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狼来了,来人哪!救命哪……半夜时分,刘表突然从睡梦中大叫起来,蔡氏急忙唤来丫环上灯,这才发现刘表两眼发直、浑身大汗淋漓,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蔡氏不由心中吃了一惊,上前搂住刘表问道:老爷,你这是怎么了?没什么。
刘表舒了口气,浑身就像散了架般瘫了下来,叹息道,就是做了个恶梦。
蔡氏目露忧虑之色,说道:老爷,听说神医张机最近就在襄樊,是不是派人把他请来给你瞧瞧?刘表摇头道:没这个必要,孤又没病。
蔡氏道:可你已经连续好几天都睡不安枕了。
刘表叹道:曹操这头狼就要来荆州了,孤能睡得安稳吗?曹操?蔡氏疑惑不解道,听兄长(蔡瑁)说,曹操是当世英雄,北方的马屠夫才是恶狼啊,老爷你是不是弄错了?嗯?刘表脸上的神色突然一滞,讷讷地问道,夫人刚才说什么?蔡氏道:妾身以为曹操是英雄,马屠夫才是狼啊。
马屠夫才是狼?马屠夫才是狼!刘表突然间就像是掉了魂一般,喃喃低语道,老狼王衰老之后,狼群中或者狼群外最强壮的年轻公狼就会向之发起挑战,老狼王战败则新狼王入主狼群,此时狼群中的所有母狼便再不会留恋战败的老狼王,而欣然投入新狼王的怀抱!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只有新狼王才能给它们提供保护,只有新狼王才能让这个狼群保持生机、保持活力,从而让这个狼群继续生存下去!蔡氏道:老爷你在说什么?刘表不答。
怅然道:明白了,终于明白了。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啊!蔡氏道:老爷明白什么了?刘表道:孤确是那老狼王,可新狼王非曹操而是马屠夫,而那群母狼也不是荆襄的士族,分明是荆襄地百姓啊!庞德公啊庞德公。
你老人家真可谓是悲天悯人,孤却要让你失望了。
蔡氏听得满头雾水,差点就以为刘表得失心疯了。
想明白之后,刘表再无睡意。
当下在丫环的侍候下披衣而起,连夜派人将从子刘磐、外甥张允以及长子刘琦召来府中。
蒯良、蒯越、鲁肃、钟繇、蔡邕、甄逸等人应邀前来做客。
凭心而论,蒯良等人对马跃并无好感,而事实上,自从被马跃掳去关中之后。
蒯良等人也始终赋闲在家。
一直就不愿意出仕,如果不是因为马跃拥立了天子。
并且表现得像个贤臣,他们根本就懒得理会他。
叙礼毕,马跃肃手道:诸位先生且入席。
谢丞相。
众人谢过,纷纷入席。
待酒过三巡,马跃才说道:孤自从受命担任丞相以来,每思上报国家、下安黎民,但一个人地力量终究是有限地,一个人的想法也必然会有偏差,因此,孤想延请诸位先生出任丞相佐官,助孤治理天下大事,以期复兴汉室、造福天下苍生,不知诸位先生意下如何?马跃这话说得冠冕堂皇,而且蒯良等人很难拒绝,如果他们拒绝的话那岂不就是拒绝替大汉朝效力了?大厅里默然片刻之后,鲁肃率先表态道:在下愿意协助丞相为国分忧。
蒯良、蒯越对视一眼,同时抱拳朗声道:为国分忧乃天下士人份内之事,不敢相辞。
钟繇、蔡邕、甄逸见鲁肃三人纷纷表态,也顺坡而下,起身应道:在下等亦愿助丞相一臂之力。
呵呵,如此甚好。
马跃大喜道,岳父大人(蔡邕)学问卓著,素为天下士人所敬重,可为丞相西曹,掌管官吏选拔、迁除;钟繇先生为人稳重,可为丞相东曹,掌管天下郡国事务;甄逸先生文采飞扬,可为丞相奏曹,掌管章奏谋议;蒯良先生长于内政,可为丞相集曹,掌管征集租谷之事;至于蒯越、鲁肃两位先生,可为军师祭酒,不知诸位意下如何?蔡邕等道:敢不从命。
