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2025-04-03 15:33:24

美人惊慌回首,花容月貌形容的当是此时。

望月思谁?薛盈摇头:未有可思。

不许对朕有隐瞒。

薛盈硬着头皮:想云姑不在臣妾身边,想她跟母亲在一起应是开心的。

盛俞打趣:朕还以为盈盈是在思朕。

他道,云姑不在,朕不是答应让朱雀街上那名女子跟在你身边么。

是,她已在宫里当值,行事稳重,臣妾多谢陛下。

如何谢?薛盈微僵,抬眸望着盛俞眼底的深浓笑意,想到了那日里他要她亲他一下。

她脸发烫,但在他目光中的温情里也不禁漾起温柔的笑来。

她轻轻抿着唇角,含羞轻言:陛下想如何,臣妾都听您的。

你猜朕想如何。

圣心难猜……朕的心不难猜,你快猜猜。

……陛下想要,亲亲?那你亲朕一下。

薛盈羞红脸,双眸里也柔情蜜意。

她动作还是生涩的,他比她高太多,她踮起脚尖,抓着宫扇的手轻轻环住他后腰,蜻蜓点水也含羞还拒般将唇落在了他唇角。

眨眼间天旋地转,她被他横抱在怀里冲进了寝殿。

宫扇落地,她裙角缠着他衣袂翻飞,满地月光温柔地洒在他们相缠的身影里。

皇帝来了,伺候的宫人总是多到跪了满殿。

只是皇帝与贵妃在一起时不要记事司在旁记录,也不要宫人入殿候在床侧。

满殿宫人知晓皇帝的命令要非礼勿视,个个匍匐跪地,脸贴着地砖。

寝殿内,薛盈涨红了脸,在无数次的冲撞里忍着不敢出声。

盛俞靠近她耳:喊俞哥哥给朕听。

她羞到不言。

他抓紧了掌心里的软:这次朕,教你爽……薛盈不懂爽字何意,可此情此景相互深融,她一下更失措,被他教得明白。

帐内却还是不敢发出动静。

须臾,寝殿内传来皇帝的召唤,宫人入内听训,片刻急急出殿。

眨眼间,满殿宫人耳朵里都已塞了两团棉花,再次听圣令要做到非礼勿听。

只是寝殿内的声音太大,棉花塞在耳孔里作用甚微,那些一声声女子的喘还是传入了他们的耳朵里。

娇媚流传,气竭声嘶,喊到天明。

……卯时的日已升起,闵三照例在寝殿外唤盛俞早起。

帐内的人早已醒来,他没搭理外边的声音,支着头侧躺,双眼落在枕侧熟睡的人身上。

她似温香软玉,有江南水墨的恬静,雪肌花容寸寸香靡,衾被也遮不住的拂柳身段再勾去了他魂魄。

他觉得可以这般瞧上一辈子。

薛盈在睡梦里朦朦胧胧听到闵三的声音,她睁眼,恰对上了盛俞含情的一双眼。

陛下。

薛盈脸发烫,按住被角坐起身,待会儿要早朝,臣妾伺候您梳洗。

盛俞沉浸的良辰美景被打断,心神黯了一分:你多睡一会儿。

薛盈摇头:陛下忙于朝政,自登基以来一丝不曾懈怠。

臣妾身为后妃,应该依照陛下为榜样。

薛盈招呼白湘抬水盥洗,起身为盛俞亲手穿衣。

他抬臂挡下她递来的龙袍:朕先要练两刻钟的剑,盈盈一起去看?薛盈讶然,眼前的盛俞确实已不如初见时那般肤白。

他从前在病中未曾受过日晒,如今肤色暗了一分,更添天龙威仪。

薛盈点头,不过问:原来陛下每日会练剑,可陛下病愈不久,身体可还会感到不适?朕的身体好不好,盈盈难道不知道。

薛盈被噎得脸红。

建章宫内一处空旷之地,天地间的男人手持长剑,他穿着青色的衣衫,舞剑的一招一式里敏捷凌厉,恰似与天地清风相衬一体。

袂角翻飞里,那抹青色却晃迷了薛盈的眼睛。

她第一次见盛俞穿青色,甚至,她从三年前便再也没有看过任何穿青衣的男儿。

风掠过皇宫的玄墙青瓦,融入这一招一式的凌厉里,让薛盈的脸颊被吹得生疼。

没有由来,她穿透眼前的青衣,仿佛望见了另一个爱穿青衣的男儿。

那人容光隽逸,眉眼淡冷,在如牢笼的景北别院里从来没有对任何人笑,独独只为她绽笑颜。

陛下。

耳侧是闵三微带诧异的声音响起。

薛盈沉浸失神,在闵三紧接而来的一声惊呼里才回过神来。

闵三急呼:陛下小心!薛盈定神望去,盛俞的剑已插.入地下三分,他单膝落地,握着剑柄的手掌被割破,鲜血顺着剑刃滑下,深邃的眼直直穿透她。

汗水大颗从他额发间滚落直下,他喘着气,目光里竟是薛盈从未见过的深不可测。

薛盈终于僵硬着冲上前:陛下,你受伤了!盛俞抓住她的手:在想什么?薛盈沉默,只拿出手帕裹住盛俞手掌的伤口:臣妾扶您回殿去。

