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芜幽的贴身丫鬟香葵从外头进来, 俯身在正在上妆的她耳边说了什么。
沈芜幽嘴角勾起, 笑得无比温柔, 好, 我知道了, 你去准备吧。
房间内站着一些沈芜幽这些年来较好的闺中密友, 见她这样, 忽然就道:阿芜你笑起来好看得很,也不知道以后谁有那么大的福气能娶了你去。
自然是计诚公子,那可是芜幽姐姐喜欢的人。
一位粉衣姑娘笑着打趣说。
你从哪听说我喜欢古计诚?我请你参与我的及笄礼不是让你来败坏我的名声, 还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说些这样的话。
沈芜幽声音沉了下来。
场面一静,粉衣姑娘与刚刚旁边站着一起嬉闹的姑娘面面相觑,游水灵出来解围, 甜甜,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计诚公子虽有京都第一公子之名, 但确实是惯会哄骗女子, 表姐可看不上这样浪荡风流的公子。
想来以前你也是不知听谁说了, 计诚公子总来我家等人, 误以为他是喜欢表姐的吧, 毕竟我们沈府四姐妹中也就表姐能当得起第一美人。
第一次出声的姑娘尴尬的笑着应和,是啊, 水灵说的没错,我们之中也就只有阿芜当得起第一美人这称号了。
说起四姐妹, 沈十里今日来了吗?我都好久没有见到她狼狈的模样了, 以前每次见她不是衣服上脏兮兮,就是头发乱糟糟,难得一次衣着得体,脸上就青紫一块,我还没有见过哪个女子是像她一样的。
那个叫甜甜的粉衣姑娘知道自己刚刚说错话了,想要弥补,于是一个劲抓住古计诚的黑点使劲编造,我知道了,原来计诚公子在顾家的宴上对十里吐露心声并不是信口胡说,他来沈府既然不是等芜幽姐姐,那就是等她的,她以前被他露出来的情意迷了双眼,去乡下待了一年认清他不是良人之后,对他大打出手,而且还直接将云雨瑶郡主扔下了水,皇上竟然只是不痛不痒的罚了一下她,她如今变得这么厉害,以前欺负她的肯定会被她欺负回来,也不知道她今日来了没有,芜幽姐,你可得让人看住她,不要让她闹出什么幺蛾子,毁了你的及笄礼。
外面的花开得真好看,甜甜你定然很想出去看一看吧,走,我带你去。
站在她身边的那位姑娘简直要被她蠢哭了,没看见坐在那的人脸都黑了吗?完全不懂看脸色。
游水灵见人走了,安慰沈芜幽道:表姐,甜甜她就是这样的人,说出来的话没一句在理,就是胡说八道,你不要往心里去。
不,她有一句话说对了,古计诚不是良人。
表姐……哼,看得上沈十里的人,也配我喜欢?至于沈十里会不会闹幺蛾子,答案是一定的,而且闹得越大越好。
沈芜幽闭上眼,让丫鬟画眼妆,清幽呢?去沈十里以前住的地方找她去了,她看上去不太开心。
不开心又能如何?爷爷想要与大伯修复破裂的关系,这赞者就得让沈十里来当。
及笄礼对于这个时代的女子来说很重要,十里虽然是为了弄清楚原主是怎么一个人从京都跑到达子营的,但并不打算毁了这个礼,等及笄礼过后,她会清算,但对方好像并不打算放过自己。
人类只要不是特别出众的,她能看眉清目秀来,其他人长相在她眼中其实都一样,但看着眼前深情凝视她的男子,十里内心只有一句念头:哪里来的丑东西,恶心到她了。
他和汤浩宇推门进来,此人就在房间内打量着以前沈十里用的梳妆台。
沈浩宇看了看那长得还算俊秀的男子,又看了看一脸嫌弃的十里,完全相信两人没有任何关系,这位兄台,不知你是何人,为何要在此口出狂言,而且这是家妹的闺阁,你是如何进得来的?那男子听他问话,将视线从十里身上移开,上下打量沈浩宇一番,恭恭敬敬道:你就是小拾的那个继兄吧?妹婿武世云在这里见过兄长,虽然小拾同我说过她与你的关系并不好,但你们如今都是一个父亲,是兄妹,又再大的隔阂也该放下。
我妹婿是柳家商行的家主柳长亭,兄台慎言。
沈浩宇的脸黑得可以,如若不是教养好,直接就指着他的鼻子问你算哪根葱了。
谈到这个,武世云脸上露出后悔之色,叹着气摇头万分痛苦道:小拾说她喜欢江南的血暖玉,若不是当初我为了想着在她生辰的时候将暖玉送她,在江南寻血暖玉回来的路上为了赶时间走水路,也不会遇上水贼,晚归了些时日,小拾也不会因此与别人订了婚。
武世云说着,似乎说到了伤心之处,流下了两滴眼泪,仰头企图将泪水倒回去,片刻后平复心情,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十里,这是血暖玉,小拾,你打开看看,可还喜欢?沈浩宇对意识里的事情并不了解,此时见他如此情深意切的模样,有几分相信了,但依旧觉得对方很怪异,所以保持观望态度,毕竟他与十里的关系是最近才破的冰,他不想重回原点。
如果此事是真的,他会想尽办法帮十里达成愿望,要嫁那人,他会帮忙说服沈大人,要与那人走,他也会瞒着。
如果此事是假的,他二话不说将这人打断双腿扔出去。
十里没有接他的盒子,而是看着他直接道:我不喜欢你,你长得有点丑,我有点犯恶心。
武世云胸中怒意横生,但想到对方许诺的事情,强压下去,苦涩一笑,我知道你是生我气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回来迟了,好不好?你别说话,我真的要吐了。
十里认真道。
沈浩宇直接笑出声,咳嗽两声,正色道:这位兄台,我不管你是何人?擅闯女子闺阁便是不对,还请你说出你是如何进来的。
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武世云有一颗强大的心,即便是被十里这样嫌弃,也没有发怒,脸上露出伤心不已的神色,用那很是感染人的声音自责道:小拾,是我对不起你,让你与那人定了亲事,若是我能早些时候回来便好了。
你日后可怎么办,你又不喜欢他,岂不是成天要以泪洗面,我想想那个画面就觉得心疼。
你把婚退了好不好?有什么困难我会帮你。
说完转头开始回答沈浩宇的问题,兄长,你有所不知,之前十里经常邀我来找她,这进她闺阁的路是她告诉我的。
你也知道,小拾以前没什么朋友,所以我经常来这陪她。
简直胡说八道!我沈家防守严密,你这么一个大活人进来,怎么会没有人发现?武世云看到了门外的人影,知道差不多是时候了,直接吼出一句,兄长,无论你信不信,今日就算是死在这,我也要让小拾知道,我还爱她,从来没有放弃过她。
而后又对着十里痛声问道,小拾,难道你忘了那寂寞的夜里我们相拥而眠的日子了吗?还未等沈浩宇震惊完,门外传来了一声痛呼,似是谁崴到脚了。
糟了,刚刚我说的话被人听去了,小拾现在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不能让被人知道,若是传出去了,会毁掉她的名声的。
武世云这番说完,立刻拉开门追出去,动作太过着急,一不小心打翻了桌子上放着的两坛果子酿,他无暇顾及,脚步丝毫未有停顿。
等等!沈浩宇急忙伸手拉住他,今日宴席上这么多人,他们如此追赶,岂不是闹得满城皆知?不管这事是真是假,多多少少十里还是会受一些流言蜚语。
果子酿摔地上的声音让他分了分神,祖母下令不让人再酿果子酒,十里若是喜欢喝的话,如今这两坛可以说是唯剩的两坛了。
就是这么一分神,武世云挣脱他的开他的手,跑了出去,期间不小心扯开了些他的衣裳,这种事等不得!沈浩宇抬腿就要追上去,一股香气袭来,直冲大脑,似乎是果子酒的香味,迷醉了人的神经,让人感觉飘忽忽的,果子酿绝对没有这么浓厚的香味,这酒有问题,你不要喝。
说完这句话,沈浩宇就想追出去,刚到门槛,眼前发黑,双脚失力,整个人往地上栽。
十里在他说完后,动鼻子闻了闻,还问了一句,挺香的,有什么问题?转头看去,人已经往下倒了。
接还是不接,十里犹豫了一下,想了想,毕竟帮过自己一个忙,还是接吧。
这才伸手将人托住,沈清幽带着浩浩荡荡的人来了,还抓住了刚刚跑出去的武世云。
武世云见十里与沈浩宇的姿态,一副被背叛了不敢置信的神情,悲痛不已道:你一直不同意让我跟她在一起,费劲口舌分开我们,原来是因为你们早已经背着我勾搭在一起了!第一百章众人都被他的话炸得晕晕乎乎的, 沈清幽更是被惊得目瞪口呆, 她来找沈十里让她当赞者, 不想在门口听到那么一段话, 沈十里竟然有姘头, 而且还同过寝。
她被吓懵了, 下意识逃开, 撞上带着客人观赏园子的大夫人。
大夫人见她匆匆忙忙,扶着她问怎么了,这么多人, 她怎么能将事情说出来,连忙摇头。
正想要将人引开,武世云追上来大声嚷嚷让她不要将他和沈十里之间的事说出去,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他跟沈十里之间有事了, 大夫人当即就带着人来。
她虽然讨厌十里,但也仅仅是讨厌而已, 从来没有想过让她死。
激她去北地之后, 以为她必死无疑, 她还愧疚了好久, 沈十里已经和别人有了婚姻, 这种事情如果传出去,她的名声毁了不说, 她们这几个同住沈家的小姐,也好不到哪去。
可没想到的是, 沈十里不仅有别人有染, 还勾搭上了自己的继兄!沈十里,你……果然,喊你来就是一个错误!大夫人气极,眼中充红,她是要当定北候夫人的人,沈十里是沈瀚的女儿,浩宇是她的儿子,她与他之间的婚约本来就不被他承认,如果浩宇和沈十里勾搭在一起了,那她这个夫人该处于何地,以后沈瀚怎么可能会接纳她?你们成何体统,还不快放开!十里将沈浩宇扶起,等站稳后收回手,动作从容,脸上一片坦然。
沈浩宇也没有什么被抓住的尴尬,对武世云厉声厉色,你究竟是何人,偷溜进沈府躲藏在舍妹闺中,污蔑她的名声,现在更是胡乱攀扯!今日席上客人众多,若是传了出去,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到底是谁指使你来害我们沈家?众人看向武世云,大夫人稍微回过理智,沈十里有多厌恶她们母子二人她最清楚不过,怎么可能会和浩宇走在一起,你个贼子,安得是什么心,来人,把他给我送去官府。
武世云挣扎起来,我没有说谎,兄长与小拾之间有没有什么我不清楚,但是我与小拾早就互许了终身,她去岳州的也是我陪着的,不然她一个女子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一个人孤身上路。
大夫人迟疑,看向十里。
十里神色淡然,像是一个看客,似乎他们所说的人并不是她。
武世云挣脱开压制住他的人的手,跑向十里,小拾,你快跟他们说,我们是两情相悦的,你……才将将靠近十里,便被她一脚踢开,撞到一旁绿叶茂盛的桃树上,直接将男子手臂粗壮的桃树砸断,一口血喷在地上。
场中一片哗然。
十里风轻云淡,对一旁去找以前小伙伴说话闻声寻来的筱青道:去给我拿只鞋,脚上这只脏了。
是,小姐。
筱青本来还很担忧,看她这副模样也放下心来,这位厉害着呢,吃不了亏。
武世云断断续续道: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你是……侯爷之女,但一开始……是你说……喜欢我,我们……我们两年的情谊,你真就如此……如此狠心吗?接着,再众人八卦的目光中,他呈大字躺倒在地,望着碧云天苦笑,罢,如今是我挡了你的路,你马上就要嫁进天下第一富商柳家,要将我这段过去的不堪抹杀也是正常。
我不怨你,你动手吧,小拾,我们来世再做夫妻。
这里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香葵也匆匆赶来,看着这情景暗道糟糕,太早了,事情爆发的太早了,应该等小姐戴上簪子之后。
随后又匆匆从人群中挤出去,来往人多,谁也没有注意她这么一个丫鬟。
十里懒得理他,示意沈浩宇上。
沈浩宇不用她说,也不会让人这样污蔑她的名声,你一上来就是诉说你与舍妹感情有多深厚,可阿拾从未见过你,就凭你嘴巴这么一张一合,你就想搬弄是非,你是不是就觉得我们这些人都是傻子,很好骗,听不懂人话?没有牵扯到沈浩宇,大夫人也不着急了,立在一旁看戏,只是落在这个昔日百依百顺的儿子身上的目光有些复杂,不过很快平静下来,一切不过是用来帮她坐稳侯爷夫人位置而已。
只要能让她成为明正言顺的侯爷夫人,一切都没有关系,当年她在知道沈瀚身亡还义无反顾的嫁入沈家不就是为了占沈瀚的夫人这个名分吗?沈瀚回来,她欣喜若狂,但他见她第一句就给她泼了一盆冷水,直接把她那颗炽热的心冷冻,那时还是九月,秋老虎还没走,她却觉得身处冰窟。
这么多年,她也想通了,她既然得不到心,那她就占住他的人,他夫人的名。
如果此次沈十里的名声毁了倒是更好,听说她与那个柳家的郎君感情不错,若是柳家借机退亲,沈十里失魂落魄,那么她这个当母亲的也就可以登台了,沈瀚就是不喜欢她,为了女儿着想,他也得接纳她。
黄嘉敏拉着李甜甜出去看花,见人群往这个方向聚集,便也跟了来看戏,弄清楚来龙去脉之后,对十里更为厌恶,想到之前惹了沈芜幽不快,而沈芜幽讨厌十里,便开口道:沈十里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一边勾搭着计诚公子,一边又与其他人有染,你真是丢我们女子的脸,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恶心的人。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沈清幽听他们的话中提到她和沈芜幽,脸瞬间就黑了下来,李甜甜,你不说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巴。
可这是事实啊!沈浩宇此时也出声,声音说不出的凌厉,姑娘,请慎言!李甜甜看着他为其他人到她发怒的样子,瞬间就委屈起来,京中谁人不知沈十里成日在外与男子厮混,从不着家,她勾搭过的男子你们还不知道有多少个,你怎么能训我?沈清幽翻了个白眼,这质问的语气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她大哥根本就不认识她,训一下而已,换做是她,早打过去了。
姑娘,我想你可能是脑子有些不清楚,娘,你把这位姑娘去府吧。
你……沈浩宇,你会后悔的,你不能这样对我!李甜甜哭着道。
有眼睛耳朵不聋的都看出些问题来了,大夫人脸色瞬间很不好,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竟敢肖想她的浩儿。
心里虽然对她有成见,面上却和善的很,姑娘,哪不舒服,走我送你出去。
黄嘉敏看着被强硬拉走的李甜甜,底下头,默不作声。
这时,小厮出出声道:公子,他快没气了。
十里微微低头看了一眼,请个大夫来,别让人死了,我的事情还没讲清楚,哪能那么容易去死。
去,请大夫。
闹到此刻,此事动静以及很大了,惊动了二夫人和沈老夫人。
二夫人扶着沈老夫人赶来,大夫在吊着武世云的气,在场的客人被十里压着,没有一个赶走。
十里说,今日要是武世云没有还她一个清白,那么她只能对不住在场的各位了。
沈老夫人搀着拐杖重重的敲了敲青石板的地面,这是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祖母,你不知道,这个人……沈清幽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沈老夫人当即怒视十里,叱道:孽障,还不跪下,你看看你做的这些都是什么事?沈浩宇出声为十里辩解,祖母,阿拾并无过错,这一切明显就是有人陷害。
听他这么说,十里才意识到沈老夫人是跟她说话,歪头看她,这老人家怕不是疯了吧?孽障,若不是你自己不知检点,他怎会赖上你,站着做什么,我让你跪下!看在你年事已高的份上我不对你动手,但是也还请你嘴巴文明一些,不然我真怕我忍不住一不小心就把你脖子给折了。
十里说得很认真,没有人会怀疑她是在开玩笑,也没有人质疑她敢不敢,地上已经快死了一个。
沈老夫人气得面色涨红,二夫人脸上也有怒容,不过细心观察过去,就会发现有几分假。
沈芜幽和游水灵姗姗来迟。
祖母,不值当,身体要紧。
沈芜幽扶住沈老夫人,伸手帮她顺气,待沈老夫人好些之后,板着脸对十里道,阿拾,你怎么同祖母说话的,快跪下个祖母磕头认错。
十里忽然就笑了,我说,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根葱了?既然当了人类,我也顺应人类的规则,跪一跪皇帝没什么,给父母长辈磕头是天经地义。
但你算哪根葱,一不是皇帝,二不是我长辈,不过是我爹的爹娶回来的填房而已,跟我爹没半点关系,跟我更是没有一丝牵连,谁给你的脸让我给你跪?她站得随意,说得也很随意,但身上那股庞博凌厉的气势衬得她高高在上,同时也压得人胸口闷疼,双腿发软。
在场不少人心惊不已,如此气场,竟是皇帝也不能及。
沈老夫人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有人在她面前提她是沈太傅的填房一事,以前在沈家还没有现在这么有威望时都很少有人提起,更何况如今。
这事快有三十年没有人在她耳边说起过了,此时被这么一提,这人还是十里,那个原配的亲孙女,她就觉得浑身疼,脸被人拽住扔在地上狠狠的碾压。
你……你……沈老夫人指着十里,气得身子发抖,你个孽障,我是你祖母,你爷爷明媒正娶的夫人,养了你十三年,你是怎么做的?对我恶语相向,还想掐死我!在乡下待了一年,心思竟就变得如此歹毒,我今日若是不教训你,日后沈家有何颜在京中立足,来人,家法伺候!第一百零一章二夫人知道此事是家丑, 不宜有这么多人观看, 连忙招呼下人将客人请离。
十里轻笑一声道:戏没看完, 别急着走啊。
众人背后一寒, 停下脚步, 乖乖站着。
一旁的仆人拿着棍子过来, 沈老夫人身后走出两个婆子伸手去抓十里, 二小姐,你还是乖乖认罚吧。
沈浩宇上前想要护住她,十里在他动身之前先抬起了脚, 将几人踢倒在地,家法?你怕是活在梦里。
我爹早已经脱离沈家,我自然也算不得是沈家人, 你有什么资格用家法罚我?二夫人站出来怒斥, 沈家养了你十多年,你就是这样忘恩负义的?当初你爹去边塞打仗, 你无人照顾, 娘看你可怜把你接到身边养着, 教你读书识字, 锦衣玉食供着你, 你顽劣不堪,每次被爹抓住要罚也是娘为你求情, 将你护在身后,你竟然有脸说你不是沈家人?筱青知道十里和沈家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她手中有她的解药, 若是她出了事,她也别想活,所以她必须得帮十里搞倒沈家。
她这个小姐绝非池中物,入海化龙。
上前两步将十里挡在身后,脸上尽是委屈以及愤怒,二夫人,小姐在沈府从来没有过一天好日子,小姐,那时还才四岁半字还不会写,刚刚学会握笔,才见第一面,夫子便让小姐抄女戒十遍,而且是要一夜抄完,小姐怎么抄的完?第二天没抄完,小姐被打了二十下手心,手肿得奇大,一碰就疼。
沈老夫人却说这是上课不乖应得的,不给小姐上药还压着小姐抄女戒。
这些筱青那时还小也没有进沈府,本来不应该知道,但筱红也是个管不住嘴的,她和十里一起长大,该知道的都知道。
五岁那年,小姐因为不小心踩脏了大小姐的衣服,二夫人在湖面结冰的那种冷天,让小姐跪在荷花池边反省,小姐连续高烧发热了三天三夜,没有一个人愿意去给小姐请大夫,若不是将军府的人来看,你们还不知道要将小姐忽视到什么时候。
七岁那年,三小姐丢了一串珍珠项链,非要说是小姐偷了,大夫人连寻都未让人寻,直接给小姐定罪,让小姐将珍珠项链交出来还给三小姐,小姐根本就没拿,怎么还?二夫人咄咄逼人,老夫人冷眼看戏,罚小姐跪祠堂,小姐在祠堂跪一天一夜后,项链找到了,是被表小姐拿去玩了,你们就将此事轻轻揭过,未给小姐一个解释不说,还警告小姐手脚干净些,不要拿别人的东西。
筱青说着,眼眶红了起来,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可你们自己呢?将军念着小姐养在你们府中,每年给你们送好几万两银子,你们嫌不够,看上了将军从边疆送给小姐的珠宝首饰银两,这么多年来,小姐但凡有些珍贵稀奇的东西,无一不是被你们尽数瓜分。
锦衣玉食?二夫人你不觉得羞愧,我都替你觉得不好意思,衣服不过表面光鲜靓丽,里子却是发了霉,每日的餐食不是咸苦了就是根本未放盐。
得亏得小姐命硬,没被你们折腾死。
几年前,小姐外祖母家来信,老夫人当着小姐的面就将信撕了,还将那个送信的人打了出去,说沈家才没有这种穷亲戚。
外头都说小姐没有半点女子的模样,成天在外面跟男子厮混在一起,不着家,可这种家,你让小姐怎么回?现在将军回来了,还成了侯爷,有了爵位,你们开始紧巴着小姐不放,口口声声说小姐是沈家人,你们有把小姐当过家人吗?有十里护着,没有人能阻止筱青说下去。
筱青说完后,扑在十里怀中大哭,小姐,是奴婢没用,没护好你!十里拍了拍她的头,没事,我现在活得好好的。
人群一阵骚动。
沈老夫人用拐杖重重的敲了一下地砖,不过一个下贱的婢子,她所说的话怎么怎能相信,我沈家名门望族,怎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我没有撒谎!筱青泪水涟涟,抓着十里的手,撸起了她的袖子,将她的手臂展示给众人看,皮肤白皙如凝脂,可惜在手肘上一寸有一块皱着的疤痕,生生破坏了这美,这个伤疤是小姐十岁那年生辰的时候,想要吃烤栗子,点了火盆,被大夫人看见了,大夫人用钳子夹着烧得通红的炭烫的。
大夫人回来,听到她这么一大段话,除了不敢置信,就只剩被背叛的愤怒了,打哪来的不知分寸的下人,在这里一片胡言乱语,污蔑我沈家,还不将她给我打出去。
筱青见上来的人都被十里打趴了,根本进不了她的身,大胆放心的指着地上躺着的武世云道:大夫人,我受你指使到小姐身边监视她,让我将她的一言一行汇报给你去年年初,你让我找几个地痞流氓安排在小姐回去的路上,又让此人上演一出英雄救美,小姐因此跟他相识。
而后你又安排人冒充小姐外祖家的人给沈府送信,接着,你又故意让小姐看见此人与那送信之人谈话,让小姐相信此人是岳州罗阳镇的人唆使小姐离京前往岳州。
还在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被她真正的外祖家来人寻到了。
小姐知道我是你的人,并没有发卖我,而是让我将功赎罪,我们蛰伏那么些月,为的就是收集证据,揭穿你的这一天。
筱青从袖中掏出一叠纸张信封,还有一些首饰钱财,扔在大夫人面前,这些都是你让我害小姐时给我的传信,以及你给我的打赏,这种黑心肝的钱,您自个儿收着吧!大夫人看到自己眼熟的饰品,还有信上的字迹,暗道糟糕,当初想着沈十里脑子不灵光,好控制,并没有过多防备,如今竟然让她钻了空子。
抬头对上沈浩宇一脸复杂看着她,踉跄着后退两步,别慌,不能慌。
你血口喷人,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是我的,还有这上面的字迹,许是你模仿的也不一定,我也根本就没有指使过你去监视十里。
事到如今,大夫人还在狡辩,那你存在福记钱庄的二十万两银子又作何解释?天,二十万两!她一个人就存了二十万两银子,那沈家是得有多富裕?二十万两四个字杀伤力极大,就算是沈老夫人都不由侧头看她。
筱青眼泪早已经收起,冷漠的看着这群人,哼,我就知道大小姐三番四次邀请小姐来她的及笄礼没安好心,原来是要给小姐扣上淫荡的罪名。
你们沈家没有一个好人,小姐,走,我们回去,以后不要来这种地方了。
十里惊讶于筱青的演技,这幕戏是之前她根据筱青筱红两人描述的沈十里的过往编写出来的,九分真一分假,至于证据半真半假,不过应付今天也够了,现在,该她上台了。
先等等,我这个情郎一事还没有说清楚呢?齐大夫,人活过来了吗?齐大夫是十里找来的,毕竟是过来闹事的,要是不小心下手重了,也能及时救回来,沈姑娘,我用参片吊住了他的命,你有什么话快问吧。
之前扔出去的瓜足够大,已经将众人的目光吸引,十里看了一眼带了几个男客来的沈老爷子,嘴角微微勾了勾,走到武世云身边将他提起,让他靠着断裂的桃树枝干,看着他的眼睛问道:我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实话实说,我便放你一条生路,是谁让你来找我?如果有人站在十里的位置去看武世云的眼睛,会发现他的瞳孔涣散,像是失去了意识,但站在那的是十里。
武世云缓缓道:一个右边脸颊有三颗黑痣的姑娘。
她叫什么,是谁指使她来找你的?我不确定,她没有说她是谁,只是威胁我如果我不干这事,她就要将我帮大夫人害你一事告诉将军,还许诺如果事成便让我娶官家的姑娘,保我哥哥出狱。
不过后来我一时好奇,跟在她身后,看见她进了醉仙楼,跟一个穿着水蓝色衣服,头戴蝴蝶紫金钗的姑娘站一起说话,那姑娘正在跟一个中年书生一起下棋。
哦,是吗?十里转头看向沈芜幽,抓着武世云的领口,提到沈家一行人面前,来,认一认。
沈芜幽盯着他,手不中不停绞着衣袖,尽管是使足了眼色,武世云的手指还是对向了她以及她身边的香葵,这个是那个传话的姑娘,她是那姑娘的主子。
然后武世云又四处看了看,指着沈老爷子那个方向,那个人是跟她下棋的男子。
十里看了一眼走近的沈老爷子一行人,看向沈芜幽,沈大小姐,不解释解释?沈老夫人和二夫人同时将她护在身后,屈打成招之言,如何信得?沈老爷子也来了,这里发生了何事,为何如此喧哗?阿拾,你又在闹什么?十里仰头,用手揉了揉眼睛,让其泛红,随后可怜兮兮道:有人疼护在手心里的宝和没人爱长在地上的草待遇就是不一样,沈大人,你总是这样凡是有事就笃定是我做的,你为何不问问你的宝贝孙女做了什么呢?芜幽?沈芜幽泪水瞬间啪嗒啪嗒滴在地上,爷爷,这人与阿拾私会被抓住,说是我指使他来侮阿拾名声的,我没有,爷爷,不是我。
沈老爷子一看她这样心就软了,转身看向十里,阿拾,这里面是不是又什么误会?十里自叹自怜,唉,武公子,现在只有你能还我清白,将真相公之于众了,请你务必如实告知大家,到底是谁指使你的,他指使你做了些什么?第一百零二章游水灵的母亲游夫人, 从夫家带那几个侄女回来后看见圆中空空如也, 一路询问着过来, 将事情听了个大概, 第一反应就是将这些人都清出去, 发生这么大个事, 这及笄礼是绝对办不成。
游夫人从人群中挤出来, 看见地上躺的一地被十里打晕的下人,又看见十里身边的武世云,惊讶道:阿拾, 这事怎么了?这不是你那心上人世云公子吗?怎么吐血了,快让大夫看看。
接着又转身对围在这的客人赔笑,对不住啊, 今日我们家有家事要处理, 让大家白跑一趟,大家先回去, 等我们处理完家事, 立刻登门道歉, 希望大家见谅。
众人虽然不想走, 但是主人家已经赶客, 所以慢慢往外退走。
此时,十里轻哼了一声, 明明声音不大,在这种喧闹的场面上却清楚的响在每个人耳边, 所有人如芒在背。
戏都已经开唱了, 你们要走?说话间,十里看到一条狗跑过来,又些眼熟。
不不不,我们不走。
开玩笑,这么劲爆的事情,走了,以后听谁说去?沈将军顾念旧情,将独女交由父亲照顾,但沈家对沈将军脱离家族怀恨在心,欺独女,昧家财,瞒世人。
这就是活在深宅大院里的人啊!那狗想扑到十里身上,但是被她一个眼神制止住,吐着舌头绕着她摇尾巴。
来福?汪!十里弯腰摸了摸它的头,嘴角扯出一抹笑容,筱青,去,带着来福把门给我栓好了,今天,戏没唱完,一个也不许走。
来福的主人随着它身后过来,看见平日里高傲不可一世,对谁都凶巴巴的狗,在一个女子手下乖巧摇尾巴,顿时来了兴趣,驻足远远看着。
十里踢了一脚半死不活的武世云,该你了?武世云靠在断枝上,无力的抬起手指则大夫人说:一年前,她让我去英雄救美,把你哄骗到手,务必对我死心塌地,情根深种。
然后将你送去岳州罗阳镇,骗你在那里定居,以后不要再回京。
我没能让你死心塌地爱上我,但还是将你哄得愿意跟我一同去罗阳镇。
出发前那个姑娘身边的丫鬟让我变道,送你往北走。
我将你送到那个监军的手中,因为一时好奇为什么要改道来这里,所以我在渡玉城停留了几日。
我混在那个监军的下人堆中,看见那个他与达子勾结,将你送去了达子那边,说是边疆战事吃紧,沈将军没年往沈家送的东西越来越少了,而且如果沈将军打退了达子,回来之后功高盖主,保不准会惹皇上猜疑,连累沈家。
将你送给达子,达子会利用你威胁沈将军,沈将军只有你一个女儿,定然会为此妥协,不战而败,皇帝会趁机收回沈将军手上的兵权,到时候沈瀚再也不成威胁。
将你送出去之后,那个监军便马不停蹄的离开了渡玉城,我怕惹事上身,就拿着到手的银子去了洛州寻我哥哥。
后来我听说那个监军死在了战场上,我是亲眼看着那个监军离开渡玉城的,他绝对是被杀人灭口了,我害怕,逃去越州躲了半年之久,见没有人寻我,又回了京都,还没待上半个月,又被她找上了,我哥哥受了牢狱之灾,她说能帮我。
武世云指向香葵,她让我称是你的心上人,在那个人面前与你卿卿我我,酒坛子里下了药,打碎酒坛子药就会散发出来,让闻到的人晕厥片刻。
她告诉我如果你们两个人都晕过去了,就将你们两个人的衣服脱光,放在床上,吸引人来看。
若是你们没有晕倒,就咬死我是你的情夫。
沈芜幽手攥得很紧,明明计划得好好的,到底是哪出错了?她故意在宴席上提到沈十里喜欢喝果子酿,为的就是让沈浩宇将酒送到她房间。
沈十里当时要参加宴席,绝对不会将酒带在身边,想要喝或者想要带走,就只能去她以前住的房间,武世云早已经在房间内等着,只等她出现将他们两个之间有私情的事坐实。
果子酿才送去,沈十里立刻就带着沈浩宇去了,她当即将沈清幽的赞者换给沈十里,让沈清幽恼怒去房间寻她,从而将沈十里和武世云有私情一事传出去。
她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相貌清俊,家境贫寒,人品恶劣又与沈十里有过来往的棋子,万万没想到却是个受不住刑的,才被踢了一脚,就什么事都交代了。
如今只能矢口否认沈家对她所做的事,只要她抵死不认,那么多年前的事,就算是大家知道了又如何,没有证据,谁敢说她们做错了。
阿拾,我……沈清幽想要抢在武世云面前给自己开脱,但有人比她更快,你胡说,沈十里她爹从来就没有给我们家送过什么东西。
反倒是我姑父出海经商弄了不少稀奇玩意,因为水灵表姐住在这里,所以他每年都将一些稀奇的物件送过来,还特意捎上了沈十里。
沈十里这些年在沈家白吃白住,祖母念在你也是爷爷的孙女,好心接纳善待你。
你自己顽劣不堪,对我们沈家所有人都心怀怨恨,大伯娘细心教导你,想要将你掰正,你非但不听还动手打大伯娘。
有错就要罚,跪祠堂和被烫伤都是你自己找的,你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还怪到我们身上,如今更是想要将沈家踩进泥里,就算是白眼狼都没有你忘恩负义!沈芜幽恨不得堵住她的嘴,这事她以前无意间撞见过一回沈瀚军中的人来送东西,所以才知道的,这种事情既然从一开始就瞒了下来,就不能说出去。
二夫人面色很难看,当初会起贪欲也实在是被钱财晃了眼,当时她夫君又鼎力支持她,所以他们两人合力将这事骗过老爷子,至于老夫人,她掌家这么多年,若是对此半点都不知,她是绝对不相信的,此事少不得她帮忙,才能如此顺利瞒天过海这么多年。