主公。
马跃刚刚分派完蔡邕等人的职位,李肃忽然匆匆而入,待看清堂上蔡邕等人已经吐到嘴边地话便又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走到马跃身边低声道,主公,请借一步说话。
马跃道:无妨,子严但说无妨。
李肃遂道:刚刚西域长史班善以八百里加急送来告急文书,西方强国安息在蚕食了大月氏(贵霜古国)故地之后,继续挥师北上现在已经打到大宛,今大宛王城已被十万安息大军团团围住、危在旦夕,西域各国恳请天朝发兵相救。
[汉末时期,当时世界上有四大强国雄霸欧亚大陆,从西至东分别是罗马、安息、贵霜、东汉,安息位于西亚,是伊朗人建立的古代王朝,贵霜位于中亚为大月氏人于公元前1世纪所建,世纪时王朝开始衰落,分裂为五部翕侯,正史中直到公元5世纪才为哒人所灭,本书中最北边的一支翕侯(阿姿古丽的故国)已被马超所灭,其余四支翕侯也被安息趁机吞并。
安息?马跃蹙眉问道,安息是个什么样地国家?刚任丞相东曹的钟繇答道:丞相,和帝时西域长史班超谴子班勇引安息使者前来洛阳朝觐天子,故而得知贵霜之西尚有强国,名曰安息,带甲百万,子民近千万。
国势尤在贵霜之上。
带甲百万?马跃蹙眉道,这么说是个大国了?钟繇道:安息虽然带甲百万。
与我天朝相比却无疑是弹丸小国。
不值一提。
马跃道:丞相东曹掌管天下郡国事务,这西域长史府也在大汉郡国之列,元常(钟繇表字)以为天朝该不该出兵相救?钟繇道:自然该救。
马跃为难道:可眼下凉军刚刚经历过连番恶战,已经疲惫不堪。
短时间内只怕是很难出兵啊。
方为军师祭酒地蒯越随口说道:丞相欲救西域诸国,根本无需调动凉州大军,只需谴一员能征善战、威名赫赫之大将率数千铁骑前往即可!马跃道:此话怎讲?蒯越道:西域诸国并非没有击败安息的实力,而是缺乏与安息对抗的勇气。
丞相只需派一员大将率数千精锐铁骑前往,西域诸国有了倚仗。
胆气为之一壮,就敢于和安息国开战了。
马跃道:原来如此。
李肃道:主公麾下高顺、徐晃、方悦、甘宁诸位将军皆为能征善战之大将,可若说威名赫赫,诸将皆不及少将军!孟起?马跃的眉头不由蹙紧。
在这个时候马跃实在不愿意马超出征西域。
因为要不了多久马跃就会对西川动手,而马超却是马跃选定地统帅。
如果马超出征西域,那出征西川地大军又该让谁来领军?不过李肃说地地确没错,在西域这一亩三分地,只怕连马屠夫也远不及马超的凶名,西域小儿只要听到马超的名字甚至不敢夜啼!罢了。
马跃沉思片刻,向李肃道,速召孟起前来。
刘磐、张允、刘琦鱼贯而入,刘琦道:父亲深夜见召,不知有何要事?刘表淡淡点头,肃手示意三人入席,待三人落座,刘表才表情沉重地说道:孤这次深夜把你们召来,实有几桩重要至极的大事让你们去做。
刘磐道:不知是何大事?叔父但说无妨。
刘表点点头,先问张允道:德容(张允表字),荆州水军中完全听命于你地军队有多少?张允不解道:只需舅父一声令下,孩儿可调动荆州全部水不,孤不是这个意思。
刘表摇头道,孤的意思是说,假如你要调动水军而蔡瑁反对,三万水军中你能调动多少?张允道:舅父要调水军,蔡瑁为何要反对?刘表道:这只是假设,孤就是想知道究竟有多少水军能完全听命于你?张允道:如果是这样,最多只有三千人。
好!有三千人差不多也够了!刘表沉声道,德容返回水军大寨之后,立即将这三千人马召集起来再筛选一遍,把不受你控制的全部处死!记住,手脚要干净,千万别让蔡瑁的人发现蛛丝马迹。
张允道:舅父,这……不要问为什么。
刘表沉声道,事关我们刘、张两家地生死存亡,德容照着做就是了。
孩儿遵命。
张允答应一声,领命去了。
