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一片明媚春光,柳宴殊却坐在暗沉沉的密室之中。
他盘腿而坐,看着指尖泛起的淡淡的蓝光,那道蓝光照着他的脸,让他的脸看起来忽明忽暗。
到底应不应该怎么做?屋外天光逐渐变暗,乌云伴随着惊雷滚滚而来,颇有一种山雨欲来之态。
柳宴殊站了起来,他推开密室的门,站在窗外看着暗沉的天空。
观中的小道士也密密麻麻的聚集在一起讨论忽然变色的天气。
余璃和花辞颜都各自变回了原形,余璃正在小池塘里游泳,岸上长了一棵海棠树,树下还时不时的飘落下几朵海棠花。
每落下一朵花,余璃就立马游过去,拿它的脑袋去顶那朵花,游来游去玩的不亦乐乎。
够了没!再掉我就要变成秃树了!真的不知道这条鲤鱼精哪里来的这么多主意,今天玩这个明天玩那个天天不带重样的。
她今天一早就拉她起来,非要让她变回原形时不时的掉几朵花给她玩玩。
难怪不想成仙呢!她活了这么久,还真的没见过这么不思进取的小妖!不思进取自甘堕落!不够不够,别小气嘛!说完,天就暗沉了下来。
这天怎么了?要下雨了吗?下雨便下雨呗,正好给我好好淋淋。
花辞颜抖了抖繁密的枝叶,又有好几朵花从枝叶之间掉落下来。
余璃飞有如离弦的箭一般游了出去。
也对,下不下雨的关她什么事。
山脚下一片风沙走石,浑身黑气缠绕的女子双手交叠,使劲浑身解数想要破开赤霞山的护山大阵。
凡是修仙之处,必有护山阵法,专防妖魔鬼怪。
柳宴殊一个闪身便到了山脚之下,他隔着护山大阵看着面前的女子,意欲何为?那女子被阵法反噬,吐了一口鲜血,那鲜血低落在草地上竟然灵气大泄,方圆几尺之内的花草都受它滋润灵力大涨。
那女子并不惊讶,仿佛早知道此事,她抹了抹唇角的血渍,柳知观当真要让我在这里说吗?这山虽为仙山,但是我如此情形,怕也是要为柳知观添些麻烦了。
此女子血液之中灵气充沛,容易招惹妖魔。
柳宴殊衣袖一挥,护山大阵裂出个小口。
请随我上山。
观中的小道士们看着这大摇大摆上来的女子,皆是互相对视一眼,心道:怎么最近有这么妖魔鬼怪来他们赤霞观?还都是女的???柳宴殊将她领到会客的厅堂,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小道士端上两杯茶水,柳宴殊掐了个诀,便将周围都隔绝开来。
柳宴殊坐于主位,他用拿起茶杯喝了口茶,不急不缓的说道,你为何人,所来何事?云清。
柳宴殊顿了一下,看向她。
她周身黑气缠绕看不清楚面貌,但是柳宴殊总觉得她似乎是笑了笑。
我为他而来。
柳宴殊眯着眼睛看了又看,你是害她妻子之人。
到底是谁害了他妻子,云清乃是凡夫俗子肉眼凡胎看不明白,柳知观乃是道门翘楚,难道也看不明白?婳女放下手中的茶杯,柳宴殊,明人不说暗话,你们道门中人向来自诩救人救世,你帮我这一回也是帮你自己。
柳宴殊微微垂着头,似乎在思考。
柳宴殊!外面传来余璃的喊声,柳宴殊这个结界设得颇为巧妙,他们能从里面看到听到外面的景象和声音,但是从外面却不能窥到里面分毫。
而且柳宴殊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个结界余璃是进不来的。
柳宴殊!你干嘛躲在里面不出来!呸!这小道士是带了什么妖怪上山,还是个女的,这明显就是来分她东西的!要是她也在这里住下来,她的糕点她的饭菜还有她的小池塘!这小道士是养女妖怪养上瘾了吗?来了一个又一个!柳宴殊,你不能再养一个女妖怪了!有了一个花花已经够了,再来一个我可忍不了了啊!你听见没啊,你放我进去啊!她使劲捶着结界,你再不放我进去,当心你这结界被我拆个七零八落啊!婳女轻笑,有些戏谑的看着柳宴殊,没想到柳知观观中还养着这么嚣张的妖怪。
柳宴殊简直是一个脑袋两个大,这鲤鱼精是看准了他不会把她赶下山,如今是越来越嚣张了。
他站起身走到门旁,看着一步之外张牙舞爪的余璃,他摇了摇头施法取消了周围的结界。
余璃见柳宴殊还不出来,正用了力气拿拳头打那结界,结果这结界被取消了,她就这么直挺挺的朝前扑了过去。
啊!她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柳宴殊紧紧的抓着抓着她的手腕,她能轻易的感觉到他的胸膛微微震动,低沉而威严的声音从她的上方传来,还不好好站好!余璃从他怀中挣脱,她站在一旁嘀咕道,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你没事在这儿设个结界,做贼心虚。
