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2025-04-03 14:17:08

等他这么乐意完,万野和陈行行已经去看小羊了。

周璘像个小狗腿似的,颠颠儿地切了盘水果拿过来,又爬到沙发上跪坐在他背后,给尽职尽责地捏肩膀。

成九叹按着遥控器把电视打开了。

正在播一个外国电影,也不知道讲什么的。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拿签子串了块西瓜往后递。

周璘摇了个头:要芒果。

成九叹勾唇笑了笑,把西瓜送进自己嘴里,重又插了块儿芒果给她。

周璘就着 他的手吃了。

连着吃了好几块,忽然把下巴往他左肩上一搁,笑起来:像老夫老妻一样。

别打岔,成九叹说,干你的活。

捏不动啦。

周璘拖长了声音。

成九叹偏头看她:刚才的饭都吃哪儿去了?周璘笑嘻嘻地凑到他嘴上亲了一口:喂狗了。

小傻逼。

成九叹笑道。

周璘便彻底放弃了自己的体贴大业,环着他的腰一起看电影。

看到中途,想起他说报仇的话来,说道:也不用怎么管我那同事,我已经让她要么辞职要么道歉了。

那是你那份,成九叹说,我这儿还有一份。

你准备怎么做?周璘问。

成九叹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周璘翻滚进他怀里:真担心你会为了我这个红颜祸水大动干戈。

成九叹笑了起来:脸呢?这儿。

周璘往自己脸颊上指着。

成九叹捏了一把。

周璘的身体非常智能,冬暖夏凉,皮肤又滑生生的,他的手摩挲了会儿,顺势就一路往下。

在她颈部的线条上流连些时,越过锁骨,探进领口里面。

内衣是前扣式的,他手指一勾,就给解开了,温热的掌心贴到她胸上。

周璘一直觉得自己没什么出息。

不管上一秒在做什么,只要被成九叹随随便便一碰,就跟被洒了化骨水一样,软成一滩。

成九叹低头看了看她的眼睛,伸手把电视关了。

闭着眼被他亲吻的时候,周璘心里还在想,肌肤相亲什么的,如果是跟他的话,就是世间第一美好的感觉。

美好过了头。

第二天早上,都不是自然醒的。

成九叹捏着她的鼻子把她给憋醒了。

周璘瞪着他,起床气还没来得及撒,他笑道:再不起迟到了。

一开口,一股黑人牙膏强劲薄荷的味儿。

神清气爽。

周璘看了看他身上的运动服:你自己偷着去跑步,不叫我。

看你睡得香,没忍心叫。

成九叹说。

周璘裹着毯子坐了起来,仰着脸打了个大哈欠。

眼泪都给打出来了。

她擦着眼睛:你是不是傻啊成九叹,谁睡觉的时候看着不香?成九叹笑着把衣服扔给她:快。

她胡乱把衣服给套上,皱着眉头去洗漱时,被成九叹给拦下了。

他摸了摸她锁骨旁的红痕:没怎么用力啊,怎么还有印儿。

周璘鼓了鼓嘴巴:禽兽。

成九叹笑起来,亲了她一口:待会儿换个衣服。

周璘吃完东西,刚说要回去换,对面的门自动打开了。

万野施施然走了出来。

后面跟着梳妆打扮好的陈行行。

周璘差点没一头栽地上。

陈行行跟她相互目瞪口呆着,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解释:他他他昨晚上,没,客厅沙发上睡的。