老夫人面不该色,沈老爷子完全就剩惊讶了。
大夫人想到那成堆的宝物银子是沈瀚送来的,也就是说相当于是她的,然而被这些人瓜分,心绞痛都出来了,脸上不由多了几分愤恨。
但此时不是算这个账的时候,武世云回来而且在帮沈芜幽,不,应该说是她的小叔子沈昊,她是知道的,但因为两个人要都是要毁了沈十里,所以她没有插手。
她本以为像武世云这样重要的人,对方已经完全控制住了,所以才这么放心将这种事交给他做,没想到对方从来没有现身,苍天有眼,还不是让他看见了,今日沈家谁也别想逃掉,她有浩宇在,沈十里不会拿她怎么养,只要把她们弄倒了,以后整个沈家就是她的了!大夫人越想越兴奋,看着十里的目光由嫌恶变成慈爱,不要辩解了,真实情况如何,大家心中都有数。
我就说,阿拾刚住进沈家的头几年,游夫人时常说她夫君没本事,家里落魄,却又能年年往家中送那么多银子,原来都是昧了阿拾她爹的,亏你们还好意思说你们是名门望族!想想这么多年,我吃穿用都是沈瀚哥的,却连他女儿都没有照顾好,我这颗心就一阵一阵揪着疼。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这嘴脸变得真快。
十里嗤笑一声,看向二夫人,沈家的账薄在你那吧,你说,我爹送来的东西,怎么就成了她姑父的呢?要不要找我爹拿着清单来对一对?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明明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却偏偏因为好奇,看见我昊儿和芜幽,又因为好奇知道监军与达子勾结想要害沈瀚,你的好奇心真是重得很!我看你就是与他一起勾结,编好这幕戏就等着这一日上演,意图将我沈家拖入泥潭,渡玉城何等地方,监军府上又是何等地方,岂是你想混就能混进去的?想要侮辱我沈家的门楣,你先问过我手中的拐杖同不同意!沈老夫人避重就轻,绝口不提银子一事。
众人一听,点头,有理。
沈老爷子虽然被武世云所说的震得不轻,但又因为沈老夫所说,找回些理智,阿拾,莫要再闹了,你祖母和婶娘从未亏待过你,芜幽清幽有的从来都有你一份,当年爷爷和你爹有些误会,我们自己会解决的,你不要掺和到里面去。
而且,你爹在外打仗,哪有多余的银子往沈府送,这种事不要再提了。
沈太傅,我听说,年轻之时你也是领兵打过仗的,你应该知道从敌军那缴获的战利品,一半留给战士们,一半上缴国库,我爹这么多年来打过那么多次胜仗,那积累的财富可想而知。
如今定北侯府上上下下所有真金白银加起来也不过两万两,前些日子还被我拿去建了那座繁星茶馆,若不是我问我爹为何我家如此穷,我还不知道原来他每年都往你们这送东西。
你们以往欺我就算了,我寄人篱下,白吃白住,可是我爹给了你们那么大一笔赡养费,你们的良心都喂了狗吗!汪!话音刚落,来福跑过来大叫一声,十里差点没笑场,悲痛的气氛一哄而散,杀狗的心都有了。
筱青跟着它过来,在她旁边是一脸怒容,大步流星向这里走来的沈瀚。
那久经沙场的的满身煞气,众人不由主动让出一条道。
沈瀚走到沈老爷子跟前,将一个帖子甩给他,睁大你那双瞎了的眼好好看看,这都是我这些年送过来的东西,有些东西上面还有达子的图腾,就比如那柄还在你书房放着的流月弯刀,那是达子皇室特有的,可不是什么出海经商能倒腾来!沈老爷子看见他踏入沈家,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他甩了脸,颤抖着双手打开礼贴,看到上面一个个记载的东西,虽然大部分他不知道,但有些东西是送到他这的。
在场围观的人看着沈老爷子的神色,交头接耳议论起来,沈家贪下这些东西是看来是真的,那么之前那个丫鬟说过的话和那男子说的怕是都曾经发生过!果然,这就是高门大户以及名门望族水深火热的生活,跟他们家一个样。
戴沁媛!沈老爷子大喊了一声沈老夫人的名字,面色涨红,这么多年,你骗了我这么多年!我知道你不喜他,所以他搬出去住我也没多加阻拦,可你为什么还不放过他?沈芙,我以为你家那个扶不上墙的烂泥涨本事了,你说提拔他,我便将他提至中州刺史,每年往我这孝敬,我也乐得开心,呵!沈昊,我自认为待你与待你哥哥一视同仁,他也处处照顾你,你为何要心心念念要置他于死地?太傅大人,你别训他们了,你以为你就能无辜到哪去?我很感谢你对我十八年的教导,将我教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但是我今生只有阿拾这么一个女儿,你的家人无时无刻想的都是如何害她,我怕了。
摊上你们这一家子,是阿拾倒霉,谁让他有我这么一个爹。
沈瀚此时很平静,也很认真,十一年前我脱离沈家,如今,那时的话我要再说一次,从今往后,我女儿沈十里与你们沈家再无关系,以前的东西我们也不要了,算是阿拾尽的最后一点孝道。
你们施加在我女儿身上的苦难,我会一一奉还,沈家不倒,我沈瀚誓不罢休!沈瀚回头柔声对着十里道:阿拾,走,跟爹回家。
十里有些纠结,到底要不要拆他台,但是就这样威胁两句,实在是不像她的风格,爹,沈家可以不倒,但不要银子是不可能的。
说完,伸出手。
筱青立刻上前将事先准备好的卷轴放在她手上。
十里手一抖,将卷轴打开,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另一端垂到地上。
欠条签一下。
第一百零三章沈昊和其他人即使再不愿意, 在众目睽睽、证据确凿以及沈老爷子的逼迫下, 忍痛签下欠条, 并在三日之内还清, 数百万两的银子足矣将沈家掏空。
沈老夫人撒泼耍赖, 死活不愿意将银子交出来, 沈老爷子念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 没有给了她一封和离书。
将近六十岁的人,被一封和离书请回娘家,她有何脸面回去, 当即就往园中的荷花池里跳去,被人捞上来时已经去了半条命。
沈瀚回去之后就写了一封折子上奏皇帝,参沈昊与敌军勾结, 意图叛国。
有方向, 有线索,皇帝立刻派人去查, 证实那个监军确实是沈昊的人, 又的确与达子有过交易, 立刻下旨将沈昊打入天牢。
沈昊只来得及将他娘安置在他们在京都城的一处别苑, 就被官兵抓起来了, 沈芜幽作为从犯,一同被抓入大牢。
沈老爷子求到定北侯府, 希望沈瀚能与皇帝求情,重新发落沈昊, 沈瀚闭门不见。
沈清幽在去国子监必经的路上堵十里, 拦住她破口大骂,说她如何忘恩负义,冷血无情。
可刚开口两句,周围的百姓就围了上来对她指指点点。
也不想想当日那么多人看着,沈家人做的那些事情早已经传开了。
沈清幽用袖子遮住脸,发狂一般,边说不是这样的,边逃走。
十里摇摇头,又疯一个。
老夫人在宴席当日就已经癫了,二夫人在丈夫女儿被抓走之后也开始有点不正常,成天待在房间中做十里的人偶,然后往上面插针,诅咒她不得好死。
沈老爷子发现后收走他房间内的所有东西,让下人守着她,不许让她出去。
沈家支离破碎,沈老爷子心中对十里和沈瀚说不怨,那是假的,但更多的是对自己的谴责,因果报应,如果当初他能多给那个孩子一些关爱,也不会成今日这样,他与皇帝提过辞官告老还乡,但是皇帝不允,临了临了,什么都没了,还要被君用来牵制儿子。
沈浩宇在沈家除了对他娘和沈老爷子,对他人其实没有过多的接触,感情并不是很深,沈老夫人一直嫌他是过继来的,而且还是在沈瀚手下,对他从来没有过好脸色。
他们如何,其实与他并无多大关系。
只是看见沈老爷子孤寂落寞的身影,还是会有些愧疚,沈家毕竟养育了他十多年,如果当初不是他将那两坛果子酿送去十里房间的话,十里也不会想去房间看看,就不会遇上武世云。
当然,这个想法并不实际,他知道,既然是早已经安排好的,无论去不去十里的房间,武世云总会跳出来,沈家还是得散。
散了也好,留着这群人过年,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通敌叛国,株连九族。
而且沈府也并不是如她所想的那样落入了她的手中,因为意图谋害侯爷之女,被皇后诏进宫中教训了一顿。
沈老爷子念在她当初是他们给已故的沈瀚挑的妻子,没有太为难她,只是让沈浩宇看好她。
大夫人存下来的二十万两银子全被十里掏走了,没有因为沈浩宇而给她留半分情面,每日睡觉之前总是要十里骂一遍才能入睡,而且总是爱逮着沈浩宇念叨。
沈浩宇一概沉默。
游水灵她母亲沈芙在及笄礼过后,就想带着游水灵回夫家,被后来知道那日发生事的柳长亭堵住。
柳家是有钱庄的,好巧不巧,沈芙有一半的银钱都存在了他的钱庄,柳长亭事先知会了十里一声,带着人抬着沈芙存在他钱庄内的钱在大街上赌住他们。
说明不做她桩生意之后,十里立刻就带着人过来将银子太走了,美名其曰: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将沈芙和游水灵气得一度晕厥。
柳长亭早在之前他意识到自己不能时时刻刻知道十里身边的情况时,就想将人放在她身边了,但这样很像监视,所以一直没有做。
这次事情发生之后他在十里面前提了一句,果不其然被无情拒绝。
可是我担心你,你就让我安一个人在你身边,这样我才能在你遇到麻烦的时候第一时间帮你解决。
就像是这次,我就可以直接拿着钱庄的账本甩他们脸上,或者是用更多的钱买通武世云。
十里翻了个白眼,扯起嘴角对他笑了笑,乖,一边玩去,如果你的人手实在是多得没地方养,那就去挖矿。
挖矿?没什么,在我身边安人这事我不同意。
柳长亭见果然被拒绝了也不气馁,眨巴眨巴眼,期待的看着十里,那你把我带在身边。
你做梦来得比较快。
听到做梦两个字,柳长亭忽然就脸红了,我……我……有事告诉我一声,我先回去了。
十里看着他快速溜走的背影,耸了耸肩,什么毛病?说来巧极,来福它主人就是福记钱庄的老板,学着柳长亭的样子将沈芙存在他那的另一半银子退还给她。
听到风声的十里再一次劫走,沈芙一口气没喘上来,被游水灵送进的隔街的医馆。
十里接受了福记钱庄老板沐辰的好意,转头将钱存在他的钱庄中。
沐辰年二十一,玉树临风,嘴角总是挂着一抹温柔的笑意,当他彻底笑开,你会感觉到从他心底散发出来的暖意。
而且待人他的一举一动无一不是处处细心周到。
最重要的是,虽然沐家和柳家没有什么敌对关系,但是福记钱庄和柳叶钱庄暗地里都互相较劲。
柳长亭满心欢喜的在自家的钱庄等着十里将银子存过来。
听到她将银子放在了福记,气得整个人都无处安放。
眼眶发红,重重的锤了下桌子,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亲了不负责,到嘴里了就不再搭理,迟早有一天被她气死,不给她张长记性,她怕是忘了谁才是她未来的夫君。
十里看着怒气冲冲大步走到他面前的柳长亭,侧头看了一下他,有事?柳长亭张了两次嘴,没能说出什么话来,最后略带哀求道:阿拾,你不要把你的银子放在福记好不好?要是以后福记关门了怎么办?没关系,我又没有全部存起来,银票我自己拿着了。
你放在我那吧,我那里安全。
你最近缺银两?柳长亭不想说自己忌惮那个沐辰,只道:福记和我那个钱庄关系不好。
哦,商业敌人,你直接说不就得了。
十里表示理解。
柳长亭眼睛一亮,那你是同意了?不同意,那十多万两银子能弄到手,他在里边出了三分力,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你要是缺银两跟我说,我借给你。
我不缺钱。
柳长亭摇头拒绝,卖身契可以签,欠条绝对不能,他可不想让十里将他与那群人视做一类,真的只是为了还人情?十里往嘴里塞了一块云片糕,不全是,他养的那条狗不错,看在来福的份上对他礼让三分。
柳长亭扯起一抹假笑,好,我知道了。
第二日,阿来看着院子里的四条狗,心惊胆战的推开柳长亭房间门,爷,您寻这些狗做什么?养着。
皇帝对于十里到底从沈家掏出去了多少钱知道的一清二楚,沈瀚为官多年,对官场里面的弯弯道道多少了解一些,在其他大臣和御史大夫上折子参他之前,主动将全数银子捐献给国库。
皇帝龙颜大悦,笑得无比舒畅,嘴里一直夸沈瀚,然后又将十里封为县主,可能是因为心情实在是大好,这县主不仅仅只是个名号,还有蜀地。
沈瀚惶恐又惶恐,连忙恳求皇帝收回圣命。
皇帝摆摆手,对这不甚在意,一块地而已,又不是什么好地,封了就封了。
沈瀚现在还不能失势,秦家还牵制不住西南王。
他已经废了,很难恢复,沈十里一个女子,拿到封底还能造反当皇帝不成?皇帝是开心了,但正打算在上朝时参沈瀚一本的大臣恨的咬牙切齿。
他们折子都已经写好了,一长串的纸,写得满满当当,数尽沈瀚和他女儿在此事上的恶劣行迹,没想到,折子拿都没能拿出来,皇帝坐下来开口就是对沈瀚一通夸赞,一口气梗在喉咙,上下不得。
筱红听筱青绘声绘色的描述及笄礼那天的场景,时不时发出惊叹的声音,恨当初自己没有跟在十里身边,以至于错过了这么大一场好戏。
筱青,这几日你照看着宠物房,我跟在小姐身边伺候好不好?小姐待在沈府有一半时间都在这个养着各种动物的房间中,里边时常都会有新的动物送进去,奇怪的是,从来没有见里边的动物只数增多过,不过,这事也不是她们这些丫鬟能探听的。
小姐不喜欢太多人待在她的住处,身边一直只有她们两个伺候,筱青没有犹豫点头答应,好。
两人换岗那日,正是沈瀚将银子献给皇帝的第二天。
筱红早起过来伺候,推开门看见浑身低气压坐在那里磨刀的十里,吓了一大跳。
十里侧头看向她时,她吓得腿软直接跪在地上,小……小姐……关门。
十里说完,回头往刀刃上沥水,继续磨刀。
咔次咔次的声音听得筱红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冒起,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顶着巨大的压力靠近两步,小姐,你磨刀做什么?咔次咔次——小姐?十里停下手中的动作,隔了片刻,才道:做了狗皇帝。
啊?小姐你说什么?抢我银子。
咔次咔次——断我活路。
咔次咔次——死!第一百零四章十里每磨一下刀, 身上的煞气就重一分, 外加上磨刀刺耳的身声音, 筱红实在是忍不住了, 哭跑出去找筱青换回来。
沈瀚下朝回来, 官府都来不及脱, 匆匆跑去拦十里, 看到好好坐在那,平静吃东西的女儿,微愣, 不是说出了大事,小姐磨刀要去砍皇帝吗,这不像啊?十里和颜悦色问他, 吃了吗?坐下一起吃吧。
哦。
沈瀚将目光投向筱青, 筱青摇头示意她也不知道。
十里把刀磨好之后,忽然想起她的光脑还没运行, 拿到钱也当不成工资发下去, 那群长老联系不上她, 根本没有机会联系她跟她念叨。
所以, 即便是要做掉狗皇帝, 也不急于这一时。
八月的太阳,甚是炎热, 夜晚睡觉时已经使上了冰块,身上穿的衣服也越来越薄。
武学堂的学子有些耐不住热的, 在训练完之后直接将上衣脱掉, 看到盯着他的十里,才想起这学堂还有一个女子,羞红着脸将衣服穿上。
安叶暄若有所思,伸手轻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肌肉已经练出来了……应该会喜欢的吧?喂,给我倒一杯水。
十里抬头,看着光着上身的安叶暄眼神停留了几秒钟,随后移开,拿起茶壶给他倒水。
安叶暄她果然被完美的腹肌他吸引,有些小得意,伸手去拿杯子。
呔!哪来的无耻之徒,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对我女儿耍流氓,吃我一棍!沈瀚挥舞着棍子重重敲在安叶暄背上。
安叶暄因为惯性往十里身上扑去,还未等十里回避,沈瀚又是一脚,将他踢开,收回脚,安慰十里道:乖女,别怕,有爹在!得亏沈瀚手上现在使不出力气,安叶暄又练了一段时日,不然现在早已登西天极乐。
不过,即便是这样,安叶暄也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戚奇山看着昔日好友,今日同窗被如此对待,有些不忍,下手真是太狠了,先生,你这样对叶暄是不是……勾引我女儿,老没打残他都是算好的,以后你们谁要是敢在我女儿面前搔首弄姿,我见一个,打残一个。
戚奇山顿时怒不可竭,叶暄,你怎么能光着身子出现在十里姑娘面前,若是让其他人看见了,误会十里姑娘与你有什么怎么办,十里姑娘已有婚约在身,你这样做,让世人如何看她?安叶暄起初还有些感动,难为奇山竟然为他辩解,没想到……真是识人不清,这个兄弟怕是假的。
三皇子摇摇头,微微感叹:惨无人道啊!秦恒,把他们都喊过来。
沈瀚不再理会那耍宝的两人,高声朝正在打桩的秦恒喊道。
等武学堂的学子都聚集在他面前后,沈瀚严肃着脸先将他们骂了一顿,看看你们现在这个样子,跟蔫了的鸡一样,这天很热吗?你们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学生,这话说出去别说我军营中那些将士不相信,就是连我也不相信,给我打起精神站直来!晒点太阳怎么了?我在北疆想晒太阳还没地方晒,姑墨的太阳能将鸡蛋煮熟,秦将军也从未诉过一句苦。
就你们这样,还不如在家好好当你们的二世组,来武学堂做什么?十里坐在凉棚下,吃着西瓜,很是惋惜,她也很想加入他们,只不过她爹还有武学堂半数以上的人都不让她去。
明明她表现很优秀,在这个学堂中与同学的关系也还算融洽,怎么就会被集体嫌弃?擅长和稀泥的秦老将军开口让沈瀚不要再说了,不要打击这群少年的自信心,他们本来就没什么基础,从小娇生惯养,能坚持这么些时日已经不错。
武学堂开办至今,因要专心备考科举的退出十来人,又因受不住苦的退出五六人,说是要回去读书。
秦老将军心疼得不行,如若他们能坚持下去,都将是昭国未来的大将。
秦老将军对众人道:不要怪沈将军讲话难听,他也是希望你们能更加优秀,你们要好好珍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军营中的将士听说沈将军办了武学堂,教人行军打仗,纷纷托人将自己弄进来,为抢一个武学堂学子的名额,一个个挤得头破血流。
但国子监有明文规定,只三品以上大臣的子弟才能进国子监读书。
沈将军和老夫不忍让那些将士白折腾一趟,于是决定日后的训练转到梧桐山那边进行。
还有,从明天开始,增加一项实战训练,明天辰时初我和沈将军在西城门口等你们,具体事宜到那再细说。
今日你们先回去同家人说一声,准备准备,散!是!安叶暄背上一动就疼,呲牙咧嘴凑到三皇子身边,明庭,梧桐山你到过没?那什么情况?前年去过一次。
三皇子想了想如何形容梧桐山,景色优美,山中宁静,虽然道路有些颠簸,但确实是个不错的去处。
戚奇山也凑过来了,秦国公说的实战倒底是什么意思?让我们真的去打仗吗?应当不是。
安叶暄摇摇头,我们去问问秦恒,他一定知道。
秦恒只说了一句蚊虫过多,其余尚可安叶暄几人听完,放心了。
翌日,沈瀚先去秦家找秦老先生一同去皇城二十里处的营地调遣兵马,以作学子的护卫,在山中保护学子的安全,齐大夫作为随行军医也跟着一起去了。
十里没跟着,还留在家中收拾行囊,接下来一段时日可能都需要待在山中。
小姐,你要带着四少爷去吗?筱红看着跟在十里身边的小四,问道。
十里摸着小四的头,点头道:嗯,在他们训练期间,我带着它在山中训练野性,当初将它养在身边也是因为它无人照顾,如今它已经长大了,是时候该放它回去。
小四似乎听明白了,哼哼叫了两声,用头去蹭她的手,然后还咬住她的衣袖。
十里轻敲了一下它,乖,别闹,你本就属于丛林,这四方小院不应该是你待的地方,广饶无垠的森林才是你的归属。
嗷嗷。
小四低落的哼唧。
十里从它嘴中拔出袖子不再理他,问筱青,都收拾好了吗?好了,您让奴婢赶制出来的背包里边是齐大夫给你准备的药品,外面是换洗衣物,您要上去待多久还是个未有定数,就这些东西真的够吗?足够了。
小姐,您不如就听侯爷的,在家中陪着柳公子。
秋闱马上就要开始了,柳公子定然很紧张。
一次考试而已,又不是出去打仗,保不准就可能再也见不到,有什么好陪的?筱红,这段日子按时给它们喂食。
是,小姐。
十里交代完事情之后,提着背包往外走。
筱青连忙跟上去,小姐,我来吧。
沈瀚不放心十里一个人去,让刑管家陪着,十里出来时,他已经牵着马在门外等候了。
一个女子参与到这种事情中本来是不应该的,但是见识过十里实力的人,对她去梧桐山没有任何异义。
正要启程,柳长亭从远处跑来,十里将已经踩上脚蹬的脚收回,停在那等他过来。
柳长亭喘了片刻气,缓过来后开口道:你这次去,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
好好保重,不要受伤。
不会。
柳长亭纠结一会,还是问道:……能不能不去?不能。
哦。
十里见他站那不说话,又不走,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没、没了。
十里微微蹙眉,奇奇怪怪,转身,抬腿就要重新蹬上脚蹬。
柳长亭猛地伸手将她拉住,好在十里知道身边站着的是谁,制止住蠢蠢欲动的手,不然他那条胳膊已经废了。
她正想问他还有什么事,柳长亭已经倾身过来吻住了她的唇,一触即分。
早日回来。
随后,柳长亭将十里放开,跑了。
十里愣了一下,摇摇头,毛病,接着迈着她那大长腿,翻身上马。
戚奇山他爹听说他要去梧桐山实战演练,给他准备了一车的行装备,让他在山上放心大胆的用,不要委屈自己。
安叶暄是一个人骑着马来找他的,身上可以说除了带了几个装有驱蚊草的香囊,其他的什么都没带,看到戚奇山身后的一车子东西,笑道:奇山兄带这么多行囊,是要出远门游历吗?戚奇山有些不好意思,我也觉得有点多了,但是我爹非让我带着。
奇山兄,我们是去打仗懂吗?像山林这种地方考验的就是我们的隐蔽性,你带着这么多东西,头一个被发现的就是你。
我们难道什么都不用带吗?毕竟我们还不知道要在山上待多久。
这有什么?明庭这次也会跟着去,沈将军断不会留我们在山上过夜。
有理。
戚奇山大手一挥,把这车东西给小爷我搬回去,小爷我要轻装上路。
然后安叶暄又同样忽悠了在皇子府等着他的三皇子。
皇城内不可纵马,时日有些晚了,戚奇山带着两人抄近道出城,所以路上并未遇见同样去梧桐山的同行,等到了西城门,三人发现,他们跟他们好像不大一样。
宁浩和杨樊见他们,上前打招呼,看到他们只一人一马,连刀剑都未带,赞叹道:不愧是殿下和世子,即便是我们可能要在山中待上半月之久,也如同秦恒兄一般,不屑带像行囊这样累赘的东西,果然是艺高人胆大。
不过殿下,可否告知,你们不带刀剑去山中用什么杀敌?宁浩笑道:我们又不是真的去打仗,何须刀剑?定然像我们平日训练一样,用木剑对敌。
原来如此,受教了,那我也将剑取下来。
山中虽多猛兽,但有沈将军带领军队护着,定然无事,这刀剑确实不带也罢。
杨樊和宁浩并没有任何嘲讽的意思,很真诚很真心的在讨论这个问题,正因为如此,三人才想勉强自己笑,都勉强不来。
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安叶暄抬头看天,不敢与身旁两人对视,对不起,我错了。
戚奇山和三皇子对视一眼,确认对方和自己所想一样,开口道:我忽然想起我还有东西忘在家中了,告辞。
才说完,前方人群一阵骚动,沈瀚带着人马过来了,确认所有人都到齐之后,高喊道:全军听令,出发!军队动起来,他们这才发现,原来有人专门负责管理学子行囊,只要他们把东西带来交给他们就可以,根本不用他们自己操心。
三人骑马跟在队伍,其他学生谈论他们带了什么什么,肉干,竹席……三皇子和戚奇山脑海中同时忽生一个念头:他与安叶暄,大概,友尽了吧。
第一百零五章好在沈将军并没有完全不管他们。
军队里带了行军必备的东西, 帐篷扎好了, 让学生住, 不过因为天已经黑了的缘故, 伙食得自己解决。
三人眼巴巴的看着众人纷纷从包里掏出食物, 围在一起有说有笑, 再看一看他们, 对比起来,显得他们无比凄惨。
不过,身份摆在那即便是他们什么也没有带, 也还是会有人双手奉上给她们。
安叶暄一脸欣慰和赞赏的看着前面献媚的即便是同窗这么些时日,他依旧不知道他是哪个大臣儿子的人,好, 你非常好, 以后你就是我安叶暄的兄弟了。
那人喜不自胜,诶, 大哥!一行人愉快的度过了一个晚上。
不过还是有些人没睡好, 沈将军是存着打磨他们的心, 才让他们来梧桐山的, 被褥之类物品皆是军队里士兵们常用那种, 自然比不上他们家中精细。
八月山中夜里还是有一些微凉,都是一群不到二十的少年, 不盖被子也无大碍,三皇子有点嫌弃这个被辱料子磨人, 所以就不盖了, 安叶暄和戚奇山倒不觉得有什么,睡到半夜感觉有些凉就把被子拉过来盖。
总有些人忘记防虫防蚊,山东的蚊子个头特别大,咬人也特别疼,还有一些虫子,防不胜防。
第二日早上起来武学堂的学员们,除了那些早有准备的,其他没有做好防蚊措施的,身上大大小小都有几个包。
安叶暄看着宁浩脸上的大包不厚道的笑了。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让你昨日如此嘲讽我,呵呵。
杨樊走到宁浩身边递给他一个小药盒,宁浩哥,抹点这个,脸上的包很快就能消。
又拿出一个小药包,晚上睡觉前在营帐中撒点这个,蚊虫不会近身。
宁浩接过,多谢,还是你娘细心,我的东西都是我爹给我准备的,没想那么周到。
安叶暄:……沈瀚让所有人赶紧收拾好,准备训练。
营地顿时发出一片哀嚎声,不要啊,先生,我们还没吃早膳。
日头都出来了,你们还有脸说你们没吃早饭?早干什么去了!安叶暄环视一圈,并没有见到十里的身影,不由蹙眉,昨日他明明看见十里骑马走在沈瀚的身边,今日去哪了?先生,怎么不见十里姑娘?安叶暄看向比他先一步出声的秦恒,警惕心顿时就拉起来了,他可没有忘记这小子说过要去十里为妻,秦老爷子也当着十里他爹的面提过。
这小子不会真喜欢上十里了吧?不爽。
是啊,先生,十里呢?不会还在睡觉吧?也对,毕竟姑娘家,昨日奔波一天,如今累了多睡一会儿也在情理之中。
沈瀚本来还想耐心跟秦恒解释十里干嘛去了一看见时他脸顿时拉了下来,发自肺腑的嘲讽道:呵,她在两刻钟之前,就已经出发了,你以为谁都像你吗?安叶暄禁声,父女俩都惹不起。
秦老爷子负责梧桐山的安全问题,防止有一些过于凶猛的野兽,或者是人伤到这些学子。
沈瀚则负责指导他们,先是带他们围着着梧桐山绕了一圈。
回到原地之后,让他们分成两队,潜伏在梧桐山中,不可出梧桐山,太阳落下之前回到营地,哪一队回来的人最多哪一队就获胜。
每队的人都是秦老将军和沈瀚商量后才定下的,并不是随意分配,三皇子与秦恒分到一队。
秦恒并不意外,来梧桐山之前,秦老爷子就再三叮嘱他一定要保护好三殿下的安全。
嘱咐完之后,秦恒听秦老爷子小声嘀咕了两句:皇帝也是心大,三皇子前段日子才从山匪手中回来,现在还让他上山,一点也不知道体谅臣子。
沈瀚接着又给了他们一把木剑,还有一包白色粉末。
用这个粉末涂在你们的武器上,两方对战。
击中要害,既为死亡,伤口过多,也判定为死亡,死亡人员尽快回到营地,不要逗留。
戚奇山担忧道:先生,我们不认路,回不来怎么办?要是在山中迷了路,又该如何?沈瀚看了他一眼,找到刚刚我带你们走的那条路线,自己摸回来。
出发!秦老爷子看着众人没入森林,双手负在身后,摇头啧啧道: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们哟。
梧桐山南面,古木参天,浓翠蔽日。
小四叼着刚抓住的兔子兴冲冲朝十里跑去,将兔子放在她脚下,仰头叫了两声,等它夸赞。
十里收回思绪,笑了笑,蹲下来去挠它下巴,干得不错,我们再往前走走,看还能不能抓到什么,离别之前给你吃顿好的。
也许是定北侯府足够大,给了它奔跑追逐的空间,也许是狼性未泯,狼的种族天赋,小四并没有丢掉,即便是好吃好喝供着,被她养在身边一年,它依旧是一个优秀的猎杀者,并不需要她刻意去训练什么。
都说动物的直觉很敏感,小四可能是感觉到了十里要离开它,在她说完话之后就趴在地上,下巴压住那只兔子,不愿意起来。
十里撇开眼,挑了个方向往前走,自己跟上。
小四耷拉着眼皮,不愿意看她,更不愿意起来。
十里没在意,脚步未曾停留,也未曾反头看它,继续往前走。
嗷嗷!熟悉的气味越来越远,小四待不住了,抬起头,朝远行的人影叫唤,但并未得到回应。
得一线生机的兔子两忙逃窜开来,还没蹦跶两下,又被狼牙咬住,接着开始悬空晃动起来。
十里不停,小四怕她真的就这样丢下它,连忙蹿起来跟上去,没有忘记十里让它抓来当午餐的兔子。
小四奋力朝十里的方向跑去,企图跟上她,但是一转眼,那道身影就消失在密林深处。
小四加快速度,寻着气味到十里消失的地方,往前走,再往前走。
气味消失了。
小四拱着鼻子,努力嗅空气中的味道,除了他们来时的那跳路,其他方向都没有。
小四茫然的看着四周,愣了好一会儿,将兔子放在地上,用脚踩着它的长耳朵,仰天长啸。
嗷呜——嗷呜——安叶暄在干出发的时候有点想跟秦恒走,不当这一对的队长了,但是身为第一纨绔的骄傲不允许他就这样认输,带着队友在梧桐山上打转。
也不知走了多久,戚奇山喊住他,叶暄,这里我们是不是到过?胡说,这里我们怎么会到过,你看这树,你看这草,你看这叶子,你再看看这块……布,嗯,我们确实到过这里,这次我们换个方向走。
秦恒你们也知道,从小练武,他一个人可以解决我们一半的人。
所以我们不能正面与他硬碰硬,智取才是上层,我们现在尽量先与他们避开,等设好陷阱,再将他们引来,一网打尽。
说得好!杨樊大肆夸赞,世子原来大才,总听街坊百姓说安王府世子顽劣不堪,草包无能,如今看来,他们所言皆虚。
圣贤有云‘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诚不欺我。
安叶暄内心恨不得把他嘴堵上,表面倒是笑得和气谦虚,哪里哪里,不过是先生曾在堂上讲过遇到此种情况该如何,我正好听进去一耳朵而已。
戚奇山跟见鬼了一样看他。
安叶暄怒,你那什么表情,怎么,我不像那种好好听课的学生吗?我认真听先生讲课有什么好奇怪的?失敬,失敬。
嘲讽意义太重了,安叶暄当即就要反击回去,被戚奇山制止,别说话,听,你们听到了什么?这是……狼嚎!有狼!安叶暄收起玩闹心,神情严肃,大家不要慌,听这声音,这狼离我们还在很远的地方,我们绕开那个方向,尽量不要与狼碰上。
说得有理。
戚奇山皱眉,可是狼为何会无端嚎叫?糟了,是不是三殿下他们往那边去遇见狼了?我们赶紧回去找沈将军。
安叶暄当机立断往回跑。
所有人下意识跟着动,只有戚奇山还站着,那个……叶暄,你认识回去的路吗?场面一度极其安静,时间像是被定格在这一刻。
忽然,旁边的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众人的心高高提起,汗毛耸立,手都不由自主放在了刀柄上,缓缓抽出。
叶暄,奇山,你们没事吧?三皇子和秦恒露出身形,看到他们用剑对着他们,止住脚步,声明,我们不是找你们战斗的,只是过来打个招呼,看在多年的情分上顺带告诉你们一声,你们已经在这个地方转了三圈了,告辞!众人松了一口气,不是狼就好。
殿下,等等。
戚奇山喊住两人,方才我们听到了狼嚎,这山中恐有危险,不宜久待,还是乘早回去向沈将军汇报情况为好。
