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母先走出来。
她跟周大山常年奉行养生策略,晚上十点睡,早上五点起,这会儿本就在自然醒的边缘,干脆直接起来了。
周璘听到她哎哟了一声,然后拉着小羊重又往阳台上栓。
小羊被拽得一通叫唤,很快,陈行行的屋里也有了动静。
周璘犹豫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姿势醒来。
犹豫着犹豫着,两个人就把羊安置妥当了,回头看了看沙发上的人。
母亲笑了声:这孩子睡着了跟猪似的,雷打不动。
小猪精呢我是。
周璘想起成九叹的叫法。
心里甜甜的,莫名其妙有点想笑。
没想到母亲说着,就过来拽她蒙到头上的毯子:别闷坏了。
周磷嘴角的笑来不及往下压,只好迅速睁开了眼。
周母把毯子拉开个角,对上她溜圆的眼睛,被吓了一跳:醒着呢?周璘便装模作样地揉了揉眼睛:刚醒。
母亲看了看她:昨晚上我起来去卫生间,怎么没看到你?周璘编瞎话不眨眼:我去行行房里了,本来想跟她凑合一宿,结果她睡个觉跟打仗似的,就又出来了。
陈行行的反应也很快:让你抢我被子。
待周母去洗漱,她凑了过来,笑得一脸揶揄:夜间私会?周璘坐了起来,揉着腰:公会呢还。
僵直着身体躺了这么一会儿,感觉到处都不舒服。
陈行行脸上泛了点红,指了指她的脖子:还好你刚才捂得紧。
周璘反手捂住了她看的地方:有印儿吗?陈行行点了点头,没忍住说:成九叹平时看起来正正经经的一人,怎么这么....这么什么?周璘把毯子扯到下巴上,逗她:你还小,不懂。
我跟你说啊,这种事情.....陈行行咽了口唾沫,悄悄竖起耳朵。
周璘笑起来:算了,不教坏小孩子了。
陈行行往她身上打了一下:小心我跟阿姨告密。
周璘躲着:你羊爸爸这段时间怎么销声匿迹了?他们家里的事好像到了关键时候,万总也好几天没去公司了,陈行行答道。
说完后,才反应过来:什么羊爸爸,滚蛋。
好,周璘说,裹着毯子进了卧室。
时间还早,够再睡一轮的。
可躺在被子里,怎么都睡不着了。
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还是成九叹。
他的声音,表情,嘴唇和手掌的温度。
她捂着脸在床上滚了两圈。
滚完之后,抱着手机发消息:不想吃楼下的早饭了。
成九叹正靠在床头抽烟。
他笑了笑:想吃什么?周璘想了好一会儿:我也不知道。
又补了句:想吃什么都给我买吗?_嗯。
周磷又想了想:想跟你一起吃。
_过来,我给你煮粥。
周磷笑起来:粥都会煮了?-什么都会。
啊啊啊。
周璘心花怒放地抱着手机又滚了两圈。
她挑了件高领的雪纺衬衣,为防万一,还搭了条细丝巾。
陈行行又回去争分夺秒地补觉了,周母正坐在阳台上看书。
周璘往她跟前走了走:妈,我睡不着了,先去上班了,正好有点事要处理。
嗯,周母的眼睛都没从书上移开。
周璘松了口气,刚转过身,听她又说道:我昨天说的话,你好好想想是不是那个理儿,尽早做决定,别拖着。
周璘应了一声。
她小心地带上屋门,还没走到对面,702的门就打开了。
成九叹笑着:早上好。
周璘看着他,心想,如果自己是个什么古代皇帝或者宰相大官的,毫无疑问,一定是个昏君,昏臣,昏人。
还做什么决定啊。
她扑到他怀里:早上好。
成九叹揽着她关上了门。
然后摸了摸她的脑袋,怎么不睡了?你怎么不睡了?周姐反问。
成九叹笑了笑:给我家烦人精做早饭。
我哪儿烦人了!周璘嚷嚷。
哪儿都烦人,成九叹说。
他往厨房里走:你再躺会儿,我刚把锅搁上。
周璘跟在他身后:你现在真是贤惠得令人发指啊。
那可不,成九叹应着,洗了洗手,拿着刀切了两把小葱花。
周璘看了会儿,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然后打了个大哈欠。
成九叹笑起来:困了吧?嗯,周璘说,在他腰上摸了一把:你是安眠药做的吧,看会儿就瞌睡了。
成九叹捏了捏她的手:你是春药做的?周璘把额头抵在他背上蹭了蹭。
过了会儿,小声说:爱妃,朕今天不想上朝了。
成九叹挑了挑眉,回过头来:妃? 亏我昨晚上那么卖力了。
周璘说:朕的后宫就你一个人,你想当什么就当什么。
