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尽忠的嘴角微微动了动,眼神暧昧不清,当着他的面脱光了全部的衣裳。
阿秀瞧见李尽忠的身体,眼光竟然有些闪躲。
李尽忠问:你不是对男人的身体不感兴趣么?阿秀挑了挑眉毛,慢腾腾地捋起了袖子。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因为不感兴趣,所以才懒得看。
阿秀觉得自己的嗓子有点干,他其实从一开始的时候,就很欣赏李尽忠的身体,不管他感情好恶,李尽忠的身体是男人中人人艳羡的,这一点他确实不能睁着眼说瞎话否认。
他拿毛巾湿了水,装作有点恼火的说:光着身子在这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到浴桶里面去?李尽忠也不说话,大长腿一迈就进了浴桶,阿秀一不小心看到了那摇晃的硕大囊袋,咕咚咽了一口唾沫:真的……真的好大,他见了好几次了还是觉得很震撼。
他拿毛巾沾了水,放到了李尽忠的肩膀上,李尽忠的肩膀也很宽阔,背部也很宽阔,他整个人都是山一样高大的存在,很难让人相信他刚刚病了一场。
这是先天条件,阿秀一辈子也达不到。
他有点羡慕嫉妒恨,于是往李尽忠的背上抓了一把。
李尽忠立即笑了出来,似乎难得的愉悦与安宁。
阿秀有点窘,问:你笑什么?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生活了,洗个澡,还能让你伺候。
你伺候过别人么?李尽忠听闻转过身来看着他,隔着薄薄的水汽问:你想让我伺候你么?你愿意?我当然愿意。
李尽忠说着,就要站起来。
阿秀来不及阻挡,就听见哗啦一声水响,他赶紧按住李尽忠的腰,说:我只是开个玩笑,你要真想伺候我,下次咱们再说。
我就是想叫你知道,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
李尽忠这才坐了下来,目光炯炯的看着他,说:阿秀,你待我真好,好到让我觉得有点不真实,你要是因为我差点死了一回才对我这么好,那我愿意再病一回,让你天天这么伺候。
阿秀抿起了嘴唇,说:你甜言蜜语真多。
都只对你说,我以前从来没有讲过。
或许因为你是个男孩子,我讲这些话一点也不会脸红。
李尽忠对着他,露出的是很脆弱的神情,带着老实巴交的语气。
阿秀忽然有些心动了,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李尽忠要是对他强硬到底,他可能会抵触,可是这样温顺的,甚至有点孩子气的李尽忠,他竟然一点抵抗力也没有。
一个要吃人的大老虎,突然在他手下变成了一个懒洋洋的病猫,处处要他施舍,这成就感确实难以教人拒绝。
他心情大好,笑着说:哪天我要把你说过的话都拿小本子记下来,然后给李府的奴才们听,看看他们眼里头不苟言笑的大爷,背地里是什么样子。
就是这个样子,是你的奴才。
李尽忠竟然说上了瘾,抓住了他的胳膊轻轻摩挲。
阿秀把他的手打了下去,命令说:老实点!李尽忠立即就老实了,阿秀觉得他是故意的,因为他用一种近乎巴结的语气说:都听你的,你说什么我都听。
阿秀很得意,伺候李尽忠也伺候的特别周到,好像被伺候的那个人不是李尽忠,而是他。
他这样的人,要的从来都是心理上的满足感。
能叫李尽忠都听他的,他觉得很得意。
房间里头一片静谧,只有哗哗啦啦的水声和薄薄的雾气,空气似乎也变成了潮湿的,微微有一点热。
阿秀仔细地为李尽忠擦背,眼皮子微微耷拉着,眼珠子轻轻地颤动。
他们两个都没有再说话。
阿秀擦拭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李尽忠就突然伸出胳膊来,按住了他放在他肩上的手,轻轻捏住。
阿秀有些讶异地抬起了眼皮子,看向李尽忠。
李尽忠注视着他,眼神沉静而温柔,说:阿秀,我……李尽忠的话却没能完全说出来,就在这个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了剧烈的争吵声,似乎还有人尖叫。
阿秀的手倏地抽了回来,有些吃惊地往外头看了过去。
隔着门窗他听见院子里有人厉声问:你们府里是不是有一个叫阿秀的人,叫他出来!阿秀回头看了李尽忠,说:大爷先穿衣裳,我去外头看看。
