

只是你走之后没多久南宫公子就走了,这段时间我们家感觉冷冷清清的,你爹又不常回来,晚上只有女子住着,还有些害怕。

我还以为南宫公子是去找你去了,但是看现在的样子,是没有找着了。

寒清此时方想起在宰相府时南宫月说的话,看来他真的与自己母亲认识。

他的确见着南宫月了,可月并不是去寻他的。

只是为何连她都要说他喜欢那个他以前根本就不认识的人呢?但他没有说出来,只是问:对了,翠竹呢?我好久没见着她了,也不知她现在怎样?寒夫人说:在你房里打扫卫生呢。

他点点头,朝翦水苑走去。

粹青阁内,窗牖开着,寒风轻拂起轻纱素帘,一个身穿茶色碎折裙的少女趴在窗边的桌子上,青丝被景风吹得更迭回舞,头上戴着的玳瑁簪吊着的珠花亦是轻轻晃动着。

她的手中还握着一张抹布,看样子是在打扫卫生的时候睡着了。

寒清原是想同她叙叙旧的,可是见她睡得这样沈酣,也便没有唤醒她。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把窗子关上,然后从床上抱起被子替她盖上。

这时他才听到翠竹嘴里似乎在叨念着什么,看样子她的老毛病是又犯了,睡觉总说梦话。

他笑笑,想到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做梦十有八九也是梦见自己的如意郎君,也便没好去听她说些什么。

哪知他正准备走,却听到翠竹提起了那个人的名字:南宫公子……他立刻就停下了脚步。

公子你这么心疼……为何、为何……又要离开他……寒清莫名地看着她,她到底在说什么啊?你……别骗翠竹……翠竹什么都看到了……你趁少爷睡着的时候、偷偷亲他……还、还害少爷做了那样的梦……一个晚上都……都……寒清愕然一惊,脑海中立刻就是一片空白。

正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他身后传了过来——你很想知道为何人人都在说你同南宫月有什么关系对吧?寒清转过身去,只见门口站着一名鹤发童颜的老叟,年愈花甲,却是精神矍铄。

也不知是从何处来的,寒清更是一头雾水。

请问您是……?那老叟神闲气定地说道:你莫要管我是何人,我是来告诉你,你总会想起他的。

那敢问前辈,何时才会想起?你不要期待那一天才是好,待你想起之时,也是你不久于人世之日。

这句话可是让寒清不寒而颤,他本想再问些什么,转念间那老叟却是如云烟一般消散了。

莫非方才那些都是幻觉?为何一听见那个名字,他的心中就有一阵莫名其妙的愁绪?***转眼之间严冬已过,暮春三月,江南草长。

莺歌燕舞,柳绿桃红。

水乡山郭,酒旗迎风。

那迷蒙细雨中金碧辉煌的佛寺,在徐徐和风,花香迎人的美景下,更添韵致。

曙光初照,两岸边繁花红艳似火;春风化雨,两岸间江水碧绿透蓝。

一名衣锦褧衣的公子站在海棠型的湖心亭中,凤表龙姿,雍容雅态,却是一脸的云雾迷蒙,神不守舍。

停外有两名妇女正打着竹伞,似乎正在闲话家常。

你可听说了?相国大人的千金好像嫁人了。

我怎会不知道?许给了六部侍郎赵大人,前几日才摆的酒,我家官人还被请着去吃酒了。

哎,赵大人都已是不惑之年,怎会娶一个比自己女儿还小的女子作正房呢?还不是他前妻过世了?相国小姐可真是奇怪得紧,竟喜欢一个比他年长这么多的男人。

只怕是那姑娘不肯嫁,爹娘逼的吧?哎,真是给糟蹋掉了……此时那亭中原本心不在焉的公子却开始注意她们所讲的话了。

我说最近好像很多官员家的孩子都成亲了,太常少卿的儿子在元旦前才娶了个比他年长的姑娘,过完春节之后没几天尚书大人也是把自己家的小女儿嫁给了周家二少爷——周家二少爷?!那不是云起那小混帐吗?我听说寒家的小女儿可是生得国色天香,怎会嫁给这个小窝囊废?再说她不是与周长枫有婚约吗?你不知道吗?周家大少爷现在的神智已经不清楚了,据说是因为被一名青楼名妓给骗了才会变成这样的,或许是因为如此,寒小姐才会嫁给他弟弟吧……这些小姐公子们怎么如此不懂得珍惜感情……可我觉得命最苦的还是寒家的少爷了。

