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买骆驼

2025-04-03 16:15:53

酒吃到正酣,隋良想起来买回来的桑树苗还没种下,不过考虑到是移栽在木箱里,早一天晚一天不耽误什么,他又晕晕乎乎地喝口桑酒。

小崽跪坐在椅子上,他托腮看着满面红晕的舅舅,目光不时落在碗里亮红色的酒液上。

主子,我敬您一个。

小春红端碗过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瞒您说,在长安的时候我们私下还议论过,猜测您会不会把这一大笔钱分给我们。

是我们小人之心了,我给您赔个罪。

趁着爹娘的注意力都在小春红身上,小崽迅速探身,眼巴巴地问:舅舅,酒好喝吗?有点辣,你不是喝过?我没喝过。

是吗?我记岔了?隋良有些醉了,他端碗递过去,说:你尝尝。

小崽捧碗贪婪地大喝一口,酒液入喉,他呛得想吐,但看大伙都喝得开怀,他又觉得说不准咽下去就品出滋味了。

一大口酒进肚,他赶忙舀勺鸡汤喝,鸡汤入肚,他咂咂嘴,似乎品出酒的美妙。

爹,我想喝口酒。

赵西平看看他,想着隋良六七岁的时候尝过屠苏酒,他倾过酒碗,说:你还小,少喝一两口尝尝味,别醉翻了。

小崽连连点头,他先喝口香浓的鸡汤,又屏息抿口酒,浓郁的桑果香在嘴巴里像草一样冒头生长,鸡汤的油腻飞快散去,他夹着眉吁口气,认真地说:酒佐肉才有好味道。

赵西平嘁一声,你还品上了,不准喝了,喝醉了你娘要揍你。

什么?隋玉只听到后两个字,一回头看隋良的目光已经放空了,她赶忙说:不让他喝了,小崽,你跟你爹扶你舅舅回去睡觉,今晚也别洗了,明天醒酒了再洗漱。

隋良醉酒了也不闹,就一个劲傻笑,赵西平给他打水洗脚的时候,他指着他痴痴地笑,把赵西平笑恼了,他拎小崽过来,他往旁边一站,不伺候了。

小崽伺候得心甘情愿,他像蚂蚁搬食一样跑进跑出,给他舅舅洗脚,给他舅舅拎鞋,给他舅舅通头发,等他舅舅躺下了,他还抱着他的头给他擦脸。

赵西平杵在床尾看着,等小崽终于把隋良照顾睡下了,他开口说:走了,我们去看看你娘,她别喝醉了。

小崽晃了晃头,他指着自己的脑瓜子说:爹,我也头晕。

赵西平立马走过去,捏住儿子的脸对着油盏一看,啪的一下,他打小崽一巴掌。

你从你舅舅碗里偷喝酒了。

他肯定地说,边说边给他脱衣裳,你也躺下,我去给你们弄两大碗蜂蜜水过来,夜里渴醒了自己爬起来喝。

等蜂蜜水送来,小崽跟隋良已经头抵头睡着了,喝酒的人身上燥,六月的天又热,赵西平就没给他们盖薄褥,门一关,由他们睡去。

月上柳梢头,鸡和狗都睡了,酒桌上的动静总算是消了,二十多个人喝了两罐桑酒,大多数人都醉昏昏的,再加上路途疲惫,酒劲一上来,小春红等一干女仆趴桌子上睡着了。

隋玉还是清醒的,一整晚,她估摸着就喝了半碗酒,奴仆们敬酒的时候,她不是喝鸡汤就是喝鱼汤,没陪着他们拼酒。

翠嫂,你带人扶小春红她们去第三进客舍睡觉,给她们喝些蜂蜜水解酒。

张顺,你们还是睡第二进客舍,就是你们之前睡的屋,晚上注意点,有发酒疯的给他呼几巴掌。

隋玉安排,她站起来伸个懒腰,看着月下的一桌残羹冷炙,说:今晚都歇歇,这东西就放这儿,人离开的时候锁上门,明早再收拾。

殷婆应好,她主动说:娘子你去歇着,剩下的事我盯着,肯定不会出岔子。