别去。
李尽忠拉住他:让我先出去看看。
没事,要来的躲也躲不过,早出去晚出去都是一样。
阿秀说着就挣脱了李尽忠的手,推开门走了出去。
结果就看见院子里黑压压的一群人,面孔看着非常陌生。
阿英赶紧跑了过来,叫道:阿秀……我就是阿秀,你们找我什么事?领头的眉头一皱,挥手说:把他抓起来!阿秀刚刚后退了一步,就有士兵把他抓了起来。
阿英和胖子慌成了一团,那两个人上来就揪住了阿秀的脖子,阿秀踉跄一下,差一点跪在了地上。
阿秀造谣中伤皇上爱臣,致使洛阳的兵饷迟迟不能上缴,我们奉命前来捉拿阿秀进京问罪!带走!慢着!院子门口却突然响起了大夫人的声音,她似乎是跑着过来的,气息还有些不稳,姿态却很端庄沉静:你们是什么人,在我们府里这是在干什么?你是……这是我们大夫人!那士兵对大夫人也很客气,拱手说:大夫人,这个阿秀从前是在节度使安大人手下做事,是安大人的近臣。
可是他仗着自己的特殊身份造谣生事,说大人要造反,他要是普通百姓也就罢了,偏偏他身份特殊,皇上知道了非常震怒,要捉拿他进京呢。
阿秀是我们府上的奴才,他犯了事,各位官爷要捉拿他,这我不管,可是你们得有凭证,要不然是谁都能到我李家来拿人,那我们李家以后还怎么在洛阳立足?那士兵沉下脸来,向身边的人说:把谕令拿出来!旁边立即跑出来一个士兵递上一张黄纸,那领头的递给了大夫人,大夫人接过来一看,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阿秀知道大夫人这是打算救他,可是皇命难为,他也不愿意大夫人难为,于是说道:大夫人,你让他们带我走吧,我不会有事的。
谁敢!后头房门咣当一声被推开了,李尽忠系着腰带走了出来,眼神犀利狠毒:阿秀是我的人,你们要带着他,谁也出不了这个门。
李府的下人们刚才还吓的乱成一团,一看见李尽忠立马都有了勇气,怯怯地喊道:对,不能叫他们带阿秀走,他们官府这些人是在报复上次阿秀把他们轰走的事儿呢!那些官兵可不怕李府这些人,态度依然强硬,说:我们是奉旨办事,你们要是有意见,有本事去官府告,人我们指定是要带走的。
不管你是谁,这是皇上的命令,由东王爷亲自派人前来接人,牵连到的又是安大人,谁也阻拦不了。
不然就是跟朝廷作对,你们可要想清楚。
阿秀怕事情闹的没办法收拾,赶紧对那领头的官爷说:官爷,请允许我跟我们家大爷说两句话,我保证他听了之后就不会为难你们。
那领头了半信半疑,阿秀又说:你们来了这么多人守着这个院子,我想跑也跑不了。
而且我是李家的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不会逃的,你们放心。
那领头这才点点头,挥手说:放了他,叫他跟他主子说两句话。
阿秀吃痛皱着眉头捏了捏自己的胳膊,快步走到了李尽忠的身边,拉着李尽忠就往房间里去。
李尽忠说:阿秀,你不用担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他们带你走,这天下没有银子办不成的事情,我欠了你几条命,就算倾家荡产,权当我报答你。
大爷,你听我说。
阿秀关上门,说:你还是让我进京去吧。
不行!你记不记得我告诉过你,我不会有事的?你还说朝廷会查出安禄山要造反的事儿呢,怎么皇上还派人来捉拿你了?可能我猜测的早了几天。
不过你放心,不会等我到京城,安禄山和史思明的暴乱就该开始了,到时候朝廷自会知道我清白。
我不能把你的命押在你这一句猜测上……我不是猜测,我以过好禄山是有用的人,他相信我可以预测未来,要不然他早就可以在洛阳杀了我,何必要押解我进京去呢?而且我知道安禄山此次兵变最后一定会失败,不会有好下场。
将来李家江山坐定之后,更会还我公道。
我不是安禄山,我不会相信你的话。
李尽忠大病初愈,脸色又因为这一场变故变得苍白:你到这个地步,也是为了我们李家,于公于私,我都不会撒手。
无论什么朝代,跟朝廷作对都是死罪,你或者不怕,可是你跟我不一样,我孤零零一个人,无牵无挂,你还有一大家子人呢,要是犯了诛九族的罪,你跟我都受不起。
李尽忠的嘴唇动了支,可是依然捉着他的衣袖不放。
阿秀沉默了一下,说:你忘了你刚才说的话了,你说都听我的,我说什么你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