寒清公子?哎哎,一直没娶到媳妇也就算了,前些日子我听王婆说的,寒大人招了好些人替他看病,那些大夫都是无能为力,他甚至把御医都请来了,结果御医告诉他们,叫他们赶紧准备后事了……这可怜的孩子,莫非老天赐予了他那等绝世容貌,便要让他命途多舛?一声叹息过后,另一个妇女却问道:你是几时听来的消息?——寒少爷不是已经不在人世了吗?不远处,清亮柔和的箫声悠扬传来,如鸣琴,如击玉,空灵婉转,仿佛是百啭千声,更如天籁之音。

清莹秀澈的水面泛起层层涟漪,又见片片树影摇曳。

而那凄恻的箫声,却随着春风,拂过碧蓝的水面,饶过虚华红尘,直飘向那天边去了。

(讨厌悲剧的同志们注意了:上面三个字当作没看到好了)***横跨过水面的石拱桥上,一名女子正撑着淡青色雕花竹伞,其身边站着一名白衣公子,拿着琼箫的手如珪玉般白皙,却又似珪玉那样毫无生色。

那女子见他在这里站了些许时辰,一直吹箫,面色却是越来越苍白,不由轻声唤道:少爷,我们回去吧,时辰也不早了,再一会天就要黑了。

那白衣公子停了下来,却只是淡淡地说:你先回去吧,我……我还想在这里待会。

少爷……你现在的身子已经不如小时候那样健壮了……受不得一点凉,你这样等下去,又是何苦呢……丫鬟的脸上挂满了眼泪,从她开始有记忆以来就开始照料少爷,可是他的身子却是一日不如一日。

他看着她,眼中却是一片云淡风清:翠竹,你也和雪梅一样?认为他不值吗……不,不,不!她心慌地解释道,翠竹不敢这么想,只是你的身体——那就行了,你是最了解我的,无论结果怎样……我不后悔。

他轻轻地笑了,虽憔悴,却依旧倾国倾城。

她仍然想劝他回去:少爷……你回去吧。

他不再看她,径自朝雨中走了几步。

翠竹赶忙小跑过去为他撑伞。

他驻足于桥段中央,翘首遥望远方,一双明眸秋水盈盈,顾盼生辉,而他那有些涣散的视线此时却是凝在遥远的一个点上。

你瞧,翠竹。

我从小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一直看着那儿,那个远到我看不到的地方。

只要我觉得累了,我就会想,那个人已经走到那里了,或许我再等等,他就来了。

翠竹更是哭到泪眼模糊,她已呜咽得再也说不出话来,却不知如何去安慰眼前这个仿佛一阵风都可以将他带走的少爷。

可是他却又微微笑了:傻丫头,有什么好哭的?你以前不都很乐观的吗?怎么这时候还这样多愁善感起来了?翠竹擦擦眼泪,哽咽地说道:翠竹没有用,不能把少爷的心上人带回来,可是你不要用这样残酷的方式来折磨自己啊……翠竹心好疼,翠竹没有用……说到这里,眼泪又是如截断的玉筯一般滚滚落下。

她无法劝解少爷已经很难受了,现在却要少爷来安慰她,一时更是觉得懊恼。

他从衣襟中拿出一张素色绡帕,递给她:来,把眼泪擦擦,风吹了皮肤会冻皴的——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从他身后传了过来——是……你吗?清儿……寒清全身微微一震,手中的绡帕便滑出手心,飘飘摇摇,如羽翎一般无声着地。

他的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呼吸因为心脏的剧烈跳动而变得紊乱无序。

他看到眼前翠竹睁大的双眼和错愕的神情,还有她手中险些因为手指颤抖而掉落的竹伞。

肩上一紧,他被身后的人扳住转过身去——霎时间,万籁无声。

只要我觉得累了,我就会想,那个人已经走到那里了。

或许我再等等,他就来了。

那个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人现在正站在他的面前,真实到可以看得清他脸上沾上的许多幽微的雨珠,他颈项间戴着的玉蕊花项链,还有那让自己神魂颠倒的妖媚般的双瞳中几乎接近贪婪的思念。

我知道,我只要再等等,你就会来。

可是……我等到你了吗?眼前的东西都像笼罩着一层水雾一样,许多晶莹的液体在眼眶中打着转,却迟迟未落。

他无数次告诉自己,等他来了以后一定要狠狠地吼他一顿,甚至动手揍他,要哭给他看,让他知道自己为他吃了多少苦,要他还回来。

可是那些怨恨此时却是烟消云散了。

看着月有些错愕又有些心疼的神情,他满足地笑了,就像一朵凄然绽开的雪绒花。

冰凉的指尖触碰着月温热的颈项,他轻轻勾着他的脖子,泪终是肆无忌惮地落下来。

你告诉我,我等到你了吗?月微启唇,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头一次这样主动的寒清弄得目怔口呆了。

