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燕,你知道我当初为何救你么?燕孤鸣:我不知。
风天涯笑了笑。
因为你打动了我。
燕孤鸣侧过头,打动你……风天涯:对,你打动了我。
燕孤鸣:那他呢,那个男人呢。
你救我是因为我打动了你,救他也是因为他打动了你么。
风天涯点点头:是哦。
燕孤鸣狠道:在你心里,我与他是一样的么?!风天涯抬头,哎呦,喊什么。
燕孤鸣心里莫名憋了股闷气,脸色自然也不好,拉着黑脸背对着风天涯。
风天涯在他背后轻轻地笑。
一样。
怎么可能一样。
你不知道我为了救你,与卿士樾交换了什么条件。
而这个条件又会为今后中原的战局有着怎样的影响,你都不知道。
因为你,我亏欠了别人。
但是我不后悔。
风天涯轻轻地靠在燕孤鸣宽厚的背上,燕孤鸣感到那小小的重量,瞬间绷得紧紧的。
你是我心爱的蠢燕子。
风天涯静静的靠在燕孤鸣的背上,等他一点一点的放松下来。
燕孤鸣:你要留他多久。
风天涯:不久,伤好了就离开。
燕孤鸣听她这么说,渐渐放心。
风天涯:然后我们送他回将军府。
什么——!燕孤鸣猛地回头,送他回将军府?风天涯:是。
燕孤鸣:为何,凭什么!?救了他还不够,还要亲自送他回去?风天涯晃晃脖子,反正也没有事做。
燕孤鸣:怎么没事做,你答应给我做的手套呢?风天涯:……哎呦蠢燕哦,男子汉大丈夫别这么斤斤计较。
燕孤鸣:你!冷哼一声,燕孤鸣又背过身去。
他不想风天涯离开,可是他没有任何立场要求她。
就在燕孤鸣心烦之时,风天涯绕到他面前,小手捧着他的脸。
蠢燕,你不要多想。
你对我来说跟叶淮山不同,跟其他任何人都不同。
燕孤鸣脸上发烫。
在你心里,我与他们不同?风天涯:是。
燕孤鸣:哪里不同。
风天涯看着他,眼中光华四溢。
燕孤鸣在这一瞬间,连呼吸都停了。
忽然,风天涯小嘴一裂。
因为你是我的徒弟啦,风天涯只有一个徒弟啦。
燕孤鸣:——!?燕孤鸣体内真气一乱,差一点逆冲。
他愤然站起身,瞪着风天涯。
风天涯圆圆地眼睛看着他,似乎不懂他为何突然间这样。
燕孤鸣看着看着便泄了气,一声叹息间,又坐了回去。
风天涯:怎么啦?燕孤鸣:无事。
风天涯:没事你发什么疯哦。
燕孤鸣转向风天涯。
你多大了?风天涯:一十六岁。
呵……一十六岁……燕孤鸣呵呵地笑了出来,一脸的无奈。
我究竟在想什么……风天涯:怎了,觉得我小,我不小啦,是你太老了。
燕孤鸣:对,我比你大太多了。
燕孤鸣抬起手臂,用那无力的手指轻轻拨开风天涯耳边的碎发。
等你真正长大了,懂得了。
浪人也就真的老了。
风天涯:蠢燕,你难过哦。
燕孤鸣:你何时见过我难过。
风天涯:现在哦,我说过,我什么都看得出来。
你别想瞒住我。
燕孤鸣笑了笑,好,那我便难过吧。
风天涯皱了皱眉头,哎呦不好哦,不要没事乱难过。
燕孤鸣:我没有难过,你放心好了。
风天涯坐直身子:这样吧,我来让你这只蠢燕子高兴一下。
燕孤鸣:你怎样让我高兴。
风天涯嘴角一勾,眼神慢慢起了变化。
静了,更静了。
燕孤鸣感受到这样的变化,他意识到了什么。
风天涯缓道。
蠢燕,我们来过几招吧。
燕孤鸣凝神,你不是说,要等我伤好才肯教我剑法。
风天涯:什么时候教你是我该想的事。
而且,我要纠正你一点——我教的是剑意,非是剑法。
燕孤鸣:什么意思?风天涯:出手。
燕孤鸣眉头一皱,袖剑出手!不必留情,也不可能留情。
燕孤鸣知道风天涯的实力,他也知道凭着现在的自己根本不可能赢过风天涯。
但他依旧拼尽全力。
风天涯在他心里,有很多种身份。
她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半推半就的师傅,也许,也是他心底的那个人……但是在这些之前,她首先——是一个强者。
江湖潇洒,快意人生。
每一个江湖人都有各自的脾性,但是对于武者而言,有一项事情是一生都不会放弃的,那就是挑战强者。
燕孤鸣一剑刺出,风天涯不退反进,握住燕孤鸣的手腕,借力一翻身,从石头上下来。
燕孤鸣剑势不停,转身再战!风天涯手中没有兵器,大多时间都是在躲避燕孤鸣的剑锋。
燕孤鸣的剑很快,快得眼花缭乱。
可是就是这么快速的剑雨之间,他连风天涯的衣服边都没碰到。
动作一大,肩伤的疼痛让他顿了一瞬。
风天涯两步上前,空手入白刃,一招之内竟是连燕孤鸣整套袖剑都卸下来了。
燕孤鸣:……风天涯晃了晃手里的剑套,哎呦,丢人。
