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成九叹觉得,稳准狠的根本不是周璘。
就她那怂样,如果他当时瞪个眼,保准能马上给她吓抽抽过去。
还好意思跟人显摆自己的强吻事迹,小纸老虎一个。
歌曲放完后,又静了会儿,他看向七楼阳台上亮着的小灯泡,低声说:早点睡吧。
周璘笑起来:大舅你可真有闲情逸致,人形MP3啊?成九叹说:对啊,再点一首么?您快省点电吧,周璘说:挂了啊。
她挂断电话,起身伸了个懒腰。
杯子里的牛奶已经变温,她端起来喝了,把窗帘拉上,灯关了。
几分钟后,楼下停着的车缓缓开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成九叹照常上班。
万山进来时,跟他交换了个复杂的眼神。
成九叹面不改色地看了回去。
万山收回视线,侧了一步,把身后的人让了出来,跟公司里的人介绍道:万野,我弟弟,这段时间会跟大家一起工作。
同事们鸦雀无声。
今天的万野太正常了,跟那天雷人的杀马特造型相比,换了个人似的。
万野呲出个春光明媚的笑容来:大家好,多多关照。
莉莉最先反应过来,小嫩手啪啪啪地一顿拍:欢迎欢迎。
其他人也回过神来。
热烈的掌声过后,万山又看向陈行行:你看着点,他要是遇上什么不懂的,多教教他。
话音未落,万野漂亮的眼睛也勾了过来:陈助理,多多关照。
陈行行礼貌而客气地点头:好的,万总。
全公司只剩下一台空着的电脑,就在成九叹身边,万山便指了指:万野,你先坐那儿吧。
万野大咧咧地坐了过来。
待万山进了办公室,他脑袋凑到成九叹旁边,高兴得跟中了五百万似的:昨晚上怎么样,是不是把我哥按在地上好一通摩擦?成九叹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正测试个小程序,眼睛没从屏幕上挪开:你怎么来了?万野的脸迅速垮了下去:别提了,我妈非要我来。
说是我哥的公司发展不错,让我学点经验。
他哐当一声踢了下桌子脚:我压根就不是这块料,你说她的火眼金睛怎么就看不出来呢?怕你爸真把万氏交给你哥吧,成九叹斜了他一眼。
万野叹了口气,显然这个话题让他不怎么愉快。
他正要再换件事说,余光一扫,瞥见陈行行正板着脸看他们。
见他侧过头来,陈行行指了指嘴巴,又指了指电脑,意思是:闭上嘴,请工作。
万野的眉梢高高吊了起来,故意曲解了她的意思:陈助理,你别是看傻了吧,我叹哥哥可是有主的。
成九叹被他这声叫得五雷轰顶里嫩外焦。
他嘴角抽了抽:神他妈的叹哥哥。
万野回头看他,嗔怪道:叹哥哥,我们少先队员怎么能说脏话呢?他说这话时,音量一点也没压低,有种天然的理直气壮感。
全公司都低声笑起来。
陈行行没笑,看他的眼神宛如看一个智障。
万山听到骚动声,走出来在门上敲了敲:都安静,万野闭嘴。
万野听话不了三秒,又贱兮兮地把头伸了过来:明晚上,你跟我一起去。
这说的是见面的事。
万野说,他跟soulmate第一次聊天,就是在星期二,所以特意把日子定在这天,算是个纪念日。
成九叹秒拒:不去。
好,那就这么定了,万野拍了拍他的肩膀:叹哥哥真好。
他又转头看了看陈行行,嚣张地做了个口型:就,不,闭,嘴。
陈行行神色平静,一腔怒火都泄在了手里的鼠标上。
气得晚上还在跟周璘吐槽:这个毛毛虫真的……他的存在就是个人间惨剧。
周璘忍不住要笑:你不是说他今天不毛毛虫了吗?陈行行撇嘴:阴影太大了。
我一想起来他,眼前整个都又黄又红。
她顿了顿:跟盘行走的番茄炒蛋一样。
正说着,周璘的手机在卧室里响了,周璘边乐边进去接了起来。
