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妙宸本还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些女子面对孟豫时娇羞之状, 可渐渐的,心里越发酸涩了起来。
好你个孟豫,瞧你那样, 分明是见一个爱一个的色胚子, 接了酒也就罢了,还笑得那副浪样……李妙宸心中气恨不已,暗暗将孟豫骂了个狗血淋头,抬眼见得还有女子排着队的上前向他敬酒, 她实在按捺不住了,与身侧站着的瑞儿低声说了一声,而后就悄然离开了厅堂, 往外面去了。
李妙宸出得门来, 外面夜风习习,拂面吹来,适才在厅内的烦闷才稍稍消减了些。
她很快出了出周氏的院子,漫长在外面的园子时, 一时间却是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了。
此时她不想回到荣福堂歇下,可想了想,却是又无别的地方可去。
罢了, 要不然就此走吧, 去到四哥府上歇上一宿,明儿一早就回宫好了……李妙宸站在门外的阴影内,一时间心情异常低落,竟是生了退却之意。
可我若是这样就走了, 昨儿晚上, 在那楼顶之上, 岂不是白白被他沾了一回便宜, 我岂不是亏大了?退却的念头才一生了来,李妙车便想起昨晚之事,一时间心里又不是不甘来。
对了,他不是让阿碧带话给我,让我晚上去寻他吗?也罢,我这就去你屋里等着你,等你半夜里喝得醉醺醺地回来,我看你和我如何交待?李妙宸思忖半天最后还是转了方向,径直往东院孟豫的住处去了。
东院静悄悄的,院中灯光昏暗,李妙宸悄悄走了进去,正打算往正房方向去,这时就就听得一道十分惊讶的声音来。
是六儿姑娘吗?是清和的声音,李妙宸被吓了一跳,忙抬眼看去,就见得有个提着灯的身影正朝她走了过来。
清和,是我。
李妙宸忙答应一声,而后走也出了阴影迎了上去。
清和,你这是准备要去哪儿?李妙宸站在清和跟前问道。
将军夜宴,定是会饮酒,我打算提前去门外候着,好迎将军回来。
清和轻着声音软,眉宇间皆是拘谨里,隐着一丝温软之色。
那你可是出门太早了,将军这会儿乐不思蜀,不到后半夜是不会回来的。
李妙宸语带讥讽着道。
清和听得这话愣了下,而后朝李妙宸脸下又看了看,面上的神□□言又止。
清和,你有话要说?李妙宸注意到了清和的神色。
嗯……我瞧着六儿姑娘好像有些不开心。
清和轻着声音,看向李妙宸的一双眼睛也有此丝担心之色。
不开心,怎么可能?我是在那厅堂内太过无聊,因此才出来逛一逛的,不想就走到东院来了。
李妙宸立即摇头否认道。
原来是这样。
清和听得面色轻松了些。
李妙宸又朝他笑笑,而后挥了挥手,示意他不用管她,她自己想去四处走走逛逛,不想清和却是走近她两步道:六儿姑娘,这如今时候还早,不如我陪你一道走走好?这院中昏暗,若是遇上蛇鼠之类可不是会吓着你?李妙宸一听到蛇鼠二字,面色一变,浑身寒毛立即都竖了起来,赶紧点头应下了下来,清和见状也露了笑意,于是李妙宸在前,清和提着灯跟在她身后,两人一道漫无目地闲逛了起来。
虽时处初夏,可夜晚风大甚凉,不多时李妙宸便打了一个喷嚏来。
清和见了,忙提议她去书房里会坐一回,饮些热茶也好去一去凉。
李妙宸因着适才宴上所见,心中很是烦闷,如今没头苍蝇般乱走一通并不能消去烦躁,便点头应了下来。
片刻后,清和打开了书房的门,将里面的灯都点了,然后迎着李妙宸走了进去。
见得李妙宸在里面的矮几旁坐了下来,清和就说要出门给她泡茶去。
清和,此刻我不想饮茶。
李妙宸却是叫住了清和。
不想饮茶吗?那,我去厨房给你做一碗甜羹来如何?清和转过身朝她轻笑着道。
甜羹我也不想喝。
李妙宸摇了摇头,眼光无意落到榻前的矮几上,顿时眼前一亮,于是抬手指着几上一物道:就饮这个。
清和一时有些好奇,于是朝着这边走了过来,至矮几前,伸手将案上的一只精致瓷壶拿了起来。
将军泪?不行,这可是烈酒,六儿姑娘如何能喝?你等我去取一些果子酒可好?清和忙摇着头道。
不,我就要喝这个。
李妙宸却是固执了起来,这瓶将军泪昨晚她才饮了一口就吃不消,后来孟豫拿过去也只饮了两口,想是他带回来后就顺手放在了书房的矮几上。
昨晚她嫌这酒太过辛辣不想再饮,可此时她心中郁闷,正待这样的烈酒排解抒怀。