刘表又向刘磐道:仲石(刘磐表字),孤令你去长沙收编区星的贼兵,去其老弱,择其精壮以编练新军,进展如何?刘磐道:共募得精兵五千,今屯于攸县日夜操练。
攸县距离襄阳太远了。
刘表幽幽说道,仲石可率军北上,屯于公安练兵!刘磐道:侄儿遵命。
刘表又道:还有,所有蔡、黄、王三家举荐入军地将领,从今天开始必须严密监视起来,万一襄阳有变,仲石当在第一时间将这些将领拿下,就地斩首以绝后患。
襄阳有变?刘磐失声道,叔父,这……刘表沉声道:以蔡、黄、王等世家门阀为首的荆襄士族认为孤的能力不如曹操,不足以率领荆襄士族抵抗马跃,所以想迎接曹操入主荆州!为了刘家的基业。
孤不能不未雨绸缪,早做打算。
啊?刘磐大惊失色道。
若果然如此。
只凭侄儿地五千精兵只怕很难抵挡蔡中、蔡和、黄祖、王威统领地荆州军啊,更何况荆州军中还有黄忠、魏延、文聘等猛将,侄儿一个人只怕应付不过来啊。
这个仲石不必担心。
刘表沉声道,孤若动手。
则必有万全安排,绝不会让你的五千兵马去硬扛整个荆州军团。
明白了。
刘磐深吸一口冷气,沉声道,如此侄儿这便告辞。
回攸县去了。
刘表道:速去。
刘磐长长一揖,转身扬长而去。
目送刘磐离去。
刘琦主动问道:父亲,不知道孩儿该做些什么?刘表将一把尺许长地铁蒺藜骨朵(其实就是许褚地狼牙铁锤缩小版)递于刘琦,说道:为父与武陵番王沙陀有旧,沙陀尝有言若孤遇险可使人持令牌前往求援。
现在我们刘家正面临重大危机。
正是需要臂助之时,琦儿可持此物前往武陵山中向沙陀求援。
孩儿遵命。
刘琦答应一声。
也领命而去。
目送刘琦的身影远去,刘表脸上逐渐流露出几分清厉。
宣旨太监高踞正堂,尖着嗓子念道:大将军袁绍功勋卓著、望归海内,加封大司马,假节钺,爵进魏公,增邑两万户,长子袁谭为羽林中郎将,爵进富春亭侯,领扬州刺史;次子袁熙为虎贲中郎将,爵进余姚亭侯,领徐州刺史;少子袁尚为奋威中郎将,爵进余杭亭侯,领豫州刺史;高干为安南将军,爵进钱塘亭侯,领兖州刺史,钦此!臣袁绍领旨谢恩。
袁绍高举双手接过圣旨,跪地谢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袁绍身后,袁谭、袁熙、袁尚、高干以及一众河北文武官员纷纷跪倒,三呼万岁。
魏公请起。
宣旨太监上前搀起袁绍,谗笑道,咱家在这里恭喜魏公满门加官进爵了。
哈哈哈。
袁绍仰天长笑三声,大手一挥朗声道,来人,带公公下去好生招待,不得有误。
遵命。
早有家将上前向宣旨太监道,公公请。
宣旨太监满心欢喜地下去了。
待宣旨太监去远,袁绍又将圣旨往堂上恭恭敬敬地供好,这才转过身来不无得意地说道:孤虽败于官渡却终得入主中原,西凉铁纵然骑席卷中原可到头来却还是要把中原拱手相让,痛快!哈哈,太痛快了!谋士审配不无忧虑地说道:主公,这只怕是贾诩的诡计。
诡计?袁绍不以为然道,能有什么诡计?审配虽然本能地认为马屠夫没安好心,可真要让他说出马屠夫存了什么居心却又说不上来了,审配和逢纪一样,两人虽然对袁绍忠心耿耿,可论能力却终究比田丰、许攸差了一大截,现在田丰被杀,许攸叛投曹操亦殃于乱军之中,河北人才凋零,袁绍帐下从此再无出色之谋士。
见审配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袁绍不由闷哼一声道:正南需谨记,且不可信口雌黄。
审配差愧满脸,默然无语。
袁绍又向袁谭、袁熙、袁尚、高干三人道:显思、显奕、显甫、元才,如今你们三个也是朝廷正经敕封的封疆大吏了,是时候自立门户了。
显甫(袁尚)、元才(高干),孤给你们每人三万兵马,择日南下入主兖、豫两州,显思地扬州、显奕的徐州还在孙坚、曹豹的控制之下,要想让这两州成为我们袁家的地盘只怕还要等些时候。
