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齐湘进东宫当侍妾, 这可比先前两个侧妃的人选还夸张。
太后当然没有答应, 还强调着齐家的事涉及了先太子的性命, 如今若是把齐家的女儿求到东宫去,只怕惹皇帝不快,对裴子昂没有好处。
宪王妃虽然不存好心,面上还得装慈母, 见太后说得那么明白,也就作罢了。
其姝却气得着实不轻,孕妇情绪起伏本就大, 又被人故意添堵, 她夜里睡得都不安宁,竟梦见裴子昂在宪王妃的建议下顺水推舟点头应允了一位罪臣之女进东宫, 还封了良娣的份位。
其姝眼睁睁看着那位不知名姓的良娣穿一身蓝底撒花的衫裙,抱了个小包袱,由着内侍引路穿过夹道, 进了东宫的侧门。
裴子昂甚至没有像对待当年的十二通房那样把她扔到后罩房!他给了她一间小院子, 还安排了人手服侍她……其姝气得快哭了。
幸好裴子昂没有在那位良娣那里留宿,也没有去过那个院子。
那位良娣当然不甘寂寞, 变着花样的接近裴子昂,半路偶遇之类的事情没少做。
裴子昂每次都当她空气一样, 看也不看一眼就走了过去。
后来,良娣买通了太监,到书房去服侍。
她倒是知情识趣,会给他铺纸磨墨, 他夜里看书时还举着烛台帮忙照亮。
可裴子昂只当她木桩子一样,对她的说话一概不理。
就是她被蜡油烫了手,他一样目不斜视。
其姝心里好过一点了,谁知画面一转,裴子昂饮宴时喝醉了酒,回宫后竟然招良娣侍寝。
那良娣显然不会伺候人,脱个靴子都笨拙的很,费了好半天功夫也没能脱下来。
裴子昂不耐烦地捉住她下巴,强迫她抬头看她。
你安分一点,不然我也保不了你!他说。
其姝吓得懵了,她先前一直看不到良娣的面容,这时终于看清了,竟然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她在梦中的视角也随之变化,不再是一个旁观者,而是用良娣的眼睛……她还感觉到下巴被捏得有点疼,裴子昂呼吸间的酒气就喷在她脸上。
其姝尖叫着推开裴子昂,连他后脑勺撞在炕桌上也顾不得理,惊慌失措地跑了出去。
跑着跑着,她发现自己骑上了一匹小红马。
裴子昂则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他身后满山红枫,层林尽染。
你以为你是谁?你想问,我就要答吗?他趾高气扬地说,还举起鞭子抽下来。
其姝小腿肚子吃痛,哭着醒了来。
可疼痛没有减轻,原来是腿肚子抽筋了。
裴子昂被她闹腾得醒了来,先问清楚了是哪里不舒服,十分温柔地帮她揉捏。
其姝借着喊疼的功夫一直偷打他。
裴子昂好半晌才发现不对劲,他哭笑不得。
好好的睡个觉怎么还气上我了?他还给她揉腿呢,服侍这么周到。
你用鞭子抽我!你竟然纳了一个良娣进东宫!你封了我做良娣还不理我!你老装看不见我!我好心举着蜡烛给你照亮,被蜡油烫了手你都不管!其姝越说越委屈,哭声跟着大起来。
裴子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还凶我!我问你事情你都不告诉我,你还说:‘你以为你是谁?你想问,我就要答吗?’然后就拿鞭子抽我!得,说了一圈又绕回去了。
裴子昂连忙喊停,是做梦是不是?其姝哭声一噎。
对喔,是梦来的。
她有点难为情,在裴子昂肩头蹭啊蹭的不肯出声。
裴子昂继续哄:你看,我从来没对你说过那种话。
倒是你,在前腰铺时你不肯借铺子给我,你就说:‘你以为你是谁,你想借,我就要借给你?’对……喔!是有这件事。
其姝忽然想起来,骑马的梦她不是第一次做了。
难道因为自己先凶过裴子昂,才会梦到被凶回来?那也太丢脸了。
她决定撒娇。
我今天都被吓着了。
她声音软软的,听着就招人疼,宪王妃说要帮你纳侧妃,两个侧妃一个妾室,妾室居然是齐湘。
这件事裴子昂当然知道。
不过他和其姝之间没来得及交流。
宫里晚上有宴会,他回来时她已经睡着了。
他看她睡得很香,还以为一点也没被影响到,没想到竟然动了真气。
裴子昂想了想,放开其姝下地去。
其姝眼看着他走到妆台前,拿起自己日常随身佩戴的小荷包,从里面抽出了那一沓字据。
裴子昂把几张字据翻过一遍,终于挑中一张,拿在手里回到床上,把那字据往其姝手里一送。
按照字据上说好的,其姝要我做什么我就得做。
现在其姝不喜欢我有妾室,那我就一辈子不要别的女人,只其姝一个,好不好?好当然是好的!可其姝从小被父亲教导经商,最明白约定必须慎重再慎重。
她犹犹豫豫地反问:你之前不是说,我们都是夫妻了,再用这字据太生分?其姝要求用才生分,我主动提出的不生分。
裴子昂说的面不改色。
这张……是利息叠利息的,也就是要求最小的一张,你把纳妾看得那么不紧要?那干嘛还要动用字据呢?留着事关生死的大事时再用不好吗?两人相识至今已有四五个年头,又是一张床上睡过,距离为负的关系,其姝那点小心思裴子昂摸得清清楚楚。
要是这点小事我都做不好,大事上其姝还怎么相信我?其姝被裴子昂绕进去,全然没发现答非所问,只觉得他心很诚,抿着嘴偎进他怀里,我也不是不能容人,我只是觉得过日子简简单单最好了。
一大堆女人围着一个男人转,难免多争斗,说不定还伤及孩子,那多不好。
有这精力咱们可以多做点正事。
嗯。
裴子昂点头,你说的对。
我在继母手里虽没真正吃过亏,但也明白了后宅妇人有时难免心思偏。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我,还有咱们的孩子,就一家人在一起,高高兴兴、简简单单过日子,再好不过。
其姝听他把许诺坐实了,说话也松快许多,小手攀着他脖子,甜甜地道:没错!而且,我可喜欢你了。
裴子昂,一想到你和别的女人睡在一起,不不不,哪怕只是抱着,或者是梦里,我都难过的想哭。
我明白。
裴子昂想起旧事来,那年我本来想帮你寻个夫婿,半途发现了自己的心意,竟连他们对你献殷勤都看不下去。
你那么早就对我有心思了?其姝得意地摇头摆尾,是你先喜欢我的。
这种事有什么先后好争?裴子昂心里好笑,嘴上还是顺着她,对。
其姝是我看中了,千辛万苦才娶回来的,有她一个我这辈子就心满意足了。
以后别再担心我会有旁人了,好不好?其姝眯着眼睛点点头。
那我们现在可以忙正事了?裴子昂问。
其姝有点懵:还是半夜呢?白天有白天的正事,夜里有夜里的正事。
裴子昂答。
其姝终于听懂了。
才互诉过衷肠,她也不害羞了,主动仰头去亲他。
这场正事一忙就是大半夜,第二天一早裴子昂差点起不来误了时辰,其姝干脆爬都爬不起来,在床上睡了一整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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