而寒清似乎不想等他的回答,甚至是根本没有准备去听。

他的手指微微一紧,月的头便低了下来。

仰起头,猝然吻住了那片他朝思暮想的唇瓣。

直到他将自己的舌探入月的口中时,一直被震住的月才反应过来,缠绵地回应着他。

这样的情,要怎样才能让那个人知道。

这样的相思,要如何才能表达出来?翠竹不知什么时候就离开了。

桥上只剩下两个人,紧紧相拥,柔情缱绻。

雨天的傍晚,华美的画舫轻浮在江面上。

水如玉,船如刀,摆脱了游人的纠缠,两岸疲惫得紫霞满天炊烟终于慢慢升起了,一家接一家的,夜色逐渐凝聚在这片悠闲平凡而宁静的江面上,灯光照亮了窄窄的小屋,小屋的倒影歪歪扭扭地洒落在水面的涟漪上。

岸边的老人守着那一潭碧蓝的河水,多年的竹椅光润舒适。

夜晚的灯火和带着淡黄色和绛紫色的霞光,将往日透亮的江水渲染成一片暖红。

小小微亮的油灯挂在画舫船尾,映着两岸的红花,便是一道道斑驳的光晕。

画舫的船头站着两位俊美公子,自是南宫月与寒清。

两人相隔太久没有见面,此时在一块儿待着,反而是不知从何说起。

更是不敢打量对方一眼。

水湄处,几个垂髫幼童正坐在石头堆砌的河岸上,绾起了裤脚,褪去了布袜,赤足伸入水中,来回轻盈地晃动,小脚趾轻轻勾起的水花,如连珠般哗哗落下。

寒清见那些孩子玩得不亦乐乎,顿时童心大起,坐在了船沿上便开始脱自己的白翎短靴。

南宫月问道:你这是想要做什么?寒清指了指那几个孩子,笑道:我见他们划着似乎很舒服,所以也想试试。

寒少爷莫非不怕病情加重?虽是春天,可晚上也会冷的。

南宫月亦是坐在了他身边,却见寒清脸上略有转眼即逝的忧伤。

寒清摇摇头:若是做任何事都这样扭扭捏捏举棋不定,怕是真到了将死之日也会感到后悔。

听了这话,南宫月的脸倒是微微红了,再是蠢人也会明白寒清是在讽刺他。

见寒清已将白皙的赤足浸入水中,他笑着摇摇头,伸手在湖面上轻轻一指。

那一块水面上立刻就透出了淡蓝色的光晕,还有许多偏紫色的光交错在里面,却不大明显。

寒清从未见过这样神奇的景象,那被光晕笼罩着的水也变得温暖起来,方才放下去时那种有些刺骨的寒冷顿时退了去。

他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南宫月将手撑在下巴上,微笑着说:虽然我在天庭的官职不高,却也是个神仙,这些不足挂齿的小事还是办得来的。

寒清只觉自己的心又开始乱跳了,当下便别过脸去看着别的地方,说:我又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你这人怎么这样小气?他正看着那远处的小灯塔,探出耀眼的光芒,却是及不过他眼下这片蓝光一成美丽。

过了许久,都未听见南宫月说话,转过头去看,却早已没了人影。

左顾右盼了半晌,依然不见人。

寒清心想他定是躲到什么地方故意吓他,于是站起来准备去寻他。

谁知他方站起身,便看着南宫月腾空站在湖面上,笑吟吟地说道:我什么都听清儿的,怎可能会生气?寒清原本只有一只脚放到了船上,这下大吃一惊,一个踉跄,便掉入了水中。

清、清儿——!月原本是站在湖面上的,见他掉入水中,也立即跟着跳了下去。

那冰凉刺骨的水仿佛要浸入了他的体内一般,但他也没顾着这么多,四处摸索着,却没找着寒清。

清儿!清——突然,一只修长的手从水中伸出来,勾住了他的脖子。

接着立即就有一个被湿漉漉的长发挡住了脸的头就从水中冒了出来。

若不是寒清一起来便像个小犬一般乱甩头发,他一定会认为那是一只水鬼。

寒清在脸上乱抓一下,却是弄了好一会都没将头发扒开,不由有些恼怒:你这卑鄙的小人,口口声声说怕我生病,转眼又在我最容易摔下水时吓我,我不拖你进来那还真是对不起自己了。