等孙坚、曹豹打得两败俱伤,孤再亲率河北大军南下,扫平徐州、江东,如此当可与马屠夫平分天下。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烟→第327章 - 伐西川屠夫用计,攻江都孙坚丧命←洛阳,太常府。
司马懿蹑手蹑脚地进了暧阁,向司马防、司马朗父子恭声作揖道:孩儿见过父亲大人,见过兄长。
仲达你来了?正伏案察看文书的司马防闻声抬头,眉宇间掠过一丝忧色,问道,为父听说今日丞相召见你时,你喝了西域长史班善进献给丞相的葡萄美酒?司马懿道:确有此事。
司马防道:仲达,你忘了为父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为人要谦逊,行事要低调,且忌锋芒毕露、招人妒嫉啊。
司马懿道:父亲教诲,孩儿时刻铭记于心。
司马防道:那你为何还擅自喝了丞相的美酒?司马懿道:孩儿一时糊涂。
司马防道:行了,此事就到此为止吧,以后行事要低调。
孩儿记下了。
去吧。
孩儿告退。
司马懿向司马防恭恭敬敬一揖,转身退出暖阁。
待司马懿的身影消失在暧阁外,一直未曾做声的司马朗却忽然说道:父亲,今日相府之事,对仲达来说也许并非什么坏事。
哦?司马防道,伯达此言何解?司马朗道:二弟平时为人极为低调,纵然心中怒极亦能和颜悦色。
此番丞相召见,正是格外需要谨小慎微之时,奈何二弟却反而显得锋芒毕露,这不是很反常吗?司马防道:伯达也看出今日相府之事仲达乃是有意为之?司马朗道:二弟鹰视狼顾,相貌与常人迥异,而且身怀经天纬地之才。
但凡略通相术之士,就能看出二弟不像是久居人下之象!如此,则难免不遭丞相所猜忌,二弟今日之举怕是为了宽解丞相猜忌之心吧。
事情坏就坏在这里!司马防道,丞相是什么人?军师贾诩又是什么人,岂能看不穿仲达这点小把戏?仲达这么做只怕是适得其反,反而加重丞相地猜忌之心哪。
这个……司马朗道,二弟虽有经天纬地之才,却终究还年轻,还缺些历练。
唉。
司马防叹息道。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仲达才思敏捷、学问过人,既是家门之幸。
也是家门之不幸。
如果不懂得韬光养晦,只怕会给司马一族带来灭门之祸啊,现在想想,也是为父过于草率了,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举荐他入朝为郎官啊。
马跃问贾诩、法正道:这次孟起出征西域,孝直就不去了,孤有意让司马懿随军参谋。
两位以为如何?法正道:主公明鉴。
司马懿足可胜任。
司马懿看似锋芒毕露又持才傲物,其实这么做明显是在演戏,不过司马懿也太小觑主公了。
以主公的容人之量又岂会猜忌他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不过……贾诩说此一顿,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对于司马懿这样的聪明人,一定要让他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什么念头该有,什么念头不该有!此事就由文和去办吧。
马跃点点头,脸上露出沉思之色,指着桌上的地图对贾诩、法正说道,现在言归正传,此次伐蜀孤是势在必得,然而蜀道难行,从汉中至西川,路多雄关天险,一味强攻只怕旷日持久、消耗太大,而且未必就能成功,不知文和、孝直可有良策?贾诩道:西川四面环山、易守难攻,只宜智计且不可强攻。