隋玉嗯一声,跟赵西平走了。

你儿子喝醉了。

一出门,赵西平立马告状,他趁我们不注意喝隋良碗里的酒了,之后又从我这里骗一口。

那你明天记得训他。

隋玉轻拿轻放,她眼中满是摆了一院子的钱箱,钱箱打开,月光落在铜钱上泛起幽幽冷光,她把所有的钱箱都打开,满院生辉。

好多钱啊!隋玉乐癫了,她捧起一挂钱串子挂在脖子上,装模作样地凑到鼻下闻了闻,故作嫌弃地说:咦,铜臭味不好闻。

赵西平在一个钱箱上坐下,也不打岔,陪着她在院子里尽情发泄心里憋的高兴劲,在奴仆面前,她要端着架子,现在人都睡了,她可以肆意笑肆意跳。

对面的客舍里安静下来,就连屋后的流水声也弱了下来,隋玉终于觉得累了,她走到男人身边坐他腿上,说:我们把北边的荒地买下来,买十亩,入秋后翻土施肥,明年种上大片的金花草,以后把土壤养起来了,还能改种庄稼,或者是以后再盖房子。

先把地盘买下来,免得被人抢占了。

行。

赵西平没意见。

我们租了八十头骆驼,这八十头骆驼都买下来,过两天我去跟宋姐姐说。

行,你要买地种金花草,以后过冬我们不用再买草料,买骆驼比租骆驼划算。

赵西平赞同。

等秋收忙完了,我们去张掖一趟,买三五亩地,明年盖个客舍,不不不,最好是下个月去买地,多雇些人,争取赶在入冬前把客舍盖成。

不等赵西平问,隋玉继续补充:奴仆中有人想成亲,我正好挑两个人留下来去张掖盯着盖房的事。

我要盯棉花的事,不能长时间离开,但一个月去张掖一两次是没问题的。

还有隋良,我觉得买地盖客舍的事你可以交给他。

赵西平提议。

我听到我名字了。

隋良端着蜂蜜水开门出来,他看了看天,问:这是什么时辰了?你们还没睡?我睡多久了?我喝醉了?子时了,你睡了一个多时辰。

隋玉看了看月亮偏移的方向,估摸出大概的时辰,说:酒醒了?再去睡,回来的路上你估计没睡过一个整觉。

睡不着,这会儿挺清醒的。

隋良走过来,他看见他姐夫,脑子里突然浮现一个画面,他惊得差点摔了碗。

姐夫……他张狂地笑,你给我洗脚了——……小崽洗的。

隋良摆手,别糊弄我,我又没醉死。

等他睡醒了你问他。

我不问他,我自己有印象我还问他做什么。

隋良记得之后的事,但他偏要把洗脚的事赖在赵西平身上。

赵西平黑了脸,隋良开心死了,还故意说:别觉得吃亏了,等你老了,动不了了,我也给你洗脚。

赵西平不理他,越搭理他他越来劲。

坐下来,你转得我眼晕。

隋玉出声。

对了,姐,你们刚刚在说我什么?隋良想起这茬事。

你姐打算在张掖买地盖客舍,我说把这事交给你盯着。

赵西平接话。

隋良思索着,他一时没吭声。

买地盖客舍的事有你姐夫出面,过后我安排两个奴仆过去盯着,不过我也要隔个半个月过去一趟,我不方便的时候你代我过去。

隋玉说。

行。

隋良立马答应,我能带小崽出门吗?不能,他太小了。

你小的时候,我要不是没办法安置你,我也不带你去酒泉,骑骆驼一骑就是一天,大人都受不了,更别提孩子。

隋玉解释。

那好吧,那我快去快回就是了。

隋良有些遗憾,等他长大了,我再跟他一起出远门。

赵西平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你把他拴裤腰带上算了,他是你外甥还是你兄弟?你俩差了上十岁,你也能跟他玩到一起?不要嫉妒我们。

