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侦社事务所楼顶天台]太宰先生, 请记得, 我爱您。
太宰在天台上仰卧着, 一条长腿曲起,一只缠满绷带的手枕在脑后,另一手举着和竹下秋同款的手机。
他就这样久久地凝望着屏幕上的这行文字, 神色不明。
哟,太宰君,你果然在这里啊。
一个总带着些揶揄意味的声音响起。
乱步先生何事?太宰合上手机, 闭着眼懒洋洋地道。
江户川乱步从这个同事打招呼的方式就意识到他心情不佳,因而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转达社长的通知, 准备转移了。
扣押并控制了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之一尾崎红叶后, 武装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以及对他们的异能开业许可证虎视眈眈的组合两方同时开战,原先的事务所已极度不安全,要另寻地址隐秘的基地。
啊。
太宰应道。
江户川乱步坐到太宰旁边,前几天你错过了一场告别式。
各位的反应都有趣得很。
太宰:大致猜到了。
于是江户川知道了他和竹下秋这几天都没见过面,他们两人之间也没有谈论过关于秋在侦探社身份暴露的问题。
侦探社所有人都相信秋不会对我们出手——明明是Mafia一张如此可怕的碰谁谁死的王牌。
太宰:理所当然。
江户川乱步明白了。
Mafia的首领果然不信任竹下秋。
我以为对你来说, 直接把他拉到我们这边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太宰:……江户川的目光投向远方的天空:早点过来, 还少遭点儿罪。
两个聪明人说话往往不需要讲太多。
点到即止就能通晓彼此的意思。
这句话之后,江户川乱步明确地感受到了这个同事身上的低气压, 那是一种比他过去想求死时复杂得多的状态。
沉默的、压抑的、忍耐的。
对于那个在竹下秋的纵容下日常放飞自我高调张扬的太宰治来说, 这样的状态可谓是相当不寻常了。
国木田君恐怕不知道那是最后一次道别, 说的话还不怎么好听。
江户川乱步道。
国木田君他不是总那个样子吗。
懒散躺在地上的青年似是无奈道:等秋过来,有他心软后悔的时候。
那你呢。
你就不心软后悔吗?江户川乱步不怎么通晓人情世故,但也知道太宰治现在的态度很矛盾。
太宰并非不喜欢秋, 那为什么要任他被折磨呢?太宰要是真的想引诱竹下秋加入侦探社,随便用点什么手段,对太宰全心全意的秋哪里抵挡得住。
可太宰没有这样做。
江户川试探过,竹下秋对于他的立场毫不动摇,可见这两年里太宰并没有真正的劝诱他。
思及此,江户川乱步直白道:我不懂你的想法。
就像不懂他们之间的关系。
明明可以是你情我愿、皆大欢喜的事,非得走到现在的局面。
太宰:不,这不是你情我愿。
他固然可以用计把那位Mafia干部骗到侦探社来,但如果这样做,秋将对港口黑手党的身份永远无法释怀,也不会被武装侦探社毫无芥蒂地接纳。
他会愿意,但并非乐意这样做。
太宰像是在咬文嚼字。
这是什么道理?道理很简单,乱步先生。
太宰轻笑道。
因为秋是和你我一样骄傲的人啊。
……*身处人下之人,是没有资格维持中立立场的。
如果硬要那样做,那么他的下场只有一个——被撕扯得粉身碎骨。
我尚且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会沦落到后半句粉身碎骨般的下场,但已经亲身验证了前半句话。
身处其间,却想在两个敌对的组织之间保持中立,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所以我就被哐地关进地下刑讯室,双手双脚被铐在墙上。
身体能活动的范围非常有限,稍微一动就是锁链摇动的哗啦声。
以前都是坐在对面,第一次从这个角度观察港黑的刑讯室,感觉非常奇妙。
我以胡思乱想来开解自己如今的处境。
这边的刑架很眼熟。
那边是放刑具的地方。
咦,这里的墙怎么多了个大坑,上次太宰被锁在这里的时候还没有,哪个家伙破坏公物,要是我还是干部就叫人查监控扣工资了。
啊,那个刚进来的黑衣人有点眼熟。
……等等,这不就是我当初干刑讯的搭档吗?从敌人口中撬出情报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无论是上刑还是审问都很需要技巧。
刑讯时通常两人搭档最佳,一人主要负责审问,费脑;另一个负责上刑,费力气。