虽然贾诩、法正坚决反对马跃伐蜀,但既然马跃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他们所应该考虑的就不是如何去阻止马跃,而是想尽一切办法让马跃地决定变成现实,这就是身为正、副军师所应担负的职责。
法正道:在下数年前游历天下,曾经两次到过西川,对蜀地的地形也算是略有了解。
据在下所知,从汉中前往成都其实有两条路可走,除了葭萌关、剑阁这条大路之外,从阴平小道继续往南也可以直达成都。
哦?从阴平小道继续往南?马跃的手移到地图上,蹙眉道,可地图标示这里是一片崇山峻岭,并无道路可行啊。
法正道:这只是一条小路,只有樵夫猎户才会走,不过在下确信这条路一定存在。
不管这条小路是否存在,都值得一试!马跃道,可以想象一下,当所有蜀中大军全部集结在葭萌关、剑阁、梓潼一带时,成都的防御势必会变得空虚,这时候如果有一支西凉精兵突然出现在成都城下,那对川中的士族该是怎样的震撼?刘璋素来胆小懦弱,措手不及之下很可能会选择投降以保全自己。
贾诩道:刘璋是汉室宗亲,如果真的献城投降,主公还真不好慢待于他。
法正道:既然是这样,那汉中的文章就必须做足,在下以为至少要调集二十万大军,于葭萌关外结下联营,唯其如此,才能够把西川大军吸引到梓潼、剑客、葭萌关一线设防,成都的防御才会变得空虚。
二十万大军?马跃沉吟片刻,嘴角忽然绽起一丝阴险地笑意,狞声道,二十万大军并非什么难事!当着蔡瑁、蔡中、蔡和、王威、王粲、黄祖、黄承彦、韩玄等荆襄文武地面。
刘表道:今屠夫势大,荆州独力难支,孤决意请曹操大人引本部精兵镇守新野,以为唇齿相依之势,不知诸位意下如何?蔡瑁等人纷纷应道:主公英明。
刘表道:既如此,此事就这么说定了。
韩玄何在?韩玄出列道:主公有何吩咐?刘表朗声道:即日动身前往古城,将孤的意思转达给曹操大人。
韩玄道:敢不从命。
子扬!?曹操满脸喜色地从后堂迎了出来,身后跟着程昱、张辽等心腹文武,刘晔急拱手道:主公,事谐矣!哦?曹操一眼就眼见了刘晔身后地韩玄,问道,子扬,这一位是……刘晔忙道:这位乃是荆州别驾韩玄大人。
原来是韩玄大人。
曹操双手抱拳,两眼眯成细缝连声道。
久仰久仰。
韩玄慌忙回礼道:岂敢岂敢。
曹操笑罢肃手道:韩大人里面请。
韩玄道:丞相先请。
大堂,众人叙礼毕,韩玄才正了正衣冠,朗声道:奉我家主公、刘荆州之命。
恭请丞相率本部精兵移驻新野县。
以为唇齿相依之势共抗凉军,不知丞相意下如何?曹操抚掌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吴军围城已经三月有余,广陵太守陈登凭借江都城坚固地城墙严防死守,连连挫败吴军的进攻,吴军始终无法破城。
城外,吴军大寨。
张昭忧心冲冲地向孙坚说道:主公,江都城内粮草充足。
足以支撑两年有余。
而我军地军粮却只够维持半个月了,如果半个月之内再攻不下江都城,那就只能先退兵回庐江了。
半个月?孙坚蹙眉道。
只剩半个月的军粮了吗?只剩半个月了。
张昭道,江东四郡的所有存粮皆已被搜刮殆尽,淮南虽是膏腴之地,可惜寿春城内的几万石粮食在破城之前被雷绪一把火给烧了,我军并未捞到一粒粮食不说,反而要分出相当一部份粮食供给梅成的降军!接下来将近半年的时间,我军都将面临军粮匮乏的局面,至少要等到今年秋天淮南水稻收割之后,才能暂时得到缓解。
太史慈道:主公,末将愿率本部精兵于明日一早攻城,若不能攻破江都,情愿提头来见。
孙坚侧头望向徐庶,徐庶轻轻颔首,孙坚遂长身而起,疾声道:太史慈、朱然、全琮听令。
末将在。
太史慈三将急挺身上前立于帐中。
