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办的出乎意料的顺利。
冬菇心情也不像前几天那么紧张了,打理好一切之后,冬菇第一件想到的事便是去看望罗侯。
这几天一直在忙寿礼,冬菇也抽不开时间,已经有四五天没有见到罗侯了。
她真真是体会到什么叫入骨相思了,见不到他简直浑身都难受。
李庆潋将冬菇安排在铺子里住下,冬菇放好行囊便出了门,直直奔向罗侯的酒肆。
她心情极好,步履轻快,心想着等下见到罗侯一定要好好与他说说话。
可是到了那条熟悉的小巷,冬菇却远远看见罗侯的酒肆门板紧闭。
她心里一惊,急忙跑过去查看。
酒肆是关着的,她拍了几下,没有人应。
冬菇有些慌神,她绕到小巷后面,那里是罗侯的家院,小小的木门也是紧紧关着。
冬菇心怀希望地拍门,喊罗侯的名字,可是也没有人应。
冬菇一屁股坐在罗侯家门口,脑子里乱七八糟。
她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罗侯可以说是她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唯一喜欢上的人,她一点点经验都没有,她不知道要如何应对。
罗侯出了什么事?她不敢多想,愣愣地坐了一会儿,忽然想起罗侯周围的街坊邻居。
冬菇本是不喜欢这些人,认为他们对罗侯看法片面又偏颇,可现下她找不到别的办法,只能挨着门户地问。
在离罗侯家最近的一户人家,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应了门。
她看着门口站着的人,一脸焦急模样。
女子疑道:你是谁?姑娘有礼,我叫冬菇。
冬菇心里实在担心,向前走了几步。
恕在下冒失,姑娘可否知道,罗侯去了何处?一听到罗侯的名字,那女子霎时间皱紧眉头。
她狐疑地看着冬菇,你到底是谁?问那残废做什么?冬菇听见女子出言不逊,心底恼火,却碍着想问清罗侯的行踪,不敢表现出来。
我是他好友,姑娘可知他去了何处?那女子上下打量冬菇,好友?你怎么会同那种人做朋友?冬菇心里不耐。
如果姑娘知道罗侯去处,劳烦告诉在下。
女子看着冬菇,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忽然大呼一声。
难不成你就是那个相中了罗侯的女人?冬菇实在没有办法,只有点头。
这下倒好,女子看见冬菇点头,一下子活分起来。
哈哈,原来是你,你怎会瞧上那个残废?她往冬菇这里凑了凑,莫不是真同街坊所说,看上他家那院子和酒肆了?冬菇皱紧眉头,姑娘请自重,我与罗侯真心相待,并非像外面传的那样。
真心相待?女子看冬菇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怪物,你这女人失心疯了,我们住在他周围都嫌晦气,你还谈真心相待?你看他那腿不恶心?冬菇心道,我就看你恶心。
女子眼珠一转,凑到冬菇面前猥琐笑笑,压低声音道:你可要想好了,保不齐他那个位置早就跟大腿一起叫人砍了,当心以后上塌没物件可玩。
够了!冬菇忍无可忍,她不会骂人,只觉得自己气得都要炸开。
这一嗓子给女子也吓了一跳。
嚷嚷什么疯了不成!瘸子和疯子,还真是般配。
女子往地上啐了一口,碰地一声关上了门。
冬菇站在女子家门口,看着狠狠关上的大门,呸了一声转身离开。
姑娘请留步。
冬菇转身时,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她回头看,发现在不远处站着一个男子,这男子年岁看起来不算太大,可是面上却很沧桑,衣着也十分简陋,他手里提着半卷布料,看起来是外出归来。
冬菇疑惑地看着他。
那男子似是不习惯于与女子对视,微微低下头。