梧桐山树木丛生,附近也无百姓居住,山中有狼很正常。
三皇子不怎么在意,甚至打趣他,先生让我们来这,本就是为了训练我们,战场上刀剑无眼,去往边疆的路上更要跨过群山峻岭,莫要说是遇上狼,就算是遇上大虫熊瞎子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不过听到几声狼嚎而已就要回去找先生,奇山,你心性委实不行啊,还需加强。
戚奇山很是羞愧,其他发怂的人同样惭愧不已。
谢殿下指点迷津。
秦恒看了他一眼,这话不是刚刚他用来劝慰他的吗?三皇子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说话,指右前方对安叶暄道:叶暄,你一直往这个方向走,会看到一颗很粗的树,树上有一个侍卫守在那,你可以去问问他路怎么走。
我言尽于此,下次见面便是敌人。
安叶暄点头,嗯,多谢。
我们一定会赢你们的。
第一百零六章十里听到小四的嚎叫声微微有些怔住, 很快回过神来, 并没有给予回应, 而是隐蔽好自己, 隔绝身上所有会外散的信息, 尾随在前方的几个手拿镰刀的粗犷大汉身后。
早在知道自己要来的是梧桐山, 十里准备的所有衣服颜色都是有关于绿色方面的。
其实她身上穿的便是一身青绿短打, 与长于地上的灌木混成一体。
林中草木丛生,再加上她隐匿功夫一绝,即便是离得稍微近了, 对方一行人也不曾发现,几人的谈话声清楚地传到她耳中。
山上这么大,去哪寻这个人?这银子真不好赚。
总会遇上的。
是啊, 对方给的报酬多, 而且我们这次来抓的听说也只是一个小姑娘,比起以往这次算是简单的, 人难寻了一点, 不过是多费些功夫, 又不是什么要命的活。
昨天晚上来了那么多人, 我瞧他们的打扮, 都是些官兵,我们还是小心为好。
那群官兵来这里做什么?沈将军带着他的弟子来这山上演练, 那些官兵是为了保护他们安全的,我们要找的那姑娘就在那群弟子中, 如今他们已经入了山林, 我们加紧找到她。
来梧桐山的所有人当中,只有她一个人是女子,这群大汉要抓的是谁不言而喻。
尾随了他们一会儿,到了一个比较空旷些的地方,十里不再掩藏,现出身形,拿着木剑就冲了上去。
虽然只是木剑,但被她使得虎虎生威,未等落在后边那壮汉有所察觉,十里已经一剑劈了下去,那人立刻就晕倒在地。
这一番响动惊厥了前面几人,几乎是下一秒钟就反过了头,拿着手上的斧头朝十里砍去。
大哥,这人就是我们要抓的。
动手!安叶暄瘫坐在地面露出来的树根上,手里拿着不知从哪摘的大叶子,一个劲的给自己扇风,这样走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刚刚碰见他们的时候就应该动手,我饿了,你们谁身上有食物?杨樊从腰上解下一个袋子,递给他,我这有些肉干,你先拿去吃吧。
安叶暄接过,多谢。
戚奇山有些眼热,早上他也没吃,走了这么久,他身上也没有准备什么吃食,腹中早就空空如也。
安叶暄看了他一眼,问道:一起吃?嗯嗯。
戚奇山点完头才意识到还没问过正主,杨樊兄,可否?戚世子不嫌弃便一起吃,肉干嚼多了会使人口渴,我这里有水,你们也拿去喝吧。
杨樊兄,大恩不言谢,你的恩情我记住了。
戚奇山接过水袋,拱手向他道谢。
杨樊摆摆手,一点吃食而已,何足挂齿?其他人懊悔不已,怎么就晚了一步,这可是和安王府和宣武侯府交好的好机会。
这山上的果子还没遇见认识的,其他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毒,安叶暄没敢吃,他堂堂一个世子,皇帝的亲侄子,如今却沦落到坐在树根山啃干粮,他当初是发了什么疯要进武学堂?嚼着干巴巴的肉干,安叶暄忽然想起了他与柳长亭还有十里沦落山中那段短暂的时光。
那果子真甜,那只鸡真肥。
等等,沈十里是不是养了一只狼?奇山,沈先生说十里早我们一步上山了,对吗?嗯,你想去寻十里姑娘吗?先生好像没有把十里姑娘分在哪一队,她应该是不参与我们的训练。
不参与更好,我们去找她当外援,两国交战还可以向邻国借兵,为什么我们不可以,我觉得先生让十里在山上,就是为了让我们去找她联盟。
如此也说得通,可是我们要去哪找十里姑娘?安叶暄站起身,拍了拍身后的灰尘,你记不记得十里身边跟了一条灰色的狗?嗯,记得。
那条不是狗,是狼,之前我们听到的狼嚎八成是它叫的,我们往那个方向走。
戚奇山思量片刻,觉得可行,跟着起身,那我们走吧,去找十里姑娘。
杨樊弱弱的问了一句,那狼嚎声你们还记得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吗?他们走了那么多路,早已经远离了听到狼嚎的那个地方,怎么可能辨得出方向来。
两人脚步一顿,戚奇山叹了叹气,重新坐下,叶暄,我们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其他。
我也是这么想的。
就要坐下,跟在他们身后的人群中有一个人站出来,说道:我知道在哪个方向,那边有一棵很高的树,比其他树高出了一截,我好奇看了一会儿,记住了它露出来的那部分形状,就在那边。
安叶暄向他竖起大拇指,厉害,走!要是那只狼不是小拾养的怎么办?安叶暄被这个问题给问道到了,他还没有想过这种可能,能怎么办,看谁命大。
杨樊一脸呆滞,不、不是吧?戚奇山笑道:之前我们见过的那个侍卫应该是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以我猜测,整个梧桐山,先生应该让每个侍卫负责一片区域,所以即便是我们遇见了野狼也没有关系,即便是我们对付不了,他们也能一箭射杀。
原来如此。
杨樊听完,点点头,放下心来,那我们赶紧走吧。
另一边,秦恒带着众人寻到了一条河流,他们真在河边休息。
三皇子撸起裤脚站在水中,用手捧水洗脸,完后,直起身看着头顶的日头,秦恒,你说叶暄他们跑哪去了了,怎么从那分开之后就再也没见到他们,我们这都快到山顶了,他们是不是又迷路,困在了某个地方?很有可能。
我们赶紧找到他们,把他们救出来,顺便一网打尽,兔子烤好了没有?秦恒坐在岸上,将插在棍子上的全兔翻了个面,撒上孜然,递给上岸的三皇子,好了,殿下请用。
接着又拿起一旁插着的鱼,翻烤起来。
安叶暄一行人往方才那人指的方向走了一段时间,忽然看见前面的灌木晃动。
戚奇山压低声音惊喊:等等,有情况!所有人抽出自己的武器那在手上严阵以待。
灌木晃动的地方越来越近,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手也不由紧紧握住刀柄。
直到那东西露出身形,安叶暄上前蹲在它前面迎接它,说大家不必担心,这是十里养的那条狼,不咬人,才将心放回原处。
小四闻不到十里的气味,于是就闻着其他人的来寻她,安叶暄他们离它离得比较近,它便先过来了,可惜要找的人不在。
小四看了一圈,失望之色难掩,没理蹲在他前面试图逗他的安叶暄,换了个方向,朝他们的右边走去。
安叶暄连忙追上去,喂,你去哪?你主人呢?她在哪里?她怎么没跟你在一起?你是去找她吗?小四开始奔跑起来,试图甩开他。
安叶暄跑在它身后,大喊道:你别跑那么快,等等我。
其他人本来还在担心这条狼究竟是不是十里养的那一条,小四和安叶暄已经跑出去了,无奈只得跟上。
然后看到了正吃着大鱼大肉的三皇子一行人。
双方对视一眼,二话不说,拔剑。
安叶暄双手握剑,指着三皇子威胁道:把食物交出来!戚奇山及他身后一众人:……三皇子倒是配和的很,想要食物,先踏过我的尸体。
冲啊!杀啊!两人你来我往打了起来,其他人也不再袖手旁观,纷纷拿起木剑与对方对上。
守在附近的侍卫将这消息传出去,梧桐山所有将士都松了一口气,他娘的终于打起来了。
所有人都打得热火朝天,谁也没注意到,叼了一条鱼离开的小四。
侍卫倒是看见了,知道是十里的,并没有多大在意,只以为是十里让它在这山林中闲逛或者是觅食。
而此时的十里,看着困在树干上鼻青脸肿的五人,手里把玩着短匕,谁先说?我们是有行业操守的,你别想从我们嘴里知道任何信息。
有骨气。
十随手一甩,将短匕甩出去,正正好插在说话那人的两腿之间,哦,不好意思,插偏了,我再来一次。
说着,又拿出一把短匕。
那壮汉早已经吓得两腿发软,我说,我说,女侠手下留情。
早如此乖觉,也不用白挨那些打,是谁让你们来抓我的?您能先把刀拔下来吗?十里挑眉,伸手扯了一根藤条,甩过去将短匕收回。
大汉们被她这一手操作惊艳了一脸,被问话的那个壮汉愣了片刻才回道:是个女子,约摸在十五六岁,身段苗条,她带着帷幕,我没看清楚脸,不过看她身上穿得布料绝对是富贵人家,而且她一出手就是一千两银子,说事成之后再给我们两千两,卖你所得的银子也归我们。
十里大概有个人选范围,嗯?三千两就把你们收买了,你们也太没职业追求了吧,至少也得问那人要一万两。
壮汉一脸苦涩,这年头银子不好挣,价要高了,对方就找别人去了。
对方会去找别人,那肯定是你们能力不够强,好好反省一下你们自己的问题。
诶,好。
壮汉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又不知道哪不对。
此时又听十里问道:对了,卖又是怎么一回事?另一人回道:那个人让我们把你抓住之后卖到人伢子那去,再让人伢子将你卖去其他地方的窑子,离京都越远越好。
窑子……是什么地方?十里问。
你不知道?壮汉想了想,她是个姑娘,不知道才正常,就是男人……寻花问柳的地方。
寻花问柳?十里琢磨了一下这个词,问道,找女人睡觉?壮汉也是被她的直白惊到了,对。
十里冷下脸,你们可以去死了。
与此同时,一支袖剑朝她后背疾射而来。
第一百零七章壮汉瞪开了眼睛, 有些激动, 中, 中, 中!十里反身, 扬手将箭打偏, 箭矢擦着右边那人的耳朵插入树干中。
姑奶奶, 饶命!十里没空理他,随着箭矢而来的是三个黑衣人,皆蒙住了脸, 身姿轻盈,足尖点在树叶上行走而不落地。
江湖中人!踏叶而行,有点难搞。
领头的那个黑衣人上下打量了十里一眼, 问旁边人, 是她吗?那人从怀中掏出画像打开,对比一下, 点头, 是。
动手!三个黑衣人欺身而上, 十里轻轻磨搓着短匕刀柄, 今天找死的人有点多啊。
问个问题, 你们是谁?死人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说着,剑以及挥到了她眼前, 左右两边也给自有一把利刃等着她撞上去。
十里微微一笑,右脚踏地借力跳起, 躲开向她刺来的剑尖, 随后在空中一个前翻,重重踩了一脚那人的背,自己则借此跳上了一旁的树杈上。
在她脚接触树枝的那一瞬间,那颗树上所有的叶子沙沙作响,接着大片大片树叶落下。
八月的树长得正茂盛,正常来说,一个人踢一脚不应该有这么多树叶落下来。
领头那黑衣人察觉到有问题,出声提醒大家,小心叶子!话音刚落,所有叶子朝他们射来,擦过衣袖,衣服瞬间就被拉开一个大口子,伤到里面的肉,带出一串血珠。
树叶围绕着他们三人飞舞,如同成精了一般,一有机会就上前在他们身上留下一道长而深的伤口。
十里道,死人不会说话,趁你们还没死之前,我就想问一问你们是打哪来的,看你们也像是个有组织的,问清楚我好通知一下他们给你们收尸,可以的话,顺便端掉你们的窝。
大言不惭!一黑衣人道努力挥舞着剑,打掉向他靠近的叶子。
领头的那人被她踢了一脚,落在地上踉跄两下刚站稳,又被一群树叶围攻,听到她这话,并不觉得她是在夸大,阎王殿,一个花钱买人命的地方。
有人花买你的命,我们也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你不想死?人能活着,就没有想死的。
十里也觉得杀了他们并没有什么意义,我可以放了你们,但是,有一个条件,谁让你还杀我的?你去把她杀了。
没问题。
黑衣人答应,十里立刻将叶子停了下来,从怀中拿出药瓶,倒出三颗齐大夫给她用来强身健体的药丸,向三人扔去,吃下去。
这是什么?其实他大概猜到了,但还是想要问一问,确定一下。
果不其然,十里回答道:毒啊,不然是保健丸吗?黑衣人没有犹豫,放进嘴里,但并不打算吃下去,只是,这药入口即化,容不得他不吃。
他也没有失望,早就有心理准备。
头!别废话,吃。
十里看三人都吞下了,才道:七日之后,拿着那人的头来见我,我把解药给你,不然后果自负,我保证你们不会死,但肯定生不如死。
告辞!十里从树上跳下来,落地时脚上有些无力,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才用多少精神力就承受不住。
正要抬腿朝那群大汉走去,十里没真想要杀他们,她还要靠着他们指认凶手,只打算将他们困回去扔给沈瀚。
还没迈出两步,头忽然一阵剧痛,晕倒在地,失去意识之前十里听到了久违的声音。
【正在扫描精神力,匹配成功,系统重启。
】几个大汉互相对视,询问什么情况,最后那个壮汉道,六子,把你脑袋旁边那支箭咬下来,磨开藤条,我们把人带走。
本以为小命就要丢在这里了,没想到中途跑出来三个傻子,把这个疯子给干倒了,倒便宜了我们。
大汉从树干上逃脱之后蹲在十里面前,也不敢伸手去碰她,就怕她突然醒过来,仔细看了看,确认她还没死,站起来,走远了些,六子,把东西拿过来。
六子明白他要什么,走去一旁,将被十里扔在地上的吹针捡起,递给他。
刚刚遇上十里,他们根本没有机会用就被抓住了,武器也被收走,没想到对方最后还是落在了他们手中,这人邪门得很,多用点,别让她醒过来。
把人扛上,我们赶紧出去,这里是是梧桐山边界,没有多少守卫,出了这片林子再往前走就进入了凤栖山,我们要赶在他们发现这里之前离开凤栖山。
把人直接交给那个人,我们拿到银子之后我们离开京都,不要再回来。
好,我们听大哥的。
小四又回到了队伍驻扎的地方,也没发现十里,冲沈瀚叫了两声。
沈瀚笑眯眯的摸着它的头,四郎,你怎么回来了,是阿拾让你回来的吗?在山上待了这么久,阿拾肯定是饿了,让你回来拿食物的吧。
林卫,去取些吃的来,用篮子装好。
沈瀚将菜篮递给小四,让叼着去找十里。
小四知道是里是要放他走,但它不愿意离开,所以才满山遍野的找她,如今沈瀚让它提着食物去寻十里,十里肯定不会赶他走,他还可以回去继续待在它的窝中每天饭来张口。
所以,小四叼住菜篮之后就转身回了山林中,脚步轻快,脑中还想着是不是要把那只兔子重新抓回来。
他重新踏回他与十里分开的地方,这次换了个方向走。
踏遍了梧桐山,还是没有寻到人,不知何时起了风,风中传来一股血腥味,隐隐还夹杂着十里的味道,闻得不是很清晰,但这也足够了。
小四放下篮子快速奔跑起来,令它停住脚的地方正是十里刚刚与那群人打斗那处。
低头在地上用鼻子寻觅,驻足在一个地方来回闻了很久,抬头盯着一个方向注视片刻,仰头嚎叫起来。
嗷呜——它在呼救,等了片刻没有,又叫了几声,没有见人来,反倒是凤栖山的方向传来同伴的回应。
不一会儿后,四五条狼相继出现,小四不再停留,带着它们拔腿追上去。
安叶暄和三皇子两方人打得气喘吁吁,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彩,只不过安叶暄这边沾到的白色粉末比较多而已。
对比了一下两方武力值,安叶暄决定先暂时离开这里,再打下去他们必输无疑。
招呼身上白色粉末最少的杨樊离开,杨樊,走。
对方的主力秦恒已经被他们干掉了,现在对面只剩五个人,还有一个几乎可以忽略甚至说是拖他们后腿的三皇子。
即便是他的队伍只剩下他和杨樊,但他有信心能赢。
趁着还没背守卫判死亡,但重伤不治已经被宣告死亡倒计时的戚奇山一众人缠着对方时,安叶暄带着杨樊溜走顺便牵走了火堆旁边的食物。
被判死亡的人会被遣送下山,秦恒不在,三皇子只吃了一只兔子腿,经过刚刚那么一运动,早就消耗掉了,其他人又不会弄,现在饿得很,难免想起还未吃完的肉,没想起一次,对安叶暄的怨念就增加一分。
杨樊啃完着鱼,将鱼骨头处理掉,坐在地上一脸满足,吃饱了,这鱼真不错。
看着安叶暄,提议道,叶暄兄,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要不我们就认输吧,反正我们要在这山上待五天,民天再赢回来就是了。
安叶暄狠狠咬下来一块肉吞进嘴里,我安叶暄在打架方面除了沈十里,还就从没有输过别人,你放心,我肯定能带你赢。
让我们队住最好的营帐,吃最肥的肉,喝最烈的酒。
好,我听你的!叶暄兄,我们接下来该干什么?你身上还有多少那样的白色粉末?杨樊从自己身上翻了翻,掏出自己那袋几乎没有用过的粉末递给他。
安叶暄没有说什么,接过掂量了一下,够了。
你身上有刀吗?我们去找几根木头,做两把弓,再削几只箭,把粉末涂在箭尖上,沈将军可没有说只能用木剑。
有!杨樊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两人寻合适的木头不知走到了哪,忽然听到一阵又一阵的狼嚎声。
杨樊有些害怕,问道:叶暄兄,是不是小拾养的那只?我怎么听着有一群呢?糟了,有可能是十里带着她那条狼碰见了狼群,我们赶紧过去看看。
守在那块附近的侍卫听到狼嚎声,犹豫了一会儿才过去查看情况,他不能擅离职守,但是,这明显是狼群,要是让他们蹿入梧桐山深处,伤到人,他也难辞其咎。
侍卫并不认得小四,但是地上的篮子有军队的标志在上面,等狼群离开了,他才过去查看。
地上有血迹,有人受伤,侍卫当机立断拿出信号弹发射。
秦老先生抬头看着空中的烟花,转身快步回到营帐中,对还在观察梧桐山地形的沈瀚道:西南方向出事了。
沈瀚带着人到那,除了侍卫在那等着,还多了安叶暄和杨樊。
侍卫将他发现的情况描述了一遍。
沈瀚仔细观察了周围,地上还有一些断掉的藤蔓,树干上也有被刀插过的痕迹,还有箭,有人在这里打斗过,先前两方有一方将另外一方抓住了,绑在树上,看着藤蔓的数量应该是五到六人。
既然那人用了短匕那没有道理再用箭,肯定是后来有人过来救他们,绑他们的人应该没有杀心,只不过后来过来救人的下杀手,两方打起来,所有才留下地上这些血迹,这些叶子边缘都沾上了血,可见这些人当中有摘叶伤人的高手。
听到摘叶伤人,安叶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十里,会不会是这附近的猎户要射杀十里的狼,于是十里把他们捆起来。
后来又来了一群人见她捆着猎户,出手相救,然后十里就与他们打起来。
十里用叶子与那群人对战,那群人不敌,逃跑,她追了上去,她那条狼喊来一群狼帮忙追人?沈瀚立即否定,不可能,这山上居住的百姓都暂时被我们请离了,不会有人上来打猎,更何况,我女儿可没有摘叶伤人的本事。
有,那次宫中赏花宴我亲眼看着她用一片花瓣杀死了一只蜜蜂,最后那片花瓣还插进了椅背。
沈瀚不太相信,你怕是晚上做梦魇着了,阿拾今年才十四岁,她怎么会有这种唯有那种江湖一流高手中的老者才可能拥有的功夫。
真的,我没骗你。
好,就算阿拾真的有这么厉害的功夫,但小四在京都从未来过梧桐山,你怎么解释它唤来狼群。
这……种族之间的心有灵犀?这时,一个士兵快步向沈瀚走去,手里还提着一个东西,是菜篮,沈瀚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将军,我们那边发现了这个,您请过目。
沈瀚伸手过去接,他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有些颤抖,抓住篮子掀开白布看了看,眼睛瞬间怒红,一把抓住那个侍卫的衣领,说,那群狼往那边走了?阿拾从来不干会令他担忧的事情,即便是上次假装被抓走也先跟他说了一声,这次遇险,如果她能应付绝对不会一声不响离开,连一个口信都未曾留下,定然是出事了。
阿拾不喜将云隐卫带在身边,四郎回去定是求救的,他竟然没有发现,该死!侍卫被他身上爆发出来的煞气吓到,那、那边。
杨樊,你回去告诉秦老将军,请他住持这次训练,另,让他派人在山上找一找阿拾,找到了给我传个信。
全军听令,跟我追!是!安叶暄侧头,惊讶的问杨樊,沈十里不见了?杨樊点点头,脸上满是担忧,嗯。
不用担心,女魔头那么厉害,谁能伤得了她,等她把人解决完,自己就回来了。
但愿如此,叶暄兄,我先回去给秦老将军带信,之后可能会一起去寻找小拾,此次战斗我恐怕不能参与。
啊?好吧,我一个人就一个人。
安叶暄等他们离开,继续寻找木头,没看两根,转身追上去,等等我,我也去找十里。
沈瀚带着人跟着狼群追了一天一夜,出了凤栖山,狼群的踪迹就断掉了。
看着广饶的山地,沈瀚沉默良久,道:回吧。
秦老将军带着人将梧桐山翻遍了也未曾找到过十里的身影,侍卫最后看见她的地方是在南面山腰处,其他再无半点信息。
安叶暄心中忐忑不安,沈瀚一回来他立刻就凑上去问,找到了吗?沈瀚本来还对这边抱有一丝希望,听他这么问,整个人垮了下来,很是疲惫道:没有。
安叶暄去求了皇帝,皇帝下令给每个州的刺史,让他们寻人,但依旧没有消息。
就像雨滴入江河大海,无半点踪迹。
第一百零八章柳长亭从考场出来看见去梧桐山的队伍回来, 快速的跑回去换了一身衣服, 高高兴兴去定北侯府拜访。
一进去便发现里边的不对劲, 所有人都哭丧着一张脸, 问过后知道十里在梧桐山失踪, 丢魂了好一会儿, 拔腿往城外跑去, 到城门口才想到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很难将梧桐山那一片翻过来。
柳长亭让人扛着几箱银子,雇了几百村民上山寻人,找了三天三夜, 银子撒出去一箱又一箱,梧桐山里的兔子窝有多少个都给翻出来了,也没有半点十里的消息。
柳长亭并没有放弃, 他不相信这么大个的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 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京都找不到人那么他就往全昭国找,昭国找没有, 他就往其他国家寻。
陆地寻不到, 他就往海上找, 把这个世界上的没一块地翻过来, 总能找到人的。
那几个壮汉将十里扛下山之后, 到了约定的地点与那人碰面,将十里交给他, 拿到银子之后就走了。
西南王知道自己女儿对十里下手时,云雨瑶雇的人正打要将她卖出去, 他派去的人将人接过手, 将她送往葛禄。
如果直接将十里卖去扬州翠湖,不出两天,沈瀚一定能寻回去。
天高皇帝远,葛禄那一带都是他的势力,想要瞒下一个人的踪迹太容易了。
西南王暂时还不想造反,皇帝还活着,民心也还向着,现在起兵,师出无名。
但只要等计划行通了,他借机起兵,最大的阻碍沈瀚有他女儿在手,也可以不足为惧,甚至他努力运作一把,还能将沈瀚拉入到他的阵营,到时候,他何愁拿不下这天下江山。
她还没有醒吗?没有,从小姐将她抓到手就没有醒过,如果不是呼吸还在如同死无异。
多久了?一月有余。
大夫现如今怎么说?应当是头撞到哪了,失去意识,要想醒来听天由命。
西南王手指无意识敲打着桌子,思考片刻道:好好让人伺候着,不要让人死了,醒不来最好。
是。
沈十里脑内闪烁着人类不该有独属于精神体的耀眼光芒。
亲爱伟大帅到我腿软的域主大人,你可爱又聪明还机智的红中回来了,我可想死你了。
【你以下操作会导致芯片1号无法接收信息,是否继续。
】域主大人,不要这么无情,你让我多出来一会嘛~是。
【请稍等正在切断能量运输。
】域主,欢迎回来。
听到正常的说话声,十里道:联系大长老,让他准备航舰来接我们,记得避开联邦的耳目。
域主,信息现在发不出去,这个星球太过落后,而且这个星球所处的位置不在星网覆盖范围之内。
发不出去?以前也不是没有去过无人星,怎么这次不行?你的机甲本身是一个信号源,以前都是通过机甲接收信号联系上星域。
我知道了。
十里说完之后沉默了很久,白桦,联邦将我的机甲炸毁后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待在人类的身体里,我的备用体去哪了?白桦见她还愿意说话,松了一口气,是这样的,域主,当初联邦集火轰炸你,你的身体和你的机甲同时被炸毁,我用系统的能量打开时空虫洞将你送出去。
只单单是精神体是承受不住虫洞的冲击,所以我用了你的备用体,备用体在穿梭时空虫洞的时候被搅碎了,系统的能量也随之殆尽。
我本来是要将你送去这个星球的两千年之后,但能量不够,只能放在了这个时代。
其中好像影响到另一个精神体,那时候系统没有能量,我也没来得及处理,不过那个精神体微弱到几乎要消散,现在应当不存在了。
你现在还能送我回去吗?情况暂时不允许,首先系统储备的能量不多,只够最基础的运行,不能打开时空虫洞。
其次,你的精神体受不住虫洞的冲击,极大可能会消散在里面。
十里猜到了,有心里准备,但还是有些失落,有没有其他方法?有,星域那边寻到我们,或者是让你的精神体就此休眠,等待人类科技发展。
我记得只要是D级文明星球,联邦的主脑就会探测到吧?是,你想推动这颗星球发展?我不建议你这么做,此种方法麻烦且繁杂,花费精力过多,时间长短不定,而且联邦一直都想要消灭你,若是让他们发现你现在这种情况,定然会集火再杀你一次。
就怕他们不来,来了,我们就有船了。
好吧,有什么需要帮助请随时呼唤,系统会一直保持待机状态。
你所依附的这具身体的健康情况不是很乐观,我建议你还是趁早醒来。
嗯。
十里睁开眼睛看见头顶的营帐,以为自己还在梧桐山,但当她感觉到手脚的僵硬程度之后,否定了这个想法。
系统空间里还有营养液吗?还有两支,你要用到这具身体上吗?注射吧。
是。
系统空间没有多大,塞了一个身体,几乎就塞不下其他东西了,而且空间这种维度上面的科技,也不是所有系统都佩带的,除了顶尖的那几台,其他的机甲用途只有战斗。
营养液注射之后,不过是几息时间,体内的细胞以极快的速度新陈代谢,身体的坚韧度更甚以往。
十里发现自己身上穿的衣服还是自己昏迷前穿的那一身,不过已经短了很大一截。
十里不以为意,以为在营养液的作用下这具身体长高了。
当她掀开被子坐起来看到自己身处这偌大的帐篷中才发现,问题很严重。
这种军队扎营的帐篷她见过,也住过,虽然大体不差,但是,细节不一样,这里不是沈涵的军队,而且她昏迷不醒,沈瀚不可能会将她带到军队中。
她昏迷之后应该是被那几个大汉抓去了,被卖到了这个地方。
不过她失踪了,按照定北侯府的势力应该很容易找到才对,难道是时日尚短,沈瀚还没有查到这?此时一个头戴毡帽,身穿羊毛大袄,扎着两个大辫子,皮肤黝黑的女子掀开帘子进来。
门帘打开的那一瞬间,一股强有力的冷风随之蹿进来。
那女子没看十里一眼,进来立刻反身迅速把门帘关上,边磨搓双手,对着手哈气抱怨道:这鬼天气真的是越来越冷了。
转身看到坐着的十里愣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后,没跟十里说一句话,直接大步跑出去,边跑边喊,阿母,她醒了!她醒了!女子渐渐跑远,地上并没有她的鞋,十里干脆赤脚在地上,地上铺了毛毯,倒也不冷,更何况这种温度,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还没有走出帐篷,门帘先被人掀开了,是一个男人,脸长得很普通,同样带着毡帽。
看了她一眼,立刻就退了出去,像是在确认什么。
传信给王爷。
十里听那个男子对谁很小声这样说道,如果不是她五感过人,又刚注射了营养液,还真捕捉不到这句话。
敏锐的捕捉到王爷这个字眼,十里看着毛毯之下露出的青草,大步上前掀开帘子,入眼的是一望无际的草原。
寒风呼啸在她的身上,薄薄的夏衣被风鼓起,在这种环境下,令看着的人都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门外站着两个男子,见她出来,齐齐看向她。
那个女子也喊她的阿母来了,大娘连忙指使女子去拿一套衣物来,递给十里,姑娘,这里风大,天冷,穿上吧。
十里看了一眼,接过,只是披上,谢道:多谢大娘。
大娘,这是哪里?这里是格尔丹草原,姑娘,你刚醒,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外边风大,赶紧回帐里坐着,可别又倒下了。
草原,王爷,西南王。
十里不动声色,跟着她进屋,大娘,我怎么了?大娘面色有些犹豫,看了一眼外头,倒是站在她身后的女子飞快道:你差点被藤狼部落的人抓回去了,我捡了你回来,没想到你一觉就睡了一个月,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一个月?这天气看着可不像是九月的天。
原来如此,感谢姑娘救命之恩,姑娘,现在是几月了?第一次有人喊她姑娘,图芝有些害羞,从城里来的人就是不一样,十一月啊。
十里垂下眼帘,问道:康得二十二年?啊?图芝刚开始没明白她什么意思,想明白后,答道,康德年早过了,现在已经是昭和年了。
十里正想细问,站外头的那两人进来了,另外一位年老一些她没见过的开口呵斥图芝,成日没个正形,还不去看一看锅里的羊奶热好了没有,好了赶紧端来给这位姑娘暖暖身子。
哼。
图芝皱了皱鼻头,不满的走出去。
那老汉朝十里赔礼道:让姑娘见笑了。
大娘也跟着他一起笑,只是看起来有些勉强。
十里微笑这摇头,不会,看得出来她很快乐。
大娘眼中流露出一丝苦涩,老汉支她出去,自己也跟着出去了,帐中就只剩下她和那个刚开始见面的男子。
还未等十里开口说什么,那男子直接屈膝朝他跪下,属下有罪,护主不利,请姑娘责罚。
十里:???难道她爹干掉了西南王,自己当上了王爷?我怎么以前没见过你?两年前,您在梧桐山被人掳走,将军寻了大半个月,最后在扬州翠湖找到了您,但您一直昏迷不醒,今年三月,先皇病逝,太子登基,但将军发现先皇是被太子所杀,于是领兵讨伐,您落在了昭和皇帝手上,被西南王救了下来,他将您安置在这户人家,等将军与西南王达成共识,就能将您接回去了。
第一百零九章十里对于他的话可以说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不, 有些话是对的, 最起码昭国换了人当皇帝是真的, 但恐怕也只有这个了。
你是说我昏迷了两年?是, 将军寻遍天下名医都未能查出您的病因, 好在姑娘你醒了, 将军一定很开心。
十里嘴角勾了勾,似乎是因为他的话想起和沈瀚在一起的日子,有了些笑意,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属下名阿闽,自从姑娘昏迷之后,将军就让我待在姑娘您身边看护您, 您没见过我很正常。
以后属下会跟着您, 直到护送您回到将军身边。
我不是被太子的人劫去了吗?我后来被西南王救下,那你怎么会跟在我身边?太子人多势众, 属下自知不敌, 就没有露面, 一直暗中跟着, 等待时机出手。
那人一直都端着一副无比忠诚的脸, 长得也像是老实,很容易让人信服。
精神力波动也无异常, 一个人说谎,想要骗过别人, 首先要骗过自己, 如果不是之前听到那句话,十里大概是会相信的。
之前出去的图芝热好的羊奶端进来,看到跪在地上的阿闽,呆滞门口,嘴里嘀咕了两声后,才进来。
十里听见她说,不愧是城里来的的姑娘,这么勇猛的汉子尽然甘愿屈服在一个瘦的跟一根柴一样的女子前面。