孙坚道:以太史慈为主将,朱然、全琮为副将,引精兵八千伏于西门外密林中,待正午时分、守军疲惫之时突然杀出攻城!遵命!孙坚又道:其余诸将,各率本部军卒随孤大举进攻江都东门,以迷惑江都守军![大规模地攻城战不同于野战,再厉害地阴谋诡计也很难派上用场,基本上双方拼的就是实力,拼粮草,拼兵力,拼消耗,看谁先撑不住!]次日,江都城外号角齐鸣。
一队队吴军士卒从大营里鱼贯而出,进至江都东门外列阵。
陈登在十数员徐州将领地簇拥下登上城门,站在敌楼上放眼望去,但见城外旌旗遮天蔽日,极目所见全是黑压压地江东兵,耸立如林的金戈剑戟几乎映寒了半片长空。
大人,这次吴军应该是倾巢而动了。
有部将向陈登道,看样子江东猛狗(对孙坚的蔑称)是要孤注一掷了。
差不多也该是决战地时候了。
陈登两眼微眯,眸子里有莫名地寒光一掠而逝,从时间上判断,吴军地粮草也应该快要耗尽了。
大人。
吴军看样子是要猛攻东门。
部将道,末将这便下令其余三个方向的军队向南门集结。
东门?陈登微眯的双眼忽然睁开,冷然道,东门外虽然集结了吴军几乎全部的兵力,可吴军真正的主攻方向只怕是西门而不是东门!啊?部将惑然不解道,吴军的主攻方向是西门?陈登道:诸位将军不必多疑。
可速令南、北两门地守军向东门集结,并从中挑选两千敢死之士预先埋伏在西门之内,等吴军攻打西门正紧时,突然打开城门,令两千死士趁势掩杀,吴军必败!部将越发困惑不解道:大人,既然吴军的主攻方向是西门,为何反要将南、北两门地守军向东门集结?理应向西门集结才对啊。
本官自有道理。
陈登微笑道,诸位将军依计而行就是了。
如此,末将等领命。
诸将拱了拱手。
各自领命而去。
道:元直,可以开始进攻了。
徐庶点了点头,向周泰、蒋钦、吕蒙、徐盛、吕岱、朱治、祖郎、贺齐诸将喝道:周泰、蒋钦将军率兵五千为前部。
吕蒙、徐盛将军率兵五千为左部。
吕岱、朱治将军率兵五千为右部,祖郎、贺齐将军率兵五千为后部,每部各按时辰轮番进攻江都城。
遵命!周泰等八将轰然应诺。
徐庶一声令下,周泰、蒋钦率领五千精兵开始向江都东门压了过来,其余吴军各部却是按兵不动。
江都城楼之上,陈登嘴角忽然露出一丝冷冷地笑意,吴军果然不出所料,玩的是声东击西之计啊。
江都西门外,密林中。
太史慈正等得不耐烦时。
副将全琮忽然策马疾驰而至。
大声道:将军,午时已到!好!太史慈闻言大喜,急翻身上马将手中铁枪往前一引。
厉声大喝道,杀!太史慈一声令下,在林中养精蓄锐多时的八千精兵顿时猛虎下山一般冲杀而出,向着江都西门席卷而来。
江都守军据城死守,滚木擂石纷落如雨,吴军猛攻半个时辰,死伤惨重却没有寸进,领军主将太史慈勃然大怒,遂令副将全琮坐阵中军,自己亲率八百敢死之士为先锋,身先士卒、亲冒矢石来抢夺城墙。
吴军士气大振、奋力死战,终于在太史慈地率领下堪堪攻上城头,太史慈骁勇无双,手中一杆铁枪翻滚飞舞,城头守军挡者披靡,眼看江都守军就要溃败时,紧闭的城门突然大开,两千徐州精锐冲杀而出。
吴军显然没有料到徐州军居然敢于出城逆袭,再加上猛攻城池多时,将士们体力已经不支,堪堪已是强弩之末,被这支徐州生力军一顿冲杀顿时败下阵来,太史慈虽拼死抵挡,也是独木难支,只得率领数十亲兵拼死杀开一条血路,在副将朱然的接应下狼狈奔归本阵。
副将全琮急清点残兵发现折损了两千余人,攻城云梯也被守军毁伤殆尽,太史慈无奈,只得来向孙坚复命。
太史慈满脸羞愧地来到孙坚面前,耷拉着脑袋说道:主公,末将无能让您失望了。
孙坚脸上却似乎并无不愉之色,问道:子义不曾攻破西门?太史慈道:不曾。
子义已经奋力死战,不能破城乃是天意。
孙坚轻抚太史慈肩背,和声说道,将军还是下去休息吧。
多谢主公。
太史慈抱拳一揖,满脸羞愧地下去了。
