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一笔多情 twentine > ☆、63第六十三章

☆、63第六十三章

2025-04-03 15:48:39

离开村落,冬菇一行人继续赶路。

这一天,冬菇赶车的速度明显变慢,罗侯察觉,内心疑惑。

为何走得这么慢。

冬菇道:慢么?我觉得还好啊。

她转头看向廖文介,文介,你觉得我走得太慢么?廖文介靠在马车边,闭着眼睛养神。

不慢,刚刚好。

……罗侯道,照这样,我们今晚要在山中过夜了。

冬菇指着前面道:你看那里,有处山洞,我们今夜在那里过夜。

罗侯看向冬菇所指方向,那里的确隐约可见一个山洞。

好。

冬菇的话,罗侯从来都是同意。

将马车停到一边,天色尚早,冬菇将山洞中简单打理一下,生了一团火。

走出山洞,她向山崖边走去。

罗侯看了看她,跟了上去。

冬菇站在山崖边,眺望远方。

你身体觉得如何?见到罗侯跟来,她并未赶他回去。

无碍。

山崖乱石密布,崎岖不平,冬菇站的地方罗侯上得困难,可他还是将木拐靠在石边,双臂撑着石头上来。

爬上来的姿势一点也不好看,他也不在意,稳了稳身子,他跪在石上伸手去够木拐。

冬菇拦下他的手,让他扶着自己胳膊站起来。

不用它,我来。

罗侯靠着冬菇站着,两人紧紧两贴。

冬菇仰头看向不远处的一座山峰,白皑嶙峋,高耸入云,天地为之赞叹。

那是天山了。

恩。

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了。

恩。

冬菇转首,看向罗侯。

在这白色世间,似乎一切都变得清澈而纯粹,不管是算计,还是感情。

罗侯,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该如何?罗侯微微转头,什么意思?冬菇没有看他,而是一直望着天山。

意思就是,我不在你的身边,不再陪伴你左右,今后你的生活里,不再有我。

罗侯看着冬菇,后者却没有反应,他心里莫名紧张,手下用力硬将她扳过来。

你这话是何意?罗侯目如沉渊,带着与天山同样的沉重与冰冷,让冬菇不敢直视。

她说不出话,罗侯手下不禁又用了力。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冬菇握住他粗糙的手。

我只是问上一问,你莫这样激动。

罗侯手上渐轻,低着头不语。

冬菇道:你怎么不说话?罗侯摇头。

冬菇抬起手掌轻轻抚摸他的脸庞,我说这些,让你难受了?罗侯仍是不语。

冬菇叹了口气,将他抱住。

罗侯,我从前有一个朋友,在他身上曾经发生过一件事。

何事?他有一个心上人,他们两情相悦感情深厚,想要成亲。

可是他心上人的父母并不喜欢他。

有一次,他心上人的母亲来找他,对他说,如果他能答应一个条件,她便同意这门亲事。

是什么样的条件?冬菇道:假意离开。

罗侯皱眉,什么意思?冬菇道:我朋友的心上人是个很厉害的人,她父母珍惜她的才华,想让她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深造。

可是那人因为我的朋友不想离开,她母亲的意思是让他假意断情,从而让她的孩子一心前程,待事业有成,再回来成亲。

罗侯道:这可以接受。

冬菇道:你觉得可以接受?罗侯点头,既然你的朋友真心喜欢那人,就该为她着想。

冬菇轻笑一声,道:你说的对,我的朋友也是这样想的,他答应了条件,与自己的心上人分别。

他的心上人不允,他便狠心对她说了很多残忍的话。

最后他们终于分别。

罗侯道:之后呢?冬菇道:之后他的心上人死了。

罗侯猛地抬头,死了?冬菇声音舒缓,不带任何语气,就像是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对,死了。

死于求学过程中的一场意外。

……听到这样的结局,罗侯不知该说些什么。

冬菇又道:我的朋友一生含恨,到死也没有原谅自己。

我亲眼见证他的悲痛,以及他生不如死的生活。

所以——冬菇轻轻抚摸罗侯面额的棱角,笑容中带着悲切,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我绝对不会同他犯一样的错误。

