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 难得见你大白天睡觉。
苏愉嘴里嚼着奶糖坐到床边,扒弄男人的长睫毛,把他眼睛扒开了又摸他刺刺的下巴, 问:怎么躺床上了?你儿子反过来训你了?男人不屑地哼笑一声, 问:你什么时候去上班?你给平安道歉了没?没想到你打人还挺凶, 昨晚吼的像要吃人,平安没被吓坏也是胆子大。
你都在哪儿听的这乱七八糟的,都是泼实孩子, 要是挨顿揍就吓坏了,那隔壁二丫早就吓傻了, 我又雷声大,雨点小, 控制着力气没把他怎么着,这顿打也是他自找的, 哪儿还至于我这个做老子的去给儿子道歉。
宁津拍苏愉手掌, 不想她把孩子养的娇里娇气的, 他小时候也挨过不少揍,也没人给道歉, 现在也好好的,至于吓坏什么的, 睡一觉起来跟没事人一样。
他还担心平安不长记性,过段时间又使小性子了。
孩子犯错了就骂, 也别舍不得打,又不是泥娃娃,打不坏的,你不打他不长记性。
他叮嘱苏愉。
我才不打,我是红脸, 是好人身份,你是黑脸,要打要骂你来。
苏愉把耍无赖说的光明正大,她的观念要更开放更民主,而且还欠缺母亲对孩子的那种饱满的情绪,导致她对两个孩子犯错时没有恨铁不成钢的愤怒,就连循循善诱的念头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淡。
你来教育他们,你是家里的大家长,我赐予你使用棍棒教育的权利。
看她一副大方又善良的样子,宁津哼哼两声,到时候我把两个孩子打的恨死我了,老了不养我了,你这个好人可要收留我,别把我推出去病死了。
阴阳怪气,苏愉看他这别扭的样子好笑,谁让你要往死里打了?你要真那么打,我把两个孩子都带走,让你孤独终老。
哎,眼睛闭上干嘛?苏愉趴他身上去翻他眼皮,睡什么睡,起来说话。
我已经气死了,你别动我。
男人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苏愉不做声,抬身离开床,宁津听到动静睁开眼,看她盯着自己又连忙闭上。
我要睡一会儿,你俩随便玩,要是出门把门从外面锁上。
苏愉透过窗子对院子里的两个孩子说。
她脱鞋躺在床上,拉开男人的手臂头枕上面。
你怎么又动我?我想确定一下你还能不能抢救。
发丝撩过的瘙痒感让他忍不住睁开眼睛,一把掐住她的胳膊,无奈又享受地说:你有没有三十岁?怎么这么爱玩?我就是五十岁也还是这样,永远年轻。
两人唠唠叨叨,不知道什么时候真的睡了过去,昨晚宁津在床上翻来翻去,惹的苏愉也是没睡好。
宁津是被热醒的,踢开卷在身上的被子,抽出发麻的胳膊,盯着外面的大太阳愣了一会儿神,看已经十一点多了就拍苏愉起床。
中午了,别睡了,睡多了就打不起精神。
中午想吃什么?他问翻身继续睡的女人。
凉面吧,不想吃热饭。
那你起来调蒜汁,我弄得你又嫌不好吃。
宁津把她给拉起来,开门让太阳照进来。
让你单独做顿饭跟要揭了你的皮似的,非要人陪着?苏愉穿鞋下床,恨恨地轻拧一把。
宁津没反驳,看旁边的门也关着,他推开门看两个小的也睡了,拍门喊道:起来吃饭了,别睡了。
你怎么不拦着我?他俩可是不用做饭的。
烧火的时候,他问扒蒜的女人。
我都被你闹起来了,总要有人陪我受苦的。
苏愉欠打地说。
巧了,我也是。
他贱贱地接话。
上午睡了中午就睡不着了,外面晒的狗都不往太阳地里走,四个人坐在堂屋里,宁津问:你什么时候去上班?明天早上过去,你要去?苏愉看男人点头,她说:你别乱来,别像揍平安舅舅一样又揍人,他是理亏的一方,我们去了再看,不然报警了你就有麻烦。
行,明天平安跟小远也一起去。
宁津骑车带平安,苏愉骑车带小远,早早的四个人就到了果园,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村民在上工了,山脚下堆的净是桃子,只等着大车来过秤拉走。
邱富力见这一家四口,三个人都在帮忙摘桃子,对苏愉说:你在这儿工作我可赚了,拖家带口来打白工。
他们吃的也多,吃了你的果子就要来干活。
丰果期果子最不值钱,地上落的、鸟啄的都捡回去喂猪喂鸡鸭了,太过成熟的也都被村民带走了,但对外人来说,地上落的她们都沾不到手,要不是她在这儿工作,鸟啄烂的水果她也摸不到。
果子不值钱但好话值钱,她这么一说邱富力肯定高兴,那她掏几毛几分钱带走的好果子之类的他就算有意见现在也没了。
你们一家就是讲究,就几个果子而已,你又不是没花钱买。
对了邱哥,今天怎么没见刘泉过来?苏愉问。