当她看向她时,图芝已经扬起了笑脸,姑娘,羊奶热好了,你喝些吧,这里还有一些食物,没有肉,你一个月没有吃东西,吃肉肠子会受不住的。
刚才那对夫妻有些异常,这个女孩倒像是什么都不知道,被蒙在鼓里。
想要将这个星球的文明发展至D级,她得让这个星球的人都听她的,按照她说的去发展科技,所以,她的第一个小目标就是得征服这个星球。
到最后还是得征服星球,说起来别不信,她其实是一个不喜欢打仗的人,最爱的是和平。
回去看能不能把那个天下盟组织的盟主做掉,她来当盟主,反正都是以征服天下为目标而奋斗,跟着谁奋斗都一样。
上次在秦归那发现的镀姆陨她让云影卫去查,最后在金昺的流沙城外找到了。
还想要发展科技,首先得有电,能带动机器运作。
机甲不在,想要将一个最低级文明的星球发展到中级,棘手。
联邦那群混蛋以后出门最好祈祷一下不要碰上她。
十里接过碗,喝了一口,有些膻味,可以忍受,多谢。
看着还跪在地上的阿闽,问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今年四月,达子卷土而来,五月初将军重回北地对战达子,一个月前,西南王受召回京。
如果皇帝强硬要收回西南王手上的兵权,那么西南王和皇帝撕破脸的时候就是将军在北地起兵之时,姑娘您早做准备,将军一定会来接你,但肯定有皇帝的人也想抓你威胁将军。
哦。
十里在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留意图芝的表情,见她对他的话没有什么异义,对他的话倒也信了一半,确定两件事,第一她爹现在在北地,第二西南王回京了。
十里见过太子,对他的感观还算可以,但确实不像是个会打仗的,以前的皇帝脑子还算清楚,忽略把她银子拿走那件事,她还是不讨厌那个皇帝的。
西南王她没见过,不过,以他爹对他的敌意,和皇帝一家子对他的忌惮,绝对是个人物。
沈瀚一直说要守卫的国家,怕是要易主了。
据说那个叫云什么瑶的郡主他爹就是西南王,她要不干脆帮皇帝做掉他吧?然后她接手他底下那群人,接着让皇帝去实施她的计划?十里思考片刻,点头,可行!东西吃到一半,大夫跟着大娘进来。
大娘道:你睡了一个月,也不知道睡没睡出什么毛病,快让大夫给你看看,可千万别留下什么病根,老了受罪。
十里伸出手让大夫把脉,大夫摸着她的脉象皱着眉沉默许久,阿闽适时表现出关心,大夫,她怎么样了,有没有事?大夫收回手问大娘,你真的确定她昏迷了一个月,中间没有醒过?嗯,这些日子都是由我和芝芝照顾的,绝对不会错,大夫,究竟怎么了?这位姑娘的脉象沉稳有力,根本就不是刚醒虚弱之人,身体无任何问题,甚至比常人还健壮,就算我确实是闲,但你们也没必要如此戏弄我吧?这病,我不看了,告辞!阿闽递出去一大锭银子给他,有劳大夫跑这一趟,我也是放心不下我家姑娘。
看见钱,大夫什么气都没了,复又坐下,刚从昏迷中醒来的人身体,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不适,我写个单子给她补补,接下来半个月,你们就按这张纸上喂她吃。
多谢大夫。
几十年前,随着商人的地位提高,商贾越来越多,往其他区域去的胡商也多了起来,无形中带动经济发展和文化流通,格尔丹草原上的民众早已将内陆的礼仪行为做派学了个十成十,那么大个汉子,咬文嚼字的话说起来也不见半点别扭。
大夫都说没事了,阿闽还有其他人也不在拘着十里,放任她出去外面。
阿闽得到的命令就是让十里信任他,他说什么她就做什么,最好能旁敲侧击的让她写信给沈瀚,劝说他投靠西南王。
草原上地势广袤,人烟分布也比较稀疏,这方圆几里,也就十来户人家。
图芝家中养了一群羊和马,十里走出帐篷没多远便看见山坡下用栅栏围起来的羊群和马群,数量不多,加起来不过三四十来只。
十里一靠近,守在羊群身边的牧羊犬就开始狂叫起来。
但一旦与她的视线对上,立刻就弱下了声音,变得乖顺无比。
大娘听到狗叫声急忙跑过来,看到是十里,放下了心,沈姑娘,你怎么一大早就出来了?感觉怎么样,草原上的生活就是这样,没有什么好东西,最好的就是羊奶羊糕。
大娘,您是怎么答应将我养在家中的呢?十里突兀的问了一句。
大娘一愣,随即笑道:他们给的钱多,养你也不费劲,我就答应了,姑娘,你是想家了吧?嗯,我想回去。
你身体没问题,什么时候走都可以,大娘我给你们挑两匹马,你们回京去。
十里笑着道谢,起身离开,谢谢大娘,哦,对了,芝芝说是她把我从藤狼部落救回来的,我还没有好好感谢她。
大娘当场愣住,这……你和阿闽都说我是西南王托付给你们的,可是芝芝却说是她从藤狼部落手中把我救回来的,我都不知道相信谁好。
不过,阿闽是我父亲的人,我肯定相信他。
一定是她带着我的时候中途离开了一会儿,我被藤狼部落的人看见,他们见我生得美,要将我带走,然后芝芝刚好路过,将我救了下来。
啊?是啊,是啊。
大娘无意识的点头回应,一声狗吠喊回她的思绪,大娘出了一身汗,瘫坐在地上,面色痛苦,姑娘,我们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他们拿刀架在我一家子的脖子上。
不过他们真的没有恶意,只是让我们一起骗你,其他的什么都没让我们做。
哦,我要出格尔丹草原怎么走?大娘指着一高高的山峰,峰顶是白色的,被雪覆盖,往下便见了绿,昭国腹背受敌,西南王与南柯勾结,三个月前南柯假意败退,皇上给了西南王赏赐,他借口进京谢恩,实则带着大军围城。
葛禄所有的草原上都有西南王的人,而且这里要回关内,必须经过伊州。
伊州现在可以说是西南王的一手遮天,你刚一城门他便能知道。
还有一条路就是那座寒山,看见那座山了吗?这些天我听你与那人说话大致也猜到了姑娘你是沈将军的女儿,翻过那座山,一直往前走,走过那条山脉,再往前一些就是北地。
不过,至今为止除了雪狼,没有人成功翻过那座山。
他们并不想杀你,姑娘,你为不如就待在这里,安心等着沈将军来救。
一直牧羊犬跳出围栏,凑到十里面前对她摇尾巴,十里蹲下身摸了摸它,边回答道:我想快点回去。
大娘不在相劝,我是母家在凉州,我是昭国的子民,我不愿意做一个亡国之人,姑娘,若是你活着回去了,请务必将西南王和南柯贼人勾结一事说给沈将军听。
我会的。
十里起身离开,记住,今天早上我们没有见过面。
诶,好。
当天傍晚,太阳已经只剩下最后一丝,十里在水流旁边跟阿闽说:我们明天动身回去吧。
阿闽没有拒绝,却也没答应,回去路途危险,只凭我一人无法护姑娘您周全,不如还是等将军来接您?你不愿意带我走?行吧,我一个人也是一样的。
阿闽犹豫了片刻,如果小姐你执意,那属下只能誓死护您周全。
图芝手拉着缰绳,眼泪汪汪的看着十里,你真的要走啊?就不能多留几天吗?对于这个性格有些直率的姑娘,十里讨厌不起来,摇摇头,我要去找我爹,我消失这么久,他应该很担心。
以后我们还能再见面吗?会的。
我相信你,下次见面你记得给我带一匹锦缎,我也想试试你们那的衣服。
好。
十里翻身上马,向她道别后,双脚轻轻一夹马肚,马儿便飞快的在草原上驰骋。
要说谁对这片草原最熟,自然是在这片原野上长大的马,当十里发现阿闽带的路线和马告诉她的方向不一样时,动手了。
第一百一十章图芝他爹明显也是西南王的人, 跟着阿闽出来, 为的就是让他将消息传给西南王, 告诉他她醒了, 而且他的人已经带着他去找他。
不管西南王是想要跟她爹合作, 还是要借机桎梏他, 都要将她的消息告诉沈瀚。
她已经昏迷两年, 沈汉的人还没找到她。
按照当时的情景,很有可能会认为她已经遇险,不在人世, 她还活着的消息传回去的速度,越快越好,她需要大量人手。
站住!你是做什么的?十里骑着马往格尔丹草原外走去, 还没有离开, 便被一群拿着弯刀的人拦下。
首领,是个姑娘!什么!姑娘?快让我看看。
十里被那群人团团围住, 马儿焦躁不安的踏着蹄子, 一个穿着狼皮衣的大汉扒开人群上前, 他那张脸上有一道从额头划至左脸的伤疤, 将脸分成两部分, 疤痕的颜色已经暗旧,是很久之前的。
本来一张脸就长得凶神恶煞的, 刀疤横在脸上,更显凶相, 只不过说出来的话和行动跟他长相委实不一, 最起码他看见十里的那刻确实是热泪盈眶。
苍鹰在上,感谢天神庇佑,感谢草原守护者不曾放弃您的信徒。
刀疤脸边喊边流泪,还跪下来亲吻脚下那片草地。
其他人,见他跪下来了,也跟在身后,做同样的动作。
场面一时有些奇怪,十里骑着马,高高在上,其他人跪在她周围,向她朝拜。
他们说的话是自己部落的语言,十里其实是听不懂的,系统及时上线翻译。
十里有些无语,八百年没见过雌性也不用这么夸张,请让开,你们当到我的路了。
刀疤脸似乎才想起十里还在马上,立刻站起身,大手一挥,奎蒙部落的勇者们,冲,抓住她!一把刀意图劈在马腿上,将马砍倒,十里将缰绳往上一拉,马的前蹄撅起,将那人踢出去,前蹄落下的瞬间,后腿随后而起。
十里抓着马鞍起身出脚向左右踢去,将抽上来的人踢开,留出一个给她落脚的地方。
踏上地面后,一根马鞭横扫千军。
地上横七八竖躺着一地的人,十里理了理衣服,拱手像他们告辞,接着翻身上马。
就在马儿要走的那刻,一双手死死地抱住马腿,姑娘,我求你了,救救我的儿子吧。
我为什么要救你的儿子?姑娘,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只求你跟我回去一趟。
要什么都给?刀疤脸见她有答应的意向,喜出望外,连忙点头,是,你要什么我都给,只要我有的。
你的部落有多少人?二百四十五人。
刀疤脸不知道她问这个有何意义,开始只要她愿意跟他回去,什么都不是问题。
十里听到这个数字,立刻拒绝,人有点少,不去。
啊?十里见他一脸茫然,解释道:我没什么想要的,只是想当你们部落的首领。
只不过你们部落人实在是太少了,我没有兴趣。
刀疤脸闻言,低下头沉默了许久,最后咬咬牙道:藤狼部落有五六百人,我这就带着兄弟去归顺他们,只要你愿意救我儿子。
你们部落跟藤狼部落是敌对关系吧?你怎么知道?部落与部落之间难不成还能友好并存?你怎么确定我就能救你儿子?十里问道。
萨满大人要我们守在这里,他跟我们说只要把路过的第一个女人抓回去,他就能将我儿子唤醒。
怎么唤?萨满大人没有告诉我,只是说等人带回来之后自然就知道了。
姑娘,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我求你救救他吧。
刀疤脸脸上满是哀求之色。
十里则想的是另一种可能,也许西南已经知道她会离开,故意派人守在这。
不过这种猜想很快被她推翻,因为她能确定,最近两天,除了她和她身下的马,身边并没有其他人。
为了以防万一,十里还是决定去见一见这个萨满,而且,如果能将这个部落和藤狼部落收为己用,再带着这两个部落打下草原上其他部落,统一草原,也不错。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西南王管理葛禄这一带,竟然还允许这种小部落存在。
好,我答应你,跟你回去。
只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以后你们这部落所有的人,包括你,都必须听我指挥。
当然,首领还是你,部落里其他事也还是你来处理,有问题吗?没问题。
刀疤脸忙不迭是答应。
奎蒙部落就在那座山后头,十里跟着他回去,看到部落的样子,看了一眼刀疤脸。
刀疤脸的名字就叫奎蒙,见她看他,有些不好意的挠了挠头,去年跟藤狼部落打了一场,今年买卖不景气,部落里是不怎么富裕。
那也不至于连门都没有吧?奎蒙尴尬的笑了两声,前方突然出现一个在这种大冷天光着半边上身的人,奎蒙快速跑上去,萨满大人,你要的人我给你带回来了!十里挑眉,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个在路上被奎蒙吹得神乎其神的萨满,没看出什么,就是个普通人类,又看了他一眼露在寒风中的发紫肌肤,嗯,也许脑子有病。
萨满在她面前站定,看了她一眼,闭上眼睛,又猛地睁开。
十里听他含糊不清的念叨着些什么,系统给翻译出来了:酱猪蹄子大烧鹅,干完这回发大财,豹子通吃我全赢,钱钱钱。
萨满念叨完前面这几句,忽然长开双手仰望天空,大喊:守护天空的苍翼啊,请赐给我力量,让一切成为现实!再然后,十里看着他手舞足蹈的围着她转了一圈。
这个她知道,叫做跳大神,在罗阳镇待的那一年中沈春花也这样干过。
萨满围着她跳完,收回所有表情,恢复了之前高人的模样。
去吧,让这位姑娘沐浴焚香与王子共进晚餐。
共进晚餐?奎蒙想到什么,脸上全是喜意,试探着问,萨满大人,你是说我儿子……萨满点点头,就在刚刚我施法完毕之时醒来的。
话音刚落,从不远处的帐子里跑出来一个人,大喊道:王子醒了!王子醒了!奎蒙当即跪下对萨满行拜礼,您真是天神派来拯救我们的,请收下信徒对您的景仰之情。
无需如此,我来人间历练,不过为了人七情六欲,你只需要记得,七情我已修完,现下在磨砺口腹之欲以及贪欲。
您放心,您吃的食物绝对是草原上最的,银钱我也早已经备好,待会就让人放您住处。
十里也是惊呆了,从来没有见过要钱要得如此清新脱俗、理直气壮、逼格还高得一批的人。
佩服!十里深深的看了一眼萨满,萨满回以她一个不失礼貌的笑容。
王子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娃娃,几天前不知怎么的好端端骑着马就从马上摔下来了,一直昏迷不醒。
十里跟他吃饭的时候,奎蒙一直在旁边守着,隔段时间就问一次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晚饭吃完,王子收拾了一下又躺下了,这次是睡着,奎蒙喊了他几声,听到他迷迷糊糊的回答才放下心来。
因为萨满没有吩咐,所以十里一直是陪在王子身边的,见他睡着了,她想跟奎蒙详细聊一聊部落的事,以及那个萨满。
正巧,此时萨满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刻满花纹的木碗。
奎蒙首领,请将刀借我一用。
奎蒙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将别在腰上的刀递给他。
萨满又向十里伸出手,姑娘请将你的手伸出来,我要取一些你的血。
你要我的血干什么?制药,王子现在只是醒了,但身体还很虚弱,需要你的血来哺育他。
奎蒙满含期待的看着十里,十里嘴角一勾,将手臂上的往下扯好,凭什么?萨满看向奎蒙,奎蒙首领,难道这位姑娘不是诚心愿意救助王子的吗?若是如此,这血便就取不得了。
姑娘,你答应要帮我救我儿子的,难道你不想要这个部落了吗?十里笑道:奎蒙首领,我好像只答应过跟你回来一趟,可从来没说过要为你儿子流血。
话音未落,十里已经拿过了萨满手上的刀架在了奎蒙脖子上,你最好认清楚我们之间的合作到底是什么样的,我想杀你取而代之没有一点难度。
奎蒙咽了咽口水,就算你将我杀了,部落里的人不会听你的。
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是要当他们的首领,我只是需要一群听话的人而已,他们可以不用有自己的思想,明白吗?明、明白了。
萨满看着空空如也的右手,愣了好一会儿,一直在想:他的刀是怎么没的?十里坐回原来的位置,将刀扔到萨满面前。
刀身插入木桌中,刀柄摇晃发出声音将他思绪唤回,听得她对他说道:酱猪蹄子大烧鹅,说说你的故事。
第一百一十一章萨满看到他面前那把上一刻还在他手中的刀, 咽了咽口水, 看了一眼十里, 确认这个是他惹不起的人, 老实将自己的来历说出来了。
他叫孙焱, 这个名字是他养父, 一个算命先生给他起的, 说他命里缺火。
十岁之前在街头当乞丐,后来被他养父捡了回去,在他身边学了三年, 算命先生死后,他也想跟他一样去算命,但是年龄太小没有人搭理他。
正当他在纠结要不要做回乞丐的时候, 碰到一个和尚, 和尚说他有慧根,跟佛有缘。
然后他就在和尚身边待了四年, 寺庙的日子太难过太清苦, 他实在是受不住不能吃肉喝酒, 就还俗了。
嘴里总是念着酱猪蹄子大烧鹅也是因为这个。
还俗之后, 他粘上胡子, 继承算命的衣钵,这么些年, 他还是学到不少东西,多少能看出点什么, 就这一点什么, 再加上他那张哄人的话张口就来的嘴,名声渐渐打响。
然后他救了一个人,接着,他就被别人追杀了。
洛易待不下去,他便隐姓埋名逃到这里,继续他的招摇撞骗。
说完,孙焱认真瞧了十里一会儿,道:姑娘,我观你面容,你这是早夭之相啊,我这里有法宝,可……说着伸手去袖中掏东西,随后顿住,抬头不好意思地朝十里笑了笑,抱歉,习惯了。
十里还没有什么表示,奎蒙先拍桌而起,指着孙焱怒道:好你个和尚,你竟然骗我!孙焱很好生好气的纠正他的错误,在下已经还俗了,不是和尚。
我管你是不是和尚,把你从我这里骗走的东西全部还回来,不然我撕了你!孙焱瞬间不开心了,你就想一想,我答应过你的事我做到没有。
就好比这次,你要救你儿子,我让你去带个姑娘回来,姑娘你找到了,你儿子也醒了,我骗你什么了?我和部落里的人都以为你是天神派下来的使者,不想你只是一个算命的!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天神派下来的使者,一切都是你们自以为的。
而且我是不是天神派来的使者重要吗?我还不是帮你把部落保存下来了,把你的儿子就回来了。
奎蒙一愣,好像还真是这样,那什么,萨满大人,我刚刚有些失态,你别往心里去。
十里此时出声向孙焱问道:你那个算命真的能算出一个人的过去和未来?能,我爹他只能根据面相按书上的胡诌,但和尚是有真本事的,只可惜我只学了点皮毛。
你们人类真神奇。
啊?十里用食指关节敲了敲桌子,让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那个和尚现在在哪?坐化了,骨灰倒是还在阑伽寺,你要去见一见吗?孙焱明显是打趣,十里倒是认真思考起来,以后可以去看一看。
不是吧,他都成灰了,你还要去看他?孙焱其实是有些怕十里真要对和尚做什么,毕竟和尚对他来说有恩,他不希望阑伽寺出事。
十里微微一笑,这不是你提议的吗?孙焱:……见他们聊的这么融洽,奎蒙试探着问孙焱,那我儿子还需不需要……这位姑娘的……血?孙焱连忙摇头,少给他吃点,多让他动动就好。
十里听他这么说,问道:他是因为什么昏迷的?为什么你要让他们去带一个女子回来?你不觉得那个王子太胖了吗?稍微多跑跑就不行了。
至于后面那问,顾及奎蒙在,他并没有回答,事后偷偷去找十里说了,希望她能看在他那么老实的份上不要生气,对他手下留情。
他之所以要让他们去带一个女子回来,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把时间拖长一点,而又不显得他无用。
人没带回来,王子没醒,怪不得他,人醒了,说明他神通广大,人带回来了,人没醒,他可以说那个女子曾经触怒过天神,让他们再去找一个。
好在他运气一向不错,奎蒙他儿子在她来之前就醒了。
既然来到这里就没有空手离开的道理,十里身上的银子早就没有了,跟他一起来的那个阿闽身上也没有多少,她要想回京都城,路上必定要花费不少路费。
而且回京的路上不一定安稳,所以她得好好规划一下,让西南王的视线没有多余精力放在她身上,又能给以后铺路。
更有可能她不会回去,十里望着那座高高耸立的雪山良久。
她醒过来的事情西南王肯定知道,见她迟迟没有跟着阿闽出现,一定会派人出来找她,最有可能会在回京都,或者去找沈瀚的路上铺派兵力搜寻。
在她醒来之前,西南王想要通过哄骗的方式让她劝说沈瀚与他合作,可见,在她出现之前,西南王都不会去接触沈瀚。
西南王的人若是找到她,她不和他们回去,免不了要与他们起冲突,到时候对方知道自己不是容易骗的天真小女孩,肯定会放弃这个计划,直接抓她起来威胁沈瀚,到时候她就要陷入无穷无尽的追杀,暗杀。
她不是怕西南王,只是她没有时间,西南王手下的人很多,在她杀完之前能把她烦死,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手中的十二万人据为己有。
在把他手下的势力据为己有之前,得先在他的基地里潜入一个间谍,为她收集情报。
十里转身回去找奎蒙,问他,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吗?你说,只要你儿子醒来,我要什么你都给。
奎蒙表情一僵,是,我是这么说过,草原的勇士从不失信于人,你要什么?你的部落。
奎蒙猛地抬头看她。
十里又道:放心,你还是这个部落的首领,但是你以后得奉我为主,带着你的部落听命于我。
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做伤天害理的事。
听说你们差点被藤狼部落吞并了,挑个时间,我们把藤狼端了吧。
她来找奎蒙之前,就已经打听清楚藤狼部落的情况。
要想将这个星球的文明发展到D级,凭她一个人是不可能的,还是得靠人类自己。
不仅仅是需要他们窥视西南王的动向,科技改革迟早会到这里,现在这里埋下人脉,以后好办事。
藤狼部落是一个不错的开头,先将它控制在手中,再快速蚕食掉其他部落,将整个格尔丹草原纳入囊中。
葛禄还有两片这样的草原,以及一座城池,格尔丹草原算是离葛城较远的一块,这里发生什么,隔天才能送到西南王的桌上。
更何况现在西南王不在,等他们发现这里的异常,草都长出新一茬了。
奎蒙本来想要拒绝,但是听到她最后面那一句,又将到嘴边的话收回去,这个提议实在是太动人了,部落在草原上生存艰难,就是因为藤狼的步步紧逼,若是能将它打败,他们以后就可以在格尔丹草原肆意横行,放羊养马,可以和胡商交易,部落也会变得富裕起来,以前的仇,也可以报了。
你要怎样打败藤狼部落?只要你能将藤狼部落赶出草原,我奎蒙这条命就是你的,任你差遣。
十里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才道:你让个人领我去藤狼部落的位置,等我收拾完,会来找你。
奎蒙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刚刚十里的眼神中透露着对他丝丝嫌弃,他可是草原的第一勇士,应该是他的错觉,就你一个人?还有那个孙焱。
萨满大人也要去,要是出事了怎么办?奎蒙更担心的是他儿子出事,就没有人能救了。
你死了,他都不一定会死。
你去最近几天去将你的萨满大人吹一吹,有多厉害吹多厉害,着重强调他是天神派来人间拯救你们这群身处地狱,受苦受难的人类,务必传到藤狼部落人的耳中。
不要让他们发现,消息是从你这刻意散发出去的。
奎蒙听她这么布置,对于她的计划有些好奇,你要做什么?打入敌人内部,从内部瓦解他们。
孙焱并不是很愿意跟十里待在一起,所以听说他要和他一起去藤狼部落的时候,内心是拒绝的。
但是碍于十里的淫威,不得不去。
直到听到十里让他做的事情之后,才放下不情愿,积极主动起来。
不过还是免不了担忧,路上总是在问,凭我们两个人真的能将藤狼部落打下来吗?那里可有五百多人,还不算小孩和老人。
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我保你不死。
藤狼部落的头领已经年近五十,对于天神使者一说深信不疑,特别是当他看到孙焱他脸上那温和又包容的笑,和他身上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后。
两个在他面前演了一场天神使者用神赐之力救苦难民众于水深火热中的戏,将老首领震惊的心脏差点没跳出来。
别说老首领,就算是孙焱也被她那挥一挥袖,伤口不消片刻就完好如初的操作秀了一脸。
老首领被地上的捕兽夹夹住了脚,正好被天神派来的使者看见,于是天神使者秉着慈悲心,将夹子取下,又让身边的小童去治愈他。
于是使者身边的小童十里,从怀中拿出治疗剂,挥袖同时往他腿上滴了一滴,伤口以常人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长好。
愈合后的皮肤白皙光滑,与其他地方格格不入。
跟在老首领身边的人纷纷朝十里两人跪下,高喊道:苍鹰在上,感谢天神庇佑,感谢草原守护者不曾放弃您的信徒。
前几日才见过另外一拨人做同样动作的十里,开始被格尔丹草原的人这种信仰感动,真的是太难得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孙焱和十里被他们毕恭毕敬迎回部落, 老首领最喜欢的儿子急冲冲跑着过来, 还被老首领训斥了一顿。
如此莽撞, 我就是这样教你的?你看你大兄, 沉着冷静, 遇事不慌不忙, 如此才能担得起大任。
纪哲律本来听说他爹被捕兽夹了, 担心的不得了,想到平日阿爹对他的好,于是也学着老首领在他受伤后的行为, 跑过来表达一下他对父亲如同黄河泛滥一般的关爱,没想到被训斥了一顿,简直莫名其妙好吗?离他们不远, 忽然就被表扬的纪念律也是一脸懵逼, 明明前两天他爹还说他性子木讷,一点也不如阿弟。
果然, 阿娘说得不错, 老男人的心, 说变就变。
这时老首领又训道:愣着做什么, 还不快过来见过神使。
神使?纪哲律的脸都快皱到一块了, 阿爹,捕兽夹夹到的不是你的脚吗?我怎么感觉你被夹到脑子了?老首领大怒, 一巴掌就糊了过去,老子让你见过神使, 你乖乖给我行礼就是, 说那么多废话!一直很羡慕阿弟的纪念律,忽然觉得他阿弟的日子其实也不怎么好过,心中舒畅不少。
在下纪念律,这是我阿弟哲律,见过神使。
纪哲律瘪着嘴上下打量两人,一脸不屑,什么神使,我看是骗子吧,阿爹,我敢肯定,你绝对是被他们骗了。
臭小子,闭上你的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老首领吼完他,连忙向孙焱道歉,神使大人,这孩子被我宠惯了,不知天高地厚,您大人有大量莫要怪罪他。
孙焱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没有回答他这话,反而道:天神会庇佑草原每一个信徒,你已经安全回到了你的住所,我们也该告辞了。
老首领一听就知道不好,他是信徒,所以神使将他送回来,还有想要留下来的倾向,但他儿子不是信徒,而且还怀疑他们神使的身份,于是他们干脆就离开。
神使大人,您留步。
老首领拎着纪哲律的衣领,按着他的肩膀让他跪下,快给神使赔罪!纪哲律还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对待,怎么都不肯跪下,跟他犟着,我都说了他不是神使,我不跪!老首领一肚子火不知道往那发,最后直接撸起了自己的裤子,你看看,这是捕兽夹夹出来的伤口,神使挥一挥手就将它治好了,这世上除了神还有谁有这样的能力?纪哲律盯着他的脚,皱着眉头,紧抿唇不说话,心底的信念开始动摇,难道世间真的有神?阿爹,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被捕兽夹夹到,害我担心一场,以后可不要开这种玩笑,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回去了。
跪下,道歉!纪哲律突然爆发,你说他们是神使,那让他们展示一下自己的本事,让我相信他们啊,不然他们就是骗子!天神从不取信于任何人,我们也无需向你证实自己,使者便是使者,我便是我,谁也改变不了,你不信,于使者无关紧要。
十里站出来,一脸冷漠。
纪哲律忽然觉得头痛欲裂,双手捂着头倒在地上,整个人蜷缩在一起,疼……老首领大惊,哲儿,我的哲儿,你怎么了?哪疼,快告诉阿爹。
神使大人,我儿子怎么了,您救救我儿子,救救我儿子。
十里抬眼,看向老首领,高冷道:他对天神不敬,这是使者给他惩罚。
孙焱:???老首领整个人呆滞住,纪哲律从他怀中滚出来才唤回他的意识。
老首领如丧考妣,朝雪山的方向重重跪下,磕头喊道:信徒有罪,生了这么一个不孝儿,但信徒年迈,一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求天神怜悯信徒,饶他一次,信徒愿以身谢罪。
周围站着的部落其他人也纷纷跪下,求天神息怒!求天神息怒!纪念律随着众人跪下去,心中万般复杂,老首领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在往他身上丢刀子,特别是那句一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他以前那么努力当好一个乖孩子,一个好哥哥,期待阿爹也像对阿弟那样对他,现在看来,仿佛都是笑话,他从来没有把他当过他的儿子,他于他来说可能什么都不是,何其可悲,何其可笑。
许是众人的祈祷起了作用,纪哲律渐渐停止挣扎,瘫在地上大口喘气。
缓过来后,立刻朝十里他们跪下,诚恳认错。
十里和孙焱也勉为其难的住进了藤狼部落。
老首领受伤被使者救治以及纪哲律对使者不敬被天神惩罚这两件是迅速在藤狼部落传开。
孙焱凑到十里身边偷偷摸摸问,你那个挥一下,他伤口就好了,是怎么做到的?还有,二王子为什么会正好在那个时候头疼?你快跟我说说,我快好奇死了。
那你接着好奇去吧。
别这个样子,好歹我们也是一起招摇撞骗过的人,你就告诉我嘛~孙焱边说着边摇晃十里的手臂朝她撒娇,成功将她恶心到了,于是她毫不留情的一脚将他踢出去,滚!正好撞上来寻他们的纪哲律。
经过之前那么一折腾,他是真相信这个存在于传说中的天神,既害怕又好奇。
看见孙焱摔在外面,连忙上去扶起他问道,神使大人,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孙焱脸色瞬间变得沉重,无碍,只不过是刚刚与天神汇报今日发生的情况,天神发怒,我被神之气轰了出来而已。
纪哲律惶恐不已,是不是我……孙焱闭上眼睛点点头,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
将纪哲律吓得,跪在地上朝着帐篷的方向连连磕头,求天神息怒,求天神息怒。
十里掀开门帘走出来,没给纪哲律一个眼神,对孙焱道:天神走了,她说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孙焱瞬间领会,双手摊开放在地上,额头抵着草地,道:恭送天神!纪哲律连忙跟着他,恭送天神!事后又揣着一颗忐忑的心问孙焱,神使大人,您见过天神吗?孙焱点头,自然。
天神长什么样?纪哲律说出来意识到这样问很失礼,于是又接着说了一句,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着能将天神的样貌画下来,供世人景仰膜拜。
孙焱嘴角上扬,挂上他那抹标志性笑容,道:天神之貌,其容尔等凡夫俗子窥视?两人在藤狼部落住了几天,将神使的人设深入到每一个人心中,有顺带将纪念律对老首领的不忿加深了几分,将纪哲律对老首领的失望深化到另一个层次。