周璘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万野:我什么也听不见。

直到下午,陈行行都还在费劲巴拉地要跟周璘解释清楚,这只是个普通又正常的留宿事件,她跟这个万姓人民从本质上还是势不两立的。

周瑞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微信上她刚发来的一长串文字,正要再逗逗她。

有人敲门,礼貌请周璘出来一下。

她一出门,就愣住了。

过道里站满了人。

男人。

个顶个的五大三粗。

全都穿着成套的黑西服,一脸肃然。

气质很独特,是介于文明与野蛮之间的特殊感觉。

整个杂志社的人都一脸状况之外的表情,集体对这群人行着注目礼。

周璘也一时分不清,这究竟是黑社会来找师父索债,还是什么有关部门来突击视察。

为首的人看她出来了,大声咳了一下,说:你,您,您就是副主编啊,你们总编现在不在,就由你来主事吧。

他这一说话,周璘看着他倒是有些眼熟了。

好像是上次撞车的人,叫麻子那个。

她想起来那天他对万野和成九叹的态度来,又想起来昨天成九叹的话。

两人之间的默契再次发挥了作用。

虽然还不知道剧本走向如何,她还是配合地问道:什么事?麻子绷着脸扫视了一遍全场,把头转到后脑勺对着周璘的程度,问了句:周璘,谁叫周璘?我就是。

周璘说。

麻子十分浮夸地把头甩了回来:你就是?是。

周璘确认。

全场静了两秒。

麻子做了个手势。

他的那帮手下才恍然大悟地开始议论:原来是副主编啊,这事做的。

做的是窃窃私语的样子,音量却又正好大到别人可以听到。

霍晓钱就坐在过道旁,立刻嗅到其中的不寻常味道,眼睛放起光来。

等议论了够长时间,麻子才挥了挥手,让人静下来。

他板着脸说我们是调查部门的,有人反映你私生活混乱,影响到了日常工作,所以我们对你做了一些调查。

周磷挑了挑眉。

这次,是杂志社的人开始小声议论了。

议论的内容一半是周璘。

有关她的风言风语一直是个谈资,大家还真好奇究竟是不是真的。

另一半内容是霍晓钱。

这些东西都是她最先、也是最热衷去散播的。

两个人昨天还恰好发生了争执。

如果说有人会这么举报,那必定就是她了。

虽然不太明白什么鬼部门会管得这么宽,但霍晓钱这会儿十分感谢这个暗中帮了自己的战友。

她才不想道歉,如果这次周姐能走,她就开心了。

麻子照旧给了大家充分的讨论时间。

过了会儿,从黑色公文包里拿出份档案袋来:调查结果已经做出来了,我们将当着全体员工的面公布。

他恰当地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但是有一个条件,公布时需要一个对峙方。

就是说,需要举报人站出来,跟这位被举报人对峙。

周璘有点明白成九叹的意思了。

她扫了下霍晓钱,跟她幸灾乐祸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周璘收回视线。

对峙这种事,除非有人傻了,才会站出来。

不过霍晓钱么,倒是有可能。

这场面有点耐人寻味。

同事们已经不刻意压制自己的声音了。

安静。

麻子说。

他装模作样地掏出块装文化人的怀表,看了看时间:五分钟吧,五分钟,如果有人站出来,我们就公布; 如果没人,我们就把结果私下销毁,当没这回事。

这个怀表让周姐差点笑场。

看不出来,麻子还有用这个的兴趣爱好。

麻子倒计时:现在开始。

周围安静下来。

同事们心照不宣地看向霍晓钱。

霍晓钱等着那个战友自己上场。

四分钟。

三分钟。

周璘坐到了最近的一把空椅子上。

霍晓钱看了一圈同事们,猜着可能是哪个。

两分钟。

周璘喝了口水。

霍晓钱有点急了。

一分钟。

周璘事不关已状。

霍晓钱咬了咬嘴唇。

如果公布,起码包养小白脸这事是板上钉钉的,不管她会不会辞职,有个实锤,她就能被人看不起。

如果不公布,那自己走了,她并不会有什么损失。

半分钟。

时间到了。

麻子叹了口九曲十八弯的气:那么,很遗.....等一下,霍晓钱不负众望地站了起来,我来对峙。

麻子看向她:您是举报人吗?霍晓钱挺了挺胸脯:是。

周璘扯了扯嘴角。

麻子便打开了档案袋,从里面抽出几张纸。

等等,周璘也出了个声。

大家转头看她。

周璘说:既然是对峙,下个注吧。

她看了看霍晓钱:我跟这位举报人,只能有一位留在这儿。

如果举报成立,我走,不成立,她走。

霍晓钱求之不得,就怕结果一出,她还厚脸皮地赖在这儿。