奴家刚刚路过此处,无意听到姑娘与人的谈话,还请姑娘不要责怪。
男子声音柔和,让冬菇心中的怒火顿时减弱不少。
冬菇正了正身子,恭敬地向男子行了一礼。
自然不会,公子有话请讲。
男子有些踟蹰,他紧了紧手里的布料,对冬菇道:姑娘口中的那个罗侯,我知道他的去处。
当真?!冬菇万万没想到男子竟然知道罗侯的去处,她急忙几步冲到男子面前。
他去哪里了?男子似是吓了一跳,他抱紧手中的布料,往后退了几步。
冬菇见吓到了男子,缓下身子,道:公子见谅,在下实在是因为担心罗侯。
男子看着冬菇,眼睛里满是探究,不过却没有什么恶意。
他慢慢道:昨日,奴家曾经在巷口见过罗侯。
男子回忆,他雇了一辆牛车,像是要出门。
雇车?男子点头。
去哪里?这便不清楚了。
男子看着冬菇,不过姑娘不必担心,奴家见他未带包裹,似是不会出远门,这一两日应该便回来了。
冬菇点点头,茫然若失。
男子看着冬菇,犹豫再三,轻轻问道:姑娘真的与那罗侯……虽然男子没有问全,可冬菇却明白他的意思,她毫不迟疑地点头。
罗侯是我的心上人。
姑娘为何……也许是不擅问这些话,男子声音越来越小,头也低下去,不敢看冬菇。
他一生不易,我敬重他,疼惜他。
冬菇想到罗侯,想到他平静安稳的双眼,想到他温暖的嘴唇和坚硬的手掌,心里蓦地一暖,轻声道:也爱他……男子轻呼一声,冬菇知道,男子看她定是觉得很奇怪,可她并不想解释,她的爱是与罗侯两个人之间的事,与旁人无关。
多谢公子,我先告辞了。
冬菇向男子又施一礼,转身离开。
不管如何,有他的消息便好。
不过罗侯为何要出门,他去哪了,有什么急事么?冬菇满脑子的疑惑,担心,却又没有办法,只有等着罗侯回来。
她心里腹诽,这世界也没个联系工具,真是太不方便了。
就在冬菇焦急等待罗侯回来的时候,村长那边来了消息,冬菇的地已经卖出去了。
买地的人冬菇也认识,就是本村的人,因为家中新添女丁,所以想买地建屋。
因为都是相识的人,所以事情办起来也格外顺畅,冬菇拿着地契回村,如果没有任何问题的话,今天就可以拿到卖地的钱。
结果偏偏遇到了问题。
这问题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一直心念着冬菇的周家幺子,周尚。
当冬菇在村口看见周尚的时候已经觉得有些不妙,可对方已经看见自己,不好避开,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冬菇……周尚人长得小巧玲珑,非常讨喜,今日又特地打扮了一番,粉面桃花唇红齿白,看着真不像是山村里的男儿,倒像是富贵人家的公子。
尚儿。
冬菇与周单是好友,与周尚也十分熟稔,周尚从小乖巧,她一直很疼爱周尚,将周尚当做自己的弟弟一样。
周尚道:冬菇为何要搬走?我有些事要做,并不是搬离很远。
周尚面有愁色,你要做什么事?冬菇不知如何与他解释,只能小心翼翼道:我不是不回来了,以后会来看你的。
周尚忽然抬眼,直直地看着冬菇。
冬菇,我今年便十六了。
冬菇笑道:是啊,尚儿已经是个大公子了。
周尚有些急,我十六岁了,可以成亲了。
冬菇一愣,这才明白周尚的意思。
她想了想,看着周尚的眼睛,尚儿,找一户喜欢的人家吧。
周尚眼眶泛红,你竟还不懂我的意思么?冬菇轻声道:我懂,可我非是你良人。
周尚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你可是有心上人了?冬菇静静地看着他。
周尚瞪着红彤彤的眼睛,他可有我漂亮?冬菇宽和地笑笑。
在我心里他是最漂亮的。
周尚的眼泪刷地一下便流了出来,冬菇心里不忍,却告诉自己这是为了他好,长痛不如短痛,早些说清也免得以后耽误了他。
我今后再不想看见你。
周尚跑开,留下冬菇一个人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