三人之间的关系隐隐开始破裂。
十里问过白烨后,跟孙焱道:你去跟藤狼部落首领说,后日辰时一刻,你要为他们祈福,天神会降下甘霖,滋养草原上每一个生灵。
孙焱顿时惊悚了,你让我装装神棍,跳大神可以,但祈雨我是真不会。
这个你不用管,你只要按照流程走就可以,其他事有我。
这可是你说的。
神使要为草原祈福的事情极大的调动了腾狼部落所有人的激情。
祈福当天,全部藤狼部落的人都聚集在了两天之内搭起的祭台旁。
还有几队驻扎在部落周围远道而来的胡商。
孙焱身披玄色暗金繁纹宽袖长袍,手中拿着一根纯金权杖,权杖上头挂着三个铃铛,但无论孙焱怎么走动,就是不见半点铃声。
他站在祭台上,高高在上,阳光照射在他的衣袍上,泛着淡淡的金光,加上他那张俊秀而眼肃的脸,一时间看上去,倒真像是天神派来的使者。
祭台下人熙熙攘攘,忽然有人高声道:开始了!孙焱先是将以前自己招摇撞骗的那招演示了一遍,当然为了将格调提上去,他删去了许多看起来就很智障的动作,祈福的把式一下子就变得大气而又神秘。
十里冲他点了点头,孙焱猛得扬起手中的权杖,在空中轻轻晃了一下。
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跳大神,有些慌张。
叮铃!清脆的铃声响在每一个人的耳中。
我听到铃声了!很清楚,像是有人在我耳边摇铃。
我也听到了,那个铃铛不是不会响吗?忽然,风中传来阵阵湿意。
叮铃!叮铃!叮铃!三声过后,狂风大作,将众人的衣袍鼓起,毡帽吹落。
接着,有人惊喊:快看神使,风避开他了!孙焱身上的衣服一丝一毫都不受风的影响,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这道话音刚落,另一道又起,雨,是雨,下雨了!不,是天神显灵了!那人说着,朝祭台的方向跪下,恭迎天神!这人跪地,其余人也效仿随之跪下,双手高高举起,张着嘴接空中落下的雨,恭迎天神!这场祭祀,孙焱也是跳得热血沸腾,要不是知道这一切都是十里操控的,他自己根本就没有这个本事,他都要相信他真的是天神派来的使者了。
孙焱做完最后一个动作,双手张开,迎风而立,神佑我格尔丹!底下人纷纷跟着喊:神佑我格尔丹!许多人来问有关于神使的事情,老首领将十里如何在一瞬间恢复他的伤口,天神如何惩罚他儿子说了又说,众人听得惊呼连连,越发想见一见神使。
祈福完之后,孙焱带着十里向老首领告辞,藤狼部落的人听到他们要走,哭天喊地求他们留下来。
孙焱说:我是天神派下来的使者,我的使命是将希望传到每一个角落,我不能停下脚步。
众人听完感动得泪眼汪汪,高呼伟大。
走的时候,孙焱看着纪念律欲言又止,最终叹口气,摇头道了一声告辞。
纪念律随着众人往回走了一段路后,返身骑马去追他们两人。
第一百一十三章十里和孙焱没有走出很远, 甚至还特意停了一段时间等他。
纪念律找到他们的时候, 两人正站在草原上, 停留在那里, 面向他。
蓝天白云的北景下, 两人身形笔直, 目视前方, 视线朝他凝聚,连忙驱马过去,神使大人是在等我吗?孙焱点点头, 神告诉我,你会来寻我。
纪念律翻身下马,朝两人行礼, 我看神使您离开之前对我欲言又止, 定然是有话想要对我说,我来便是请神使大人说完您未对我说的话。
孙焱摇摇头, 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纪念律有些失望, 既然神使大人认为我不应该知道, 那我便不问了, 打扰了, 告辞。
孙焱愣住,就这么走了?你再问问我就告诉你了诶!若不是为了保持人设, 十里真相对他翻白眼,直接出声对着离开的纪念律道:你与你现在的父亲, 并无血缘之亲。
神不想让他的信徒生活在蒙骗之中, 也不想让他的信徒存在罪恶之行。
多谢告知。
纪念律顿在那许久才道,声音微有些苦涩。
反头正想与他们说什么,但原地再无任何人影,两人已经走远,他下意识又想追上去,脚已经踩在马镫上,又放下。
没有意义了,就算是问,又能问出什么?纪念律看着一望无际的草原,有一瞬间觉得事情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皱起眉头,努力去抓住那一闪而过的念头,无果,最后还是被他不是老首领的儿子这个消息占据脑海。
行骗二人组,慢悠悠的在草原上散步,感受这原野上的凉风。
孙焱有些担忧,问十里,我们这样真的能行吗?我怎么觉得藤狼部落内部打不起来。
打不起来也会闹起来的。
我们现在只要等待时机,一举将藤狼部落收入囊中。
十里看了看他,又转头望向天空,也不知道都城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孙焱告诉她,忽然想起自己也是离开都城已久的人,消息都还是从其他人那听来的,张了张嘴,还没有开口。
隔了好一会儿才问她,说起来这么久了,我都还没有听你提过你是什么人,你原来是京都城的人吗?这个你不需要知道,扮演好你的使者就够了。
那你总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吧,我总不能一直姑娘姑娘的叫你。
十里。
哈?时理?这名字怪奇怪的?孙焱嘟囔了一句,接着又问道,时姑娘,你为什么要帮奎蒙部落?奎蒙部落将你抓着来了,你还要帮他们将藤狼部落铲除,而且以你的能力怎么会出现在草原这种地方,难道也是像我一样是被人追杀,然后逃到这里来的?不该你问的,你别多问。
孙焱立刻缄口,我这人嘴碎,刚刚我说的话你就当做没听见。
两人回到奎蒙部落,受到了奎蒙的热情的欢迎孙焱在藤狼部落干的事情他有所耳闻,为自己以前目光短浅而感到羞愧。
一直试图让孙焱再为他的部落祈福一次。
十里坐在一旁,讽刺道:奎首领,你不会到现在还以为他是天神派来的使者吧?孙焱尴尬的推开奎蒙送给他的东西,奎首领,正如她说着,我不是什么使者,这些东西你收回去,我也不会祈福。
可……那好吧。
奎蒙听人描述过祈福那天的场面,并不是很相信他的话,但是见他避讳至此,也不再问下去。
接着去问十里,语气就没有那么客气了,你什么时候能将藤狼部落赶出草原,这么多天过去了,你回来了,他们一点动静都没有。
十里抬头看了一眼他。
奎蒙瞬间回忆起这位的凶残,咽了咽口水,将自己的态度放低不少,我不着急,您慢慢来,只要能让他们不好过都可以。
我要杀你很容易,这个部落换个首领,有神使在,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异意。
奎蒙一愣,最终叹了口气,放弃挣扎,朝十里跪下,以后,我奎蒙任你差遣。
十里淡淡说了句,不要耍小心思。
然后起身离开。
两人之间的交锋,孙焱也是看的一愣一愣的,什么情况,发生什么了?几天后,在藤狼部落埋下的眼线传回他们部落换首领的消息。
奎蒙沸腾了,当即就要带着人去攻打藤狼部落,十里拦住他,让他再等等。
又等了几天,眼线传来消息,说老首领的两个儿子不和,多次起冲突,昨天晚上互相将对方打伤。
十里点头,允许奎蒙带着人去。
想要啃藤狼部落这块蛋糕的自然不止奎蒙一人,还有生存在格尔丹草原另一端的部落。
奎蒙带着人去的时候,两方人已经打起来了,当即打手一挥让自己的人冲上去。
本来应该是等双方两败俱伤再出手,才是最合适的时机,但是,草原的勇士从不愿意拾人牙慧,想要什么,就凭自己的本事挣来。
十里也没有拦着,任由他们冲上去,加入两方的战场中。
三方人马厮杀,场面一度混乱。
最后藤狼部落摆平了其他两个部落,顺带大大了自己的势力,成为格尔丹草原唯一的部落。
纪念律惜才,没有杀掉两个首领,而是讲他们关了起来,迅速接管了两个部落的人和财产。
纪哲律不知道为什么,和纪念律打完架后,老首领吵了一架,之后就一个人跑出去,再也没回来。
等纪念律整合完三个部落后,十里带着孙焱出现。
清脆的铃声响起,众人不由自主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两道影子渐渐显现。
被关起来的奎蒙听到其他人说神使来了,眼中希望顿燃,脸上甚至露出微笑,冲守门人大喊他认识神使,要见神使。
守门人并不予理会,奎蒙也不气忒,耐性坐在里面等待,反正神使迟早会打败藤狼部落,将他救出去。
这一等就是三个月,等到神使离开部落的消息。
十里在纪念律将部落休整好之后出现在他面前,开口便问道:如何,仇已报?纪念律点点头,多谢神使。
我不是神使,你可以把我当做你们的天神。
十里微微一笑。
孙焱一脸茫然,他们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纪念律笑着摇头,姑娘你费这么大心思帮我打下格尔丹草原,定然有什么是要我做的吧?在老首领是杀了原来藤狼部落的首领才当上首领的,他接纳了原来首领的妻子,只不过不知道她已经怀孕了而已,生下来后长到十多岁发现纪念律更像前首领,才知道他不是他儿子。
本来老首领是要杀了纪念律的,不过被他母亲救了下来。
在两人住在藤狼部落那段时间,十里就引导者纪念律怀疑他的身世。
纪念律的身世如何,十里不知道,但她能肯他不是老首领的儿子,几番试探后发现他自己并不知道,老首领那边她让孙焱去做工作,唯一的目的就是让他们两个闹翻,最好能打起来。
没想到纪念律这么给力,将三个部落统一,而且还认为这一切都是她的计划。
于是她临时改变决定,果断将奎蒙抛弃,认可纪念律。
十里点头,接着又道:现在还没有什么事要你做,以后可能会有,你这段时间争取将葛禄的所有草原都打下来。
对了,最近西南王的人可能会找一个女子,你让你的人引他们往京都城走,还有,瞒下我们两个的所有信息。
纪念律恍然大悟,原来最近草原上多出来的那些人是来寻你的。
嗯。
你不怕我把你交给他们吗?你不会,也不敢。
十里高深莫测说完这句话,便起身离开,孙焱连忙跟上。
追在十里身后问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制定好这个计划的,你怎么不跟我说一说,要是万一我没配合好你怎么办?没有计划,我只是开了个头,之后的事情都是纪念律干出来的,而且他误以为这一切都是我们促成的。
我刚开始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不过从结果看来,还不错。
哈?过去这么多时日,十里不见了的消息早已经传到了西南王耳朵里,草原上的军队越来越多,排查的越来越严格。
特别是城中,士兵拿着画像挨家挨户的对照搜查。
十里想要回去只能绕过葛禄所有的城池,挑那种荒无人烟的山路走,而且也不一定安全,万一那也有人查呢?还有,最主要的一个问题是,怎么出草原。
是的,别说往京都走,就连出格尔丹草原都是一个难题。
时不时会有士兵在草原上游荡,转们排查十五六岁的姑娘和男子。
凡是跟画像长得像的,行为有问题的,都会被带走。
十里给孙焱造势为的就是应付这一关。
她让纪念律做了一个步撵,周围用轻纱重重包围,她坐在里面,让众人抬出去。
孙焱知道她要回京都,表示也要跟着离开,他算是明白了,跟着十里有肉吃。
这么粗一条大腿伸到他面前,他要是还不知道抱住,那就真蠢了。
一行人果然被拦下,士兵严厉责问他们是做什么的,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纪念律趾高气昂的回答说这是天神派来的使者,然后又斥责他不许对天神不敬。
领头的士兵听完后晓笑道:天神使者?有意思。
我告诉你,对于你们来讲,王爷就是天神,而我身为王爷手下的兵,就是天神派来的使者,专门惩戒你这种刁民。
来啊,把帘子给我掀开,把里面的人给我拉下来,我倒要看看这天神的使者到底长什么样。
站在他身后其余人领命上前,纪念律拦着他们,大声警告道:你们住手,不然天神会降罪于你们。
领头不屑道:我倒要看看天神怎么降罪,掀!第一百一十四章叮铃!铃声响起, 领头的那人忽然松开手中的刀, 双手捂着头, 倒在地上, 左右翻腾, 我的头……疼……好疼!其他上前去掀纱帐的士兵不约而同快速退后一大段距离, 远离步撵。
纪念律眼中闪现一丝诧异, 又出现了。
他对那两人是天神派来的使者一直抱有怀疑,这世界上若是真有神,为何当初不救救他的父亲。
而且如果他们真的是天神派来的使者, 那为何还要借助他的势力来躲避西南王的人?没想到如今再一次见到这种令人头痛欲裂的神奇力量,上次纪哲律他以为是偶然,竟然真的是他们。
无论他们是不是神使, 就凭这一手本事, 他也尽量不要得罪他们。
纪念律上前,对领头士兵嘲讽道:呵, 这就是后果。
如果你执意要见神使, 冒犯天神的尊严, 那你的头将会一直痛下去, 还不快让开!什么破狗屁天神!我们……我们才不信!那士兵才说完, 领头就大声惨叫起来,别说了……放他们……放他们走。
可是, 队长,上头说了, 不能放过一个可疑人物。
你想让我死吗?放他们走!领头嘶吼道。
其余士兵不得不妥协, 是。
纪念律冷哼一声,挥手示意抬步撵的人继续走。
等十里一群人远离,领投的头也不疼了,立刻爬起来,恶狠狠道:给那边传信,盯紧他们,世间若是真有天神,那也是绝对是别人装神弄鬼。
出了格尔丹草原,纪念律问十里,神使大人,接下来我们该往哪里走。
这里去葛禄城还有多远?二十里。
孙焱跟着十里一起坐在步撵内,说是坐,也其实只是将自己缩成一团,蹲坐在一旁。
十里斜躺着,一个人将椅子全占了,他又没胆让她起来,就算是她给他空出位置,他也不敢坐在她旁边。
孙焱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脸,你怎么那么怂!蹲坐的姿势久了,其实很不舒服,孙焱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腿在发麻,听到还有这么远,立刻要求停下来休息。
十里也没有反驳,本来是打算自己办成天神使者进城,但是一路看见西南王排查的人的架势,知道就算进葛禄城,她也不一定能安生。
还不如直接绕过葛禄城,自己骑马走,虽然路程远了许多,时间上会耽误不少。
但就算她赶着回去又如何,两年过去,该走的人还是会走,愿意等她的,不差这么点时候。
孙焱要跟着,正好帮她打掩护。
扛步撵的八个壮汉将步撵放下,孙焱慢慢挪动自己的身体往外移,实在是站不起来。
想要十里搭把手扶一扶,但被她眼神一扫,自觉闭了嘴。
众人休息了半个时辰,解决了温饱问题,又继续上路。
孙焱掀开纱帘钻进去,正想跟十里分享一下他刚刚看见一群和之前查他们的那群人穿一样衣服的人跟在他们身后,抬头却发现座椅上已经没有了人。
脸色顿时一变,反身望向周围的草原,并无她踪迹。
纪念律看见他异常的行为,问:神使大人,怎么了?孙焱下意识摇头,无事,启程吧。
说完,转身坐回步撵,这时才发现座椅上放了一张纸条:已走,勿寻。
虽然脱离了大魔王的控制,不用时时刻刻担心他哪里做不好,她会会一刀子捅过来,但孙焱半点也不觉得开心,她把他捧上了神坛,但却又不教他相应的装神弄鬼手段,这是要把他往死里逼啊!进城时,他们又被拦下来了,这次守门的侍卫无论纪念律如何说,都要看一看里面的人。
孙焱叹了口气,出声道:不用争执,如今已到城门,我且下来行走。
等了一会儿,纱帘并没有动静,步撵上的人也没有下来的意思,场面有些寂静,就在守门卫不耐烦之时,纪念律忽然领悟到了什么,上前伸手将纱帘撩开,神使大人,请。
孙焱端着他的微笑脸,从容大方的走下步撵,天神常说,尽管是神,到了人类的世界,那么就要遵守人类的规矩。
上门外看了一眼孙焱,顿时没有了兴趣,冷漠道:废什么话,交钱,进城!孙焱脸上的笑差点僵住,你以后大有作为,神会看着你的。
什么神不神,鬼不鬼的,你到底进不进?不进城就走远点……啊!谁砸我?守门外忽然被一块油腻的肉砸中了头。
大娘玩的菜篮子站在孙焱他们身后,无畏的朝守门卫喊道:砸的就是你!不许对神使不敬。
周围好几个人也纷纷拿出东西砸向守门卫,不许对神使不敬!这些人都是当然在祈福现场观看过孙焱跳大神的,对孙焱是神使深信不疑。
孙焱感动得差点没哭出来。
城门口有早已对守门卫厌恶已久的人,混在那群人之中向他们扔东西。
人都有一种从众心理,有其他一些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见众人纷纷拿东西砸什他们,于是也跟着扔了,场面一时乱得很。
最后从城内出来一队兵马才将这场小规模暴动平息下来。
孙焱看着一字排开在前面的卫队,觉得自己好像摊上事了。
孙焱,你可是洛易的孙半仙,别怕,你行的!十里一路往东行,有意避开人群,不过就算是她不刻意去避开,路上也不见得会碰到人,没有谁会想不开去走那些崎岖陡峭的山路。
十多天后,十里逐渐能看见成片的树林。
越往东走,林子越大,视线逐渐被高大的树木占据,十里这才重回人群。
系统可以扫描这个星球,形成地图,但那样做耗能太大,吸收到的自然能转换缓慢,供应不起这样的消耗。
要发展这个星球的文明,以后要用到它的地方不少,在还没有其他方法充能之前,十里除非不必要不会用它,尽量让它所有时间都用来蓄能,以供日后消耗。
安庭位于大昭国地图西北的方向,比不了京都城的繁华,但是也是个人声鼎沸的小城池。
客官,您的面好了,请慢用。
小二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将盆大的瓷碗放在十里面前,然后又迈着略快的步伐重回后厨,为下一个客人上菜。
十里从装着筷子的筒中抽出一双,将面挑起。
系统异常悲愤道:我可怜的域主,现在竟然沦落到在三无店中吃这种毫无营养,没有半点能量的食物,都怪联邦那群老不死的。
域主,等我们回去了,我非得让三柄用他研制的新型远程定位等离子源炸毁他们的基地不可。
红中,回去。
域主~等回去之后,我先换一台光脑,一个卡槽的,只留白烨。
域主,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忘记我们一起度过的那段美好时光了吗?你才跟人类相处了一星年,竟然学会了人类那一套喜新厌旧的做派,真的是太讨厌了。
红中虽然这么说,但并无多大担忧,甚至还打会趣十里,因为能检测出她话语中的真假成分。
有红中在的场景,白烨一般不会出来,红中是从十里很小的时候就跟在她身边,它原先本是一个残缺品,十里花费了很大心思才将它的芯片补全。
以前只是有些啰嗦,但在修补的过程中,它长时间与三柄接触,自此一个好好的人工智能,彻底成了一个不说话会死机的话痨。
白烨一般都很尊重它,虽然十里经常断他能量,但是红中想要出来,白烨就会将供给自己的能量输送到它那去。
十里也没有多加干涉他们两个,默许白烨这种行为,然后在受不住红中的时候强制断开他的能量,让白烨出来。
听它如此怨念,有心逗它,不过,不远处桌上两个闲汉聊天的内容,打消了她这个心思。
何兄,你听说了吗?北边传来消息了。
那右下方嘴角有颗痣,很显眼,动起来又些滑稽。
北边隔一段时间就有消息传来,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沈将军是不是又打胜仗了?这都第多少次了?那群达子被沈将军打得那么惨,还不知道放弃,鄙人也是佩服得很。
不是,我听说沈将军中了达子的计,被困住了,现在生死未卜呢。
什么!这可开不得玩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会知道?他们邻桌的听到他们在谈论这个,开口道:这事是真的,云州早就传开了,京都也早在几天前就接到了消息。
那人说着,干脆将碗端过去,与他们坐在一起,也就是我们安庭这边偏僻消息不灵通,才这么晚接到消息,我还是昨天才听说的。
那位被唤作何兄的闲汉担忧道:要是沈将军出来什么事,打进来了可怎么办?不必担心,我们不是还有西南王嘛,不会出事的,只是可惜了一代名将。
后来来那人道。
第一个说话那人怒道:你这话我可不爱听,沈将军还没死,可惜什么可惜!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也不知道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希望沈将军能平安脱险才好。
怕是难,达子早有计划,既然沈将军被他们困住,那肯定不会轻易将他放走,定然会派兵严防死守,防止他逃走。
是人都要吃饭,困住一两日还好,这时间一长,那沈将军怕是凶多极少。
对了,你可知沈将军是被困在什么地方?听说是什么乱石林。
何兄松口气,是林子那到还好。
与他们拼桌那人道:好什么好,乱石林可不是林子,里边全是石头,鸟都不愿意飞进去。
听兄台这语气可是到过?快与我们说说。
第一百一十五章三人开始谈起乱石林的地貌, 说完又转到其他地方的奇异自然景象, 开始谈天论地。
十里用筷子漫不经心地绞着碗中的面, 确认之后没有她想听的内容后, 将注意放在面上, 迅速解决完。
结账后, 去找了后来与他们拼桌那个人, 出钱让他给她带路去松漠。
红中出声道:域主,你在担心那个名为沈将军的人类?嗯,他是这具身体的父亲。
红中不再说话, 父亲对于域主一直来说都是禁区,如今愿意放下也好。
从安庭去松漠走大路骑最快的马,最少都要五天, 到那时候, 黄花菜都凉了。
那人听说十里说她爹在那一批困在乱石林的人里面,想去见他一面, 心生可怜, 带着她往山道走。
本来还担忧这姑娘细皮嫩肉, 一看就是大富人家娇生贵养出来的, 受不住山路的苦, 反而耽搁行程,特意问了两三次, 甚至还建议她找两个人路上照应她。
没想到,他精疲力尽双腿打颤, 对方还跟个没事人一样。
姑娘, 你停一停,别走那么快,我跟不上了。
这已经是你第二次休息。
十里有些不耐烦。
那人喘着气道:姑娘,我们已经连续走了一天一夜了,是个人都受不住好吗?十里扯了扯嘴角,要不是要他指路,她早就将人扔沟里去了,太弱了。
跟着他一起坐下休息,随意的打量周围,看似不经意的问道:我们现在在哪?昆云山,益州边界。
你对这里很熟,经常走这条道吗?十里又问。
那人笑了笑,也不能说常走,不过去一年走个三两来回还是有的。
我们将安庭的货运到松漠去卖,一趟下来能挣不少。
卖得是什么?十里身上那身衣服是纪念律为了衬她的神使身份特意做给她的,那人识货的很,知道她家里有矿,对于他做的这种生意只是单纯的好奇,倒也没多大顾忌,直接便与她说了,松漠缺什么,安庭有什么,我们就卖什么,有些东西松漠也有卖的,但安庭比较廉价,我们也会运过去,用比松漠那边低一些的价格卖给他们。
你们?你有一个商队吗?姑娘,我们干的是正经生意,靠自己劳力赚银子,也不怕告诉你,想我们这种行为叫跑商,跑商的人什么东西都卖。
为挑近道,减少路程,这些山我们都走过,基本上都知道去哪个地方往哪里走最近。
所以你就安心跟着我,再走上个一天左右,就能到松漠。
哦,松漠在我们的哪个方向。
十里似只是随口一问。
那人伸手指了指,那,那座山后面还有两座山,我们翻过去就到了松漠的地界。
十里将银子直接扔给他,你不用跟着了,回去吧,这是报酬。
姑娘,这……我还没带你到松漠,这钱我要不得,我不休息了,走,咱们现在就走。
之后的路你跟不上我,我若是带着你还要停下来等你浪费时间,不如从一开始就放弃。
那人想了想,觉得十里并没有夸张,颇为愧疚道:真是不好意思,说好了带你去送松漠,这钱我就拿一半吧。
十里对这个人的感观还算不错,既然给你了,那就是你的。
那这样吧,以后你若是有有其他要人带路的事,直接找我,我不收你银子。
随你。
怕十里走错,那人又详细的跟十里描述了怎么去松漠。
十里脚步几乎未曾停止,到了松漠地界之后,立刻找了一匹马直奔松漠的莫城。
松漠有三座主城,渡玉城是紧要关卡,在沈瀚被困的第三天失守了,现在所有的将士都已经退到了莫城。
情况比她这一路听到的还要严重。
十里到莫城外围时,达子正在攻城,箭雨纷飞。
昭国军队这边明显处于弱势,达子正在做最后的努力,准备将莫城拿下。
血水染就的土地上横尸遍野,特别是城墙脚下,尸体已经成了山堆。
达子举着粗壮的木头,大力撞击城门,站在外围的人已经开始欢呼了。
十里看到了站在城墙上的三皇子,不再袖手旁观,拍了拍马的头,扬起马鞭一抽,朝人群中冲去。
除非必要,十里不会去可以强调自己的存在感,如果说以前她正站在人群中,你一眼看去,会觉得她是一个漂亮的姑娘。
但在踏入战场那一刻,他身上那种吞天噬地的气势向你袭来,逼得你喘不过气,脑海中唯剩一个念头——逃!之前说过,动物对于危险的直觉是很敏感的,战场上的马,纷纷焦躁不安起来,踏着马蹄左右走动,时不时嘶吼一声,有的甚至直接将背上的人掀了下来。
十里策马奔向战场,随手拔起地上插着的长.枪,杀入人群。
站在最外围的达子正握紧兵器,全神贯注听令,随时准备冲上去,锐利的枪尖从他脖子上划过,甚至还没有感觉到疼就已经倒在了地上,步入黄泉。
其他人听到声音,扬起手中的武器与十里对上,但还未出手,胸口便被一杆枪插穿,然后又在瞬间拔了出去,血这才喷涌而出,那染血的见接着刺入下一个人胸口。
十里出手快准狠,晃一下长.枪,便能带走三四个人头,如割草一般迅速空出一大片空间。
达子的将领还没从马忽然失控的情况中反应过来,没有发现后方的躁动。
三皇子站在城墙上,远远看见达子的军队后方短时间内就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并且一路往前移,多日来的压抑和担忧一扫而空,脸上露出喜色。
站在他身旁的副将激动的高声喊道:援军,是援军!兄弟们,不要放弃,坚持住,援军来了,胜利是属于我们的!三皇子也是异常激动,涨红着脸,众将听令,开城门,给我杀!将士们听到援军来了,看到了希望,身体内重新凝集起力量,听到这声命令,大声呐喊:啊!冲啊!冲啊!达子本来是攻城门,没想到他们反而冲了出来,一时没反应过来,慢了半拍,木头都未来得及放下,胸口便被刀刃拉出长长一条口子,直接将胸腔割开,露出里面的器官。
如墨滴入清水,顷刻间便晕染大片。
达子的将领反应过来,立刻下令迎击。
两方人马厮杀在一起,刀光剑影四起,鲜血横流飞溅,兵器与兵器碰撞,惨叫呐喊声连连。
十里滞了一瞬,随后继续策马厮杀。
强者生,弱着亡,这就是战场,生命的死亡盛宴。
达子那方有人骑马想要迎战她,才到跟前打了一个照面,胯下的马便扬起前蹄,剧烈摆动身体,将身上的人晃下去,然后撒开蹄子逃离战场。
十里座下的马儿打了一个响鼻,似乎鄙视它这种怂样。
往前奔走之余还能时不时撅起蹄子踢开上来拦路的人。
这马也是成精了。
前方达子的军队逐渐占了上风,三年前老阿达死后继任他位置的夷耶齐,看着这情况嘴角渐渐上扬。
现在他已经开始幻想攻下莫城之后,他的铁骑踏入昭国京都,他坐在昭国金碧辉煌的宫殿中,高高在上,昭国皇帝跪在他身下求饶的场景了。
此时匆匆跑来一人,满头大汗,焦急的向他禀告,阿达,后方有敌袭。
所以说,梦还是少做点的好。
夷耶齐脸色一变,哪方人马?属下不知。
对方来了多少人?只……只一人。
夷耶齐瞬间放下心,满不在意道:杀了便是,何必慌张。
那人哭丧着一张脸,杀不了,阿达,是杀神,她回来了!三年前,他参与了渡玉城一战,看到十里的武力后,心生惧怕,便没有凑上前,侥幸从她手上逃过一劫,所以认得她,知道她厉害,看见是她立刻跑来禀告,不然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完全不值得大动干戈。
夷耶齐心脏猛得一颤,整个人都有些摇晃,似乎要倒下去,好在最后稳住了。
战争结束后前两个月,他几乎天天晚上会梦见一杆红缨枪对着他的眉心刺来,后来随着时间推迟,他渐渐淡忘。
开战之前他还担忧过会不会遇上这人,派人去打听,得知她失踪两年,心情别提多舒畅,直到攻下渡玉城都不见她出现,彻底放下心,没想到对方居然又跑出来了,怎么就不死在外面!怕什么!她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人而已,你多带些人将她困住,十个不够百个,百个不够千个,她总会有筋疲力尽之时,到时候就是她的死期,你务必让她人头落地!是!后方倒下一批人,必定要补上去一批,两边都在消耗达子的人数,十里又一直骑着马王往前走。
不知不觉便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横跨了达子数万人的军队。
血也从长.枪枪尖滴落在地,十里还骑着那匹马,马的身上有了些伤痕,正在流血,十里身上的衣袍也沾染上了血迹,但脸上依旧白净。
她似乎能耳听八方,而且永远不知疲倦,抬手出枪拔枪,再插到另外一人身上,几乎没有人能近得了她的身。
骑马冲上想要冲上前与她厮杀的,无一不是如同刚刚那人一样被自己的战马抛弃。
去禀报的那人握着枪的手止不住颤抖,这……这根本就拦不住啊!三皇子正与他人厮杀,无暇顾及其他,最近两年他虽然学了不少本事,但以前毕竟荒废那十多年,在战场上需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应敌。
贺副官早已经习惯战场上这种时时刻刻在生死边缘的生活,杀敌的同时还能兼顾周身的情况。
看见从达子中坐在马上将一杆长.枪舞成花的十里,眼睛瞪得老大,惊呼道:沈侄女!第一百一十六章安明庭听到沈字, 蓦地转头看去, 那人鹤立鸡群, 白皙妍丽的脸庞上一脸对生命毫不在乎的冷然, 抬手间便收走三四个人头。
她抬头朝他这里看了一眼, 三皇子下意识回以一个笑容, 没想到对方却扬起手中的长.枪, 枪尖对着他朝他扔来。
三皇子僵在那,瞳孔剧缩,直到长枪飞过他耳边插在他身后一个扬刀正要砍他的达子身上, 他才回过神,意识到对方救了自己一命。
十里没了枪,围在她周围的达子一脸兴奋, 举刀冲向前, 朝她挥去。
贺副官怒喊:尔等敢!说着带着人冲上前试图将十里救出来。
对方去根本不需要他的帮忙,只见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鞭子, 鞭子极细, 泛着银光。
她一手撑在马背上, 以此借力, 将自己腾空, 双脚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另一手拿着鞭子, 朝周围的达子挥去。
细鞭比刀刃还要锋利,直接横切过人的脖子。
以十里为圆心, 鞭长为半径, 十里视野范围内细鞭扫过的扇形,无一活口。
在她双脚落地的同时,人头落地。
细鞭虽然由铁制成,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刺,但是普通人也绝对做不到挥鞭就将人脖子扫下来,而且十里还是接连扫了一片人,足见她力气之大。
贺副官也着实被吓了一跳,这娃两年不见,咋变得这么厉害了?十里也看见了他,朝他靠拢,我爹呢?贺副官一脸怒意,两天前在乱石林被那群杂碎抓走了。
活着就好。
十里表情没什么变化,语气也没有起伏,似乎这人是死是活都与她没有关系。
你这娃……也对,活着就好。
贺副官本来想念叨两句她缺心眼,转念一想,那种情况能活着确实不错了。
沈侄女,你这两年跑哪里去了,将军为了找你,白了半边头。
葛禄,昏迷两年。