四年前我开始学习刑讯,安藤十四和我同期,是我的搭档,那会儿合作得挺好。
不过自从我推了刑讯的工作之后,我和他就很少见面了。
如今他从搭档转型成了我的施刑人。
真是世事难料。
我曾经的搭档嘴里骂着这次的活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要求麻烦死了之类的话,从刑讯室门口往里走,后面跟了一串拿枪的黑衣人。
他走到我面前,嘴里的声音慢慢消失干净了。
一抬头,我俩面面相觑。
安藤十四:……我:……怎么是你,竹下??他满脸的一言难尽,嘴巴张合几次才说出话:你他妈不是干部吗?我说:这个说来话长。
安藤:那就长话短说。
我:你这次的活还包括逼供?安藤嘴角抽搐:……不包括。
他指着我对持枪监视的人喊话:喂,大哥们,我没记错的话,这里的是Mafia的现任干部吧?给他上刑,是他在找死还是让我找死??安藤就是这样一个人,心直口快,胆色不小——应该说做刑讯的胆子都小不到哪里去。
有个领头的黑衣人回答:是的。
竹下先生的事,首领要求在战备状态结束前全面封锁消息。
如果您想知道,可以亲自询问竹下先生。
安藤:切。
黑衣人提醒道:安藤君,请尽快动手。
安藤十四身后那一排架着步-枪的黑衣人表明,如果我有异动,他们有权对我动手,或者汇报我的叛逃。
知道了。
安藤不虞地应道。
安藤没有再问我,而是抬起手,刀光冷厉。
他用小刀迅速地挑断了我的手筋和脚筋。
即使上刑对象是他的前搭档、现港黑干部,他的手也很稳,这是施刑手必备的素质。
我疼得浑身一颤。
冰冷的金属刺入身体,将皮肤和肌腱生生撕裂。
鲜血从伤口疯狂涌出,粘稠的液体顺着我的手臂和脚踝往下流。
我对安藤十四的手法很熟悉,他一抬手我就知道他要做什么,因此有所准备。
但疼痛还是让我的身体不受控地颤抖起来,从喉咙溢出唔的痛哼。
安藤转过身去,冷冷地道:施刑已经开始,你们要看到什么时候?……目睹上级受刑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其中一个手持步-枪的黑衣人上前半步对这边鞠躬,然后带领其他人离开了。
阴暗的刑讯室内只剩下了我和安藤两个人,还有角落里的监控摄像头。
*终于走了,被那些大家伙指着浑身都不自在。
他恶狠狠道,你,坦不坦白?坦白个毛线,你以为我是犯人?不是吗?不是。
不是的话你一个干部怎么给我混到这里来!安藤表情扭曲,非常崩溃。
我也很惆怅:这你得问boss。
安藤:……他一边情绪崩溃,一边手很稳地干活,没一会儿我就浑身发冷了。
我说,哥们。
啊?能不能帮我擦一擦流下来的血,我感觉全身都在血喷。
就像一脚踩到了猫尾巴,安藤十四都炸起来了:你在质疑我的水平?这已经是流血最少的方式了,换个人来你才叫真的血喷。
我:行吧行吧。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找了块手帕帮我擦非伤处的血。
凑近时他说:竹下,老实说你是不是背叛了Mafia?我:你哪儿听的,没这回事。
任务失败的处罚而已。
安藤皱眉:既然没有,你又是干部,又是幽灵,怎么惨到要‘上刑直到废除所有行动能力却不致命’的地步?——这不是在折磨人吗!他的声音不知不觉高起来。
哦……是这样没错。
我的声音因为疼痛而虚弱无力,于是选了一种最简洁明了的说法:正因为我的实力太强,所以boss才需要防范风险。
什么风险?打个比方,虽然刚才你挑断了我的手筋脚筋,但如果我想杀了你逃出这里,还是易如反掌——不用怀疑,是真的。
非战斗人员安藤十四:…………咳。
一口气说太多话的后果,不小心牵扯到伤处,疼得闷咳一声。
你搞快点,疼死我了。
我还以为你已经看破尘世苦难超凡脱俗了,连受重刑都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牙都酸了:你上来不在乎一个试试?我这不是在靠聊天转移注意力吗?安藤翻了个白眼,上前为我调整手铐的位置,把我自手臂悬空吊起来。
我自脚腕以下都失去了知觉,无法用脚支撑自己站立,他的做法显然能让我少受些痛楚。
这大概就是有熟人的好处,受刑都比较占便宜。
这都是什么倒霉事……他嘟囔道,我用最快的速度弄,下来就打麻醉了,你忍着点。
闻言,我痛苦道:淦。
安藤吓了一跳:你怎么了?哪里疼?我:你有麻醉。
安藤:……对。
我:怎么不早说。
安藤:咋?我:你动手之前给我打一剂,我不就不用受这种苦了吗?我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还委屈得有点想哭:你一开始搞那么快干嘛?我眼眶鼻子都酸了,吸了吸鼻子看向那手里拿着刑具愣住的哥们。
