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脑子缺根弦啊周大山,周母愤愤道,等等等,耽误的不都是大璘么,她今年都二十六七了。
周大山嘿嘿笑了笑:我总觉得我姑娘才十岁。
一边得瑟去。
周母说。
周大山想了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本来大璘就挺认准他的,他又做到了这个份儿上,再拗着就不合适了。
再者说,中国都解放这么些年了,咱们也不好来封建家长那一套。
怎么不好来,周母说,你可以来啊,扮演一个死也不同意女儿婚事的顽固老头。
我不!周大山坚决不干,我怕大璘生我气。
你来吧,你板起脸来那么凶,最符合人设了。
我也不!周母回绝,母女感情最脆弱了,一不小心崩了怎么办。
他们在电话两头静了好一会儿。
最后,周大山叹口气,道:那就这样吧,先把他待定着。
说不定他俩处不了两个月,相看两厌,自己就分了。
说是这么说了,可两人都知道,这话纯属心理安慰。
虽然成九叹还没光明正大地登堂入室,但周母连着观察了几天,都没从周璘脸上看出一点感情不和的迹象。
反而是这些年里少有的开心。
一大清早,刷着牙就能开始傻笑,笑到下了班吃晚饭洗澡睡觉。
有时候梦里还能呲着牙高兴。
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到成九叹会自此一蹶不振上。
不过这想法她自己都觉得挺缺德。
周璘生日前两天,周母赶着回家里参加一个老朋友的二婚盛典。
那天是工作日,周璘一大早去上班了。
待定女婿成九叹同志敬业地送丈母娘去机场。
一路上,周母也没怎么讲话,坐在后排闭目养神。
成九叹便安安静静地认真开车。
到了地方,拿下两份礼物来。
一个是上次开会买的包,给岳母的; 一个是根拍卖来的明代毛笔,给岳父的。
周母看了一眼,没要。
成九叹也没勉强,只说了声:那您一路顺风。
周母冲他摆了摆手,扭头走了。
到了登机口,又顿下步子,回过身来看了看。
成九叹在原地站得笔直,一副在长辈面前毕恭毕敬的样子。
周母叹了口气,又转身回来了。
她接过成九叹手里的礼品袋:回去吧,开车慢点。
成九叹笑起来:阿姨再见。
周母暗暗摇了个头。
算了,let it go吧。
成九叹心情大好,待目送丈母娘登了机,忍不住要跟周巾发消息显摆一声:搞定了。
周璘回道:世界为你喝彩。
他笑了会儿,截了个图,发到朋友圈,配文字:周磷父母这关算是过了。
很快有人评论: ? ? ? ? 上条还在追周磷第一天,这就见家长了? ? ? 你俩开的火箭赶进度吧?成九叹笑了笑,回道:你反射弧再长点,我儿子都能上幼儿园了。
周璘从办公室出来,一边看着一边乐,给他这条状态按了个赞。
刚走到卫生间门口,听到里面又是一阵压低了声音的碎言碎语。
你们猜她入了多少钱?是霍晓钱的声音。
然后大概是比划了个手势。
立刻有人回应:这么多?就是说啊,霍晓钱低声又愤懑,这算什么,那这杂志社不是快变成她的了吗?让我们以后还怎么待啊,我是受不了了。
周璘吁了口气,把手机收了起来。
之前由着她煽风点火的,是因为周璘以为,等工作步上了轨道,非议就会自动停止。
没想到还来劲儿了从她的私生活扯到工作能力,十次来卫生间或者茶水室,八次都能碰上她跟别人嘟嘟囔嚷。
简直了。
周璘撇了个嘴,走了进去。
霍晓钱她们就聚在洗手台旁,一看到她就噤了声,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洗手的洗手,照镜子的照镜子。
周璘扫了她们一眼,边抽了张纸,边说了声:那你辞职吧。
几个人看了过来。
周璘示意了下霍晓钱:说的是你。
霍晓钱瞪圆了眼睛:你凭什么让我辞职。
没啊,周磷说,你自己说待不下去的。
其中两三个实习期还没过的小姑娘见状,急忙要道歉。
霍晓钱兀自不吭声,一副气恼的样子。
周璘倒要笑了。
你说我的不是,还不能我怼两句回去了。
她索性就认真了:希望明天能看到你的辞职信。
说完后 ,很酷地转身走了 。
走了两步才想起来,自己是上来上卫生间的。