贺副官忽然暴起,大力砍了眼前扑过来的人,肯定道:是西南王那个老东西把你抓去的!不知道,应该吧。
十里抬脚将人凑上来的人踢开,那人往后退的同时还压着他身后好几人一起倒飞出去。
贺副官大笑,侄女你力气见长啊。
嗯,前不久强化了一次。
两人聚在一起,联手解决周围的敌人,很快就清出一大片空地,有十里在,贺副官甚至觉得有些清闲,在万人围杀中和十里谈笑自如。
三皇子隐约能听到他们谈话,想哭的心都有,两位大哥,这是战场啊!拜托你们叙旧也注意一下场合好吗?达子自然是怒不可遏,这是藐视,赤.裸.裸的藐视他们,狰狞这一张脸,奋力冲向两人,扬刀的手也使出了毕生之力,但往往还未靠近,自己就先断了气息。
十里与贺副官堵在了城门的位置其他将士分布在周围绞杀敌人。
看着自己军队中的勇士的尸体在对方脚下堆积成山,夷耶齐怒目圆睁,抽出刀策马大喊着朝十里杀去。
阿达,不能骑马!方才去禀告的那人高声喊道。
话音刚落,马已经撅蹄子了。
能做阿达,夷耶齐自然是有几分本事,马并没有成功将他甩出去,甚至被他死死压住,于是就干脆躺在地上,等缰绳一松,立刻爬起来狂奔,顺着上大部队的路线逃亡。
十里听到动静,看见来人,笑了,她还没有去找他,他反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夷耶齐拿着刀站起来的同时,枪尖也对准了他的喉咙。
当即挥刀去砍,如此大力的撞击之下,长.枪纹丝不动,只是枪杆上有一道浅浅的痕迹。
不可能,这不可能!夷耶齐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手中的长.枪。
十里冲他友好一笑,干脆利落的将他擒住。
昭过的士兵尖她捉拿住了对方阿达,自觉将十里围起来,保护在中间。
周围的达子想要上来救夷耶齐,十里直接用枪尖低着他的喉咙,高声道:想要你们阿达活命,就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
即便是在这样嘈杂的场面上,她的声音还是清楚的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达子这边的将领看到夷耶齐真的被抓了,顿时慌乱起来,士兵更不用多说,军队几乎就在片刻间就成了一片散沙。
跟在夷耶齐身边的魏文理微微眯了眯眼,指挥军队撤退。
场面顿时一片欢呼,莫城然守住了,却也损失惨重,出城的人活着回来的不过三分之一。
贺副官听到这个数字,沉默良久,特别是知道根本没有援军,只有十里一人时。
唯一让人欣慰的是,他们将对方的阿达抓住了,短时间内两方不会开战,甚至他们有可能用夷耶齐将沈瀚换回来。
副将、监军还有其他几个将领,为了这事吵了起来。
监军僵持要用夷耶齐去讲渡玉城换回来,副将僵持要换沈瀚。
说到激动处,监军拍案而起,你说将沈将军换回来,但你又怎知他是不是已经投靠了北夷!我警告你,饭可以乱吃,话不要乱说,将军与达子打了半辈子,杀过的达子比你吃的饭还多。
就算是你全家都投靠了北夷,将军也不会!贺副官不喜,怒道。
监军张了张嘴,没有再说话,他自然也知道这个理,但是渡玉城是昭国的要塞,能早一天要回来,就不要拖到第二天。
至于将领,昭国百姓如此多,还愁找不到?可渡玉城只有一座,错过这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将城池弄回来。
三皇子皱着眉头坐在上首,听他们争辩,嘴后拍了怕桌子,坚定道:先救沈将军。
刑管家跟着沈瀚一起来松漠了,沈瀚被擒,他吃不好,睡不好,日日担忧,人老了一大截。
十里见到他时,有些没认出来,身型瘦弱,头发几乎全白。
刑管家看见她老泪纵横,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十里扶住他,道了声,对不起,我来晚了。
刑管家抹去眼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要是将军知道了得多高兴。
您这两年去哪了?当初在凤栖山究竟发生了什么?十里瞒去一些不该让对方知道的,其他将事情都一一跟他说了。
刑管家听言,对西南王恨得咬牙切齿,骂了几声后,才带着十里去安顿。
安叶暄在上一场战争中伤到了腿,这几天一直在床上躺着,忽然听到一个院子里的士兵谈论起刚刚那场战斗。
那个姑娘真有这么厉害,你刚从外边回来,给我说说。
真就有你是没瞧见,好家伙,那姑娘一个人,骑着一匹马直接横跨过北夷的军队,她一枪下去,能将四五个达子串成串,走过的路上全是达子的尸体铺成的,而且,最后能够生擒北夷阿达也是靠了那姑娘。
抬手之间全是煞气,我路过她身边都不敢直视她。
这姑娘莫不是江湖侠客,路过特意出手相救吧。
我听贺副官喊她沈侄女,都姓沈,你说会不会是沈将军的亲戚?吱呀——门被打开,两人同时转头看去,扶门而立的安叶暄连忙上前搀住他,世子,你腿还没好,大夫说不能下地,你赶紧上床上躺着,又什么事吩咐属下。
安君庭并不放心两人来这里,但两人执意要跟着沈瀚来,便派了一个卫队专门负责照顾他们两个的起居与安危,这两人便是其中两个。
安叶暄抓住他急切的问道:你刚刚说的那个姑娘在哪?士兵愣了愣,但很快回答道:属下不知,不过应该是在贺副官那里。
带我去。
十里奔波了一路,又接连染上了血迹,进城安顿下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沐浴。
边疆城池连年打仗,在这里居住都百姓并不富裕,将士们住的地方都是自己临时搭起来的房子,更多的是住帐篷。
贺副官与沈瀚是住在一起的,他将十里安顿在沈瀚以前住的房间。
安叶暄来的时候,贺副官还未回来,院门关着,当即让身边的人上前去敲门。
刑管家出去购买她用的东西了,不在院子里,十里沐浴完才出来开门。
院门没锁,安叶暄久敲不见人出来,干脆就推门进去等着。
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手下意识握住腰上的剑,戒备的往那看去。
看见有些陌生却又无比熟悉的脸,安叶暄忽然就红了眼,泪水涌现在眼底,伸手抹了抹眼睛,不能哭。
放下手时,脸上已经扬起了笑脸,十里,你回来了。
两年的历练,已经将他身上的不可一世的公子哥气势磨平,以前是他不懂,也不愿意承认。
这两年再疼再苦,他都是靠着想念眼前这人撑下去的,如今见到她活生生站在他眼前,只恨不得将她抱在怀中,揉进骨里,可是,不行,也不能。
十里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点头道:嗯,我回来了。
两年不见,你还好吗?安叶暄看着她,问道。
挺好的,柳长亭呢?他怎么样了?十里向他走去,细细看了看他的脚,什么时候伤的?听到她开口问的便是柳长亭,安叶暄心微有些苦涩,笑容也不由失去了三分,但当她下一句问起他的脚时,又重新恢复。
半个月前在渡玉城伤的,我觉得没多大事,大夫非让我躺着,我天天躺在床上,都快发霉了。
安叶暄先是笑着回答了自己腿伤的情况,后才回复柳长亭的事,至于长亭兄,两年前在你失踪三个月后也不见了。
他将自己的财产半数捐给了国库,请求父皇出兵寻你,父皇寻了三个月,没能找到,封了他一个侯位作为补偿,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他。
第一百一十七章十里失踪之后, 沈将军也没有心思再教他们, 于是就讲他们扔来了战事刚停歇一年的松漠。
金昺战事起后, 皇帝怕北夷也不安分, 便讲他们召回, 正要回去, 达子就打来了。
攻击猛烈, 他和三皇子留下来帮忙。
三月先皇驾崩,他们回去了一趟。
太子登基,明庭身份尴尬, 干脆就请命跟着当时在外寻找十里听到战事起而回来的沈将军一起来渡玉城。
沈将军却被抓走,众人的心中其实很慌乱,他能感觉得出来, 如今十里来了, 那什么都不用怕了,只不过, 柳长亭……安叶暄仔细去观察十里的反应, 发现她听到这话之后表情并没有多大变化, 也只是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就再也没有问下去。
十里岔开话题, 在他身边蹲下, 我可以帮你把腿治好,但我有条件。
好。
安叶暄迫不及待答应。
十里挑眉, 往后三年,我说什么, 你做什么, 你必须完全听令于我,这也没有问题?没问题。
能跟在你身边,求之不得。
你要知道你的腿最多再过半个月就可以行走,没必要卖身三年给我。
只要是跟着你,别说三年,三十年都行。
安叶暄猛得意识到这样说太过暧昧,连忙掩饰道,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那么厉害,跟着你一定能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十里笑了笑,没有反驳。
用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利益,这是一个合格的域主必须学会用的手段。
治疗液效果太好,安叶暄忍不住问她这种东西还有多少。
十里摇摇头道,并无太多。
这种东西存储在系统空间只是以防万一,她大多数装备都机甲上,机甲被炸毁,很多东西都遗失了。
安叶暄想要治疗液做什么她当然知道,这种疗伤药在星际来说都算得上是珍贵,更何况这个落后的原始星球。
如果能大量投入战场,何愁兵马不足的问题。
安叶暄见到十里本来有很多话要跟她说,但被治疗液一事分散思维,等回过神来,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便作罢,一步三回头让人扶回去。
等贺副官回来时,天已经黑了。
贺副官看着坐那一看便知是在等他的十里,盔甲还未脱下,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侄女,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十里也不跟他绕弯,她老松漠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沈瀚,我爹现在情况怎么样?难说,但应当没有生命危险。
贺副官摇摇头叹气道,两天前他在乱石林被达子带走后,达子当晚便给我们开了条件,要我们用松漠将将军换回来,此事关系重大,我们做不了主,八百里加急送去京都,明天信应该能送到皇上的案桌上,就单他怎么决定了。
不过你放心,按照圣上对将军的重视程度,他应当会同意的。
十里抿唇,松漠虽然荒凉,但是它的土地面积足足占据昭国的十分之一,他会不会同意,很难说。
贺副官也沉默了。
十里又问:昭国现状如何?贺副官将情况一一说明,有一些能和阿闽对上,先皇确实是今年三月驾崩的,只不过是因为病逝,并不如他所说是太子弑父。
她失踪那一年,科考完后,皇帝举行秋猎,太子差点丧命在猎场上,好在被人所救,皇帝也在那时受了伤,自此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去年腊月,合约到期,却一直不曾有动作的金昺,在所有人放松警惕的时候,忽然向昭国边境姑墨发兵,将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金昺到姑墨要跨越一个沙漠,一支军队过来,要花费很大的代价,这也是众人不怎么在意的原因。
当几万人的大军集聚在姑墨的边城城墙之下,众人才意识到要打仗。
姑墨接连失去三座城池,皇帝看着战报直接吐出一口血,强撑着身体处理政务,隔两个月便逝世了。
大昭如今除了西南王守着的葛禄还是和平的,其它地方已经战火连绵,就连东面的海上也有海盗猖獗。
十里听到海眼睛微亮,又很快暗淡下来,海里能寻找到的能源比陆地上多得多,但是凭这个星球的科技水平很难开发出来利用。
贺副官将昭国的形势说完,又问十里是怎么来的松漠,十里如实说了。
贺副官惋惜道:你若是能早几天来,凭你的本事,定然不会让将军被擒住。
十里道:现在也不晚,只要人还活着,我就能将人带回来,你去准备一支队伍,人数在十二人左右,今晚跟我一起行动。
这话将贺副官吓了一跳,侄女,你想做什么?夜闯达子营救人,你当你是神仙吗?我不同意,这样太危险了,要是你爹在,他也不会让你涉险的。
你爹已经被他们抓去了,生死未卜,我不能再把你弄丢,不然以后我怎么面对你爹。
要不然你把你的计划告诉我,我替你去。
行,随即应变。
啊?十里答应得快,贺副官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让我告诉你我的计划吗?我的计划就是随机应变。
贺副官以长辈看自家调皮孩子的眼神看十里。
十里直视他的眼睛,认真道:给我十二个人,我一定把你的将军带回来。
贺副官犹豫良久,最终还是答应了,诱惑太大,而且十里确实很有本事,如果十里只是一个坐在闺阁中的千金小姐,那他肯定会大声次责她让她不要闹,但她不是。
她可以一个人骑着一匹马,拿着一把枪横穿过几万人的北夷军队,甚至在最后生擒夷耶齐。
三皇子知道从贺副官那里听说这事,连忙去找十里,十里姑娘,那可是达子的军营,你连沈将军被关押在哪都不知道,你要怎么将他救出来?十里正在收拾晚上要用的东西,去了便知道。
十里姑娘,不要冲动,我知你思父心切,可你这样是去送命,根本不是救人。
三皇子最近几个月气势越发大,也越来越有领导者的风范,但在十里面前总是硬气不起来,根本不敢说重话,只能好声相劝。
十里抬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三皇子弱弱的缩了缩头,朝她讨好一笑,那什么……我知道你厉害,可是……可是蚂蚁能咬死大象啊。
而且如果被对方发现了,指不定他们会对沈将军做出什么事来。
三思而后行,成吗?十里姑娘?思过了,这是最简单快捷的方法。
你有时间在这里劝我,还不如去给我挑几个身灵敏的人。
三皇子无奈离开,回头跟安叶暄说起这事,安叶暄听完,就差没把他骂成狗,那可是北夷军的驻扎地,数万人住在那,看守着一个沈将军,她带十二个人去再厉害也得把自己搭在里头。
你踏马怂什么怂,撸起袖子就是干,你是堂堂的安平王,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将军之女,怕什么?你好歹也是经历过风雨,经历过生死,打过无数场战争的人!两人经历过生生死死,又是一起长大的,感情甚好,被他这么说,三皇子也没有生气,我就是怕啊,你说得这么好听,有本事你上!我要是知道我早就去找她了!她现在在哪?已经走了有一刻钟左右。
安叶立即对一旁的侍卫道:把离风给我牵来。
你脚还没好,不可!好了,别拦我。
安明庭怎么可能让他去,他是对十里的能力抱有信心,所以才没有强加阻拦,但安叶暄的本事怎么样,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只怕刚接近北夷军队的营地,就被达子抓去了。
拦住他!霆威将军看住,不许他踏出营帐一步。
安明庭在这里的身份算是最高的,底下的人自然听命,当即上前将安叶暄押住。
安叶暄挣扎起来,安明庭!你放开我!你连这两个普通的侍卫都挣脱不了,你去北夷军营也不过是送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什么也不做。
那你可以闭上眼睛,她好不容易回来了,如今离开可能一去无回,我这怎么能放任她一个人。
三皇子惊了惊,你……喜欢她?是又怎样!天呐,你疯了吗?是谁以前天天在我耳边说她是女魔头,谁娶到谁倒霉,柳长亭眼睛被猪油糊住了才看上十里姑娘,以后一定夫纲不振,还说你以后定然会娶一个温婉贤淑小鸟依人的姑娘?安叶暄有些尴尬,嘴硬道:你都说了那是以前,现在我改主意了不行吗?所以你赶快放开我,迟了就追不上她了,和她一起行动我还能帮她。
安明庭沉默片刻,点点头,如此说来,我更不能让你走,就你那点本事,去了定会给十里姑娘拖后腿,反而耽误她做事,要是不小心坏了她的计划,反而会将她们一行人害了,所以还是将你困住为好。
来人,把他给我绑起来,直到十里姑娘回来为止。
安明庭!叶暄,我也是为你好。
我不用你管,就算是死,能和她死在一起我也心甘情愿。
安明庭脸色有些复杂,背着他无声叹了口气,转身时脸上已经是一脸疑惑,嘴也变得毒辣,你搞清楚,凭我们那一根手指头不到的交情,你怎么会认为我在管你。
你性格不好,容易冲动,做事冒失,你难道还没听出来,我是怕你扰乱了十里姑娘的计划,害得十里姑娘此行失败,所以才将你困住,不然,谁稀得管你那点破事。
说完,哼一声,高傲的负手离开。
安叶暄懵了片刻,大力挣扎起来,安明庭,我要跟你割袍断义!第一百一十八章离开院子的三皇子立刻把在安叶暄面前端起来的架子放下, 趴在门边上往里边偷看, 见他真被捆住扛进屋子里, 嘘吁片刻。
吩咐身边的人将这座院子围起来, 盯紧安叶暄, 不要让他的身影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
临近夜幕吃饭时, 秦归才知道他徒弟来松漠了, 当即扔下饭碗跑去贺副官住的地方,急冲冲道:阿拾呢?她在哪?她怎么样?人没事吧?说完也不等贺副官回答,四处寻找起来, 阿拾,快出来给师父看看,你这两年跑哪去了?阿拾, 徒弟?别喊了, 人不在这。
贺副官走出来,制止他的大喊大叫。
那她在哪, 我都听人说了, 今天达子能退, 能抓到夷耶齐, 靠的都是我徒弟。
贺副官脸上带着担忧, 她知道将军被抓,带着人去救人了。
救人?北夷军营?贺副官点点头。
秦归猛得上前抓住他的衣领, 怒道:你这是让她去送死吗?她不会死,你要相信她的本领, 横穿数万人的军队, 从古至今,从未有一个人做到过,可是她做到了,而且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伤痕,那夜闯北夷军营救人定然也能全身而退!那要是有个万一呢?万一她回不来呢?一个人对数万人,你当她是神仙吗?她今天做到了!那是大部分达子都在攻城,她从后面袭击才得手,不然就算是她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成功脱身。
如今达子都回营了,要是她被发现,数万人都攻击她一个人,就算是困也能将她困死在里面,怎么全身而退?贺副官垂下眼帘,可她是救将军唯一的希望。
狗屁唯一希望,这不是还可以用松漠将人换回来吗?连阿拾都懂的道理,我不信你为官数年还不懂,何必自欺欺人。
你真的认为皇帝会为了一个臣子,便将松漠拱手让人吗?贺副官直视他的眼睛,认真问道。
秦归沉默。
贺副官又道:是吧,你也不能确定,自古哪个君王会为臣子而割让国土。
我们不能没有将军,所以,当阿拾提出来要去救将军的时候,我心动了,我又怕她搭进去,将军回来之后怪我。
但那孩子说‘你给我十二个人,我把你的将军带回来时’,我信了。
自从将军被困之后,渡玉城失守,我们退居莫城,如果不是阿拾将夷耶齐抓住,我们能不能守得住莫城还未知。
秦归重重叹了口气,将他放开,等我徒弟回来,我再找你算账。
你去点兵,随时做好开战的准备,就算是将军没救回来,阿拾也必须得给我捞出来。
这无需你说,我早已有所准备。
被一群人惦记的十里,此时已经带人潜入了北夷营地。
不是她太厉害,只是对方防守实在是松懈得很,她和其余十二人不过是打晕了一支巡逻队伍,然后换上了他们的衣服,就直接进去了。
搞得十里都快以为对方事先知道些什么,来了一招请君入瓮,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达子因为夷耶齐被抓的事情乱了方寸,高层正因为此事忧心忡忡,然后又就这救还是不救,怎么救,吵得不可开交。
下面的士兵也因为王被抓的事情惶恐不已,正和好友述说这自己的担忧,没有谁注意到巡查人员中一支队伍的换了人。
期间提到最多次数的名字就是十里二字。
端着酒壶进来的丫鬟,听到这个名字本来低垂看着地面的头,猛得抬起,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又低下去,但心情难掩激动。
好在众人的没有心思放在一个仆人身上,倒也没有人发现她的异常。
丫鬟恭恭敬敬退出去,出营帐的时候,脸上都不由得带了几分笑意。
十三个人分开行动寻找沈瀚关押的地方,北夷人生得高大魁梧,就算是又身型瘦弱的,但那肤色也绝对不会白到哪去,十里的一身打扮乍一看没什么问题,但是仔细再看两眼,凡是眼不瞎的就会知道这人是军中将士。
长得太好看也是错。
十里被拦了两次,查问她的身份,都被她打晕了,直到这样不是办法,于是当看到端着盘子的丫鬟,当即就打晕了最后一个人的嘴巴,拖到暗处,换上了她的衣裳,又找了一个堆放杂物的营帐将她安置好。
再出来时,那一排丫鬟已经走了,十里在营地中衣仆人的姿态,大大方方随意走动。
无意间对上路过士兵的视线,还没等她有所应对,对方反倒是先红着脸移开视线。
十里见他们这个反应,考虑要不要用美色去勾搭一个人问一问,她爹关押在哪。
小葵。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汉喊叫声,十里一愣,迅速反应过来她是在叫她这身衣服的主人。
没有应声,抬脚引着人往无人处走。
待附近没有人后,十里放慢脚步,等着对方追上来,在她抓住她手臂的那一瞬间反身扬手就要将她劈晕。
吴花早便意识到不对劲,立刻松口手往后退,正要大喊,看见对方那长脸,又收住嘴,低声惊呼一句:恩公!吴花只是一个普通女子,就算是早有准备,又如何避得开十里的攻击,等她惊呼完,十里的手已经劈上她的脖颈。
十里听到恩公两个字,愣了愣,什么情况,新的求饶方式?为了不发出声响,十里将人打晕之后自己用手接住,将手中的吴花放下来的时候,十里看着她的脸觉得有些熟悉。
强大的精神力赋予她过目不忘的本领,十里很快想起这个女孩是当初她跟着管家去罗阳镇的路上遇到的那批绑了柳长亭的山匪绑去的孩子的其中一个,所以说,对方很恩公也没有错。
她还记得这个女孩做了姚刺史夫人的丫鬟,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十里蹲在她旁边,使了些手段将她唤醒。
吴花睁开眼睛的第一刻先是摸了摸自己身上,见衣服完好,松了口气,这才看到旁边蹲着的十里,脸上瞬间换上激动的表情,恩公,你还记得我吗?三年前你……吴花正要说,被十里打断,记得,你不是跟了姚夫人吗?怎么在这?吴花神情低落下来,虽然脸上挂着笑,但笑容苦涩,我是跟了夫人,夫人待我也很好,我家里人不知从哪得到我做了官家人的丫鬟的消息,找到府上,问我要银子。
我把银子给他们了,他们刚开始很满意,对我也改了态度,后来他们几次三番让我去勾引姚大人,我不愿意,便向姚夫人告辞了。
他们见从我身上得不到银子,就把我卖给了人伢子。
几经转手,我便被卖到了这里。
你为什么要给银子他们?他们当初都不来接你回去。
吴花道:就算是他们不来接我回去,但他们依旧是我父母,这是不可更改的,我一个女子将银子给他们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他们不仁,你也可以不义。
吴花笑了笑,不提他们,恩公,你来这里干什么?我刚刚听到他们说你把阿达抓去了,你是不是在大昭的军队中当将军了?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我可以信你吗?十里直视她的眼睛,问道。
当然可以,我这条命都是恩公你给的,当初若不是你将我救出来,我指不定就被卖到哪个窑子里去了。
女孩情绪中满是感激,十里收回精神力,复杂的看着她,他们几日前抓了一个昭国的将军,你知不知道他被关在哪?将军?是,他们是抓了一个将军回来,被关在哪我不知道,不过跟我住一起的袁玲姐最近两天给一个从昭国抓来的俘虏送饭,听她说那人就是个将军,我带你去找她。
多谢。
不用,你救了我的命,我都来不及报答,能帮到你我很开心。
我没能救你,你最后还是被卖了。
吴花笑道:没有恩公,我根本不可能跟在夫人身边,过了那么长一段好日子,知道原来人还可以那样活着。
你愿意跟我走吗?十里问道。
吴花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眼眶逐渐红了起来,眨了眨眼,将泪水逼回去,不必了,恩公来这里肯定是有要事要做,我这个除了伺候人什么也不会的,就不拖恩公后腿了,而且我在这里过得还算不错。
十里不再说话,吴花一直在和她说她来这之后的生活,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都讲给她听,希望她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到了,这里就是我住的地方。
恩公你现在外面等一等,我进去问一问。
吴花撩开帘子进去。
十里先是听见一个女声怒骂她,吴花低声下气道歉,接着吴花掏出了什么东西给那个袁玲姐,将她夸成一朵花,旁敲侧击问沈瀚被关在哪。
等她再次出来,脸上又挂上了刚刚进去时那抹笑容,袁玲姐刚刚在敷脸不好说话,没等久吧,她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我一问她就告诉我了,我们走吧。
十里看了营帐内一眼,又看向吴花,点点头,嗯。
吴花先带着十里去伙夫那拿了一些食物放在菜篮中,两人手里一人提了两篮,才去关押沈瀚的地方。
营帐外重兵把守,士兵围了一层又一层,之前还没有这么多人,但是今天战后,北夷将领们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加强对沈瀚的看守。
两人刚靠近就被拦住,站住,干什么的?吴花扬起手中的菜篮,军爷,送饭。
守门的眯着眼看她,眼神危险,不是刚刚才送过吗?军爷,有人给你们送过了?第一百一十九章还没到瓜代之时, 自然是没有吃的, 守门的将士听到他是来给他们送饭, 态度有些好转, 但还是抱有怀疑。
吴花以今天打败仗, 阿达被抓这事扯了几个谎, 将其圆过去。
从午饭后一直站到现在, 腹中确实空空如也,饭菜香钻入鼻中,再也顾不得其他。
守在营帐周围的达子围过来, 纷纷端起饭碗,当然,他们没有放松警惕, 以自己的身躯将入口堵住, 绝对不放任何一只蚊子进去。
十里和吴花说她还有事要先回去,声音没有压着, 其他人也听见了, 并没有在意。
吴花有些疑惑, 但是对上十里让她稍安勿躁的眼神, 点点头, 回道:嗯,我知道了, 你快去吧。
十里趁着众人吃饭,注意被分散, 悄悄绕到了营帐后面, 从怀中拿出短匕,轻轻地在泛黄的布上面拉出一道一人高的口子。
光线泄露出来,十里往里面看去,心底泛起怒意,但并未冲动,里面除了被用铁链锁住身上伤痕累累的沈瀚,还有一个人正围着他来回走动,嘴里叽里呱啦说着另一种语言。
系统自动给十里翻译过来,大意就是在威逼利诱沈瀚投靠北夷。
大约是听到外面喧闹的声音,问了两句,得到回答后骂了两声,又重复对着沈瀚说刚刚的话。
十里收起匕首,往后退了两步,拿出打造之后只在对付钱烨时用过一次的死劫,展开精神力锁定对方,手一扬,刀穿过帐布,因为对方是侧对着她的,所以刀拐了个弯才插穿他后脑。
痛喊声还未来及发出,人就已经倒在地上了气息,营帐内事铺了羊毛毯的,人倒在地上根本没有声音。
瞬间收割人命的死劫没有在他身上多做停留,穿过他头颅之后又飞回了十里手中,虽然刀身上不见一丝血迹,但是十里还是嫌弃的用帐布擦了擦,才将它收起。
达子为了从沈瀚口中得到信息,逼他屈服,没少对他用刑。
寒冷的风夜光着伤痕累累的上身,双手双脚被铁链锁在毫无暖意的营帐中,好在没断吃食,不然真的维持不了清醒。
看见对方说着说着忽然就倒在了自己面前,沈瀚面露惊讶,抬头顺着小刀飞回的方向看去。
营帐不知何时被人划开了一个洞,看见往里钻的那人的脸,受尽酷刑没喊过一声痛的沈瀚红了眼,颤抖着声音喊道:阿拾……十里走到他身边,看到他身上腐烂的伤口,抓住铁链狠狠一握,手臂粗的链子在她手中碎成渣,其它三根如法炮制。
随后又扯下那人身上的大袄,覆盖在沈瀚身上,爹,对不起,我来晚了。
沈瀚泪水涌出,你活着就好。
他先在被关着,问再多都没有意义,知道女儿平安无事,他也能死而无憾了。
您把这个先披上,能走吗?十里将他扶下来,沈瀚推开她,你怎么来这了,你快回去,离得越远越好。
爹对他们来说还有很大的价值,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救您,我都已经见到您了,就不会空手而归。
十里松开沈瀚后,沈瀚根本站不住,见他要倒,立刻将他扶住,这才发现,沈瀚的腿上脚筋已经被挑断。
十里沉默着将沈瀚的裤脚放下,抓住他的双手环上自己的脖子,您不要多说话,我背您出去。
这种伤势就算是用了治疗液也要修养上一段时间,现在治疗确实能增加一个武力,但是她并不需要沈瀚动手,还不如等回去之后好好治疗。
沈瀚挣扎着要下来,我一个废人,你带着我很难出去,你带了人来吧,赶去和他们汇合,到时候再来救我。
沈瀚知道,让她别管他,她肯定不愿意,不如先将她哄走,和其他人在一起总比跟她在一起存活的希望要大。
我能救你出去。
十里道。
别闹,谁让你来的,我……沈瀚话还没说完,便被十里敲晕了。
十里背着沈瀚直接从门口出去,守在外边的达子已经吃完饭了,吴花正在收拾碗筷。
看见她出来,懵了下,迅速反应过来拿着刀对着十里冲去。
十里冷哼一声,甩出死把死劫,回旋镖在空中高速转动,快速收割走最前头四人的性命,于此同时,刀身散出上百跟细针,插入在场所有达子的体内,几乎是瞬息毙命。
事闭,像是有什么吸引那些细针一样,所有的针从尸体上飞起插回刀身中。
吴花手中还拿着食盒的盖子,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十里背着沈瀚走过她身边,跟她道:走吧,跟在我身后,我带你出去。
吴花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置信,这么多人还不到两息时间就被杀了,十里的声音让她神,听清楚她说什么后,眼眶立即红了起来,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嗯,好,出去的路我熟,我给你带路,往这边走没那么多人看守。
路上遇到不少看她们行为怪异,拦路的人,只不过都被盘旋在十里身边的四把死劫绞杀,将吴花看得惊叹连连。
两人边走,吴花边向十里介绍那是达子用来做什么的。
不知讲到什么,十里忽然停下,一手扶着沈瀚不让他掉下来,一手重随身携带的袋中掏出信号弹,正要放的同时顿住,问道:我们还有多久能出去?吴花看了看四周,我们差不多走了一半,应该快了。
你先出去。
十里让系统远程操控一把死劫,将死劫放到吴花身边,它会跟着你,遇到人不要怕,往前走,不要回头。
