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璘的嘴角抽了抽,装作没听见。
那边还在锲而不舍: 毛巾,周璘啊。
没人理他后,静了两秒,接着喊:周璘,毛巾啊。
周璘?周璘啊。
周璘。
.....再然后,烦人的声音停了。
成九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有点变态,这会儿竟然感到幸福。
一种走到山穷水尽处,于绝望中重见柳暗花明般的幸福。
她还在。
触手可及。
她的名字,他更也不用刻意避着。
就这么张口就来,想怎么叫怎么叫,想叫几遍叫几遍。
得不到回应也没关系,他知道,她在听着。
这种感觉,真的是,很幸福啊。
奢望一样,美好得带些不真实。
他挑起唇角,无声地笑了起来。
浴室的门被敲了两下,周璘说: 毛巾给你挂在把手了,等会自己拿。
刚说完前半句,推拉门就被从里面推开了一点。
她忙伸手去往反方向扯: 要不要脸了?不要,只要你。
成九叹说完,轻轻松松地压过了她的力道,把门推开了。
周璘叫了声: 真不要脸了啊!边迅速捂上眼睛,转身就要往外跑,嘴里嚷着: 五十年都是少的,你这种人得被判上一百个五十年。
步子还没迈开,腰上被条胳膊打横揽住。
她挣了起来:成九叹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哪样你不知道么?成九叹说。
知道个屁!周璘骂了出口,四肢踢腾着,要打他。
成九叹打着石膏那条胳膊被她一巴掌给拍了个正着,他疼得出了个声,咬着牙道: 别乱动,我这穿着衣服呢,你脑子里想什么?周璘眼睛睁了条小缝,小心地往自己腰上看了一眼。
然后瞬间放松了,又气起来:你是不是有病!嗯,成九叹承认地非常坦荡: 我就是有病。
周璘想推他,又怕再碰了他的伤处,只敢往他身子左侧使力。
成九叹也没松开她,身残志坚地站着。
他任她小打小闹,垂着眼皮看她头顶上小小的发旋,说:你别不当真。
我什么没当真了?周璘气哄哄地问。
成九叹闭了下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哑着嗓子说:周璘,我真想你。
想得要死了。
哦,周璘说。
我们再开始一次,好不好? 成九叹说:这次。
我来追你。
我给你写情书,给你送东西,整天缠着你。
你做过的,都由我来重新做一遍,好不好?周璘静了会儿: 我一点都不想被你整天缠着。
成九叹把下巴搁在她发顶,轻轻蹭了蹭: 那我两天缠你一次。
周璘问他: 你这还能按频率的?能啊成九叹说: 我可智能了,还能分一三五二四六,要不然单双周? 一天24小时按时段划分我也行。
他把自己给说笑了: 高级吗?太高级了,周璘说: 我一个失业青年哪用得起这玩意儿。
对你终身免费,成九叹温声道。
周璘没答话,往他胳膊上拍了两下,成九叹这次很听话,把她松开了。
尽管方才是个姿势怪异的不算拥抱的拥抱,但此时的空气里,仍有丝丝暧昧涌动着。
周璘清了清嗓子,往他吊着的那条胳膊上瞥了一眼:你这怎么搞的? 掉下水道里了?成九叹笑了一下,向后靠在洗手台上,也侧头看了看,说着: 本来想使个苦肉计,一不小心美梦成真了。
周璘啧了一声:老天有眼啊阿弥陀佛啊。
成九叹伸出左手来,在她垂着的手上碰了一下: 别胡说八道。
周璘跟被电了似的,猛地就把手缩了回来:你再碰我一下,信不信我把你头塞马桶里?可知道自己有多烦人了吧,成九叹说:你以前就这样,总对我动手动脚的。
我哪有!周璘立刻反驳: 我摸过你?成九叹挑起眉来:没摸过?我没有!周璘气到跳脚。
成九叹一双清亮的眼睛赤裸裸地看着她: 再说。
在他饱含深意的眼神里,周璘的脑袋缓慢地转了会儿,住了嘴。
成九叹笑起来,耷拉下眼皮: 我身上哪儿你没摸过。
周璘的脸热得厉害,嘴巴张了几张,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她甩手就走。
出门时,把门摔得震天响。
成九叹一个人笑了好一会儿。
然后又看向自己的胳膊,拿手指敲了敲,长叹了口气。
这种自虐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叹气归叹气,第二天一大早,他还是拖着自己这伤残的身子,强行跟着周璘跑了几圈。
为了在尽量不晃到胳膊的情况下,跟上周璘刻意加快的步伐,姿势怪异极了,周璘差点没笑场。
她不胜其烦,吃过早饭就又抱着摄像机出去了。
走之前,还言而有信地真的给他叫了个家政阿姨来。
成九叹笑了下,没说话。
其实他是觉得,,他们如令都是成年人了,中间隔了这么些年,各自都有自己的生活,他实在没必要不给她留一点私人空间。
就算有别人,也没在怕的。
他把自己的一颗心拿出来给她,他不信她舍得不要。
周璘直到晚上九点多才回来。
师父给她开了车门,又说了一遍今天的中心议题: 现在杂志社刚开没多久。
论名声,当然排不上号,但我对它很有信心。
我对你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态度都是了解的,真的很希望你能来。
谢谢师父,周璘说:我想再仔细考虑一下,过两天给你消息。
不急,副主编的位置我暂时给你留着。
师父说。
周璘一路上想得很是认真,出了电梯,一抬头,被吓了一下。
成九叹跟独臂大侠一样站在对面。
当 吉 祥物呢?周璘定神损了他一句。
成九叹看了她一眼: 等你。
周璘上下打量着他,摇了摇头: 折寿啊。
她往自己家走。
成九叹吊着个胳膊跟在后面:你晚上跟人吃饭了?你怎么知道?周璘很警惕。
成九叹撇嘴:一身资本主义的腐朽味儿。
周璘看了看他:你这鼻子跟小斑有一拼。
谁?成九叹问。
小区里的小母狗,周璘说着,去拿钥匙。
成九叹的指节又往石膏上敲了敲: 周璘你过来看我胳膊。
不看。
我总觉得这石膏位置是不是不对了,成九叹说。
你再这么敲两天就能给敲飞了,周璘说着,还是走了过来。
她靠近了些,仔细看了着: 没不对啊,跟昨天差不多吧。
成九叹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心头发痒。
他左手抬了起来,犹豫了两秒,捏住她的肩膀,按了按,低声问:累不累?话音末落,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只得收回手,拿出来一看,是老成先生的号码。
一一您好,是成峰的儿子吧,你爸爸在路边昏倒了,我们正把他往医院送呢,你尽快赶过来吧,二院。
成九叹愣住了,方才的几分旖旎瞬间烟消云散。
他应了声:谢谢您,我马上回去。
他手指颤着,又尽力平静下来,打了几个电话,把该安排的都安排了一遍。
周璘在一旁听明白了个八九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