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菇魂都要吓出来了,她身体无法抑制地战栗。
是那个人,是那个女人!冬菇被她狠狠地顶在墙壁上,右臂被她扣在身后,嘴被紧紧堵着。
冬菇一动都动不了,只能勉强从她指缝间呼吸。
看背影冬菇觉得她身材与她差不多,也不算是高大威猛的。
可是如今面对面身贴身,她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这女人浑身煞气,她与冬菇完全不同!怪不得那两个人只敢离得远远的,冬菇有一瞬间对于自己不自量力出来找人的行为深深后悔。
如果她杀了她,那她一点也不冤枉。
你好大的胆子。
女人的声音很低很低,又有些嘶哑。
你是出来找我的?你白天见过我?冬菇被她按得喘不过气,胸口又闷又疼。
说话!冬菇费力地抬抬左手,拍拍她捂着自己嘴的手。
她动作轻微,试图让女人冷静下来。
敢叫,我就杀了你!冬菇点头,女子手里力道一松,冬菇顿时觉得呼吸畅快。
咳……咳咳。
回答我的问题,你这个时辰在街上乱晃是为了什么?找你。
手腕一紧,女子压低声音,你因何知道我会来,你今日见过我?是。
冬菇手腕生疼,她的握法与当日罗侯的一样,只用三指,却坚若铁钳,让人丝毫不能挣脱。
我白天的时候见过你一次,看见你往安南王府的方向走。
我猜你晚上还会再探,所以出来一试,打算碰碰运气。
哼。
女子哼笑一声,碰碰运气?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冬菇右手仍然被她紧扣着,你为何要见我?我有事想问你。
女子看了看她,似乎是早已料到冬菇会这样说,她手里一松,将冬菇放开。
负手立于冬菇面前。
她衣着简单面相普通,只有一双眼睛冰冷残酷,在看人的时候射出森森的气息,让人禁不住害怕。
冬菇鼓足了勇气同她讲话。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我如何称呼不重要。
女子声线缓慢低沉,重要的是你要问我何事?冬菇道:姑娘既知我是谁,我却不知姑娘是谁,这话怎么说下去?女子眼睛一眯,你怎知道我知晓你是谁?冬菇道:虽人少,却也不是完全没有行夜路的人。
姑娘若不识我,怎么会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将我拉进这里。
我确实知道你。
女子说话,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我认识你不难,可瞧你行为,当也是认识我的。
这就奇怪了。
她将冬菇打量一番,是罗侯告诉你的?乍一听罗侯的名字,冬菇心里一紧。
她果然知道些什么。
不,他什么都没有同我说。
是我无意间见过你去酒肆找他,所以留心记下了你。
女子回忆当日,冷笑一声,既然见了我,你为何不去质问罗侯。
丈夫趁妻子不在私会其他女人,你连一句话都没有。
这软脚虾做的真是到家。
冬菇不欲过多解释。
姑娘,你是罗侯军中旧识?见她丝毫不受激,女子心里微微惊讶。
是又如何。
想来姑娘也是聪明人,索性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想请教你,罗侯曾经发生过何事?发生何事?是,我知他定是有事瞒我,我不忍逼问他,却也不想一直蒙在鼓里。
女子道:你怎知他有事瞒你。
冬菇笑笑,很多事情,时间久了自然而然便知道了。
一直无人察觉,只是因为他从未与其他人接触,他其实并不是个擅于隐藏的人。
哈哈。
女子好像听了什么可笑的话,他不是一个擅于隐藏的人,哈,你这个女人有点意思。
不知姑娘为何发笑。
我笑你太聪明。
女子道,他那副鬼样子几乎骗倒了所有人,你却能看明白。
看明白什么?看明白罗侯其实就是一个傻子!……冬菇大汗,罗侯怎么就成傻子了。
姑娘……也没有那么严重吧……哼。
女子暗自咬牙道,他若不是傻子,事情早已解决干净,哪还有今日这诸多麻烦。
冬菇连忙问她道:麻烦?是何种麻烦?女子没有回答她。
你觉得他为何瞒你?冬菇道:我想,或许是此事有一定危险,他不想我涉险。
呵,说对了。
女子转身,向外走去,既然知道他的用心,你领情就好。
那些事同你没有关系,你不必掺进来。
可是——没有可是,后会有期。
