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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2025-04-03 15:48:37

很快便是年关。

安勍要的画早已经完成。

冬菇为他创作了一幅唐卡,是前世一种特殊的宗教卷轴画,规格不大,只有半张木桌大小,不过冬菇绘制得很仔细。

他们的年过得很简单,冬菇将房子里里外外收拾一番,虽然没有当时准备婚礼的时候那样疲惫,却也够她受一阵。

家中的春联也是冬菇写的,虽然她没有特意学过书法,但书画一家,冬菇的字虽不能同名人大家相比,但是单挂起来看还是挺不错的。

相公,你想用什么对联?冬菇买了红纸,一边研墨一边问罗侯。

都可。

你想一个?罗侯摇摇头,我不懂。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过年了,除夕三十对他来说同平时的日子没有任何区别,没有任何人来看他,他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拜访。

那我想一个?好。

冬菇笔杆点点下巴,想了想,落笔。

无常就是苦,诸法空幻,悟者少;岁月不留情,百年光阴,转眼到;世事吉祥。

罗侯不识字,只是在一旁看着,冬菇笔走龙蛇,整幅对联一气呵成。

我给你念念,上联——无常就是苦,诸法空幻,悟者少;下联——岁月不留情,百年光阴,转眼到,横批世事吉祥。

冬菇兴致勃勃地看向罗侯,如何?罗侯直直地看着那对联,缓缓点点头。

冬菇差点没乐出声来,瞧罗侯那样子就知道,他根本没有听懂。

她有心逗逗他。

你点头是什么意思,是好还是不好?……好。

哪好啊?……罗侯想了半天,刚才冬菇念的太快,那些话又不熟悉,他已经忘了上联是什么。

冬菇扑哧一下笑出来。

罗侯紧了紧握拐的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冬菇哪忍心看他这样。

来来来,重写,这个不好。

这回想都没想,冬菇直接落笔——看看这个,一帆风顺年年好,万事如意步步高,横批——新春大吉!冬菇气势磅礴地念完,怎么样?好。

这回他听懂了。

冬菇哈哈大笑,扔了笔,上去把罗侯紧紧抱住。

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可是这个年冬菇很开心。

她拥抱那个高大的男人,将他环在双臂间。

缘分浸入此间,情义落地生根。

冬菇在心里轻轻的说,罗侯,我不知道你现下如何,但是我已经找到家。

有了家的人就像有了根的浮萍,不再漂泊不定,即使在外面受尽苦难,也不用害怕。

我总有一个可以回来的地方。

这一切都是你给我的。

冬菇身无长物,只有一颗真心回报你,不知值多少。

与你给予我的比一比,多不退,少再补。

所以罗侯,不管未来有什么事,你皆不必避我。

除了你放弃,否则我毫无畏惧。

……年关一过,冬菇便动身前往安南王府。

我去去就回,三四天就好了。

罗侯点头,将包裹递给她。

冬菇没有装太多东西,只有一些盘缠和一两件换洗的衣裳。

冬菇离开的那天,下了一场雪。

这不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却是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

纷纷扬扬,轻轻飘飘,覆在石阶板路上,天地一片纯白。

冬菇骑马而去,她没有租用马车,因为想来回快一些。

她将画裱成卷轴,装在包裹里。

最后一眼回头望去,罗侯仍然站在家门口。

雪白天地间,他一袭黑衣,静静**。

冬菇看他一眼,勒转马头,向安南王府赶去。

安南王府在临城北边,临城虽然商业不如析城,可是城关险要,属兵家要地,常年驻军。

安南王掌管北地关防,临城再向北是极域天山,不再是王朝管辖范围。

极域之地有雪境蛮民,少教凶残,穷凶好战。

每到深冬之时,缺少物资,便会来北地三城抢掠,一直令朝廷头疼不已。

本来安南王府不是在临城的,毕竟处在最前线,安危得不到保障。

后来,安惟松,也就是安勍的奶奶,在位的时候启奏圣上,将府邸迁到了临城。

她曾说,此番做法,是要让后辈们居安思危,时刻谨记肩头重任,安南王府中没有贪生怕死之辈,不丢城池,住在哪里都是生,丢了城池,躲到哪里都是死。

安南王清正廉洁,守卫家园,在百姓中声望极高。

因为那场大雪,路途没有往常那样好走,冬菇赶到安南王府用了两天的时间。

王府在临城最北处,可以说基本上是直接面对外境。

所以护卫也非常森严。

还远远的,便有士兵盘问。

冬菇拿出安勍之前给她的亲书函帖。

我是来给小王爷送东西的。

士兵看了看,又打量了一下冬菇。

你先在此等一等。

想来是去通传了。

冬菇站在原地,心道这王府管理当真是严格,刚刚走了一个,马上来了另一个看着自己。

进来吧。

刚刚那士兵回来,领着冬菇进入王府。

安南王府没有章府那般细致典雅,也许是久处战事,整个府邸散着一种肃杀的气氛,没有亭台小楼,没有假山花丛,没有复杂的木雕,王府中几乎都是整齐的青石——石柱,石阶,石路。