人有三急。
可也不能不要面子。
她想了会儿。
趁着里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又进去了,撂下一句:比你说的多了五十万整,就进了个小隔间。
她是胡说的。
毕竟刚才也没看到霍晓钱真的比了个几。
反正往多了说准没错,气势上更唬人一点。
不过下班时,师父就找过来了。
周璘正准备掂着包出去,不得不又站住了:怎么了?师父一副头大的表情:你怎么那个霍晓钱儿了,刚才非进我办公室,哭了能有半个小时,说你仗势欺人,我都要眼瞎耳鸣了。
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可真弱,周璘说,我就说了她两句就成仗势欺人了,那我多说几句,她不得回天安门上访去啊。
师父笑起来:你是真要她辞职啊?周璘想了想:不辞也可以,道歉就行,例会时当着大家的面公开道歉,这不算过分吧?不过不过,师父和稀泥一样,说真的,辞了她也就辞了,她这段时间乌烟瘴气的,本来工作上就没多突出。
那你看着办,周璘说,我走了,成九叹楼下等我呢。
师父啧了一声:真是太敬业了,每天定时定点的,风吹雨打都不怕啊。
周璘没工夫跟他瞎贫,往外走着。
师父跟后面来了句:我准备十一跟小芸办婚礼了,准备好红包啊。
周璘回了个头:我男朋友现在身无分文,我俩给不起了。
要不把你家的车也卖了,师父说,够我结二十场婚的。
周璘笑起来,进了电梯。
成九叹在楼下等了会儿,没见周璘,反而霍晓钱先下来了。
她看了看他,直接走了过来。
成九叹不记得她的长相,待她开口,才听出来这声音。
霍晓钱两只眼睛还红着:你之前不是问,周璘跟总编什么关系吗?啊,成九叹没什么意义地应了一声。
应完后,发现自己跟周璘把这个总爱啊一声的毛病都学来了。
他笑了笑。
霍晓钱愣了一下,显然不明白总编这个话题为什么会让他笑。
不过不耽误。
她继续说道: 前几天杂志社有了资金问题,她给了总编很多钱,很多。
强调完,故意耐人寻味地停顿了一下。
是么。
成九叹打量着她。
他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霍晓钱鼓了鼓劲儿,才接着往下说:周璘上次不是跟你说,她不喜欢总编那个类型的么。
但是,她跟总编现在还在办公室里。
不得不说,霍晓钱很有讲小话的天资。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陈述句,她说起来,就能凭空生出一种孤男寡女,不可为外人道也的见不得人感。
成九叹毫不在意道:你的记忆力还挺好的。
霍晓钱不明所以:还好吧。
成九叹看了看她:所以你应该也还记得,我送周璘上班时,跟你说过什么吧?什么?霍晓钱忘了,她的脑子只爱记八卦,这种半威胁的东西,谁会费心记得。
让你别欺负我家周璘了。
成九叹平静地重复了一遍。
霍晓钱梗了梗脖子:但是她真的跟总编有一腿,无风不起浪么。
我看你无风也起了啊,成九叹笑了笑,还起得挺欢。
霍晓钱的脑袋转了转,听明白了。
她抗议道:你骂人。
成九叹说:你是个姑娘家,我也不能揍你,总得委婉地骂一句,不然都对不起你这么上赶着说闲话。
霍晓钱没想到他这么直接,一时没说出话来。
成九叹又垂着眼睛想了会儿:这么跟你说吧,别说周璘跟三狗没什么,就算有,我也不介意。
他说得半真半假的:我离不了她。
所以,你跟我扯这些,没用。
霍晓钱气极了:她不就有几个臭钱,有什么了不起的!成九叹反驳道:不光这个,还长得漂亮,身材也好啊,你不觉得么?反问得还挺认真。
说着,抬眼往写字楼门口看了看,周璘刚走出大门。
他便低下头对霍晓钱说:周璘来了,你再不走,给她看到你找我说话,吃起醋来说不定能把你拎着甩十圈。
霍晓钱也回头看了看,对周璘飞了个眼刀,然后哼了一声,甩袖子走了。
成九叹笑了起来。
周璘往霍晓钱的方向看了几眼,走上前问:她跟你说什么了?说你下午想我想哭了。
成九叹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