成九叹靠在墙上抽烟,低着嗓子问她:这么开心?你管我,周璘还在笑。
她往桌前的椅子里一瘫,问着:你跟万野认识啊?行行说他一来就喊你叹哥哥。
嗯,之前就认识,成九叹应了声,也没细说,反倒也笑起来:再叫一声我听听。
声音温润,带了丝`诱哄似的。
落在耳里,让人的心尖又暖又颤。
周璘耳朵热了起来,她皱了皱鼻子,换了只手拿电话。
又听成九叹没话找话似的问了句:你那个拍大马路的纪录片,怎么样了?周璘颇有些荡漾的心神瞬间立定了,她半死不活地:不怎么样,屎一样。
成九叹问:出问题了?不是出问题,周璘有些低落:全都是问题。
她说:快从前男友的角度,真挚地告诉我,我这个人是不是挺不靠谱的?换个角度,成九叹说。
周璘接得很快:那你憋着吧。
成九叹退了一步:从老朋友的角度讲,不是不靠谱。
他想了想:你吧,很特别。
你是我见过……周璘屏息等待。
成九叹没把下面的话说出来,重又起了个头,还挺正经的:你既然喜欢这个,就做做试试,从基本功来,一步步的。
周璘应了。
她洗完澡出来,看到来了条消息,是他刚才没说完的那句话。
——你是我见过能把梦做得最漂亮的人。
周璘盯着看了会儿,眼眶有些热。
还没热够一分钟,就想起了什么。
刚开始跟成九叹表白那会儿,旁人还打小报告:周璘说你以后一定会跟她在一块儿的。
成九叹眉头微皱了一下,吐出三个字来:做梦吧。
后来在一起了,一同去参加同学聚会,席间又提到这茬时,他往周璘腰上松松一揽,笑得清淡:我负责让周璘梦想成真。
周璘拿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都过去多久了,还故意提这个,嘲讽能力突飞猛进啊。
她凶巴巴地戳了几下屏幕。
那边好不容易煽回情的成九叹,终于等来了回复。
点开一看,只有三个字:滚蛋吧。
他的眉心又蹙了起来,想了会儿,也没想明白她这是什么反应,只好又点着了支烟。
周二当天,晴空万里。
傍晚时,天边还疑似出现了火烧云。
陈行行下班后,先回家里换上了周末买的衣服,静心打扮了一番,两人才出门。
到地方时,离约好的时间还差十分钟。
陈行行在楼下做了几个深呼吸。
约定的地方是个饭店。
正是饭点,前面的空地上已经停了不少车,周璘扫见了辆熟悉的影子,也没多想,她问陈行行:哪个包厢来着?惊蛰,陈行行说。
什么玩意儿?周璘没听明白。
陈行行解释道:这家店很有特色,24个包厢,名字正好是二十四节气。
周璘心道,别惊着人了就行。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有种奇怪而不详的感觉,跟要发生什么大事儿似的。
没敢跟陈行行说,怕挨打。
这人从昨天就已经进入了春心荡漾的模式。
两人进了饭店,在服务生的指引下上了二楼。
包厢门是半掩的,看来对方已经到了。
陈行行摆出个要叩门的姿势,举了半天手,又萎了:璘璘。
周璘附耳过去,她气若游丝地:我紧张,想尿尿。
出息呢,周璘白了她一眼:去吧去吧。
陈行行娇羞地跑开了。
周璘往附近走了几步,前面是个拐角,转过去之后,一侧是水墨画一般的包厢墙壁,另一侧是半开放走廊,并排摆了几个椅子。
都空着,只正中间的椅子上,施施然坐着个人。
周璘一秒认出了这个侧影。
他,怎么,也在,这儿?成九叹跟装了雷达一样,顺着就转过头来。
他眼里有转瞬的惊讶,很快被笑意取代,然后又垂睫掩了下去。
他站起身,走到周璘身前,居高临下地:上次我说的事,你考虑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