待太史慈离去,徐庶才向孙坚道:主公,是时候最后一击了!嗯。
孙坚沉声道,能否破城,在此一举!徐庶向身后小校喝道:传令周泰、蒋钦诸将,四队兵马同时向江都东门发起猛攻!孙坚缓缓横转古锭宝刀。
沉声道:这一次,孤要亲自出战!徐庶愕然道:主公安危事关重大,且不可轻身犯险……孙坚断然道:孤意已决,元直休要多言。
倏忽之间,江都东门外号角齐鸣,周泰、蒋钦诸将率领地四部吴军同时冲了上来。
在数百步宽地正面向江都东门发起了潮水般的攻势。
不到半个时辰,吴军便迫近城下,架起了一架架云梯,两军迅速进入惨烈而又残忍的近战。
吴军如潮水般汹涌而上,城楼上滚木擂石倾泄如雨,像蚂蚁般附着在云梯上的吴军士卒惨叫着纷纷倒栽而下。
又有烧滚地金汁从城墙上顷泄而下,被金汁淋透全身地吴军士卒顷刻间凄厉地哀嚎起来,就像无头苍蝇乱冲乱撞,旋即失足摔进深深的护城壕沟被尖锐的鹿角刺穿了身躯,又有浓烈的恶臭随风飘散开来。
中人欲呕。
虽然伤亡惨重,可吴军却并未因此而退兵,反而在大小将领的率领下变得更加凶残、更加疯狂,一批批地顺着云梯往上爬。
东门外的激战正炽。
靠近东门的一栋民房后院。
原本堆在墙角的一堆干草忽然倾倒下来。
干草的掩兽下赫然是个黑洞洞地窟窿,一颗顶着铁盔地头颅从洞口下鬼魅般冒了出来。
屋主人听到声响刚刚进入后院,猛抬头忽然看到了一名身披铁甲的东吴武将,那武将手中赫然握着一柄黝黑的铁胎弓。
屋主人急张嘴欲喊时,一枝冰冷地狼牙箭早已经攒射而至,射穿了屋主地咽喉。
那东吴武将一箭射死屋主,然后回头向着洞口把手一招,人影闪动,更多地士卒从洞中鬼魅般冒了出来。
陈登正闭目养神时。
东门之内忽然响起了一阵突兀的喊杀声,陈登微闭的双目赫然睁开,冷漠的俊脸变得格外的清冷。
该来的……终于来了!江都东门外。
孙坚头戴火红幞巾,身披火红铠甲,跨马横刀,威风凛凛地肃立大旗下。
孙坚身后,五百骑兵已经列阵完毕,喧嚣的战场还有惨烈的厮杀似乎与孙坚没有任何关系,他其至都没有侧头看一眼惨烈的战场,孙坚地目光始终注视着紧闭地城门。
他在等待,等待这扇城门的打开!周泰等四部吴军不惜代价猛攻城墙,只不过是为了把守军吸引到城墙上去,以便给小将丁奉的奇袭制造机会!嘎嘎嘎……刺耳地嘎吱声中,原本紧闭的江都城门终于打开了一道缝。
年仅十七的丁奉手持单刀从门缝里闪了出来,向着城门外仰天咆哮!丁奉身后,城门的门缝正变得越来越大,百余吴军悍卒正列成一道道人墙,拥挤在狭窄的城门甬道里,拼死抵挡着徐州守军的反扑。
丁奉……终于得手了!孙坚狠狠一夹双腿,胯下坐骑吃痛顿时人立而起,仰天发出一声嘹亮至极的悲嘶,借着坐骑下落之势,孙坚高举古锭宝刀向前狠狠一引,厉声大喝道:杀!杀杀杀……孙坚身后,五百精骑轰然回应,追随孙坚身后向着江都东门汹涌而至。
浑身浴血的小校疾步而至,向陈登道:大人,城门已经被吴军攻破,大队吴军步兵正向城门涌来,一队骑兵已经抢先突进城内了!有多少骑兵?陈登镇定自若,不动如山,领军主将又是谁?小校喘息道:最多七八百骑,领军主将身披火红战甲,大红幞巾,独目,就是孙坚!好,孙坚终于忍不住送死来了,本官料他也忍不住了!陈登长身而起,一拳重重捶在桌案上,儒雅俊逸的脸上忽然掠过一丝狰狞的杀机,向侍立身后的亲兵喝道:立即吹号,召出伏兵,截……杀……孙……坚!遵命!亲兵轰然回应。
急将身边地牛角号往号架上一搁,鼓起腮帮使劲地吹奏起来,霎时间,苍凉的号角声从敌楼上绵绵响起、响彻云霄。
杀……杀……杀……孙坚率领五百骑兵堪堪驱散城门内的守军,正欲突袭城中太守府生擒陈登之时,猛听得身后杀声大作。
急回头看时。
