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五十章

2025-04-03 15:48:06

风天涯的确是一股肉香中醒来的。

她揉揉眼睛,看见左山拿着两根木枝,木枝上各插着一条鱼。

不知是不是撒了香料,那鱼香味浓重,老远都闻得到。

再看看外面,日头正盛,已经差不多到午时了。

风天涯伸伸胳膊坐起来。

左山见他醒了,笑眯眯道:小姑娘,吃东西啊。

风天涯抿抿嘴,睡眼惺忪道:老头,每天做这么好吃的饭菜,都不想走了。

左山一听眼睛就亮了,道:好啊!不想走最好。

和那相公就留山里如何,小老知道旁边不远还有几处平坡,还无居住。

风天涯起身,来到桌子边做好,道:要说山崖,们自己也有一座。

左山:哦?风天涯骄傲道:们的山崖比这高多了!左山坐到一边,捋着胡须道:那是有多高。

风天涯神神秘秘道:站们的山崖边,看不到下面,全是云哦。

哈哈,吹牛皮的小姑娘!左山哈哈大笑,全是云彩,那岂不是天上了。

风天涯懒得解释,拾起筷子。

就是天上呢。

左山全当她开玩笑,道:说起来,小姑娘,那相公多大了。

风天涯拿起一根树杈,把鱼黑焦的外皮一撕,里面尽是白花花的冒着热气的鱼肉。

她咬了一口,鲜嫩可口。

风天涯满意地点点头,道:二十九岁了。

左山:哎呦,他要大十几岁哦。

风天涯撇撇嘴,紧着小鼻子对左山道:的确是只老燕子,而且最关键的是脾气臭,倔得要死。

左山嘿嘿笑了两声,道:褒贬是买主,小姑娘口口声声相公的短处,却更显心里有他。

风天涯大方承认:当然。

风天涯狼吞虎咽地吃了半条鱼,对左山道:老头,等下要到那边去,可要一起?左山摆摆手:小老不去,一月见一次那右老头已经足够了。

那好。

风天涯擦擦嘴,道:那等吧。

左山提醒她道:小姑娘注意了,右老头的脾气古怪,千万莫要硬抻时间,一个时辰便是一个时辰,不然他若犯起病来受罪的还是那蠢相公。

风天涯噗地一声吐了口鱼刺到桌子上,而后面目不善地抬起头看着左山。

老头。

左山:哦?风天涯不满道:那浪叫燕孤鸣,直接叫便好,蠢燕蠢是才能叫的。

左山一幅受惊的表情,哟哟,小老记得啦。

风天涯这才埋头接着啃鱼。

不过,老头,做东西真好吃。

左山:这是当然。

风天涯:教教喽。

左山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怎么,想做给相公吃?风天涯:是哦,不会做这些。

以前只给他果子吃。

左山奇怪道:果子?什么果子。

风天涯道:野果,也是一直吃那个的。

以前师傅时候还会烧些山味,后来师傅死了就一直吃野果。

嗯……也不能说一直,每次下山的时候也会买些别的解解馋。

左山奇道:小姑娘也是山林众?风天涯:早同说了也有一座山崖。

左山上下打量风天涯,道:真是不易,这般年纪竟肯放下红尘熙攘,隐居山林。

风天涯嘿嘿一笑,好说。

她吃完最后一口鱼,放下树杈,拿袖子一抹嘴道:走了,一个时辰后回来。

左山:去吧去吧。

风天涯起身离开。

外面炎日当头,给这阴冷寒凉的山林间添了一丝温暖。

风天涯步伐轻松,来到右山的小屋前。

屋外没有。

风天涯探着脑袋扒着门缝悄悄往屋子里看,发现右山正给燕孤鸣检查伤势。

说了几次不要乱动,小子怎地如此不听话!右山倔着脾气朝燕孤鸣吼。

风天涯站的位置只能看到右山的背影,看不到浪。

右山训斥了几句,也不知燕孤鸣是没睡醒还是如何,一声都没有。

右山越讲越气,最后拿手啪啪地敲打床边。

风天涯猫门后偷笑,心说以燕孤鸣的脾气,他若不想说话,任谁也撬不开他的嘴。

岂有此理——!就右山要发火之际,风天涯适宜地敲响了门。

右山转过身,何!其实哪里用问,这个时候来这里的,当然只有风天涯。

前辈,来看望们啦。

风天涯笑嘻嘻地从门后进来。

右山见了她更没有好脸色。

燕孤鸣轻轻转过头,看着风天涯。

风天涯冲他眨眨眼。

右山:成何体统——!风天涯好脾气道:前辈,来接替,歇息一会吧。

右山吹胡子瞪眼,似是对风天涯的到来极为不满。

奈何事前有约,他只得按约行事。

右山冷哼一声,道:一个时辰!说完便拂袖而去。

风天涯将门关好,一蹦一蹦地来到床边。

浪目光深沉,静静地看着她。