真真是无理取闹!真是没想到赤霞观中还有女妖,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婳女走到柳宴殊身旁道。
余璃听到这声音心里便涌起一股敌意,她一抬头,就看见了婳女,心中的敌意突然消失得一干二净,还莫名的想要亲近。
婳女还未作答,柳宴殊便道,你竟看不出?什么?难道她应该认识这个人吗?贫道早就劝你应该勤加修炼,你若听了,也不至于如此。
余璃眼睛瞪得大大的,怎么?瞧不起我啊?贫道还有要事要与这位施主商议,你先回去吧。
余璃正要说话,柳宴殊又道,放心,没人抢你的糕点也没人抢你的小池塘。
但你若再无理取闹,贫道便要扣你的吃食了。
这是诚心要赶她走了,肯定要背着她干什么事!该死的柳宴殊,真是喜新厌旧!刚来了个妖怪就凶她!婳女失笑,她对柳宴殊道,道长说的是,这位姑娘还是先回去吧。
说完之后,两人便又转身进了屋。
婳女乘着柳宴殊转身的间隙,往余璃手中塞了一个东西。
待二人走了,余璃拿出来一瞧,发现是个透明的珠子。
花辞颜还没变回人形,依旧屹立在小池塘边。
余璃靠着她,坐在树下。
你不是去找柳宴殊了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那么女妖怪你见到没?余璃一回来,花辞颜的问题就跟连珠炮一般的扔了过来。
见到了,小道士说他和那个妖怪有事情,让我先回来了。
余璃掏出那个透明的珠子放在阳光下瞧了瞧,那珠子在阳光在竟然折出五彩斑斓的颜色来。
这东西谁给你的?花辞颜从一棵海棠树变回了人。
余璃失去了倚靠,脑袋一下子撞到了地上,她揉着脑袋,你怎么不打声招呼就变回来了!很疼的!花辞颜从她的手中拿走了拿走了那颗珠子,顺便拍了拍她的脑袋,疼什么?反正你就是个榆木脑袋,撞也没有撞傻的余地了。
我是鱼,你是木,我们俩加在一起才是榆木脑袋!呦呦呦,嘴皮子见长啊!她捏了捏余璃的脸,仔仔细细的瞧了瞧那颗珠子,果然是啊!果然是什么?啧啧啧。
花辞颜一脸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余璃,平日里让你好好修炼好好看书你不听吧,竟然连这个都认不出来,真是给我们妖族丢脸!你们够了啊!一个两个都嫌弃我!花辞颜与她并肩而坐,这是修炼之人用法力凝成的幻珠。
幻珠?余璃盯着那颗珠子瞧了半天,还是没看出半点特别,她不耻下问道,做什么用的?简而言之就是修道之人将自己的一生经历用法术融入到这颗珠子里,只要用法力微微催动,便能让旁人知晓她一生的经历。
这东西平常并没有什么用,只是有些人被别人所害之时,想要告知旁人凶手是谁也会运用此法。
当然了,还有一种人。
花辞颜伸出一只手指摇了摇,要是等你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使了,你就把重要的事情凝结成珠子,想不起来的时候看看就好了。
余璃看了看那枚珠子,原来是这么用的啊!可是她干嘛给我啊!谁给你的?就是那个女妖怪啊!她偷偷塞给我的,好像还不想让柳宴殊知道。
花辞颜摸了摸下巴,你认识她?余璃摇了摇头,不认识。
虽然柳宴殊刚才说的好像她应该认出她一样,而且她刚才见那个妖怪心里却是有一股莫名的熟悉和亲切感,但是余璃这辈子见过的人和妖怪加在一起一个手掌都可以数的过来,如果她真的见过这个妖怪的话,不可能没有印象的。
这东西也没什么别的作用,她给你这个肯定就是想让你看看里面的东西,那我们就看看呗,反正也没什么坏处。
花辞颜催动法力,那珠子受到灵力的催动,开始泛出白色的光芒。
她们处在一个十分安静的空间里,慢慢的她们看到了花草流水,耳畔也听见了水声鸟鸣声。
有一个人的声音从远方传入她们的耳朵,此画与施主有缘,万望施主珍惜,来日如何,端看此画。
余璃困惑了,怎么又看到他了?谁?就那个小子啊,十四年前的云清。
她们在婳女的幻珠之中,重新看见了十四年前的云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