罗侯,我绝对不会为了未知的威胁,放弃现有的幸福。

我不会想着未来可以解释,从而当下犯错。

因为情义是如此脆弱,一转身,也许便再见无期。

也许我们会因为我此时的任性决定丧失性命,可是至少,我们死时是明朗的。

带着我们彼此的情,死了,也不孤单。

罗侯听不懂冬菇话里的意思,可他能看懂她的眼神。

他握住冬菇的手,出了什么事?冬菇摇头。

罗侯不肯罢休,你今日很奇怪,发生了何事?冬菇一乐,道:唷,你也能看出我奇怪了?……冬菇拍拍罗侯手臂,开怀道:不错不错,总算不是彻底的木头。

你……冬菇学着罗侯的语气,低沉道:我无碍。

……罗侯哪里是冬菇的对手,她不想说的话,十个罗侯也套不出来。

走了走了,太冷了,赶紧回山洞里烤火去。

冬菇扶着罗侯从台子上下来,回到山洞。

罗慈好似正在同廖文介说些什么,见冬菇他们回来,便停了下来。

这么冷,你们两个在外面喝风呢?廖文介盘腿坐在火堆旁,靠在山洞墙上。

冬菇扶罗侯坐下,对廖文介道:若真能喝饱也好,省得廖姐劳累。

呿。

廖文介闭着眼睛扭过头。

冬菇又道:你们刚刚在谈什么?廖文介道:在谈晚上吃什么。

哦?那可得出结论了?恩。

廖文介睁开眼,从身旁拿出两块硬馒头,插在树枝上,放到火里烤了烤。

今日就吃这个。

片刻,馒头烤好,外形虽然不尽如人意,可闻起来却是不错。

廖文介取下一块,首先递给罗侯。

来,这块是你的。

罗侯接过,道:只有两块,每人分半块。

廖文介撇嘴道:我与罗慈刚刚吃过了,这些是你和冬菇的。

罗侯点点头,一口咬下,很快,一个馒头便下了肚。

周遭一片寂静,众人皆不言语。

冬菇看着火苗,一窜一窜,莫名躁动。

片刻后,罗侯身子轻轻一歪,被一旁的冬菇接在怀里。

廖文介起身过来,手搭在罗侯的脉搏上。

恩,睡实了。

罗慈站起身,走向洞外。

罗慈你……冬菇欲唤,可罗慈脚下不停,头也未回,径直走了出去。

廖文介拍拍冬菇肩膀,事已定下,多说无益。

我也去了。

她站起身,顺手拿起身侧黑布包裹的长锋。

劲指一拉,黑布落下,银枪现形。

所谓人如其兵,谁的武器便是像谁。

罗侯的刀朴实无华,甚至破旧不堪。

而廖文介的枪则是华丽无双,霸气凛然。

光芒一现,如同一抹银虹,为这白皑世界再添一分寒霜。

银枪翻转,冬菇身子不由一冷。

文介……廖文介束起发带,道:你在此陪着罗侯,好好休息。

药劲会让他一睡到天明,你尽可放心。

筹备多天,今日终于要展开行动。

冬菇从罗慈那里得知,团儿蜜的解药一直伴随风滞其身,便是涂在她的指甲上。

罗慈与冬菇均不会武,只有廖文介一人可以帮得上忙。

本来冬菇以为要花费一定时间说服廖文介,谁知她一口便答应了。

时至今日,罗慈约好风滞一会。

可罗慈与冬菇皆属文弱书生,自保尚且困难,更别说从吕丘年麾下高手中夺来解药。

所以,能否成事,全看廖文介的手段。

想到这,冬菇心里不免紧张。

一切都是设想,自己也只能够设想。

这些设想要付诸于实践会碰到什么样的困难,她不知道。

文介你一切小心……廖文介绑好头发,看向冬菇。

那双平日里淡然随意的眼睛,此时已经流露出冷然的杀意。

她对冬菇缓道:你在这里等我,我自然会带最好的结果回来。

一语毕,她转身离开。

冬菇低头,抱紧怀中人。

她能做的只有这些,剩下的便看她们了。

……山间,夜凉如水。

罗慈负手而立,站在空地之上,任凭寒风袭身。

她静静地看着天空,面色从容,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实,此时此刻,天上什么也没有,阴沉的白日延续到了夜晚,天空中没有明星,也没有朗月。

可罗慈就这样怔怔地望着夜空,目光悠远深长。

她在等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

若是换做他人,在这等境况下,必然心绪纷乱紧张难抑,可罗慈并非这般。

她的心未乱,甚至要比一般时候更静。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关于背叛,她并不是第一次做。

四周静逸非常,雪山中山禽稀少,杳无声息。

其实,事情并不是没有转圜余地。

她可以去求吕相,说服她命令风滞给罗侯解毒。

这样她也不用冒着危险背叛。

可是时间来不及了。

罗侯身上的毒就像一根尖锐的针,扎在罗慈的心口。

每日向里推进一些,滴下她的心口之血,折磨她的思绪灵魂。

她不能等,一天也不能等。

风滞的手段她最清楚,那毒绝不是儿戏,在身上多留一天,便会对身体造成巨大的伤害。

她的忍耐与退让皆被抛却脑后,此时,她只想杀了风滞,给罗侯解毒。

事后,她想带罗侯走。

狡兔三窟,罗慈这般聪明的人不可能不给自己留有后路。

这些年来,她暗地里准备了多处藏身地点,以备不时之需。

夜风吹过,罗慈将手放置自己的胸口。

忽然,身后传来声音。

罗大人,这个时间唤风滞前来,不知有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