女子去的坚决,冬菇知道,若再不有所行动,她肯定要离开了。
姑娘留步,我有事告诉你!嗯?女子顿步,有事告诉我?对。
何事?冬菇看着她,一件你绝对需要的事。
女子笑了,看起来并不信冬菇的话。
呵,有何绝对需要的事是我不知而你却知的。
莫要再白费心思,不该你知道的,你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知道。
你曾经答允过罗侯?这倒没有,他以为你全然不知情,我又不可能主动找你道出此事,所以他并未要求我保守什么。
这便好了。
冬菇道,现下我们抛开罗侯,全然是我与你的交易。
女子口气略疑,交易?没错,我用我知道的事,换你知道的事。
冬菇道,想来你多少知道一些我的情况,也应当了解我不是胡口乱说的人。
我既放话留下姑娘,自然是有事关姑娘的情报。
女子转身。
你到底知道什么?姑娘怎么称呼?女子思索一下,终于道出名字。
……我名为廖文介。
廖姑娘,我们交易之前,请先允许我问几个问题。
或者说是猜几个问题。
廖文介皱眉,莫要故弄玄虚,有话就讲。
廖姑娘别急,我只有两个问题。
第一,姑娘来到临城是否为了探查安南王府;第二,此事是否只有你一人知晓?廖文介看着冬菇,心里猜不到她的想法。
沉声道:是又如何?冬菇心里一松,心想应该是猜对了。
廖姑娘,如果我告诉你,除你我之外,还有其他人知道你的行踪,你信么?什么?一语既出,周围气氛立马一变。
廖文介英目一眯,杀气顿现。
她盯着冬菇,一字一句,你再说一遍。
冬菇强忍惧怕,我说,如果还有其他人知道你的行踪,你会相信么?廖文介五指成爪,抓住冬菇领口,你将此事告诉安南王府的人了?你活腻了是不是?她面上其实没有太多表情,可是看起来却狰狞无比,如果你觉得我会因为罗侯的原因不杀你,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不,我什么都没说。
冬菇手覆在廖文介的手上,后者手指坚实有力,廖姑娘,你冷静一下。
话说清楚!好好,我说,你的行踪不是来到安南王府被发现的,而是早就被人知晓了。
嗯?姑娘可否先将我放开,这样我也不好讲话。
廖文介冷哼一声,松开手。
今日你若不将话说清,别想活着离开。
真是沟通有障碍,冬菇心想。
翻脸比翻书还快,说的就是这种人吧。
她整理思绪,将白天发生的事情,对廖文介一一道出。
哦?廖文介听完,对冬菇道:你说你在最后没有跟踪我,反而去跟踪另外两个人。
是。
为何,你不是想知道罗侯的事情么,为何不直接跟着我?冬菇叹气,如果跟着你,你会告诉我么?廖文介聪明绝顶,冬菇话一出,她便知道她的想法。
这回她是彻彻底底地重新看待冬菇,缓道:看来我要收回刚刚的话了,你参与此事,未必是不自量力……冬菇道:罗侯身处其中,我无法置身事外,希望姑娘成全。
如果你愿意,我可用那两人的住处,换罗侯的过往。
夜色之下,一时无声。
我若用武,有得是让你开口的办法。
冬菇轻声道:在下话已至此,若姑娘觉得没有再谈的必要,大可用强。
齐冬菇虽没半点本事,却甘为罗侯一试姑娘手段。
哈哈哈。
廖文介大笑,你没半点本事?真是笑人。
她看着冬菇,真是奇了,你这样的女人居然会同罗侯在一起。
怎么就不能在一起。
廖文介点头,也对,也只有你这样的女人,才能与罗侯在一起。
她嘴角一勾,又补充一句,也才配与罗侯在一起。
姑娘说了诸多,到底愿不愿意同冬菇交易。
廖文介道:说出她们住处,我前去一探,若是真的,自然可以交易。
冬菇皱眉,你这是让我做赔本买卖么,你若一去不回,我上哪找你去。
哈,做与不做,全看你。
我既已知有人跟踪,今后注意便是,又不是第一次刀口上行走,没什么可怕的。
廖文介戏谑地看向冬菇,你却不同,没了我,你再也问不出罗侯的秘密。
真是强盗交易!冬菇心里愤愤。
蓬莱客栈。
好,爽快!廖文介纵身而去,几个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人影。
哎!冬菇话都没来得及说,只能干望着廖文介远去的方向。
这人怎么能这样!话都不让人说完!事已至此,再留也无用,冬菇默默回到王府。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廖文介的人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