她毫不犹豫:我同意。

周璘笑了笑,示意了下麻子:开始吧。

麻子再次戏多地扫视全场,看到大家的眼睛都凝在他手里的A4纸上,十分满意。

他清了清嗓子: 举报人举报的事项有两个。

一是周磷的职位是不正当获取的; 二是周磷疑似私下包养男人,带坏工作风气。

对于这两项,我们的调查结果如下。

霍晓钱嗓子有些发紧,眼睛快把麻子给盯出个洞来了。

这几张纸上的东西,麻子来之前读了好几个小时才给读顺。

针对第一项,就是列了一下周磷工作这些年取得的成绩,以及她负责的几个选题出来后,杂志销量和读者的反馈情况。

这些资料是昨夜里成九叹在周璘睡后,自己整理出来的。

第二项就很好反驳了。

麻子宣布,那人是周璘的初恋男友,不存在包养的可能,因为他是近年投资界的新秀,名下财产可观。

一片哗然。

第一条也就算了,第二条,霍晓钱压根不信。

她据理力争:不可能! 那是他亲口承认过的!麻子可不知道扭胳膊哥还有这种把自己说成是小白脸的黑历史。

他一时没衔接上,正想怎么答呢,门口响起声笑。

人群让出条道。

周璘看到成九叹走了进来。

他今天也穿得西装革履的,径直走到她身边,手往裤兜里一插,抬眼看了看霍晓钱:情侣之间的小情趣而已,您还当真了。

霍晓钱还是不信。

凭什么你们说是情趣就是情趣,你们说是包养就是包养。

她有些恼,看向麻子:证据呢? 你们做调查,总得给出些证据吧? 谁知道你是不是跟他们串通好的!周璘没忍住想,还真是串通好的。

下个套,你自己就迫不及待地钻进来了。

这个问题麻子不知道该怎么答合适,成九叹没跟他说还会遭到怀疑。

他一急,就有些局促。

霍晓钱眼尖,觉得自己抓住了破绽。

她昂着下巴又问了一遍:你们是串通的吧? 自己举报,自己来公布什么狗屁的调查结果,全是演的。

麻子盯着她,就是演的啊。

霍晓钱的脑袋一下子无比清明,她稍微一想,发现了更多不对:哪有这么高级的调查部门,能管到别人单位里的事? 还让举报人对峙? 人要想对峙,就不会偷偷举报了。

更别说销毁结果了,什么破逻辑。

周璘啧了一声。

不得不说,霍晓钱的脑子还是挺可以的。

她仰头看了看成九叹: 后招呢?成九叹垂手在她肩上拍了拍。

同事们也怀疑起来。

工作时间,冲进别人的单位,直接来这么一出,确实挺奇怪的。

有了群众基础,霍晓钱有点胜券在握了:她就是想赶我走! 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招式。

她恨极了,底气士足地质问麻子:我们单位人都在这儿了,既然是向你们部门举报的,你跟大家说,究竟是谁举报的?麻子求助似的看向成九叹。

成九叹低着眼睛,不接收他的信号。

这更是被霍晓钱抓住了把柄,她问:你不会不知道吧? 说啊,举报人是哪个?麻子在众且睽睽之下,越来越窘迫,简直想使出自己当流氓的本事来,直接拿个麻袋套到这姑娘头上去。

霍晓钱抬高了声音:问你呢,是谁? !我。

忽然有人说了。

一道很好听的女声。

大家不约而同地向门口看过去。

一个穿着白衬衣和黑色包臀半裙的女人踩着高跟走了进来。

交头接耳的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周璘意外。

霍晓钱更意外。

女人居高临下地走到她跟前:是我举报的。

小芸姐。

霍晓钱叫了声。

小芸说:我末婚夫的地盘里,出了关于他跟别的女人的谣言,我想调查清楚,这理由合适吗?霍晓钱低下头,不语。

小芸笑了一下,转头看着所有人:周璘是我跟小狗花了大心思请来的,他身边这位,是她见过家长的正牌男朋友。

你们在单位里私下传些有的没的,小狗不是不知道。

借今天,给大家敲个警钟,希望每个人都适可而止,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至于你,她又对霍晓钱说,这段时间工作实在不太状态,还在单位里故意制造谣言,影响大家工作。

收拾东西走人吧。

小芸倒不是完全出于帮周璘的念头。

作为李三狗同志合格的未婚妻,她对杂志社里的人员还是有些自己的要求的。

这么说完后,她看向周磷,意思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周璘刚要摇头,成九叹把她的头按住了。

他看着霍晓钱,悠悠开口:我女朋友从小没受过什么委屈,你这么欺负她,总得道个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