安藤十四看着我:……我看着他:……安藤目瞪口呆:神经病啊。
他说:一开始就打麻醉才是真的把你废了!我下手都没法控制力度!竹下你是不是疼得脑子不大清醒了?!刹那间我心如死灰:……他手忙脚乱:喂,你别、别哭……竹下你是Mafia五大干部!是那个传说中的幽灵暗杀者啊!大哥!哭什么!安藤十四再次崩溃了:我……啊啊啊啊啊boss为什么非要让我来给你上刑!我错了竹下我错了,你别哭,都是我的错,我求求你别哭……安藤十四,港黑水平最高的施刑手,现在看上去比我还虚弱。
我:……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安藤开始喋喋不休地讲起了我走之后这两年的事。
其实就是讲他遇到的刑讯对象、刑讯手段和撬出来的情报。
干这一行经常能知道很多黑社会的内幕资料,我权当八卦听了。
他这一唠起来,两年前一块搭档干活和吐槽的感觉就回来了。
但和以前不同的是,安藤说个没完,手上也没闲着,而我则以唔呃哼的痛哼不时简单回应。
有次疼得一口气没喘上来,安藤马上就停下了八卦和用刑:怎么样了,搞得差不多了吧。
我勉强喘顺呼吸,估量了一下剩余的体力和肩肘的力量,道:还不行。
安藤着急了:别说废除行动能力,等下你都要窒息而亡了!你哭都哭出来了,这种事情还要什么面子!我淡定地忽略了他的后半句话,认真道:如果我现在想杀你,你已经死了。
安藤上下打量我,怀疑道:骗人吧?我:别质疑我的杀人能力。
你不会想亲身尝试的。
太宰不在那两年我也不是没遇到过这样伤势情况下的战斗。
……靠。
安藤的怀疑转作不敢置信,忿忿不平地骂道,你们这些战斗疯子!接下来的行刑过程中不时出现这样的对话:竹下,怎么样,能动吗,来杀我啊!你死了。
现在呢,你还有那个本事吗?死。
……要是现在还能杀了我我叫你爹!叫爹。
……弟……诶……*安藤十四的上刑手法确实高超,我的身体越来越沉重,体能流失得越来越快,直到某刻眼前一黑。
有个一直活泼地叭叭叭的上刑者让我的受刑不那么难挨,但此刻我疲惫眼花得连他的脸都看不清了。
我闭上了眼,垂下头。
安藤单方面的演讲突然中断,像被人按下静音键那般戛然而止。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惊慌。
竹下……竹下?该死。
他似乎小心翼翼地靠近了。
我感觉我的眼尾被轻轻碰了碰。
那样的触感应该是柔软的手帕在擦拭。
然后我睁开了眼。
安藤十四立马手足无措地退开:对不起啊……竹下。
你在做什么?他扭过头:你这眼泪流得真叫人受不了。
他说:你不像是因为疼会哭的人。
我没什么力气地扯了扯嘴角:以前还是会的。
以前受刑还会嚎得荡气回肠呢。
现在当然不能这么干了。
嗓子受罪,还丢人。
可是以前我还是港黑的人。
港黑的尾崎红叶会在刑罚过后会继续教导我暗杀术,港黑的中原中也会带着一箱牛奶到港黑医院去看我,伤愈之后还能耍小聪明跟着双黑一起出任务。
现在不是了。
我不再是港黑幽灵了,港口黑手党不相信我。
我不再是Mafia的利刃,而是Mafia的重大威胁。
要废掉我才能安心的威胁。
——你以为他把人命当成什么啊!国木田独步的怒吼不合时宜地出现,残忍地告诉我我也不再是武侦社的客人。
我其实也不太明白我在哭什么。
相比起这乱七八糟的处境,总觉得疼哭这个理由好像比较没那么可怜。
安藤十四还在絮絮叨叨:很快就会过去了,你他妈给老子撑住。
我还是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啊。
靠,幽灵暗杀者,你看这名字听着多牛逼。
朋友吗?……还算不错吧。
*安藤君,竹下先生的部下求见。
有人在刑讯室外喊。
森鸥外说封锁我的消息就是这么个封锁法?我暗中郁闷。
见不见?安藤十四问我。
我:不见。
都受刑成这个惨样了,好歹给我在亲信面前留点面子。
安藤帮那边传话:你的部下想对你说两句。
我:不用说了,回去干活。
安藤:他说无论如何你永远是他最崇拜的人。
我:跟他说我知道了。
安藤帮我把人赶走了,回来对我说:你真威风。
我说:都半死不活了,威风什么呢。
但不可否认,那家伙这肉麻的传话还是让我觉得受刑似乎好受了点,不知道是因为疼麻木了还是心理作用。
……不一会儿,刑讯室外:黑蜥蜴的十人长银请见竹下先生。
不见。
森鸥外这保密工作做得也太差了点,我绝望地想。
安藤吃惊:银?黑蜥蜴的那个杀手?他和你什么关系?我懒得纠正他对于小银性别的误解,简单道:我以前的学生。
卧槽?!大惊小怪。
