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2025-04-03 14:17:08

上电梯,下电梯,按门铃。

门很快打开了。

成九叹把一整束康乃馨递了过去:阿姨。

周母看了看他,接了过来:进来吧。

她把花放在桌上,指了指沙发,然后开门见山:你跟大璘的事,我们不会同意的。

成九叹在她坐下后,才矮身坐了下来。

他先道了个歉:之前的事,我一直欠您和叔叔一句对不起。

周母笑了笑:用不着对不起,你离开大磷,对我们来说是好事。

成九叹没说什么。

茶几上放的有水杯,他垂下眼睛,倒了两杯水。

周母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

我不是故意难为你,她说:说起来的话,我跟周大山差不多也是看着你长大的。

成九叹点了个头:我爸刚住院那会儿,医院收到那笔没署名的钱,是叔叔阿姨给的。

这话倒让周母挺意外的:你知道?成九叹笑了下:不难猜。

那种时候,肯帮把手的人,本来就没几个。

两个人沉默下来。

过了会儿,周母的语气缓和下来,说:同样的话我已经对大璘说过一遍,就不重复了,反正我的态度是摆在这儿了。

成九叹说:我能明白您的担忧。

不是担忧,事实如此,周母打断他:别怪阿姨讲话不好听。

不说别的,人生大起大落的有的是,你之前能因为家里的事跟大璘分手,现在境况好了,回来了,可再以后呢,如果再一无所有,是不是又要一声不吭地说走就走?不会了,成九叹说。