这一路的人都是这四把死劫解决的,吴花知道它的厉害,因为不懂它为什么可以盘旋在空中,所以将它归为传说中的神兵一类。
听她这么说,立刻问道:那您呢?我先去烧个粮草,待会再和你汇合。
烧粮草?吴花恍然大悟,当即点头,你若是信得过我,便把将军给我吧,我带将军离开,有它在,我们肯定能出去。
十里摇摇头,你不能否认的是,你背不动我爹。
吴花沉默,虽然只是短暂的相处,但她也清楚的认识到十里的力气究竟有多大,随后愧疚道:对不起,我没能帮上你的忙。
不,你帮了我很大的忙,没有你给我带路,我可能现在还在里面转悠。
赶紧走吧,去外面等我,它会帮你。
好,那你自己小心。
十里等她走远,将信号射向天空,绿色的烟花炸裂在黑幕上,无比耀眼。
达子听到身响纷纷往这聚集,十里已经顺着吴花说的方向摸至了北夷军的粮仓。
正好遇见同样摸过来的十二个人中的三个。
十里一眼便瞧出他们,他们反倒是因为过于警惕,在十里靠近时差点没对她动手。
看到十里背上晕过去的沈瀚,先后低声惊喊:将军!没有时间给他们详细看沈瀚的情况,十吩咐三人,让他们先气喘吁吁地跑去跟守粮仓的人说沈瀚被劫,让他们赶紧往回莫城的方向去拦截,等人走后分散点火,能烧多少算多少。
三人当即照做,干完之后十里立刻带着他们撤退,走到哪,火把就扔到哪。
两条腿的毕竟跑不过四条腿,十里抢了几匹马过来,马到是乖觉,没有任何反抗。
十里坐在马上看着旷野上的其它散落的马,眼珠子转了转,手放在嘴边,一身悠长而又清亮响彻这片原野。
十里策马离开,听着四起的马声和往她这里奔走的马,嘴角挂起笑容。
三皇子最终还是敌不过安叶暄,退让一步。
他带着人来帮十里,但是他必须待在房间中好好养伤。
安叶暄有些不满,但还是勉强同意。
渡玉城和莫城相差有很大一段距离,达子为了便利,在离莫城不远的地方驻扎,策马一个时辰左右便能到。
三皇子才带着人靠近北夷军营,便发现了异动,立刻快马加鞭赶去,正好与十里他们撞上。
在火光冲天的夜色中,十里骑马在最前面领路,身后是达子的数千匹战马,如流水一般跟着她涌来,而她坐在马上笑得肆意张扬。
安明庭看着她,心中一阵悸动,忽然明白过来安叶暄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人。
此次带兵来本来就做好了与达子开战的打算,北夷营中失火,沈将军回归,如此大好时机怎能放过?安明庭当即指挥军队攻入营地,众人的呐喊声,以及那熊熊的战意将十里的热血激起,让她有些想加入这场战争,但是她不能。
沈瀚还没醒,她要给他疗伤。
一个好的将领,是整支队伍的灵魂,只有沈瀚醒了,士兵战斗时才会无所畏惧,勇往直前。
因为他们信任他们的将军,他们知道,有将军在,他们不会输。
沈瀚对于昭军的意义,与她对于十里星域的意义大致是一样的。
以前虽然她也经常跑到无人信,或者是其他偏远的星球,但是通讯还在,星域那边可以联系上她,如今连最简单的信息都发送不出去,也不知道星域怎么样了。
第一百二十章带来的人数毕竟不足矣和对方抗衡, 三皇子也没有想过在今天将北夷军队一网打尽, 只是现在对面明显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有便宜不捞是混蛋。
在军营里放火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焚烧粮草之事, 所以他们要做的就是让达子无暇救火, 让火烧得越久越好, 粮草能烧多少是多少。
达子慌乱了一会儿, 一边迎敌一边救火,一时方寸大乱,领头的下令放弃粮草专心对敌, 这才变得有序起来,三皇子见状,立刻带人撤退。
令他奇怪的是, 为什么对方的马要跟着他们跑?不过送上门来的良驹, 不要白不要,三皇子立刻让士兵上马全速回城。
那场大火将北夷驻扎在莫城外头的军队的粮草烧得一干二净, 就算是被子衣物也被烧成灰, 如此寒冷的天气下, 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好, 如何打仗?只得退回已经占据的渡玉城, 如今渡玉城其实只是一座空城,他们退回去也撑不过半个月, 领头的人骂了十里和三皇子他们这一群人整一个晚上,说得口干舌燥。
喝了一口水之后开始严查晚上守门的人, 责罚了一批又一批。
而莫城却是另一番景象, 那晚之后,整个莫城都洋溢着一股喜悦,特别是那群行走在城中街道上巡逻的士兵,平日里板着看起来就凶神恶煞的脸上,尽然有了一抹弧度,人也变得温和。
其中,有一对巡逻士兵的队长特别凶,住在城中的百姓从来没有人见他有过好脸色,据说他以前是土匪,后来被官府招安,娶了一个媳妇,媳妇嫌他长得丑,跟别的男人跑了,他老娘知道当场气死,孩子出去寻亲娘,又被人贩子拐走,找到时那山里的猛兽正在吞他儿子的尸体。
那队长所在的巡逻队从四更值到次日卯时,下值后便会带着他手下的队员来吃碗馄饨。
卖馄饨的老板见他今日来脸上挂着笑,好奇问了问他为什么这么开心,也没想过会得到回答。
却听对方回道:将军回来了,我们自然高兴。
此时其他桌上已经有不少人坐着,听此言,脸上皆是露出惊喜之色,连连道好,沈瀚在松漠待了五年,本事多大,松漠即便是三岁小儿都能张口说出他的丰功伟绩。
馄饨摊老板又问:将军现今情况如何?老板看着他脸上变化,眉头纠结在一起,拉下嘴角,以为他要发怒,正要道歉,没想到对方叹了几口气,听起来颇为哀伤又有几分咬牙切齿道:不是很好,身上被达子伤得很严重,如今连站都站不起来。
周围竖着耳朵听的众人,纷纷忧心起来。
细问沈将军伤势如何,但那队长一言不发,吃完东西就带着人走了。
待远离人群之后,那队长问手下,我刚刚演得怎么样?手下以真诚的语气往死里夸道:好,太好了!将那份为将军伤势而担忧同时又恨不得弄死达子的心情演绎得淋漓尽致!那队长舒坦了,大手一挥,走,回去睡觉。
沈瀚虽然被救回,但受了很重的伤,上不了战场,拿不动刀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传了出去,短时间内便传遍了莫城,传到渡玉城那边。
三皇子坐在沈瀚旁边,听到这消息,脸上挂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传吧,传得越真越好。
沈瀚摇摇头,其实没多大必要,那日你们已经将他们粮草大部分烧毁,当时我们撤离渡玉城时,城中并无多少食物,北夷军撑不了多久,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一是退回北夷,二是拿下莫城,退之前以北夷军的做派,定会发动最后一攻,所以无论他们作何选择,这场战争都会发生。
我们没必要向他们示弱,你将我重伤的消息传出去,反而会动摇军心。
十里迈过门坎进来,径直走向石凳坐下,随手捻起桌上的糕点往嘴里塞,消息是我让人放出去的。
糕点味道有点奇怪,十里嚼了两口皱着眉咽下去,不再动桌上的。
沈瀚看向她,发出疑问,嗯?被救回来之后,十里便用治疗液将他的身体修复,即便是脚筋挑断,他也只是在床上躺了两天,便恢复如初,再加上贺副官在他耳边描述十里是如何一人横跨万人海的事,这让他不得不直视他女儿的变化。
从三年前十里第一次出现在渡玉城外被达子抓住,以一己之力在短短一息之内绞杀实力与他战平的铁木,他就心存疑虑。
就算是有江湖高手教导又如何,谁能在两年之内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只会花拳绣腿的十一岁女孩教成一个可以一挡十的高手?而且云隐卫也不曾查出是谁教导过十里,就连一直待在她身边的筱红也道从未见过有人教小姐练武,那她一身他人要练数十年的本领从何而来?她拿出来的药可以说是医死人,肉白骨也不为过。
他女儿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十里有几次看见过沈瀚看她的眼神带有探究和疑惑,虽然又些在意,但是他没问她也没有多说,最坏不过是被发现她不是他女儿。
她的备用体在黑洞中粉碎,以后她回星域用的肯定是现在这一具,沈瀚迟早要发现的她是个外星来客,不过是早晚问题。
联邦法虽然有规定不能主动向未发现星际文明的星球透露联邦的存在,但是,联邦都想要她死了,她为什么要遵守联邦法?以这个星球的人类喜欢将自己不能接受的新事物当做异类,从而极力排斥来看,她不会傻到到处说自己是外星来客,更何况是精神力占据她人身体这种对于人类来说匪夷所思的事。
像她这种人是要被火烧死的。
所以除非必要,她也不会去主动透露自己的身份,端看沈瀚怎么做了。
只要是不致命,她都能接受,毕竟,占据对方女儿身体三年,喊了他一年爹,对他的容忍程度她还自认为可以。
你不能打仗一是说给北夷军听让他们用尽全力,大胆来攻城,二是说给上头人听,虽然渡玉城不是从你手上被夺走,但在松漠领兵作战的确实是你,算来算去,渡玉城还是你丢掉的,你又被抓去那么长一段时间,难免惹人怀疑,以防万一朝中会有人拿这个说事,先卖一卖惨。
你不用反驳,这是人类的劣性。
只有你残了,对方才会闭上嘴。
毕竟你都已经这么惨了,如果强硬要求治罪于你,那他就真的不是人了?还有,最近你最好还是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一副不甘又忧郁,因为不能再保家卫国而愧疚难当的神情。
沈瀚微微挑眉,这又是为何?十里从怀中掏出一叠信递给他,云隐卫从京城传来的消息,皇帝的答应用松漠换你回来的旨意已经返回京都,听到你被我救回来很有半数以上大臣不相信,认为是达子放水,故意将你送回来,你已经被策反。
说到这,十里脸上尽是嘲讽,一群愚蠢的人类。
咳咳……三皇子很认同她的话,她边说他边点头赞同,没想到后面忽然蹦出这么一句,不过也确实没有说错,朝中有些大臣的确蠢得可以,也不能说是蠢,为了一己私欲,而做出来的愚蠢行为不是蠢,是没脑子。
不过,他好歹也是皇家人,直接这么大大咧咧称呼他皇兄皇帝真的好吗?算了,他打不过十里姑娘,就随她去吧,反正只是喊一喊而已,又不是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又听十里道:按照目前的情况看来,皇帝暂时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达子应该就是这几天会发动最后一波攻击,他们没有时间再耗下去,来势必定汹汹。
我们不仅要大退他们,还要一鼓作气将渡玉城夺回来。
达子攻打莫城之时,渡玉城不会有很多人,到时候派一批人马将城池抢回来。
三皇子摇摇头,不可能,我们人数本来就比对方要少,北夷军攻打莫城,我们根本就分不出人来去渡玉城。
十里略微沉思,刚要开口三皇子就道:你不会又要说给你十二个人,你去把渡玉城拿回来吧?十里蹙眉,你在开什么玩笑?三皇子松口气,端起杯子喝口水压压惊。
沈瀚也将心放下。
十里接着就来了一句,十二个人?你未免也太不相信我的实力,我一个人去就够了。
两人对面而坐,三皇子当即一口水对着十里喷去,好在她反应够快,及时躲开,还不忘端走桌子上的糕点,虽然不怎么好吃,但看着食物被玷污她做不到。
三皇子用手帕擦干嘴唇旁残留的水渍,以及桌上的,一边对十里怒道:你这跟疯了有什么区别!你一个人去,去送死吗?那可是一座城,有高大由石块砌成的城墙,那门是有重铁包裹着实木制成,二十人合力才人将其推开一道容人过的缝,你一个人,别说将城拿回来,就连进,你也进不去!我自有办法。
一直未发表意见的沈瀚开口道:阿拾,你不能去,我不同意。
你要相信我有这个能力,数万人的军营我都将你带出来了,区区一座城。
夺城不比救人,虽然你将我救出来,但那是你运气好,遇上吴花,有了吴花的帮助才顺利脱身。
渡玉城内现在全是北夷人,没有人再给你领路,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我不会看着你去送死。
达子攻城那天,你就好好给我待在城门上。
既然你们都不同意,那行吧,我不去了。
嗯。
沈瀚点点头,对她的听话表示满意。
三皇子不觉得她会就这样放弃,那天肯定还是会走,得让安叶暄把人盯紧,不能让人出事。
第一百二十一章安叶暄自从十里回来之后, 有意无意的一直往她身边凑, 一天大部分时间, 看见十里的人必然看到安叶暄跟在他身后。
三皇子看不下去了, 找他谈话, 兄弟, 你不觉得你最近很奇怪吗?奇怪?哪里奇怪了?安叶暄疑惑道, 我觉得自己很好啊。
三皇子无奈,挑明了跟他说,你总是跟在十里姑娘身边也不是个事, 你让别人怎么看你们?就算是你不在意名声,那十里姑娘也不在意吗?安叶暄满不在乎道:随他们怎么说,我追我自己未来媳妇, 又没碍着他们。
见他大方承认, 三皇子微愣,你可要想清楚, 十里姑娘和柳兄可是有婚约在身的。
这不是还没成婚吗?有婚约也可以退。
你不要脸, 十里姑娘不要名声吗?三皇子怒道, 虽然我们之间的感情如亲兄弟, 但是这事我还是得说你。
这个世道注重女子名声, 你围在十里身边放下身段为她跑前跑后,世人只会道你痴情, 但是她有婚约在身,还招惹你, 他人只会说她放荡不检点。
是我招惹她的, 她要是能来招惹我,我天天给诸天神佛磕头上香。
安叶暄撇了撇嘴。
三皇子翻了个白眼,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说的是这个吗?喜欢就是喜欢,要是她像两年前一样,忽然就不见了怎么办?而且,我跟在她身边也不仅仅只是为了儿女私情,我也学到不少东西。
难道你觉得我是一个为了男女之情不顾大局的人吗?是,我就是这么觉得。
三皇子面无表情点头。
安叶暄被哽住,最终道了一句,你变了,不再是以前跟在我身后那个温柔的殿下了。
是人都会变。
三皇子看着他,你也变了,若是放在两年前,遇到喜欢的姑娘你不会藏着捏着,直接将人带回家才是你的作风。
你还没有向十里姑娘诉说你对她的心意吧?怂包。
扎心了。
安叶暄一脸难过,好歹兄弟一场,有必要这么狠吗?懦夫!三皇子再次无情嘲讽。
你再说不要怪我不念兄弟情。
有本事你去同十里姑娘说啊,你敢吗?连向十里姑娘表达心意的勇气都没有,你还好意思喜欢人家。
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吗?我怕我表白之后,十里她会一脚把我踢开,然后把我揍成猪头,不允许我靠近她三米之内。
安叶暄绝望道。
三皇子想了想他的话,沉默了。
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难为你了兄弟,趁早换个人喜欢吧。
说完,迈步出去,才刚一转身就和十里打照面,吓得他脸上表情都失控,十……十里姑娘,你怎么在这?声音因为惊讶有点大,里边的安叶暄将十里两个字听的一清二楚,心中一个咯噔,脑海中在刷屏:听到了没有?她听到了没有?听十里说道:我来找安叶暄,问一问我的螺丝刀在哪。
哦,他就在里面,你进去找他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嗯。
三皇子三步两回头,看见十里进去,立马又返回来趴在门口听里边谈话。
安叶暄看见十里,脸上有些羞红,支支吾吾道:刚刚……你没听到什么吧?十里没什么表情,淡然的点头,全部听完了,怎么了?安叶暄脸瞬间通红,我……我……我的螺丝刀你放哪了?我找了半天没找到。
见他‘我’了半天没说出来,十里开口道。
在我这里,这东西样子有些奇怪,我以前没有见过,想仔细看看,给你。
安叶暄连忙从自己身上掏出螺丝刀递给她,看着她接过,转身就要走,当即也不再纠结,拦住她问,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十里疑惑的看着他,说什么?螺丝刀的事?安叶暄,你是不可一世的安王世子,如今更是一个带领数千人的小将军,婆婆妈妈不是你的作为,大胆的上!安叶暄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深吸一口气道:沈十里,你应该听到了,我喜欢你,你想对我说什么就说吧。
说这话时,安叶暄一直看着十里,等她的反应,心里已经做好了被打的准备,同时又有些期待。
你喜欢我那是你的事,要我说什么?我又不喜欢你。
十里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平平淡淡就将这句话说出来了,半点也没有女子被人表白的羞涩,也完全没有考虑对方的感受。
安叶暄觉得自己胸口似乎受了重击,一口血卡在喉咙,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装作毫不在意的说了句:哦,我知道了。
即便是早就已经知道这个结果,但是心中还是忍不住很难过,难过的喘不过气,低下头,遮掩住自己眼底泛起的点点水光。
没关系,最起码被挨打好。
在十里即将跨出门槛的时候,安叶暄红着眼大声问道:你喜欢的人是柳长亭吗?十里脚步微顿,在那停留了几息,就在安叶暄以为自己今日得不到答案时,她开口道:喜欢吗?大概是喜欢的吧。
声音有些缥缈,似有似无,但安叶暄清楚地听见了,他宁愿自己没有听见,明明按照她的性格,不可能那么容易喜欢上一个人,而且柳长亭并没有什么可以让人看得上眼的,不过就是长得好看,父母双亡,家中富可敌……国而已。
他也生得不错,他家里也有钱,而且他爹娘也不需要十里去辅侍奉,而且他还是世子,堂堂皇亲国戚,为什么十里就不喜欢他?若是能早点遇上就好了。
趴在门外的三皇子避无可避,干脆就装作忘了东西回来拿,大大方方与十里碰面,笑着解释道:我忘记拿我的……剑了,你的螺丝刀找到了吗?找到了,你的剑不是在你的腰上挂着吗?三皇子尴尬地低下头看着腰间的配剑,那什么……我有两把剑。
哦。
十里知道他在外面听,没为难他,朝他点点头,就离开了。
三皇子见人走了,立刻窜进去安慰刚失恋的兄弟,叶暄,没关系,世间女子众多,不过一个沈十里,她除了会些功夫与其他女子也并无差别,而且还横行霸道,以后柳长亭娶了她,指不定日日被打,我们就不受这份罪了。
等他日我求皇兄在选秀大典上给你挑一个……不,你自己挑一个,我让皇兄赐给你,你觉得怎么样?安叶暄本想着不能在别人面前丢脸,在他进来之前就已经收拾好了表情,听到他描述两人婚后,眼眶又开始红了起来,这兄弟怕是假的。
看见他快要哭了,三皇子有些手足无措,除了小时候看见他被父皇揍哭过,什么时候见他哭过,难道是他刚刚说的太感动了?也没有啊,他只是说去求皇兄让他在选秀大典上自己挑人,这事很感人吗?难道叶暄竟是一个如此缺关怀的少年?还是说被心悦之人拒绝之后,人都会变得多愁善感?看来这段时间他要对他好一点。
抱着这个想法,三皇子每日必定对安叶暄寒虚问暖,早上吃了什么,中午的饭菜合胃口吗?晚上菜里是否有肉?夜里睡觉被子暖和吗?身上穿的衣服合身吗?而且,打从安叶暄被拒绝之后,三皇子怕他郁结在心,就带着被子钻到了他床上。
连续两三天之后,下属们看他们两个的眼神,都变得怪怪的。
安叶暄终于忍受不了了,见到三皇子立刻绕开。
求你,离我远点。
三皇子觉得是自己的方法奏效了,现在安叶暄为自己以前为一个女人而掉泪、多愁善感感到羞愧,不好意思见他,嘴上扬起一模欣慰的笑容。
跟着两人身边的侍卫看他们的眼神更加奇怪,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决定装聋作哑,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两人若是知道他们属下是怎么看他们的,估计会以身试剑,以证清白。
十里五感比常人灵敏许多,隔着一堵墙,无意间听到他们身边的侍卫谈论他们两个,脸上露出一抹诧异之色。
随后蹙眉,觉得这事可能跟自己有些关系,毕竟两人之间并没有异样关系,因为一时的刺激而做出与本心相违的事,日后后悔,伤心又伤肾。
当然,如果两人都是顺从自己的心意,那她也不会多加干涉。
安叶暄听到十里找他,以为她要回心转意,高兴了好一段时间,直到十里问出第一个问题,脸上笑容逐渐僵硬,犹如五雷轰顶。
十里还在细问,安叶暄已经忍不了了,咬牙切齿,拿着剑冲进三皇子的住处,上演了一场兄弟反目成仇的精彩戏目。
三皇子刚开始很懵,不明白为什么安叶暄忽然就挥剑对着他,只得一味抵挡躲避,后逐渐从对方怒骂的话语中提取到信息,顿时被雷得外焦里也焦。
面色气得涨红,怒道:哪个白痴胡言乱语,凭空捏造这种荒诞无稽之事!几个侍卫缩了缩脖子,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是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处于一种相看两厌的状态。
十里摸清里边的情况之后,摸了摸鼻头,有些不大好意思,于是尽量避免与两人碰面,跟着秦归在锻造房埋头苦干。
冷兵器时代打仗,最缺的就是锻造武器的铁,最普遍的也是锻造武器的铁。
铁的熔点在十里看来是有些低的,重而且不够坚硬,做机车完全不合格,但是没有其他更好的材料,只能将即便是在星际中已经被淘汰数百年的机车构造简化再简化。
第一百二十二章即便是这样, 也足够秦归等人惊讶了, 看到机车的杀伤力, 差点没把十里奉作神明。
有此神兵, 何愁昭国不强, 疆土不广?不过想想里面砸进去了多少金子, 也够人心疼的。
星际时代, 现在的电线一般是由软胶和导电液做成,这个星球自然是没有这个条件,只能用以前的金属导电, 十里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金。
一堆堆金子扔进熔炉里,众人只听了一个响,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从军少部分人是为了守卫国家, 为自己胸腔中的热血而奋斗, 但大部分人是为了养家糊口。
如今,看着这他们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金子扔进熔炉中, 那颗心在滴血, 废了老大力气才控制住想要伸出去阻止的手。
放开那堆金子, 让我来。
在锻造房中造了十多年兵器的老汉, 看着十里面无表情毫不在意的将成块的金子倒进去, 脸都绿了,撕心裂肺喊:你在干什么, 快住手!因为他的语气太过震惊和悲伤,十里不由停下手朝他看去, 脸上茫然问道:有什么事吗?小姑奶奶, 这可是金子,你睁开眼睛看看,金子啊!哦,然后呢?秦归虽然也很肉痛,但是战事要紧,拉开他跟他解释她这样做的用意。
十里对于武器上的制造天赋是有目众睹的,她说要造兵器,现在基本上没有人会怀疑。
正是因为如此,老汉听完,抿着嘴不说话,最后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让我看着这些金子就这样消失在我眼前,我实在是忍受不了,我来扔吧,这样我的心里会好受些。
那你岂不是更难受?如此美好的事物,既然我注定得不到,那还不如让我亲手毁灭,反正让我袖手旁观是绝对不可能!十里深深的看了他良久,点头道:这个思想很不错,你来。
老汉双手捧起金子,面色庄重,犹如完成一个仪式一般将金子扔进熔炉,落下去的那刻,浑浊的泪水涌出。
真的是太难过了。
机体做好之后,十里用当初从秦归那里拿到的镀姆陨做机车的发动装制,充当能源。
镀姆陨不够,只能提供三台机车用,当然,就算是有,十里也没有金子可以扔了。
于是转头去搞起来炮弹,以硝石硫磺为原料的弹药早已经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数万年,如果不是看曾经在罗阳镇看到有人家中放爆竹,十里认真探究过爆竹燃放的过程,还真不知道怎么在这种原始什么都缺的条件制作具有杀伤力的弹药。
系统将十里制作出来的弹药记录下来方进资料库中进行匹配,最终在地球远古文明中找到相似的事例。
十里根据系统提供的资料,又对配方进行加工修改,制成更为简洁,威力更大的炮,放在城墙之上。
这种杀伤力较大,而且较为容易制作的武器,十里没有让太多人知道,制作过程中也只有秦归帮忙,连最后试验也只是多了一个偶然撞见的三皇子。
可惜,不能大批量生产,硝石硫磺的来源是个问题,短时间内聚集不了那么多,当然,更大的问题是她没钱。
云隐卫送过来的浮星楼这两年的盈利全部被她砸进去了。
她现在暂时一切都有,只差把装备升级就可以剑指北方,驱车北上,最后却败在了穷字上面。
令人难过的是,这些人并不是她的,只是看在她爹的面子上,暂时听从她的指挥而已。
不急,慢慢来,现在这些人虽然还不是她的,但以后迟早会是的。
安叶暄见她到处筹集银子,问她要银子干什么,十里没有瞒他,对方当即表示一切交给他,她只管负责把武器做出来就可以。
十里拒绝了,她自己的东西,哪有要别人付款的道理。
安叶暄秉着要帮忙的心理,将这事告诉三皇子。
三皇子当即找到十里,让她不要有所顾忌,只管放手去做,你这个武器做出来对昭国百利而无一害,大大增强了我们的兵力,我写一封奏折给皇兄,他知道了必然会倾力支持你,你不必忧愁。
十里略微皱眉,问道:你皇兄为什么支持我?三皇子对于她问的这个问题有些懵,你为皇兄打天下而制造出这么厉害的武器,皇兄为什么不支持你?十里眉头舒展,笑了笑,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那些武器所属是我,而不是你的皇兄。
鉴于借用了这里的人和场地,以及看在我爹的面上,我不介意借给你们用一段时间,但等松漠平定,这些东西我会收回。
三皇子瞬间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十里姑娘,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事。
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这些武器从设计,制作,调试,哪一样不是我做的?就算是购买材料花的也是我的银子,我又不是大昭的士兵,你们也没给我发月银,我与你们皇室之间并无雇佣关系,这些由我制造出来的武器,自然是我的私有物。
怎么,有问题?但你是昭国的百姓。
三皇子整张脸都皱在一起,很不认同她这个说法。
你也见识过这炮的威力,十几个人扔下去,死个万把人不成问题,统一天下不过是时间问题。
我听你的意思是皇家什么也不打算付出就想霸占这些武器。
十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了?三皇子张嘴正打算说什么,十里话锋一转,给你们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得跟你的皇兄聊一聊。
聊一聊?嗯,达子退回北夷后,你们会班师回朝吧,到时候你安排一下,你皇兄什么时候有空,来跟我见个面。
三皇子看着她一脸复杂,你让我皇兄去和你见面?十里侧头问道:不行?说完,忽然反应过来,对方是这个星球的皇帝,她是他臣子的女儿,立刻再后面加了一句,或者是我去见他。
三皇子还是觉得有些怪异,但又想不出来,只得放弃,可以,等此站结束之后,我会尽快安排你进宫。
还有,我们怎么说也有过一段同窗之谊,方才那番言论,就不要在我皇兄面前提起了,对你和沈将军都不好。
十里颔首:自然,多谢劝诫。
她是跟皇帝去合作的,吃饱了撑才惹他。
达子攻城的消息传来时,十里和沈翰他们正在吃饭,听到完士兵汇报,没一个人表现出任何惊慌之色,反倒是隐隐有种终于来了的松懈。
贺副官大口将碗里的饭扒拉完,搁下碗,拿起身边的大刀,诸位吃着,我先去会一会他们,杀他三百个回合。
你怎么说也曾经是个秀才,能不能斯文一点?沈瀚皱眉道,以往他倒是不在意,但是现在他闺女在这,贺副官还如此不雅,沈瀚已经决定以后将他列入饭友的黑名单。
贺副官也看到一双眼睛亮到似乎发光的十里,不好意思摸了摸头,笑了两声,哈哈,以后注意,以后注意。
见他们聊天聊的如此轻松融洽,没有半点紧迫感,来传报的士兵也不由随着放松下来……个鬼,来传报的那位恨不得出手将贺副官拉走,这都打到城门口了,你还在聊天,说好的保家卫国,马革裹尸也在所不惜呢?贺副官走了,但是还有一个沈瀚没有动身,十里被忽视过去,虽然军中的人大部分都知道十里的厉害,但都是听别人说来的,她又是中途插进来,只在众人面前露过一次手,况且并没有很多人看见,性别摆在那,没有多少人相信,注定得不到重视,特别是如此重要的战场上。
同在军营中相处五六年的伙伴,沈瀚还是认得他的,对上他热切期盼的目光,朝他点点头,你先回城墙,我待会就过去。
是。
城中的关于沈瀚的传言有鼻子有眼,真实的不得了,他虽然知道沈将军并没有重伤,但是究竟能不能拿刀上场他也不能确定,毕竟之前沈将军的一身武艺废过,若不是齐军医医术高超将人治好,现在他也没有那个荣幸重新跟在沈将军身边打仗,如今得到肯定的回答,精神立刻振奋起来。
阿拾,你在这里好好待着,等我回来。
若是无聊,你去找秦归,这仗一打起来,兵器损坏的厉害,你可以帮着修一修。
沈瀚自然不希望十里上战场,战场上刀剑无眼,受伤了怎么办?万一要是有个好歹,那他又什么颜面去见丽姝。
当年因为多攒点军功当上将军,三年未曾回去,错过女儿的出声,连妻子的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后来又因为北夷骚扰不断,他时常离开京都驻守松漠,将她扔给那群心黑到底的人看护,导致于她一个人跑老松漠寻他,被达子抓住,差点死在自己人的箭下。
如今,她在他身边,他也没有废,定然是要拼尽全力去护她周全。
而且,打打杀杀不适合女孩,即便是他知道他女儿有这个能力,但他依旧希望他的女儿能做一个普通的女孩,该娇气时娇气,该叛逆时叛逆。
或者像那些官员家的闺女,偷偷喜欢上哪家的少年郎,然后一哭二闹要嫁给他。
而不是拿着长.枪策马在人群中,手上沾染一次又一次的鲜血。
是的,他怕了,两年前若是他没有将他女儿放进武学堂,十里也就不会跟着去凤栖山,也不会被西南王的人掳去,两年毫无音讯。
十里看得出他的担忧,朝他安抚一笑,爹,你放心,他们还奈何不了我,我不会有事。
第一百二十三章沈瀚态度强硬, 不行, 你不能去, 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 你在场上, 爹不放心。
十里抿唇蹙眉, 权衡了一会儿, 最终妥协道:行,那我不去了,我同你说一说机车的机关操作, 待会等北夷军靠近,你就按照我说的去做,还有城墙上的武器, 你让人搬下来, 只要北夷军到了发射程范围,不说让他们全军覆没, 至少死个十之八.九没问题。
沈瀚全程懵逼的听着十里将如何机车开进人群, 然后大杀四方。
默默在脑海中模拟了一下操作步骤, 他发现他连步骤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去可以, 但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一定得保证自己的安全,要是伤了一丝一毫, 我就算是拘着你,也不会再让你碰刀枪。