清儿所言极是,东西都要丢失时才会显得宝贵嘛……他说什么也得再享受一天当神仙的日子,却没再说下去。

见寒清的头发还是清汤般挂在脸上,遂游到他面前去,帮他把头发理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寒清迷惑地看着他,浑身上下不住地打着哆嗦,甚至连嘴唇都有些发紫了。

他伸手抹了抹自己的脸,却依然有些水珠挂在脸上,顺着瘦削的脸庞滑下,从尖尖的下巴处落下。

南宫月一时只觉得心神荡漾,正在拨弄他发丝的手缓慢地移到了他的额上、眉上、双颊上,最后停在了那颜色极淡的唇上。

寒清怔怔地看着他,没一会,脸上就微微红了起来。

清……你冷吗?没等寒清回答,两人周围的水面上都微微浮出了淡蓝色的光。

水中的温度立即变得温暖,寒清的面颊却是越来越红。

月缓缓低下头,脸上露出了坏笑,小声说:这样别人是看不到我们的。

刚说完这句话他的脸却也跟着红了。

清澈冰凉的湖水此刻是温暖的,平静得如同一块无瑕碧玉。

两岸早已是人烟稀少,一望无际的夜空上,繁星闪烁,如一片细碎银沙。

两人漂浮在被月施了仙术的水面上,彼此听得见对方的心跳声。

月轻轻碰了碰寒清的唇,只是短短的一刹那。

然后抚摸着寒清脸的手紧紧地将寒清圈在了自己的怀里,两人都在微微地发抖。

又一个冗长的吻,却是越吻越深。

月的头脑早已是极其混浊,一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不知不觉中,却感觉到有只微凉的手在他的背脊上极轻地抚摸。

平日的镇定在那一刻烟消云散,抱着寒清纤腰的双手也是越来越紧。

那只正轻抚着他的手没有停下,却感到寒清正在解他胸前的衣带,往衣服下摆微微一用力,他的衣服便滑落下来。

南宫月原是想替寒清褪去衣物的,谁知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寒清已将自己的衣裳脱下,温度较低的光滑皮肤轻贴在他赤裸的胸膛上,自己的心却早已是跳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没一会儿,寒清便离开了他的唇,顺着他的下巴,吻上了他的颈项,双唇轻轻摩挲着那串贴在他锁骨上的玉蕊花项链。

南宫月想起了他们第一次交合的时候似乎也像现在这样紧张,却没有现在这般心神紊乱,殊不知是景色幽美还是因为此时吻着他的这个人的缘故,脑海中只有这个人,他的清儿。

寒清将月的双腿分开,抬起来放到自己的腰侧,那双腿轻轻地勾住了他。

他在他的身上又爱抚了许多次,却感觉到身上的人有些微微颤抖。

虽说如此,月却是微微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让他能看到自己的眼睛,温柔地笑了:没有关系的。

寒清心中微微一懔,忽然想起了自己在忘记月这段时间对他做的事,还有他们第一次交合之后那一天,月连走路都会瘫软的样子。

那个样子如何去青楼嫖娼?他不知道为何月口口声声说爱他却一直逃避他们之间的感情。

可他知道,月被他伤得很深。

一想到这里心中又像是被刀狠狠着割着一样,眼泪霎时就落了下来。

见他这么一哭,月急忙替他擦去了泪水,问道:你怎么了?寒清摇摇头,抱住月的头又是一阵亲吻。

两人的喘息声却是越来越粗重。

月紧紧贴着他的身体,极力忍住即将到来的痛苦。

寒清慢慢进入了他的后庭,他却只是轻微地呻吟了一下。

似乎这一次远远没有上次那么痛,他吻着寒清的脸颊,在他耳边轻声说着自己不痛。

寒清一边隐忍着心中的绞痛,一边试探地在他身体内律动。

水面上随着两人的晃动而微微拍打着浅浅的浪花,岸边的花香伴随着寒清的体香飘来,月的神智已几乎接近了模糊,身上依然微微颤动着,勾着寒清的双腿也是越来越紧,虽有些疼痛,却感到一阵阵快感侵袭着他的全身。

一阵凉爽的风拂过,花瓣徐徐飘落在水中,洒满了整个江面。

月忘情地仰起头,下颌与颈项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花瓣落在了他如黑玉般秀亮的长发上,那发丝亦是随着他的身体摆动着。