风天涯圆溜溜地眼睛盯了一会,满意道:哎呦不错,看起来好一些了。

燕孤鸣垂下眼帘。

风天涯笑呵呵地拉着他的手,坐床边,道:可有吃东西。

燕孤鸣淡淡道:没有。

风天涯:没有?现养伤,不吃东西不行哦。

去给找些吃的。

说完她便想起身,而燕孤鸣手轻轻握了一下。

燕孤鸣的手没有太多力气,不能紧握东西。

但风天涯经常拉他这只手,所以他轻轻一个动作,她便懂得其中意思。

燕孤鸣:不用。

风天涯:要吃东西才行。

燕孤鸣:不用。

风天涯轻声道:多少吃一点,去给找吃的,怎么样?燕孤鸣不说话了。

又开始了。

风天涯深吸一口气,挑着眉头道:吃不吃。

燕孤鸣:……风天涯盯着他,恶狠狠道:说了算,由不得!给等着。

她抽出手,转身出门。

外面艳阳高照,右山屋外的石凳上看书。

见风天涯出来,右山道:现下要走了?风天涯:……她摇摇头,道:没有,出来给他找吃的。

前辈哦,为何不给他弄些吃的。

哼。

右山冷笑一声,道:医者不治求死之。

啊——?风天涯吓了一跳,一下子窜到右山面前,求死?谁求死?她这一靠近,右山也着实受惊不小。

他轰苍蝇一般将风天涯往外赶,去去去!风天涯瞪着眼睛,是何意,谁求死。

右山鼻孔朝天,哼,不求死也差不多。

风天涯:究竟何意。

右山双手背后,对风天涯不屑一顾。

风天涯软了声音,前辈……右山:!风天涯前辈前辈的叫,右山也不好一直拉着脸。

他轻哼一声,道:可知晓,从救他来这开始,他就一句话也没主动同说过。

不问伤情,也不说伤势。

对于他这样的伤来说,这样不是求死是什么。

风天涯:……为何。

右山声音稍稍有些放缓。

这世间,总有这样一种蠢,不示弱,不服软,更不求饶。

让他们开口求助好像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风天涯大为同意,嗯。

右山:山救他只为医字本身,他不服软,那便一直抻着好了。

哪有开口求他医治的道理。

哼,照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他想开口也来不及了。

来得及来得及。

风天涯连忙赔笑道,他刚还说要吃东西,这便给他找去,前辈此接着看书哦。

风天涯转身离开,心想着要给燕孤鸣找些什么来吃。

她最擅长的便是采摘山果,但是现下已入深秋,山间果子没有那么好寻了。

要么便学左山好了,见他这两天一直拿回山货,想来这山中有不少野味可打。

对了,还有鱼。

想起刚刚吃到的烤鱼,风天涯心道,蠢燕好酒好肉,一定喜欢。

偏屋有腌肉。

就风天涯打定主意要离开的时候,右山忽然道。

嗳?风天涯有些诧异地转过头,只看见右山离开的背影。

她瞧着那佝偻消瘦却倔强异常的背影,轻笑出声。

嗯……搞不好蠢燕老了也是这个样子。

她朝着偏屋走过去,走着走着自己又暗自摇头道,不对,蠢燕要比他高大好多……而且没有这么多话……她走近偏屋,又嘀咕了一句。

而且也不讨厌女……推开木门,偏屋左边堆了些柴火和杂物,右边则是屯着些粮食,还有一个简单的灶台。

屋子里零零散散地放着不少药材和药罐子。

风天涯走过去,打开一个煎药的陶罐。

哎呦好烫。

她收回手,缓了缓,然后又伸过去,一下子拿开盖子——里面黑乎乎的一团药,味道刺鼻,还冒着热气。

风天涯伸出手指沾了一点,拿到鼻子前仔细嗅了嗅。

嘿……是金骨草,口是心非的老头。

风天涯将盖子盖好,转身来到灶台旁。

唔……风天涯揪了一根挂一条麻绳上的肉条,好硬。

她闻了闻,有浓浓的咸味。

这该是腌肉了,不过风天涯从未做过这种东西,拿到这硬板板的一条肉,她真不知从何下手。

想了一会,风天涯把灶台点着,旁边水缸舀了半锅水。

又把揪下来的肉条直直扔到水里。

是肉的话,煮熟总是可以的。

她眼巴巴地盯着这条肉翻滚的热水里转来转去,一炷香后,她把肉捞了出来。

没找到刀,风天涯也不意,她徒手将肉条截成三段。

哎呦好烫哦。

翻出个碗,风天涯将肉放到碗里,朝外面走去。

右山早已经没了踪影,风天涯走进屋子,燕孤鸣还是一动不动地躺着。

风天涯端着碗来到床边,拿到燕孤鸣鼻子边绕了一圈,道:怎么样,香不香。

其实这腌肉让风天涯做得很一般,不过好腌肉本身腌制到位,煮过之后也的确有浓浓的肉味飘散开。