他的眼牢牢直望她,仍是那句话:在想什么?薛盈的手在袖摆里痉挛般握住,她敛眉:臣妾未想其他,只是看陛下出了神……四角宫人已知天子生怒,皆惶恐地匍跪在地。

晨间风过,薛盈被拂乱的鬓发迷了眼,她眼里痒得想伸手去揉,可却不敢。

这片刻静极了,薛盈却在陡然里听到一道裂帛声响。

哗——盛俞已亲手撕裂了身上的衣衫,扯下腰间束带抛到了地上。

满地青色碎片散落在薛盈周围,又被风吹得飘向整个建章宫苑。

盛俞大步回了寝殿,薛盈回身,他背影疾凛,带着不可撼动的天威与她从未见过的骇人冷厉。

盛俞沐浴又处理完伤口后直接去上了朝,薛盈惶恐自己的出神惹恼了圣心,可是她明明只是游神,他不会知道她那一瞬间是想起了封恒,为何会恼怒得把身上的衣衫撕掉?薛盈不敢离开,让白湘去准备好早膳,她等了接近一个时辰才等到盛俞下朝。

他朝建章宫走来,宫人拥簇在帝驾后。

薛盈远远眺见,知晓他平日会去勤政殿,此刻却直接回建章宫,是知道她一直等在这儿么?薛盈上前,款款行礼:臣妾拜见陛下,臣妾为陛下准备了早膳,您要吃么?盛俞从御辇上下来:贵妃用过了么。

臣妾还未用膳。

抬进来吧。

薛盈跟在他身后,內侍紧随在后抬来奏折放到了案头。

两人坐在餐桌前,却是食不言,安静极了。

宫人撤下早膳,薛盈捏着手里的丝绢,她端姿娴雅,目光温和移到他身上,敛眉道:昨夜里臣妾有句话便想与陛下言。

你说。

昨日臣妾在太后宫里,朔阳宫的菊开得好,太后旨意欲办一场赏菊宴,想邀请朝中王公夫人入宫。

可臣妾愚笨,惹了太后不快,臣妾想请示陛下,这宴会……你如何回禀母后的?摄政王还有余党在朝中,臣妾担心这其中会有不妥,如实禀报,失了分寸。

幸得当时恭亲王解围,才未让太后动怒伤了身。

薛盈凝望眼前的人,他双眼正落在她身上,面庞与眼底已无从前的笑意,他平静回:可,按太后的旨意办。

薛盈敛眉:臣妾遵旨,是臣妾昨日里错了。

你无错,只是方法太谨慎。

若真有这居心叵测的余党,那便更不能明面上防着他们。

薛盈眼眸一亮,唇角绽起微笑:陛下英明,臣妾豁然开朗。

盛俞望着这一抹花容,道不清心底的情愫。

薛盈微顿,敛了笑:臣妾早晨不是故意的。

她抬眸,一双含情的桃花眼里水波盈盈,陛下,臣妾知错,您别生气了。

她是真的紧张,陛下病愈不久,臣妾不敢让您血气上涌,会伤了身子。

盛俞直视她:记住,你不是被朕册封的,而是因朕倾心你。

你入宫不是当朕的贵妃,朕心内,你是我妻。

薛盈霎时僵愣,盛俞的双眸专注而严肃,他郑重威严得不是说笑。

而他早就告诉过她,他要与她一夫一妻,一生一世。

眼眶里的雾气上涌,化成了泪滴落在脸颊。

薛盈忙垂头拭泪,同样认真地回答:臣妾谨遵陛下旨意。

这是旨意?薛盈抬头,盛俞眼底再次隐氲着薄怒。

她起身要跪。

不许跪。

她僵硬地望着他。

帝王的双目牢牢琐视住她,他的眼神冷厉也深情,卸下那一层含笑的皮,原来他可以这样威仪如神般带给她抗拒不了的压力。

薛盈被望得气息急促,她惧,也感动。

圣心难猜,伴帝王侧,一言一行都不易。

妾已将身心嫁与君,生为陛下的人,死为陛下的魂。

盛俞终于被眼前这温柔里的坚定卸下了那份怒。

似乎那不单单只是怒,还是帝王的醋。

他当然知道薛盈望着青衣出神是因为什么。

从前身为她的铜镜,她因封恒而生的欢喜与忧都统统落在他眼里。

她曾抱着他哭了三个昼夜,终于振作起来不再提那段往事。

盛俞恢复了声音里的温和:朕要批阅奏折,你先回宫。

薛盈道:臣妾再为陛下把茶添上,可好?盛俞颔首。

殿外恰有大臣求见,盛俞没有避讳薛盈,召人入殿。

典客丞吴常秀禀道:启禀陛下,外邦有文书来朝。

吴常秀呈上文书,一面道:东朝豫王受天子令,带着朝贡入我周朝,恭贺陛下登基之喜。

薛盈听到东朝,心上的弦微颤。

可她已经决定放下,不想再听到关于东朝的事。

她施礼道:茶温正好,陛下切记劳累,臣妾告退。

走出殿门,身后的声音却传入了她耳内。

朕登基多日,不需特意恭贺,下退令。

陛下不知,东朝自我周有十日行程,他们如今已在我朝境内,明日便能抵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