隋良得意地挑眉,他转着手里的碗,晃着身子离开,我去睡了,不陪你们聊了。

木门轻轻阖上,屋里的油盏随即吹灭了,赵西平跟隋玉同时扭过头,他沉默一会儿,说:还是那德行,只长个子不长脑子。

隋玉拧他腰肉,他疼得倒抽气,仍坚持说:我大哥像他这么大都娶媳妇了,他像是还没开窍……行行行,我不说了,你松手。

走了,回屋睡觉。

隋玉起身回屋。

赵西平揉了揉腰,瘸着发麻的腿跟着回屋。

……隔天,一直到晌午饭好,昨夜喝醉的人才零零散散地走出来,睡了个好觉,个个神采奕奕的。

殷婆嫌他们身上臭,不让他们进厨院,饭和碗筷拿出去,她打发这群臭虫在门外站着吃饭。

吃完饭赶紧去河里洗洗,你们昨夜睡过的褥子你们自己洗。

殷婆嘱咐。

隋玉没管这些事,她等到日落的时辰,天不热了,她戴上草帽拎着水囊去棉花地,检查五个仆妇干活的成果。

棉花已经开花了,掐了头,掰了分枝上长出来的多余的嫩芽,免得枝叶过于繁茂,棉花杆抽太多的条会影响开花挂果。

隋玉沿着排水沟一趟趟走,一些仆妇拿不准主意没掰的芽条她顺手给掰了。

二亩地走到头,天也黑了,隋玉在河边洗洗手,带着跟到地里来的大黑狗往回走。

丁全,棉花该浇水了,明天你带上大耳他们挑水浇地。

隋玉回来先安排地里的活儿。

大耳就是新买来的匈奴人,个子高力气大,是种地的一把好手。

好,我明早天不亮就带上他们下地。

丁全说。

隋玉回屋,院子已经空了,钱箱堆进隔壁的空屋,没堆完的存进第二进客舍的仓房。

隔日一早,隋玉用骆驼驮着二十二万钱进城,跟宋娴商量买骆驼的生意。

八十头骆驼的租子是四万钱,我打听了下,今年骆驼是二千三百钱一头,八十头骆驼就是十八万四千钱,我买的多,你少我四千钱。

隋玉坐下就谈正事。

宋娴精神一振,说:你倒是我最大的主顾了。

今年的租子我不要了,骆驼算二千钱一头,这八十头骆驼,其中四十头你租三年了,这三年我没出一根草料钱,这个价还是我赚了,你别推辞。

隋玉笑,还有你这样做生意的?有,你这不就见到了。

宋娴豪气地挥手,姐姐如今不差钱,不从你手里赚钱。

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你不出关的时候,你让你家的奴仆带着商队跟我走,帮我压着我家的仆从。

我知道你有这个想法,不然你不会让张顺买二十万钱的布料回来。

隋玉承认,是有这个想法,一开始只让他们带八万钱的货出关试一试。

是今年吧?我八月就带绿芽儿出关。

行。

隋玉点头,不过良哥儿不会跟着商队出关。

我晓得,你弟弟没野心,是个恋家的人。

宋娴突然凑近,小声说:你看我家绿芽儿怎么样?隋良要是有意,我不让绿芽儿招赘也成。

隋玉一愣,反应过来,她摇头说:良哥儿还没开窍,你不会没看出来。

你回去吹吹风。

隋玉拒绝了,我不做这事,他成不成亲,娶不娶妻都行,二十岁或是三十岁都无所谓,只要他乐意。

他如果成亲,我希望他娶个他喜欢的姑娘。

那就看有没有缘分了。

宋娴不勉强,绿芽儿也还小,她叹一声:有你宠着他,难怪隋良会长成这个性子。

隋玉得意一笑。

对了,这事入我耳不出你嘴,两个孩子的事我们谁也别提,免得他们知晓了,见面不自在。

隋玉嘱咐,你要是搞出茬子,我要翻脸的。

行行行,我不惹你家的香饽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