燕孤鸣默然看着风天涯。

风天涯:想不想吃?燕孤鸣不语。

风天涯从碗里拿出一块,撕下一条肉放到自己嘴里,嗯……味道真是不差。

风天涯还特地吧唧嘴。

转眼浪,依旧无动于衷。

风天涯肩膀塌下来,一脸无奈道:究竟吃不吃,怎么就这么倔呢。

其实风天涯很了解燕孤鸣的脾气,他倔劲上来,有时真的是软硬不吃,怎样都行不通。

她知道刚刚自己与右山的对话一定是让他听见了,右山毫不客气地点开他的心境,让他更不愿低头。

风天涯叹了口气,抬眼看着天棚。

她微张着小嘴,傻傻地想了一会。

这样吧。

风天涯低下头,对燕孤鸣道:要是吃东西,师傅便亲一下,如何。

浪的耳根一下子便烫了,他蓦然侧过头。

风天涯举着碗,怎么样哦。

因为燕孤鸣侧过了脸,风天涯很轻易地便看到燕孤鸣的耳朵红了。

浪的身体每一处部位皆是坚实有力,就连一对耳朵也同样棱角分明。

而这样的一双耳朵红起来,便更是让心痒难耐。

风天涯憋着笑,伸手戳了戳浪的脸。

喂,蠢燕。

燕孤鸣猛地回眸瞪她,——!风天涯笑道:怎样哦,就一只眼睛,再瞪能如何。

她往前凑了凑,笑眯眯道:要是真想瞪,便把伤养好了,用两只眼睛一起来瞪。

不知为何,听了风天涯这句话,燕孤鸣的目光忽然有些黯然。

风天涯现下对他敏感至极,一眼便看出他不对劲。

蠢燕,怎样了?燕孤鸣声音压抑:丫头……嗯?燕孤鸣:……他话说得勉强,风天涯有些急,又怎样了啊。

燕孤鸣:丫头,左眼怕是瞎了。

风天涯:……她怔怔地看着燕孤鸣。

其实,她看见燕孤鸣的脸包成这个样子,里面还渗出血水,她不是没有想过最坏的情况。

风天涯将碗放到一边,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燕孤鸣包得严实的左脸。

摸着摸着她竟笑了出来。

只是笑容里多少带着些无奈。

呵……蠢燕,第一次见就少了条胳膊,现又少了只眼睛。

说怎么这么倒霉哦。

燕孤鸣:……还好,只难过了一次。

风天涯眼眶有些红,她轻轻道,还算幸运,不然两个叠一起,那就撑不住要哭了……燕孤鸣静静地看着她。

这个小姑娘还记得他的话,那一句当时他只是为了哄住她眼泪的话。

【把眼泪擦干,就娶。

】当日无心的话语,现想来,燕孤鸣竟也开始希望话语可以成真。

风天涯深吸一口气,将难过压下去,她重新拿起碗,递给燕孤鸣:吃东西!燕孤鸣:……他也许永远都不能完全理解她。

风天涯见燕孤鸣又黑着脸不说话,坏笑道:怎么,不想让亲了?燕孤鸣:……风天涯看他倔倔的样子,心里也发软。

燕孤鸣多日未修正,下巴上长出坚硬的胡渣,整个看着沧桑不少。

风天涯拿起一块肉,手指间盯着看,边看边漫不经心道:这样吧,若吃东西,师傅就亲一下——外加好酒一坛,如何。

燕孤鸣:!风天涯见浪一下子就亮了的眼睛,暗自好笑,面上却绷着个脸。

医者皆知,伤重之不能饮酒,所以师傅也很为难哦。

现下想想,若真不想吃便不吃了。

燕孤鸣:……风天涯:怎样哦。

燕孤鸣挤着牙缝道:吃……哈哈——!风天涯大获全胜,兴奋地站起来转了个圈。

燕孤鸣:……风天涯不忘正事,她拿着肉,一条一条撕开,放到燕孤鸣的嘴里。

来来,吃东西,张嘴。

燕孤鸣张开嘴,风天涯一根一根往里送。

这样喂他的感觉真不错,风天涯暗道。

吃完了东西,燕孤鸣看着风天涯,酒。

风天涯把碗放好,不急不缓道:急什么哦。

燕孤鸣:应下的。

风天涯伸出手指头挠挠脸,是么。

燕孤鸣:……哈。

风天涯扯着脸皮凑到燕孤鸣面前,嘴同他只剩下一指的距离,她轻声道:这么急着喝酒作甚,奖赏又不止一个,这样,师傅要生气了。

她声音轻飘,隐然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魅惑。

燕孤鸣一时怔忪。

看他呆呆的样子,风天涯轻笑一声,俯□子。

又是蜻蜓点水,浅尝辄止。

只不过,这一次吻过,风天涯却没有直接站起来。

她嘴唇轻轻停燕孤鸣嘴唇上面,要远不远,要近不近,因为腰背的不时轻颤,两张嘴唇也不时贴到一起。

风天涯腰腹力量足够,只一手扶着床边,一点也没有压到浪。

她轻笑着。

怎样,师傅先给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