燕孤鸣:我身上有伤,等伤好了我再同你打。
风天涯摇摇头,照你现在这个样子,即使伤好了也不是我的对手。
燕孤鸣:话不要说太满。
风天涯:你知道么,在我说‘我们过几招’的那一瞬,你就该动手了。
燕孤鸣:……风天涯:我这样说也许你心里会难过,但是你断掉的手臂,对你的影响太大了。
遇到普通人还行,但若碰见势均力敌的对手,你必败。
燕孤鸣眉头紧皱。
风天涯将剑套举起,放在燕孤鸣的眼前。
在你第一次看就它时,感觉是什么?燕孤鸣:……一柄剑。
风天涯:你是不是觉得,此剑之所以被制作成这样,是因为要迁就你的手臂。
燕孤鸣抬眼,难道不是么。
嘁。
风天涯白了一眼,莫要这么看得起自己了,这柄剑可是大有来头,它的身份可不是你这样一个残废能匹配的。
燕孤鸣大怒:你!风天涯:怎么,你不信?燕孤鸣:它有什么来历?风天涯:它前一个主人,是一个宦官。
燕孤鸣惊疑道:太监的东西?!怎么。
风天涯走了两步,将袖剑拿到月光之中。
你看不起太监?朴实无华的短剑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冷冷的光。
风天涯一指弹出,袖剑清脆的嗡鸣声回荡在天涯峰上。
燕孤鸣:五体不全的阉人,我为何要看得起他。
风天涯:而且他还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太监。
燕孤鸣冷笑一声,不会武功还带着这柄剑,是要做什么。
风天涯:蠢燕,你知道南仑帝么?燕孤鸣:前朝最后一个皇帝,怎么了。
风天涯:四十年前,南王朝命数将尽,四方义士揭竿而起欲推倒暴/政。
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个延续了四百年的王朝又岂是这么容易被推翻的。
全国各地的起义军遭到了朝廷的反扑,最后只剩下一支军队还有战斗力。
本来所有人都以为大势已去,可就在这时,南仑帝忽然于宫中暴毙,他四个儿子为争夺王位自相残杀。
后方如此混乱,前方自然军心不定,最后一支起义军就这样反败为胜,一路攻入京城,改朝换代。
燕孤鸣:……风天涯看向他。
天下人都觉得南仑帝的暴毙是天意,是天要亡南朝。
但是我告诉你,南仑帝是被人杀死的。
风天涯两步走到燕孤鸣面前,将手中简朴的剑套举起。
用这柄剑杀死的。
燕孤鸣:那太监把剑给别人了?谁动的手。
风天涯摇摇头,是他自己。
这柄剑是他亲手打造的,人也是他亲手杀的。
燕孤鸣:你不是说他不会武功么。
风天涯:是,他不会武功,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宦官。
入宫前,他在家乡有一位好朋友,而他这名好朋友,就在仅剩的那支起义军里。
他不想他死,所以他决定帮助他。
燕孤鸣:你是说,一个不会武功的人,独自一人杀了皇帝。
风天涯:对。
燕孤鸣凝眉。
风天涯:南仑帝身边有三罡十一卫,个个是武贯天下的高手。
可是却不能从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手里救下南仑帝。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动的手,在何时动的手,是怎样动的手。
燕孤鸣低头,锋利的剑尖抵在他的喉咙处。
你何时——!?削其眉角,藏其锋芒,隐身匿名,一击即杀。
风天涯轻声道:蠢燕,这才是这柄剑的意义。
焚息,是暗杀者的剑。
燕孤鸣说不出话。
风天涯收回剑,抬起燕孤鸣的手臂,将袖剑重新为他佩戴好。
天下所有的武人都难相信,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能在众多高手的保护下杀掉皇帝……可是蠢燕,你要知道武功的高低并不能说明一切。
因为人的性命太过脆弱,而一个真正强大的人,即使没有武功,也会有无数种方法去杀人。
燕孤鸣: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风天涯:这你不用管。
燕孤鸣:这柄剑叫焚息?风天涯:是,不过你现在还没资格这么叫它。
燕孤鸣:那什么时候算是有资格。
风天涯帮他整理好衣袖,抬起头。
等你也能用这柄剑指着我的喉咙时,你就有资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