现在还是正月,可府中一点过年的迹象都没有,干干净净。

冬日本就寒冷,走在府中,凉意更是直透心底。

士兵带着冬菇来到一间偏阁。

小王爷现下有事,吩咐我带姑娘到此休息。

如果有任何需求,直接吩咐下人便可。

冬菇向她点点头,多谢。

士兵离开,冬菇推开房门。

一间普通的卧房,器具俱全,应该是府里招待客人用的。

她走到桌子前,摸了摸桌上的茶壶。

是热的,应该是刚刚新准备的。

冬菇放下包裹,将画拿出来,展开,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觉得没有问题了再卷好。

现在就差安勍来了,等他来了将画给他就万事大吉了。

冬菇又从包裹里拿出一个小盒。

里面是她给安勍带的礼物。

上次分别之时安勍送了她一根木簪,她理应回送点东西。

而且现在是正月,正是过年的时候,空手而来总有点不好。

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贵的她也买不起。

一串念珠,是她来的路上特地去珈若寺求来的,也算是一点心意。

叩叩——传来叩门声。

冬菇起身开门,门外是一个小厮,手里拎着水壶。

他头温顺一低,姑娘,热水。

多谢。

冬菇接过。

姑娘有何吩咐,再唤我就是,奴才泰还,就在右手边的仆房里。

好。

小厮又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真是周到啊,冬菇在脸盆里倒了些热水,舒舒服服地洗了把脸。

收拾妥当,冬菇倒在床上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泰还领着人来送晚膳,姑娘,小王爷吩咐我们送来晚膳,等下他便亲自过来。

冬菇点点头,看着饭菜一盘一盘送进来,摆了满满一桌子。

怎么这么多?姑娘是小王爷的贵客,岂敢怠慢。

泰还声音温柔恭敬。

冬菇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算不得什么贵客,多谢你。

泰还轻轻一笑,将碗筷摆放好。

姑娘稍等,小王爷马上就到了。

冬菇点点头,看着满桌饭菜,她奔波一天,早就饿得不行了。

泰还瞧着冬菇,偷偷一笑,小王爷说,姑娘要是饿了,可以先行用膳。

不不不,我还是等等吧。

饿了便吃,等我做什么。

冬菇还没摇完头,外面便传来声音。

她一扭头,看见安勍走了进来。

许是天气有些寒冷,他身披了一件雪白狐毛披肩,瀑一般的黑色长发系于脑后,眉目淡雅身姿曼妙。

他脸上带着淡淡笑意,走进房间。

泰还一鞠躬,将门轻轻关好,带着下人离开。

今日有事缠身,让冬菇久等了。

没,我也是睡了一下午,赶路很累。

安勍笑笑,坐。

冬菇不是第一次同安勍吃饭,不过那次只有她一个人在吃,这回是真的两人一同吃饭。

冬菇是真的体会了什么叫大家公子,食不言,口不大,跟罗侯完全不一样。

冬菇话也说不出,头也不敢抬。

两人都用毕之后,才开始说话。

冬菇看了看安勍,他吃得很慢也很少,一顿饭下来不过小小半碗饭,是不饿么。

想起自家宝贝,一顿饭要吃满满三碗,冬菇心里汗颜。

安勍一拍手,候在外面的下人轻步进屋,将饭菜碗筷撤下,换上杯盏清茶。

冬菇来得好晚。

冬菇苦笑,晏珺,做人要有良心,大年初一我便跑过来,你居然还怨我。

当日你说做好画便马上送来,恐怕你的画不是昨天画好的吧。

这……冬菇叹气,说不过你。

她起身,将画作和小木盒拿了过来,画在此,晏珺先看一看,行则献上,不行我就带回去,免得老夫人生气。

安勍眼神却没有看那画,他指了指那个木盒,这是什么?赔罪的。

冬菇笑笑,将木盒递给他。

小礼物,不成敬意。

安勍接过,不成敬意,那成何意?这……略表心意。

安勍没有打开,他手指修长,指甲饱满圆润,轻轻划过盒子。

抬眼,似笑非笑。

心意,是何种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