孙坚吃惊地发现城墙脚下(城门内的墙脚)平整厚实的地面忽然间倾塌下去,显出一排排的藏兵坑来,黑压压地徐州精兵手持长矛已经从藏兵坑里呐喊着冲杀上来,顷刻间就堵死了孙坚的退路!孙坚惊魂未定,正欲夺路另走时,左右两侧和前方同时杀声大作,急环顾四周,只见无穷无尽的徐州兵正如蚂蚁般从三个方向碾压过来,面向城内的女墙上也突然出现了一排排的徐州弓箭手,领军小校一声令下。
顷刻间箭下如雨。
江都东门外。
眼见城内剧变,徐庶大吃一惊险些从马背上一头栽落下来,幸好身后亲兵眼疾手快抢上前来将其一把扶起,恰好太史慈无心休息。
正催马前来向孙坚请战。
见状急问徐庶道:军师何故如此?徐庶浩然长叹道:主公……危矣。
啊!?太史慈大吃一惊,厉声喝道,主公安在?徐庶手指城门,黯然道:已失陷城门之内!不好!太史慈大喝一声,急向身后数十亲兵喝道,尔等随某来!言未讫,太史慈急勒转马头,向着江都东门疾冲而去。
战。
意图杀出一条血路救出孙坚。
可惜通道内狭窄难行,徐州兵的长枪阵又密集如林,吴军难以寸进。
丁奉身披数枪,浑身浴血,正欲拼命时,猛听得身后响起一声炸雷般的大喝:闪开!丁奉本能地往旁边一闪,耳边有一股旋风刮过,急定睛看时却是大将太史慈。
挡我者死!太史慈仰天长啸一声,手中长枪挑起一具徐州兵的尸体往前恶狠狠地掼出,只听噗噗数声脆响,数枝锋利的长矛已经戳刺了徐州兵的尸体。
借着徐州兵地尸体开路,太史慈长啸一声将手中铁枪奋力掼出,顿时将数名徐州枪兵刺死当场!太史慈一枪射杀数名徐州枪兵,片刻不曾停顿,又催动坐骑硬生生撞翻了十数名徐州枪兵,当胯下坐骑哀嚎着倒在血泊中时,太史慈整个人早已经腾空而起,高高跃过徐州枪兵的头顶,摔落在城门之内。
咻咻咻。
凄厉的破空声中,三枝长矛疾刺而至。
太史慈大喝一声,揉腰弹身身躯堪堪往上腾起尺许,三枝锋利的长矛几乎是贴着他地肋部刺入地下。
太史慈顺势而起,双臂疾探而出一把攥住左右两名徐州枪兵地脑袋往中间狠狠一压,只听噗噗两声败响,三名徐州枪兵的脑袋已经恶狠狠地撞在一起,顷刻间像西瓜般碎裂开来。
太史慈未及擦去脸上飞溅的血水和脑浆,旋即纵起跃起空中,仰天大喝道:主公安在?子义?前面莫非子义乎?孙坚略显慌乱的声音忽从前方传至。
太史慈纵身落地急抬头看时,恰好看到左前方不远处,孙坚正在百余精骑的簇拥下且战且走,足足两千多徐州枪兵正像凶残的狼群将孙坚和百余骑兵团团围住,不断有吴军骑兵被长矛刺穿身体,惨叫着倒在血泊之中。
答话之间,孙坚身上又中了一箭,险些从马背上一头栽落。
主公,太史慈来也!太史慈顺手抄起一名阵亡弓箭手的箭壶,将壶中十二枝狼牙箭先后掷出,十五名徐州长枪兵先后死在太史慈飞箭之下,竟是箭无虚发。
百余徐州枪兵嚎叫着冲杀而至,又被太史慈捡起地上阵亡士卒遗弃的长枪逐一射杀,徐州兵见太史慈悍勇如斯,急退避三舍,旋即城墙上乱箭纷落如雨,太史慈夷然不惧,将手中长枪舞得水泄不透,射往身上的箭矢被其纷纷拨落。
太史慈且战且走,徐州兵如波分浪裂,竟让他在乱军中生生杀开一条血路。
噗噗!孙坚独目视力难及,背上又中两箭,终于从马背上摔落。
主公!太史慈堪堪杀到,急上前两步扶起孙坚。
子义……孙坚嘴角啼血,急向太史慈道,子义可速走,休要管孤,孤身中数箭,已经必死无疑!主公!太史慈两眼圆睁,眸子里几欲喷出火来,只要某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主公落到这些徐州土狗手中!言讫,太史慈急卸下身上铁甲裹于孙坚身上,又将孙坚扶上战马以马缰捆牢,这才一手牵马,一手持枪复往城门杀来。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