有人给他介绍了对象,昨天去看了,今天还没来估计就是挺满意,怎么?你有事找他?那就等一会儿,他待会儿肯定过来。
邱富力有些八卦地笑,他但凡处对象一定会把姑娘往果园里领,她们也都喜欢这里,春天喜欢花,夏天秋天喜欢果儿。
是有点事找他。
苏愉想了想,觉得如果待会儿吵起来了也不太好看,邱富力又是这儿的管理者,背着他来闹事说不定他觉得脸上挂不住。
她就提了一下:邱哥,待会儿刘泉来了,我可能跟他要吵一架,但我们心里有数,肯定不影响果园,还得多请你担待一下。
然后她就把刘泉给平安说的话说了,你说他心到底是有多坏才会去挑拨一个小孩子,他要是看不惯我正面针对我也行,对孩子使这下三滥的招数,简直就是下贱。
你工作能力比他强,他正面哪敢找茬?吓死他他也没那个胆子。
邱富力越发厌恶他,一个大男人干着上不了台面的事,忒丢人。
待会儿他来了你随便闹,但是有一点,看好你男人,别把事闹到警局里去了,我可不想被上面的人问起这事。
好。
苏愉刚点头答应,就见刘泉领了个编两条辫子的姑娘过来了。
平安,你过来。
她对摘桃子的孩子喊。
平安,你妈喊你过去。
有人帮忙传话。
刘泉看到平安跟一个男人走过来,下意识的感觉不太好,他低头对这个浑身散发香味儿的女人说:楚婕同志,太阳已经出来了,我们要不改天再过来,免得晒着你。
关于女人防晒他还是天天看苏愉包裹严实才有这个意识。
不用,一天而已……啪的一声,她看向气势汹汹的女人,还没回过神,刘泉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你干嘛打人?楚婕不可置信。
苏愉你发什么疯?敢打我?刘泉顾忌到旁边的高壮男人,没敢乱骂。
打的就是你这个心底阴暗见不得人的脏东西,要本身没本事,要胆量没胆量,心眼小的像针孔,看着有个人样,心底龌蹉的连老鼠都嫌弃,端着一副自命不凡的清高,实际上是个连孩子都不放过的畜牲。
苏愉打完就后退一步,站在宁津前面对刘泉大骂,看他旁边的女人要还嘴,她指着她说:这位姑娘,你不了解缘由不要开口,都是女的,我可怜你踩到了狗屎,不想因为这坨狗屎再骂你。
这时候往山下运桃子的人都凑过来看热闹,陆陆续续还有人过来。
苏愉拉过平安,抬起他头,说:抬头挺直腰板,你又没做错事,你干嘛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今天我给你撑腰,学着点,以后再遇到这种恶心的人,记得要一口臭吐沫喷他满脸。
刘泉心慌,她拉着平安说这话,就表明她知道了那件事,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眼睛触到平安的视线,一时怒上心头,张嘴就骂:嘴里装不了半两油的东西,我好心指点你,你反而还来告状,以后你就是被卖被欺负死也是你活该。
宁津你给我拽住他。
苏愉对扑上去的男人喊,怕他出手打人,她过去就对着刘泉又扇了两巴掌,指点?你哪个村的男人娶了二婚带娃的媳妇,老了又被赶出门,房子被继子霸占,最后病死了还是被村里人埋的?你用这事指点平安,指点什么?指点让他防着我这个后妈?她挥手又扇了他一嘴巴子,嘴这么碎,你是后娘养大的还是你爹你祖宗是后娘养大的?见不得我好你就去挑拨我儿子,软蛋玩意,真不是个男人。
她拉过宁津,打量了一眼躺地上的男人,羞辱他:不会真是个软蛋吧?要不然也不会娘们唧唧的嚼口舌。
你放狗屁!刘泉扫了一圈,看有人脸上带笑看笑话,有人鄙夷,还有人盯着他下半身,他爬起来想打人,刚站起来又被宁津给按在了地上。
这位姑娘,你该感谢我让你看清了这个人,要不然真嫁给他了,以他这碎嘴头子的性子,不出三天,你七大姑八大姨能被他嚼个干净,他这人也没什么本事,记仇还心毒。
苏愉看这姑娘穿的不错,怕是个家里有权有势但又死心眼的,万一真眼瞎看上了刘泉,她家可还真有点麻烦。
楚婕脸色通红,是羞的,她长这么大就没这么丢人过,亏她还以为刘泉心细体贴,婆妈性子能不心细嘛?以楚婕噔噔噔的离开为开端,刘泉追了上去,围观的人心满意足的继续上山摘桃子,脸上尽是八卦欲满足的兴奋。
不出一天,刘泉将会在这附近几个村出名。
啧,挺厉害啊。
邱富力在人散后走了过来,看苏愉吸着气说手疼,哪还有刚刚那老母鸡护崽的霸气。
你这骂架有一手,听的人畅快。
他说。
苏愉忍不住大笑一声,她骂的也畅快,不过还违心地说:这种时候少见,我平时也还挺斯文老实的。
宁津闻言首先就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