他顿了顿:分手并不是因为手里有没有钱,也不是因为自尊心。

周母看了他一眼。

成九叹望向窗外,眼底有明灭的光彩:我最介意的,是自己究竟有没有让周璘过得好的能力。

好在事实证明了,我有,他垂眸:一生很漫长,但凭着我这双手,我总可以给她最好的。

无论以后再发生什么,这就够了。

周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说道:你现在当然可以这么说,可我信不了你。

是,成九叹应着,很有自知之明地说了句:有种千方百计找借口的感觉。

周母幽幽地叹了口气:感情这东西,说来虚幻的很,无非讲究个贫富相依、不离不弃。

我从小也是这么教导大璘的。

可你这孩子,性格太硬了。

我第一次见你,就隐约有这感觉,果然,后面你就这么选了。

成九叹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周璘肯不顾一切地跟我。

但前路难走,我得先确保自己能带着她越走越好,才能拉紧她的手。

周母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了。

任你花言巧语,我自巍然不动。

这么谈完一番,成九叹反而松了口气。

周璘母亲的态度,比他想象中的,还是要好了许多。

也找到了关键的反对点。

也不能怪她不信自己。

事过境迁,现在再怎么说,总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

一无所有、贫富相依什么的。

……倒是跟他心里隐隐成形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他进了自己屋。

卧室里还有周璘的香味儿。

枕买上卧着几根弯弯绕绕的长发。

他把头发捏在指间玩了会儿。

脑子里放电影似的,从跟周璘的最初见面,想到两人在一块儿,又分开。

这么过了一遍,心底里的几分犹豫全消散了。

兜兜转转之后,总是有什么,要比别的东西都更重要。

他跟老成先生又通了个电话。

老成先生也没再说别的,只问:决定了?嗯,成九叹说:对不起了,爸。

哪儿有对不住我的,老成笑起来:你自己的事,你决定好了就好,我也不干涉放心吧,只要往后你跟小周璘能好好的,我就开心。

末了,又安慰他:最难熬的,咱们已经熬过去了。

就算现在从零开始,也只是把走过的路重走一遍而已。

挂了电话,成九叹按着太阳穴,长长地吁了口气。

他给手里的长发拍了张照片,发给了周璘。

周璘大概在忙,好半天才回了一句:朕是不是该用霸王防脱了?他笑了笑,埋头睡了。

一直到了中午,才被电话吵醒。

万野的声音跟敲锣打鼓似的:开门!成九叹皱了皱眉头,拖拉着拖鞋走到玄关处。

门刚打开,万野就扑进来来了个熊抱:哎哟叹哥哥,我们少先队员终于又见着面了!嘘,成九叹指了指对门:小声点。

万野笑嘻嘻地凑了进来,把门关上了:跟偷情似的。

我跟你偷什么情,成九叹嫌弃道:你今天怎么能出来了?偷跑的,万野瘫进沙发里:给我闷得快发芽了这些天。

待会儿下午还得去公司。

成九叹给他接了杯水:我就想不明白了,你这种款型的,怎么还能跟你哥分庭抗礼了。

万野一口气把水灌了三分之二,抹着嘴巴道:太子党懂不。

说完后,他切入正题:实行哪个方案?我就那一个,成九叹瞥了他一眼。

万野不满:本NPC可是百忙之中给你准备了好几个,你非要自己想了个最蠢的。

蠢么,成九叹笑了笑。

万野静了会儿:我还真挺佩服你的。

成九叹淡淡地说:钱财乃身外之物啊驴驴。

万野不屑:那你之前为了身外之物费那么大劲儿。

证明一下自己而已,证明完,就没用了,成九叹说。

以前的事就是个死结,过不去的,他补充道:这样也挺好,手动回到一无所有的状态,不破不立么。

既可以取信于丈母娘,又可以化解女朋友的小心结,非常完美。

万野用一副看傻逼的表情看着他,然后竖了个矛盾的大拇指。

成九叹自己也喝了点水,想了想:这样的话,就得启动两个保底措施了。

在这期间,能保障我爸跟周璘的生活。

万野明白:以成叔叔的名义买点股权吧。

嗯,成九叹说:毕竟我爸年纪大了。

周璘年纪又不大,万野说。

她快过生日了,当生日礼物,成九叹说完后,拍了拍他:走吧,叹哥哥再最后请你吃顿大餐,往后就得你请我了。

万野一通乐:怎么有种你命不久矣的感觉啊,跟交代遗言似的。

然后他毫不留情地选了家最贵的餐厅。

吃完午饭,成九叹又开着车到了周璘的杂志社楼下。

师父刚午休完,正站在窗边伸懒腰,一眼看到他的车。

一个哈欠还没打完,成九叹下车,冲他招了招手。

他指了指自己: 我?成九叹远远点了个头。

他狐疑地下了楼:怎么回事? 不找周璘?成九叹笑了笑:周围有没有方便说话的咖啡店什么的?师父忙摆了摆手:别了,孤男寡男的,让周璘以为我对你有什么想法,她可能会炸了我。

成九叹笑起来。

他点了根烟叼着;,组织了会儿语言:我在网上查你们信息的时候,看到你们杂志社在找资金的事儿。

嘿,师父笑道:我就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大名,还说自己没查过。

成九叹低下头掸了掸烟灰:我给你钱。

师父愣了愣:什么意思?成九叹说:需要多少,我给你,就当是周璘资金入股。

师父反应了好半晌:你是不是惹她生气了,拿这招哄她开心的?差不多吧,成九叹说:行么?行啊!师父说:我没好意思给她知道这事。

既然你主动上门了,那不要白不要。

成九叹吐了口烟:晚点转你账上。

合同你过两天跟周璘签。

师父总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儿。

没忍住,去敲了周璘的办公室门。

周璘正对着电脑编辑交上来的稿子,看了看他:怎么了?师父在她对面坐下了,说: 如果成九叹出轨了,你可死也不能原谅他啊,要有立场。

周璘瞪了他一眼:师父你的嘴该消毒了。

师父闭上了嘴,走了。

回到自己办公室琢磨了会儿,又回来了。

周璘挺心烦的:说。

你让我说的啊,师父敲了敲桌子,一五一十把话给说了一遍。

周璘没当回事儿:那你别忘了印合同,毕竟是我男朋友的血汗钱。

师父被她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我跟你说周璘,事出反常必有妖,他绝对是瞒着你干了什么坏事。

比如呢,周璘问。

师父掰着指头,一个个列举:抽烟喝酒烫头、把妹偷情出轨。

周璘笑了笑。

偷情是有的,那不是跟我么。

她把师父打发走了,又把这几篇稿子全审完。

没注意,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十几分钟了。

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了。

她以为又是师父,没好气地嚷嚷了句:没人!成九叹在外面说了句:那我走了啊。

听到他的声音,周璘一秒乐了,笑得跟三月的迎春花似的。

她蹦哒着去开了门:有人了有人了。

成九叹笑了笑:什么狗脾气。

见到狗的脾气,周璘说。

成九叹捏了捏她的肩膀:忙完了吗?完了,周璘说着,转身去把电脑关了,收拾着东西。

今天带你去吃顿昂贵的大餐,成九叹说。

周璘笑起来,回头看了看他:你是不是真做什么亏心事了?成九叹轻描淡写地:我把我公司卖了,钱也打算全捐了。

周璘手里的包掉回到桌子上。

她不动声色地做了个深呼吸,又拿了回来:你这卖得挺快。

成九叹走上前去,从背后揽住了她的腰:有个副总一直有这个意向,就直接转手给他了,明天回去过手续。

周璘挺长时间没讲话。

成九叹拍了拍她:酷不酷?这么大的事你都没跟我商量一下,周璘说:还管我怎么想。

那得管,成九叹笑了笑:不然白卖了。

周磷咬着嘴唇静了会儿,问:因为我爸妈吗?不全是,成九叹说:摸摸你的小良心,你觉得咱俩之间,是不是也有以前的事一直横着?滚蛋,周璘推他:你摸的那是胸。

成九叹笑了下,把她转了过来:想那么多干嘛,我敢这么做,是因为我相信自己的本事。

周璘垂眉丧眼的,没看他。

成九叹说:以后啊,我成了个两手空空的穷光蛋,你就能陪着我一分钱一分钱地赚回来了。

他在她头上亲了一口:再以后,你就是我名副其实的糟糠之妻了。

周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成九叹你真是个神经病。

成九叹刮了下她的鼻梁:是不是又神经又酷?周璘没忍住,又想去咬他的胳膊。

成九叹把她的脑袋按住了:上次怎么跟你说的。

周璘迅速往嘴唇上舔了几下,把残留的口红给舔干净了。

成九叹捏着她的下巴仔细检查了一番,松开了钳制:来吧。

周璘心里复杂得很,便攒足了劲儿,磨了个牙,狠狠地咬了下去。

成九叹疼得嘶了一声:真舍得下嘴啊你周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