Mafia的王牌暗杀者幽灵兼任教学生很奇怪吗?……小银没有像我的亲信下属那样来回纠缠,我说不见之后就走了。
他只给你带了一句话。
什么?老师。
我觉得眼眶似乎又变酸了,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竹下先生,又有人来……不见。
安藤习惯性帮我应了。
哼。
不见?来人一声轻哼,伴随着熟悉的声音,有人直接一脚踹开门踏入刑讯室。
这个声音是……中原中也?中原大人。
对上另一个干部,安藤十四不得不退开去。
到了最后的受刑阶段,保持清醒对我来说已经很困难了,身体疼痛几近麻木,我的意识沉重得随时可以如绑了铅块的身体般向下坠去。
我模模糊糊地看见中原中也那头明亮张扬的橘红发慢慢走近。
他的身量不高,但存在感极其强烈。
我被悬挂在半空中,低头时正好与他戴的黑礼帽高度相当。
秋,你真是好样的。
拒绝任务?中原中也仿佛是气笑了,噼里啪啦一顿骂: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对那个自杀狂念念不忘?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他鬼混到一起去了,甚至为了那个什么侦探社宁愿废掉自己?!简直愚蠢可笑。
……我半眯着眼听他训话,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刚进港黑的时候。
我都好多年没被中原这样狗血淋头地骂了。
中原沉声道:我有没有教过你,组织的利益是最高的。
有……我用微弱的声音回答道。
不杀太宰就算了,为什么不去杀侦探社的人。
即便我用尽全力,我的声音仍低如蚊蚋:因为,他们曾待我为客……都现在这种情况了,他们把你当客人还是敌人,你心里没点数吗?对敌不能心软,我没教过你吗,嗯?中原中也似是怒极,用戴着黑手套的手掐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与他对视,让我撞进他那燃着失望的蓝眸。
我也很久没见中原中也了。
成为干部之后这两年,我们见面的次数大大减少,通常不是我出差在外就是他出差在外,我又经常到武侦社去,和中原中也通常几个月都不一定见一次面。
确实,我们是同级的干部。
可曾经数年的上下级关系让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已经定型,他这样毫不客气地教训我,我也不觉异样,反而有种还是如此的感觉。
我平静而艰难地开口:您确实,教过。
中原中也挑眉。
可是,您没教过我,如果首领让我,杀了我唯一的家人,还要杀我的朋友……每一个说出口的字都让我头晕目眩,我几乎听不见自己喉咙中破碎的言语。
我该……怎么办…………中原松开手,我的头部便无力支撑,再次垂下。
中原先生,我怕疼。
但这是我不背叛Mafia,唯一的办法。
我全身上下都疼,将最后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说完后力气耗尽,彻底昏了过去。
*竹下秋昏过去了。
他浑身都是血。
鲜艳的红色在他的西装白衬衫和他苍白的皮肤蜿蜒淌下,刑具上的血迹已经凝固成暗褐色。
比曾经锁在这里的太宰治惨烈多了。
他说话时近乎呢喃,唇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中原中也见到他时,他已经濒临失去意识了,但还是坚持与他对话。
中原中也强迫竹下秋抬头时,看到了他惨白的脸色,看到了他眼尾的红,看到了干涸的泪痕。
看到了他正在忍耐的所有苦痛。
可是竹下秋的眼睛里没有怨愤。
他心甘情愿。
中原中也低哼一声:啧。
真傲啊。
竹下秋这小子,从小到大估计是掐着他的软肋长的。
要是竹下秋背叛了Mafia,作为他曾经教导者的中原中也一定会亲手杀死他。
可是当秋在刑架上奄奄一息地说这是我不背叛Mafia唯一的办法的时候,他就只能对那个傻在一边的施刑手怒吼:快点把他放下来!愣着做什么?安藤十四这才反应过来,掏出通讯器狂按:担架!麻醉!都他妈快快快——*[武侦社事务所楼顶天台]他会愿意,但并非乐意这样做。
道理很简单,乱步先生。
因为秋是和你我一样骄傲的人啊。
太宰说道。
曾经只属于太宰治一个人的秋,有了他的捍卫,有了他的坚持。
他告诉太宰治他爱他,但他不会在任何情况下都不顾一切地奔赴到他身边。
太宰治用整整六年教得他一身骄傲,他不能将它亲手打碎。
哪怕死生不顾,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