旖旎的月光落在了两人的身上,留下一片琼色的白。

虽然外面的人看不到他们两,但是声音依然会传出去,所以月极力压抑住自己是呻吟声,急促的呼吸却更是让寒清觉得有股火苗在体内奔窜,越是如此,他动得就越用力撞击着月的身体和神智。

片刻过后,他紧抱着月的背脊,所有的情欲在那一瞬间释放了出来。

月的眼前一片氤氲,脸上露出了一丝妖冶的笑,轻盈如一只翩跹起舞的霜蝶,霎时令漆黑夜空中那斐美的月轮都为之失色。

寒清看着他,眼中却是充溢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月,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不过没有关系,我只要能多活一天,我就能多看着你一天。

***次日清晨,尚书府药房门前的花园。

几个三姑六婆般的丫头正围在一起唧唧喳喳聊天。

来来来,你们看到没,今天南宫公子来了,还是和少爷一起的……我看到了!可是为何他是被少爷搀扶着的……?傻碧珠!你都这么大了还不懂吗……当然是……那个那个啊……碧珠的脸立刻就红了,领悟得倒是挺快:难道是少爷把南宫公子……所以南宫公子才……?她的头立刻就被翠竹打了一下:你是笨蛋吗?少爷这么瘦弱,怎么可能是把南宫公子……肯定是南宫公子体力消耗过度……那个啊……对啊对啊,少爷是不可能那个的……就在这个时候,药房里传来了南宫月的爆吼声:你们这群死丫头!说话也不知道小声一点!我们全部都听到了!几个丫头的脸倏地花容失色——怎么,少爷和南宫公子在药房里的?就知道维护你们少爷!看他这么柔弱,一到那个什么时候就猛成那样,淫荡好色,欲求不满,倒底谁该哭啊……呜呜……哎哟……你轻点啊,痛痛痛痛……听到外面传来的女孩子的嬉笑声,房里的正在给月擦药的寒清立即变得面红耳赤。

你还想不想活?这、这种话你怎么说得出口?我怎么说不出口了?!你的技术这么差,又死活要当上面那个,我当然生气啊!痛啊——月说话就没像寒清那么小声了,刚说完,外面又传来一阵唏嘘声和忍笑声。

你还好意思说,我什么时候坚持过?明明是你自己……寒清先是支支吾吾地解释,说着说着脸上的红霞又浓了一些,好,你可想一试?来吧。

言犹未毕,便开始解自己的衣带。

月的脸也是唰地一下就红了,他急忙阻止了寒清:外面听到怎么办?再说你身子这么差,哪里能受得了?给我把衣服穿好,擦药!没想到他刚说完这句话寒清的眼中就露出了凄恻的神情。

月赶忙坐起来,咬牙忍住那钻心的疼痛,轻轻抱着寒清瘦削的肩,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前,安慰道:清儿……你别不开心,我真的不想让你去忍这种痛苦……寒清摇摇头,又想起自己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却不能把这事告诉他。

月一下就笑开了,柔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放心,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寒清惊愕地抬头看着他:你为何会知道?秘密。

他狡黠地一笑,却不再说什么。

寒清没有再问他。

他抱着月的腰,不自在地扭了几下。

月,你别这样抱我,我难受……月低头莫名地看看他,一见他脸上浮起的红晕,额上的冷汗又涔涔浸出:你、你、你不会吧?寒清有些羞赧地点点头。

月立刻扑倒在床上,赶忙说道:快给我擦药,我什么都没看到——话还没说完,一双冰凉的手就勾住了他的肩。

寒清把头靠在他的肩上,轻声说道:月,我真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幸福过。

我们一辈子都这样,好不好?月点点头,笑靥如花般甜美。

月老在天庭的时候从来不去看那些框框条条,当然在太白金星下凡帮助他们之前,他也不会知道,只要仙人愿意放弃自己的仙力成为凡人,他便可以拯救一个人的命。

窗外,阳光明媚,翦水苑种的玉蕊花大片大片地开放着。

纯白如雪,花成蜜就。

花与花之间,鹣鲽齐飞;院内的水池中,鸳鸯双对。

正是:红豆花开又花萎,并蒂赤莲生葳蕤。

日复一日年复年,月缺花飞颦愁眉。

霜凋夏绿情未移,鱼水和合自叹息。

琴瑟齐鸣醉沉迷,携手白头长相依。

(完)【更多bl资源欢迎关注微博@基腐汁源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