那……我去取酒盅来,你就喝一小盅好不好?清和见得她一脸坚决,只得轻着声音道。
李妙宸点点头,清和便迈步去身后的柜子里拿酒盅,这时李妙宸又添一句道:清和,拿两只,一个人饮酒好生无趣。
清得正打开了柜子里门,闻言回头看了李妙宸一眼,见她手托着下巴坐在矮几旁,眉眼弯弯的,正朝他轻轻笑着。
他愣了一会儿,拒绝的话却是说不出口来,居然朝她点了点头。
片刻后,清和取了两只酒盅过来,李妙宸欣喜着拿了过来,倒了满满两盅,一盅递给清和,一盅自己拿起来昂头就喝了下去。
咳……辛辣之味骤然涌入口腔,她忍不住还是咳了一声,却硬生生忍着,将那口酒咽了下肚,一时间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六儿姑娘,你慢慢的,小口小口地饮。
清和一见得着了急,赶紧劝她道。
李妙宸却是不理会,她一边轻咳着,一边拿着酒壶又为自己倒满了一盅,然后举起酒盅对着清和道:来,清和,干杯,这酒喝着就是痛快!李妙宸说完之后,自雇又饮了一盅下去,而后亮着空盅盯着清和看,清和无可奈何,只得端起自己跟前的酒盅饮了下去。
六儿姑娘,这酒劲实在大,你还是别再喝了吧。
清和咽下酒皱着眉头劝李妙宸道。
六儿,你能不能要六儿姑娘,六儿姑娘的叫我?一块喝过酒的人了,就是兄弟了,你就叫我六儿,王六儿!李妙宸面上已有了酡红之色,她一边嘟囔着,一边又替自己和清和各倒了一盅。
李妙宸端起酒盅又饮了下肚,而后也不停歇,紧接着又倒了一盅,清和看得心惊胆战,忙伸手过去要夺她手里的酒壶。
六儿姑娘,别喝了……嗯?清和你是怎么回事,不都说了,不许再叫我六儿姑娘了吗?没等清和说完,李妙宸就瞪了清和一眼,她双颊晕红,面含薄嗔,语气里也透着一丝任性和娇憨,清和看得当即面上一红,忙垂着眸子道:六……六儿,你这样饮得太急,太伤身子了,你等我一会,我去厨房弄一些热食来,你一边吃一边饮可好?清和说完正待起身,可李妙宸却是一把伸手拽住了他的袖子阻止了他。
清和,你别忙了,我哪有那般娇贵?这空着肚子大口吃酒才过瘾。
李妙宸朝着清和挥着手,而后竟是丢了手里的酒盅,拿着那酒壶,又抬头昂了脖子,将剩下的大半壶酒一口气咕噜咕噜全都喝了下去。
六儿,你这是做什么?清和脸色都惊得白了,待反应过来,伸手一把夺她手里的酒壶,这才发现里面空荡荡的,竟是一滴酒都没有了。
清和,我还能喝,快去再拿一壶来。
李妙宸身子摇晃着,坐都坐不稳了一样,可却是伸手指着清和道。
六儿,你醉了,我扶你到榻上躺着吧。
清和起身走至她身侧,蹲下身体,又伸手欲要扶她起身。
我怎么可能就醉了,我……我是千杯不醉,万杯也不醉……清和,好兄弟,取,取酒去!李妙宸一边语无论次地说着,一边冲着清和笑。
六儿,我先扶你去躺下,然后再去拿酒,好不好?清和一时没了办法,只得软下声音哄着似地道。
嗯,这还差不多。
李妙宸这才满意了下来,想想去又是不放心,扯了清和的袖子摇摇头道:不成,你莫不是骗我的?等我去榻上躺着了,你却不拿酒来了。
清和听得面上一苦,只着耐着性子继续哄道:六儿,你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
真的不骗我?李妙宸挑着眉头还有些半信半疑。
真的不骗你,我发誓,清和绝不会骗六儿……清和一边说着,朝着李妙宸竖起了自己的两根指头。
李妙宸这下满意了下来,她伸出一只手,正打算搭在清和的胳膊上然后站起身来,可不想手才伸了出来,就听得门口发现哐当一声响来。
屋内两人都吓了一跳,忙抬头朝门口看了过去,这时就发现门被人自外面推开了,一道修长的身影立在了门口处。
将……将军,你回来了?清和看清了门口的身影,顿时面色一白,忙站起身来,声音里也带了些惊慌之息。
孟豫没有理会清和,他的一双眸子,紧盯着矮几旁坐着的李妙宸身上,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眸光幽幽似是深谭一般。
咦,你回来了啊?李妙宸歪在矮几上,以手支着头,竟是朝着孟豫绽开了一个笑脸。
见她双颊酡红,一双杏眼之内也都是迷离之色,孟豫似是明白些什么,他快步走了过来,待看清矮几上倒下的空酒壶时,脸色一下子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