成九叹乐了会儿:滚去睡吧,小傻逼。
不滚不滚就不滚,周璘腻歪歪的。
他们这顿饭吃了能有快一个小时。
要出门前,先躲在猫眼后侦测了一番敌情,确定安全后,才敢往外走。
一路上东张西望,直到坐进车里,周璘才放松下来。
她感叹道:这种日子再过几天,我们可以直接去FBI做兼职了。
成九叹问:阿姨什么时候回去?以前来两天,我爸就忍不住叫她回去了,周璘说:这次情况特殊,还不知道。
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成九叹笑了笑;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昨晚上根本也没怎么睡,周磷这会儿有点撑不住了,她闭上眼睛歪在座椅里。
成九叹给调了个舒缓的轻音乐,又把车窗给关严实了。
到了小区门口旁,车往外开了会儿正是上班时间,出去的车有点多,他排在最末,缓缓移动着。
走着走着,感觉到了道目光。
他往旁边的人行道上侧了个头,一眼看到周璘的母亲。
她正走到与驾驶座平行的位置,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副驾上的人。
成九叹一时怔忪。
他正要把车窗降下来,周母对他摆了个手,径直走了。
成九叹抿了抿嘴唇,看着她走远。
如果说周璘爸妈真的对他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原因他大概是能猜出一二的。
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他屈起手指敲着方向盘,寻思着,昨天的一口回绝,可能是不想当着周璘的面说什么。
这点倒是相同的。
他也不想让周璘为难。
周璘跟爸妈的感情一直很好,从小至大,除了关于自己的事,可能就没有其他别的争执点了。
那么,在尽量不影响到她生活的前提下,究竟该怎么做,才能把这件事解决到最好。
他叹了口气,看了看一旁的周璘,眼里泛起来的笑意带着点无奈。
周璘皱着眉头做了个梦。
跟真的一样,梦到高中开家长会,成九叹的爸妈没来,他跟一帮家长一起坐在教室里。
自己父母压根没听班主任在讲什么,只看着成九叹,小声讨论着他。
_这就是大磷喜欢的那个男孩啊,怎么长得跟块儿被扭歪的冬瓜似的。
_随了你的审美。
_你的审美才差劲儿吧!-你的差!两人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吵了起来。
周围的人纷纷侧且。
前方的成九叹也回过头来。
周璘一看就哭了: 他的脸还真的是块冬瓜的样子。
青青的,还有白白的短小绒毛呢。
她吓了一跳,一个激灵就醒了。
成九叹刚把车停好,倾过身子来准备叫她。
一看她自己醒了,笑起来:感应系统很灵敏啊。
周璘看着他熟悉干净的五官,惊魂末定的,拉过他的脖子亲了一口。
成九叹猝不及防,拿大拇指抹了抹嘴唇:亲就亲,流什么口水。
有口水吗?周璘也在他嘴上摸了摸。
成九叹笑起来,俯身抱了抱她:这几年阿姨有什么新添的爱好吗? 不能自拔那种。
周璘想了想: 我爸最大的爱好是画画,我妈最大的爱好就是偷卖我爸的画,其他的好像还真没有不能自拔到你一送就能扭转局面的。
你家这自成一个生态圈,简直是铜墙铁壁,很难下手啊,成九叹感叹了一声。
周璘扁扁嘴:怎么办?成九叹笑了笑:回家收拾东西,跟我私奔吧。
不用收拾,说走就走,周璘说。
成九叹拍了拍她:好,先去上班,等我下午来接你私奔。
周璘费常不满:谁私奔前还要上班的?你啊,成九叹笑道:敬业的小猪精。
周璘锤了他两拳。
目送着人上了写字楼,成九叹抽完了两支烟,才开着车返回住处。
他犹豫着该买些什么,最终去花店包了束花。
上楼前,心里难免有些紧张。
先是给万野打了个电话,他没接,偷偷回了个消息:正被强制开会。
又给父亲打了个电话。
老成先生精神抖擞斗志昂扬:见招拆招啊成九叹同学,她一定斗不过你,小周璘就在前方向你招手!成九叹静了会儿:爸,如果周磷爸妈真的不同意,我有个想法,想先跟你商量商量。
老成沉默着听完了他的一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