十里不怎么在意他的威胁, 起身率先走出去, 你再不走,达子就要打到城门前了。
沈瀚犹在后面劝她,战争输赢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保全你自己,打不过,快点跑,不要跟他们扛着,活下来才是最要紧的。
爹,你昨天才跟你的士兵说,你的手下绝不允许出现逃兵,不然杀无赦。
你跟他们能一样吗?你是我手下的兵吗?你是我女儿!暗箱操作,你这是对其他人的不公平。
十里大步走在前面,沈瀚看不到她的脸上笑,只以为她嫌弃他这种做法,不公平就不公平,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将军以权谋私为我女儿争取一条活路怎么了?只是让你见机行事,又没让你通敌卖国。
能让一向以国为重,以骨气为傲的沈瀚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她女儿在他心中的地位,虽然不是她,但是这种关爱,她受了。
十里停下脚步,微微侧身,对赶上前的沈瀚,笑着道了句:多谢。
谢你让我时隔数百年又再一次感受到这种温暖。
沈瀚差点以为她是在嘲讽他,但当看到十里脸上那抹从心底洋溢出来的笑意,便知道对方是真的在感谢他,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但到嘴边的斥骂要咽下去得把他噎死。
沈瀚语气没变,不过将话的内容换了,谁让我是你爹,谢什么谢,最重要的是找按我说的做!接着甩手离开,但嘴角勾起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来。
当沈瀚出现在城墙之上,守在莫城的所有人都沸腾了。
沈将军!沈瀚站在城墙之上,大手一挥,高声喊道:兄弟们,为了我们的国家,为了我们身后的黎民百姓,为了我们家中的父母妻儿,拿出你所有的热血和勇气,拿起你手中的刀,扬起你手中的箭,将利刃挥向敌人的头颅。
杀五人戍副,杀十人戍主,杀百人将!似乎被这一番言论给调动了所有的激情,将士们的呐喊声滔天,冲啊!十里觉得,沈瀚很适合跟联邦那群老不死的打交道,即做足了表面功夫,又以民众的利益充分调动起他们对这件事的热情。
北夷军这边,鲁图听见对面喊沈将军,心中一个咯噔,第一反应就是往城墙上看去,果不其然,远远的有个影子,在那站的笔直,根本就不像是双腿被废了的人。
这不可能,他脚筋是他亲眼看着别人挑断,这才不过半月之久,竟然就能站立!即便是对方军中有神医,但续筋之事岂是那么简单,哪怕是修养,也要在床上躺长达半年之久才能重新下地。
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才孤注一掷,将所有兵力全部集中攻打莫城,只要将莫城拿下,粮草危机可以得以解决不说,松漠也基本上就是他们的了。
况且,他得到的消息绝对不可能出错。
唯一的可能就是对方现在是强撑着给他们看,或者是这个沈瀚根本就是他人假扮的,不过是为了迷惑他们。
昭国内陆兵力薄弱,根本毫无抵抗之力,只要攻破松漠,接下来他们就可以直捣黄龙,活捉昭和帝。
沈瀚定然也是想到了,知道此战不能输,莫城不能丢,所以才想出此计。
鲁图当即将此事告诉众人,说昭军不过是强弩之末,不必担心。
北夷军才重新找回刚刚的士气,不怪他们这么忌惮他,实在是这些年跟他打就没赢过几次。
北夷军中有一个人,看着周围的弟兄们热血沸腾的样子,脸上也跟着他们一起激动,内心其实已经哭成了狗,就算是沈瀚不行了,但那位杀神也不是吃素的啊!你们难道忘了这么一个人吗?邑谷就是上一次告诉夷耶齐十里来了的人,可以说,夷耶齐被抓多少跟他有点关系,但是又不能怪他。
有那么些瞬间,他其实很想投靠昭国算了,看他们年年攻打莫城,回回失败而归,这都十多年了,还不放弃,简直是找虐,他觉得北夷现在已经够大,有攻打莫城的时间兵力以及钱财,还不如回家好好鼓动百姓一起种地,或者是和昭国做交易换粮食布匹,如此十年,北夷不说国富民强,但每个人最起码的温饱可以保证,再也不会出现百姓饿死家中的情况。
邑谷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想了些什么,当即一个大嘴巴子呼在自己脸上,他怎么可以这么想,他可是北夷人,阿达最忠诚的勇士!不过仔细想想,他这个想法好像很可行。
邑谷复杂的看着鲁图,纠结要不要劝他停战,正要上前一步出列时,鲁图一声大喊:杀!邑谷头脑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跟着众人冲出去了。
北夷军来势汹汹,许是他们都知道,如果此战输了,他们没有粮草,必死无疑,所以用尽毕生之力,去打这一场战斗。
莫城驻守的兵力本就不如达子多,一般都不会硬碰硬,在城外应战完,不敌立刻退回城中,城墙上的弓箭手射箭断后。
当众人接到在城内待命的命令时,脑子有点懵,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在城内待命,那谁去迎敌?城门逐渐打开,十里带着她短时间内训练出来点火放炮的人推着炮筒出来一字排开,守在城门口。
城墙上的士兵举着弓箭等着达子进入射程范围。
安叶暄在城内待命,看着十里出去想要跟上去,被过来三皇子拦住,别忘了你的身份,她有她的事要做,你有你的,这种时候先将儿女私情放一旁,顾全大局为重。
可是她就带那么二十几个人出城,你让我怎么放心。
你要相信她,更何况,你出去了也没什么用,反而拖她后腿,你带着人跟我上城墙,刘立,你带人在城内守着城门,见机行事。
被点到名字的刘立点点头。
见机行事,自然是在必要之时将城门关上,安叶暄刚要开口说留下,立即被三皇子打断,不可能,你死没关系,但莫城的数千百姓是无辜的,我不可能让他们跟着你去送死。
那你让我出去。
她要你吗?三皇子无情的往他身上扎了一刀,当初训练时,其实十里是让安叶暄去驾驶机车,但是被他阻止。
机车要开入北夷军内,稍有不慎,尸骨无存,他怎么能让安叶暄去?银色长袍在温和的阳光下泛着光芒,不怎么刺眼,好看的很。
八架长袍,一辆黑乎乎的机车排开,正好将城门护得严严实实。
还有两辆因为没有人会用,而堆在兵器营生灰,这是让十里唯一遗憾的事。
城门是开着的,为了方便出城几人进城,当然,如果北夷军攻来,而在城外的人没有进去,里边的人会毫不犹豫将门关上,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
鲁图看着孤零零在外的一队人,以及大开的城门,先是怒不可遏,这种行为明晃晃的就是在挑衅,气过之后,又大笑起来,你既然敢敞开城门等我,那我又有何不敢,看我的铁骑如何踏破你的城门。
盾针掩护,北夷的勇士们,冲啊!骑马落后他一步的那人满脸忧色,鲁图,会不会有诈?有诈又如何?等我们踏进城内,他们的计谋不过是自掘坟墓。
那人并没有被安慰到,将注意放在那些铁疙瘩上面,他们身旁的那些东西是什么?会不会是武器?武器?距离有些远,鲁图瞪大着眼睛瞧才能瞧清楚,当即摇头,反问,你见过没有利刃的武器?投石车。
鲁图哽住,那它是投石车吗?嗯……不是,但说不定是类似于投石车之类的战车,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鲁图沉吟片刻,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传令让众人注意城门口那几人。
十里眼睛盯着屏幕上快速移动的北夷军,估算时间。
站在长炮旁边的士兵看着铺天盖地涌过来的人群,即便是在松漠这种寒冷的地界,豆大的汗也止不住从额角滴落。
鲁图看着他们似乎被吓傻了一动不动,大笑起来,心底虽然有一丝隐隐的不安,但这种不安也只是一闪而过。
站在城墙上的士兵得到的命令是等城外之人动作之后再放箭,见下方迟迟没有动静,心底忍不住焦急。
沈瀚倒是淡定,拍了拍身边一脸急色的贺副官,又对身后的三皇子道:别慌,他们离得还不够近。
三皇子看着沈瀚因太过用力抓住剑柄而青筋暴起的手,朝他点点头,认同道:嗯,等他们走得近一些,十里姑娘一定会给我们一个惊喜。
你确定那个有用吗?贺副官问道。
三皇子点头,两呼吸内将城墙破开一个容一人过的洞没有问题。
如此厉害……嘭!话未完,一声巨响在众人耳边炸裂,将贺副官的问话吞没,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被城门外那一排看起来有些萧瑟的士兵的身影吸引。
第一百二十四章只见一个不知是何物的影子, 从银色的炮筒中飞出, 疾射向北夷军。
接着一声更大的巨响, 响彻天地, 冲入众人的耳中, 刺入心底。
大地似乎也随着震动摇晃。
与之同时, 北夷军中一处地方火光骤起, 硝烟弥漫,随之而来的是血肉横飞,漫天的鲜血肉沫, 断肢残躯从空中砸落。
等硝烟散去后,地上唯留一个巨大的表面泥土为黑色的坑,越靠近坑的中心, 越是干净, 而在坑的外围,散落着一些黑黢黢的残肢, 以及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尸体。
没有欢呼, 没有惨叫, 只有震撼, 深深的震撼。
震撼到忘记思考, 失去声音,不能言语。
世界似乎寂静了, 天地间再无任何声音。
嘭!又是一声巨响,众人的思绪被拉回。
他们看的那一道影子, 快速朝北夷军射。
达子自然是想躲的,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被吓得失措的他们开始慌不择路,推搡着其他人,试图为自己挤出一条求生之道。
这样一来,场面更加慌乱,越是想快点逃,越是逃不出去,最终随着一声巨响消失在火光和硝烟之中。
他们看着曾经的战友高高被抛上空中,随后砸在地上血肉四溅,来不及痛呼一声,便没了声息,一阵阵恐慌从心底散至全身,令人遍体生寒。
他们上战场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并不畏惧死亡,而且他们也不一定会死,只要他们足够强大,将敌人杀死就好。
这种恐惧是来自于对强大的未知事物的恐慌,以及不知死亡何时降临的煎熬。
如今,他们都未曾靠近敌人,就被不知何物毁得尸骨无存,他们连自己是如何死的都不知道。
鲁图耳目欲裂,心脏似乎都要被那巨响声给震出来,看到周围的慌乱的状况,高声喊道:不要乱,保持阵型撤退!嘭!嘭!嘭!接连不断的巨响将他的声音淹没,也掩盖住军队慌乱嘈杂的声音。
火光冲天,硝烟四起。
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闻不到鲜血的味道,鼻腔中传入的尽是硫磺燃烧后的气味。
但四处的断臂残肢,无不在昭示着这里究竟发生过何等惨况。
与北夷军不同的是,城墙上高高站立的昭国军队士兵脸上褪去震惊之色后,余下的全是喜悦之情。
他们看着炮火一处接一处,听着响声一声接一声,看着北夷军队中真空地带一块接一块。
他们欢呼,他们雀跃,他们呐喊,高声叫好,每个人都因为激动而变得面红耳赤。
从未想过,竟然有如此武器,能在顷刻覆灭数百人,毫不费吹灰之力。
三皇子看着周围兴高采烈的众人,扯了扯安叶暄的衣袖,因为炮弹发射和炸裂的声音太大,三皇子怕他听不清,于是大声跟他说道:叶暄,达子那么惨,我们这么高兴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噗!沈瀚他们近,听到这话瞬间就笑了,是,我们是应该替他们默哀,哈哈!贺副官也跟着笑起来,走过去,拍了拍三皇子的肩膀,在他耳边提高声音道:想不到你小子切开来里边是黑的。
安叶暄看着他们无奈的朝三皇子耸耸肩。
每个人脸上都是一脸轻松之色,因为他们知道,此战必赢,甚至是能不损一兵一卒。
但是,十里心情并不是很美好,她虽然已经预料到在材料有限的情况下制出来的炮弹,效果不如原版,但这也实在是相差太多。
射程是达到了,但是在这个射程的杀伤力却远远不足。
八台长炮,炮弹不过二十一颗,面对数万人人的军队还是有些少了。
北夷军中的士兵毕竟是经过训练和实战的,在一段时间的慌乱过后,开始反应过来,做出躲避措施。
既然是射过来的,那么只要他们逃出射程范围即可。
大军如流水般退去,鲁图生怕退得不够远,一退再退,直到看十里他们只能看见一个小黑点时才停下来。
震耳欲聋的声音在耳边散去,邑谷上前问鲁图,将军,我们还打吗?鲁图没有回答,先是看了看周围,找到熟悉的身影,有些失望,之前跟他说对方有诈的那个人竟然还活着!怎么还不死呢?那么大的阵仗还没搞死他,真是可惜了。
就要对上对方的视线,他立刻将目光移开,盯着莫城的城门,双目充红,打!为什么不打?损失了这么多人,我们却连他们一根汗毛都没摸到,打,必需给我打!全军休整一刻钟,一刻钟后随我一起将莫城攻下。
可是,他们的武器……怕什么,这要我们冲得够快,自然能避开。
好了,不要再问了,去休整吧。
攻城是肯定攻不下的了,只求把他弄死。
邑谷没走,踟蹰片刻,道:将军,阿达已经被他们送往他们的都城,怕是有去无回,我们北夷已经失去了阿达,阿达膝下也无一儿半女,我们不能在失去将军您了。
将军,别打了,我们回北夷吧,他们的武器如此厉害,我们就算是有再多的勇士也经不起这样消耗。
我们去同昭国求和,等过几年,修养回来,将对方的武器制作方法弄到手,到时再卷土重来也不迟。
邑谷本来是想说先依附昭国生存,自己努力种植,待多年后,国富民强再脱离昭国,成为一方强国,但怕对方不听劝,最后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鲁图听到他的劝告,差点没哭出来,终于,终于有一个人懂我了,太不容易了。
天知道他自从顶替夷耶齐统领全军之后,每天做梦都想撤回北夷,打什么打,这么多年松漠什么时候打下来过?因为打仗,北夷的国库就没有有银子的一刻,百姓的要交的税银一年比一年多,现如今的北夷已经千疮百孔。
他一早就想向昭国求和了,说他没有骨气也好,他没有志向也好,但是北夷数十万的民众实在是拖不起了。
但是,军队是夷耶齐的军队,他是不过是一个接手的,若是直接叫人回去,怕是没有一个人会听他的,而且就算是为了在道德上过得去,他即便是不想,也得将夷耶齐救回来。
夷耶齐在的时候下令将沈瀚的脚筋挑断了,若不是他怕昭国那边的人生气,他都想将沈瀚亲自送回去,只为一纸休战书。
而且天天在众人面前扮演一个只忠心为主,一心救主的将军,扮到他自己都差点以为自己是了。
打仗打得他激情澎湃,一时忘了自己的初衷,他也很累很难过。
现在终于有人提出来退兵,真的是太好了,感谢苍天不弃我!鲁图一直关注的那人也一直留意着他这边的动静,听到邑谷的话,走过来,对他怒斥道:阿达为了北夷还在敌国受苦,你怎么可以说要放弃阿达?只是损失了一些人,你就说如此丧气之话,你难道想要叛国吗?鲁图微微退开一步,这家伙对夷耶家忠心耿耿,一心只为救出夷耶齐,而且身份不低,他统领全军都是他一手促成,军队里的士兵比起他也更愿意听他的,在没有把握控制住军队之前,他只能尽量避免与他起冲突。
但邑谷这人甚得他心,好不容易出现一个与他志同道合的,得护着。
鲁图赶在对方处决邑谷之前出声道:不要害怕,虽然对方的武器是厉害了一些,但你要相信,我们北夷勇士的利刃所向无敌。
你回去好好平复一下心情,待会儿拿出你的勇气和我一起冲破城门,占领莫城!占领松漠,踏进昭国皇宫,救出阿达,活捉昭和帝,一统天下!邑谷看见鲁图给自己使了一个眼色,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眨了好几下眼睛才敢确定,底下头,应了一声是,躬身退下。
鲁图转头在那人开口洗脑之前和他讨论如何应对十里所用的长炮。
城墙上的人见北夷军退去,第一次生出遗憾的感觉,再多留下来玩一会儿多好。
看他们停下不再走,放下心,没离开就好,只要人还在,一网打尽不是梦。
也因为此,莫城这边并没有人离开自己的岗位,敌人还没有覆灭,还在城外虎视眈眈,这时,虽然有如此强大的武器做后盾,但该警惕的还是要警惕。
约摸半刻钟过去,达子还没有动静,城墙之下先动了起来,那些银色的武器被推进城了,只有那架黑乎乎的机车还守在外面,以及站在旁边看着长炮推进去的十里。
十里在达子退离后,下车一一询问各长炮的情况。
得到没有弹药的消息,就让他们回去了,反正留下来也只能当一个摆设,有机车在,也是一样的。
贺副官当即道:我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三皇子参与过这个的制作,细数了刚刚听到的响声,应该是没有弹药了。
沈瀚皱了皱眉,对往下走的贺副官道:把阿拾叫回来。
此时,达子动了,疾奔而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即便是炸损不少人, 但北夷军依旧如大海惊涛向莫城的城门涌来。
沈瀚目眦欲裂:阿拾, 回城, 快回城!十里似乎没有听见, 城门外孤零零的黑色铁疙瘩动了。
这是军队中对十里手中那辆机车的称呼, 不仅仅是他们不认识它, 还因为它实在是太黑了。
北夷军这边也是一阵骚动, 毕竟刚刚才经历过炮轰,这个与长炮摆在一起的东西,虽然又丑又黑, 但是,杀伤力肯定也不逊于长炮。
对夷耶齐忠心耿耿那人见它动了,暗道不好, 开口让鲁图不要冲动, 等等再上。
我北夷的勇士怎么可以临阵脱逃,如今都已经冲到城门口了, 大开的城门正在向我们招手, 莫城的好酒好肉正在等着我们。
我意已决, 不必多说, 今日这一战我若是不将莫城拿下来, 十年之内我都不踏入松漠!我的勇士们,冲啊!鲁图一口回绝, 不为别的,现在撤退, 待会或者过一两天还是要重新攻城, 还不如就现在打完,战死的士兵越多,对方就越能清晰的认识到他们与昭国的差距,不会老想着占领松漠。
当然,最好能让对方战死沙场。
沈瀚看着那坨黑色冲向达子那边,抄起手中的枪急匆匆往下冲,把我的马牵来!将军,不可!贺副官忽然想起这一幕和三年前何其相似,上前阻拦的动作一滞,转头对城墙上的人道:弓箭手准备,掩护将军!是!将军,与达子迎战此等快事,怎可少了老贺我,我随你一起去。
沈瀚看了他一瞬,爽朗笑道:那我们可要比比谁杀的达子多。
自然,这次我肯定能赢过你!贺副官也笑。
两人正先后一脚踏上蜿蜒盘在城墙的阶梯,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惊呼。
快看!那黑铁堆发光了!天呐,那光是什么!达子,达子倒下来了!被光射到就倒下来了!神迹!神迹!天佑我大昭!将军威武!将军必胜!三皇子听着声势浩大的呐喊,本来很是高兴的心情有些复杂,这抹复杂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眼神微微扫了一圈周围。
如此下去,怕是要成为第二个西南王了。
而且,沈十里似乎对皇家并没有什么敬畏之心,错觉吗?收回思绪,三皇子继续看着城墙之下的光线。
光线所过之处,达子无一生还。
他能感觉到自己胸腔内的那颗心脏剧烈跳动,有此神兵,昭国征服天下指日可待。
他对皇位没有兴趣,他们兄弟三个谁当都一样,都是安家的血脉,但对力量的景仰,以及那颗向往强大的心,是每个人都有的。
可惜,此种神兵只有沈十里会制造。
想到此,三皇子又不由庆幸十里是个女子,若是个男子,这天下怕是要换姓了,看来得提醒皇兄必须得将她掌控在手里才行。
至于沈瀚……不得不防啊。
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映入眼帘的是安叶暄那张笑脸,明庭,你在想什么呢?喊你几声不应,此战我们必胜无疑!三皇子扯起嘴角笑了笑,我在想这么厉害的兵器十里姑娘是怎么做出来的?那光线以前从未见过,明明只是两道光而已,竟然能如利刃一般切割人体!待会等她回来你问问她不就得了。
走,我们跟着将军一起杀出去。
安叶暄拉着他便下了城墙。
在刚刚他思考的那段时间,正要下去的沈瀚和贺副官猛得蹿回来盯着下面,看到机车如此威力,大笑着下令集结所有兵马出城杀敌。
鲁图知道对方那堆黑色的铁块可能是如刚刚一般炮弹的东西,他们估算过距离,现在还没有进入那东西的射程,但是怎么也没想到那东西射出来的不是会轰一声将人炸上天的炮弹,而是两道亮到实质化的光线,且这光线竟然比利刃还要锋利几分,瞬息就将人的性命收割去。
那机车还在前进,他们是继续进攻还是撤退,是一个问题。
鲁图看了身旁人一眼,见他一脸严肃,专注的看着前方,不过也是,大敌当前,如何有心思想其他事。
忽然眼中出现了光,鲁图心脏骤跳,呼吸一滞,迅速向一侧倒去,跌在地上,侥幸逃过一劫。
隔不远处有一颗人头落在地上,眼睛瞪得极大,满脸不敢置信。
鲁图心有余悸,如果不是他躲得快,人头落地的怕就是他了。
开心一瞬,随后变得无比伤心和愤怒,重新爬上战马,睚眦欲裂,扬手下令道:撤……然而,才刚刚开口,就另一道洪亮的声音截胡,冲啊!接着,整个军队中每个人都发出最后的呐喊,冲啊!人数众多,也不知是谁先开的口,等鲁图回神时,所有人都无谓的往前冲了。
邑谷上前很是羞愧道:将军,你最后给我的那眼神我想通了,您是在鼓励我对吧。
我之前对昭军起了敬畏之心,竟然想着要撤退,是您给我的鼓励,让我重新有了勇气。
人生在世,免不了一死,既然当初我选择了来这里,那么必然是做好了死的准备,将军,让我与您并肩作战!鲁图似乎感动哭了,眼眶通红,眼底泛着水光,手中紧握弯刀,死死抿着嘴唇,重重点了点头,嗯!你是魔鬼吗?你赶着去死别拉上我,我一点也不想努力攻城,北夷的江山还等着我回去继承。
达子冲得快,十里也不慢,机车与人群最终重合,光束也逐渐变得透明,最后融入空气中,黑色的铁疙瘩杵在那再无半点反应。
消失了!那两道奇怪的光消失了!趁现在,毁掉那个东西!沈瀚见机车被团团围住,光线不在,心猛得一缩,加快行军速度。
阿拾,撑住,爹爹来了!弯刀一下下砍在车身上,刮出一道道痕迹,毕竟只是偶普通的材料制成的,十里有些叹息。
按下控制区上面的蓝色按钮,车身整个开始晃动起来。
感觉到震动,为在机车身边的达子迅速退开,紧握着手中的刀,戒备的看着它。
机车在众人的视线下逐渐拆分,然后重新组装成一个人形庞然大物。
浑身黑乎乎的,只有眼睛处泛着红光,在这些古人看来,这是极其恐怖的一个——怪物。
救命啊!快跑啊!当然,也有一些将生死度之事外的人,杨着刀砍了上去。
机器人抬起脚往前一踢,便倒了一大片的人。
昭国的军队也在惊疑这个忽然出现的庞然大物,但沈瀚看见它是有十里驾驶的机车转变而来,顾不得那么多,帮着十里清理周围的达子。
红中在机车里面闹脾气,什么破玩意,连弯腰这么简单的动作都不会。
还有,这破系统是智能能待的地方吗?你快点解决外面的,我怕我在待下去,会被堆这垃圾拖累成垃圾。
材料有限。
谁让你当初跑到那个生命迹象都检测不到的破星球找什么鬼矿石,被联邦那群老不死装成星际海盗伏击,落到现在这种地步,活该!你差不多得了,再闹下去换白烨。
别想哄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白烨根本配适不了这台垃圾。
哼,我想出来多久就多久!行吧,刚好趁现在你赶紧吸收点能量。
就这点电能撑这台垃圾都不一定够,还吸收?等你打完。
你喜欢就好。
若是宇宙中有谁能让十里无可奈何,甚至服软,大约只有红中了。
有十里的帮助,沈瀚带着人将达子杀得溃不成军,四处逃窜。
沈瀚看着四散的敌军,思量片刻,掂量清现在的形势,当即扬手带领军队追上去。
因为十里控制机车杀的只有达子,所以莫城这边的士兵虽然惊疑,倒是不怎么害怕。
安叶暄觉得它炫酷极了,就连三皇子也不得不感叹其制造者的鬼斧神工,两人逐渐向它靠近,伸手去摸,刚一碰上,对方忽然剧烈抖动,吓得他们连连后退十几米。
轰——机车怦然倒下,安叶暄猛然想起十里还在里面没有出来,匆忙跑过去,爬上那堆黑铁,试图将十里扒出来,十里!沈十里!三皇子也有些慌,神兵坏了没什么,人可不能出事,也跟着上去一起寻,十里姑娘,十里姑娘!两人在下方一扒拉,在他们头顶上方一块铁片被人推开,准确来说是踢。
十里攀着门边跳出去,看见安叶暄和三皇子低头卖力扒拉那堆废铁寻找什么,凑过去问道:你们在干嘛?救人!快帮忙!安叶暄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立刻低头,继续翻找。
十里以为谁被压在下面了,当即伸手将一块块铁壳搬开,一手拖一块往旁边扔去。
后来赶来的士兵看见她将铁块堆成一堆,以为这些东西还有用,毕竟如此神兵,怀着敬畏和激动搓了搓手上前去帮忙。
铁壳渐渐清空,十里还是没有见到人,转头去问安叶暄,你们要救谁?十里……啊?安叶暄一副见鬼了的表情,十里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你……没什么。
他忽然想起方才听到不知谁问他在干什么,他下意识回了一句救人,那人不就是十里吗!猪脑袋!安叶暄骂着,又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头。
三皇子拍了拍他,难为你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是只猪,难得。
安叶暄一愣,我……刚刚说出来了?三皇子微笑,你说呢?十里摇摇头,我并不赞同你的说法,猪长得可爱,肉质又肥美,深受民众喜爱,将安叶暄比作猪,你让猪情何以堪?安叶暄:……求你,闭嘴。
三皇子大笑起来,十里姑娘所言极是,是我狭隘了。
叶暄,对不住,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将你与猪相提并论。
滚!大战过后第二日下午,沈瀚传来消息,说是渡玉城还需要两三天才能攻下,让莫城送些粮草过去。
十里承担起了粮草督运,开着另一辆小黑车带着一队人马赶往渡玉城。
重归故地,还是那扇门,不过攻城和守城的人换了,时间的流逝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一件事而停止。
如今星域也应该过去了一年,也不知道联邦那群老不死打到了哪。
十里到渡玉城外时,沈瀚正集结兵马准备第二次攻城。
看见她来了,也没有了之前那种不让她涉险的想法。
十里将她在他脑海中的印象,由弱小不堪一击转化为强大所向披靡。
城门紧闭,达子只躲在城墙上放箭,十里问过沈瀚后,用机车发动攻击,直接将城门周围的墙以及城门一同隔了下来。
随着光线的收回,城门倒下,门周围的石块砸在地上散落开来,扬起大量尘土。
时间似乎被静止,所有人的表情都定格在惊讶,眼睛具是盯着城门看。
不过是一瞬,跟随沈瀚而来的那些士兵爆发出一阵阵欢呼。
鲁图果断的选择了投降,向沈瀚递出求和书。
求和书在三年前也签过,当时签的合约年限是二十年,达子不过安分两年便卷土重来,如今沈瀚不会再接求和书。
鲁图简直想哭,夷耶齐留下的烂摊子!最后心一狠,咬咬牙跟沈瀚商量,将夷耶齐留在昭国做人质,是死是活任凭皇帝处置,并且承诺只要昭国存在一天,北夷就永远是昭国的附属国,北夷人用远不得踏入昭国的国土。
沈瀚将鲁图提的条件汇报给了皇帝,朝堂经历了怎样一番腥风血雨他不关系,他只知道最后皇帝在合约上盖了章。
与合约一同来的还有一道圣旨,渡玉城和莫城经过战争的洗礼现在百废待兴,松漠原来的刺史因为与达子勾结,被皇帝赐死,如今松漠刺史虚拟待位,皇帝便让沈瀚补了这一个缺。
三皇子的担心当然也是他的担心,但是,他本来就不想当皇帝的好吗?他巴不得沈瀚赶紧造反,最好能给他扣一个昏庸无道的罪名,到时候他就能以‘定然是他这个皇帝做得失败,让一向忠心为国的沈将军都不惜以造反之名来为天下黎民百姓讨一个和平’为借口,将皇位禅让给三弟,然后他就握着剑,骑着马,带着军队去与沈瀚对战,想想都觉得热血沸腾。
至于沈十里制造的神兵,安君庭其实不怎么相信,因为他难以想象一个只有蹴鞠三分之二大小的东西,能瞬间将数百人泯灭,更何提那能将人一分为二,甚至可以切割城墙的诡异光线,在他看来,这些都不过是天方夜谭。
刚接到消息是他都觉得是三弟话本子看多了,特别是看到制造者是沈十里时,一个女子,怎么会有如此能力。
当然,兵部演武场那次的事情不算,并不能证明什么,除了他打不赢她。
他更好奇的是她这两年跑哪去了,当初沈瀚因为女儿失踪一事差点没疯,他看不过去他失魂的样子,就差人去查了,但并没有查到什么。
失踪两年,回来就能做出这样的神兵利器,被神仙收为徒了?安君庭摇摇头,简直就是异想天开,就算是神仙要收徒,也是先找他这个人皇。
两样武器虽然有些天方夜谭,但这中军机要事,三弟不可能会开玩笑。
接着,连续十来封从松漠送过来的奏折都对这两样东西进行了描述,让他不得不信,甚至产生了极大的好奇,想去松漠看一看究竟是否真的有那么神奇。
但他是皇帝,他刚有这个念头,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就开始劝,各种高帽子往他头上扣,然后又将他说成是一个不小心就能没命的瓷娃娃。
皇帝身份对于他来说就是一道枷锁,本应该翱翔九天的鹰,被关在笼子里精心呵护。
忽然开始有些羡慕三弟,至于二弟,他一直都很嫉妒,为什么他可以在外面潇潇洒洒,他就要在皇宫背这背那,学这学那,每天除了学习处理政务就是处理政务学习。
自己跑去松漠看是肯定不可能的了,只能将来人召回来。
周中举在一年前考中了进士,沾了沈瀚的福,在翰林院捞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
如今一家老小都住在了京城,沈春花得知十里失踪的时候,大哭了一场,特别是从一旁人得知十里以前过得是什么日子,跑到沈府跟沈老爷子撕了一场。
如今听到沈瀚用十里做出来的东西将达子打回了北夷,别提有多高兴,摆了二十桌宴席,宴请街坊邻居。
西南王早已经到了京都,带来的兵马暂时隐藏在京都郊外三十里的一处山坳中。
听到沈瀚打退北夷军的消息,眼睛微眯了眯,特别是看到从他手上逃脱的十里制作出威力如此大的武器时,直接将手中的密信抓成一团。
这边又传来葛禄有一骗子,自称神使,草原上大部分部落因为信仰这个凭空捏造出来的神,开始互相接洽。
第一百二十六章西南王听到这个不是很在意, 人都是被利益支配的动物, 在足够大的利益面前, 信仰不堪一击。
他之前能够利用这一点挑拨起草原各部落之间的斗争, 从而控制草原, 现在也一样可以。
不过一个骗子而已, 抓起来杀了便是。
等他拥有了天下, 他不就是这天下人的信仰?现在当务之急,是引开皇帝的注意,皇帝一直在怀疑他, 短时间内不可能打消,他把过多的视线放在他这里,他不好动作。
流言还没有扩散出去, 直接造反有些师出无名。
虽然他不在意这些名声, 毕竟成王败寇,只要他胜利了, 天下人敢说什么?但是, 少一点麻烦, 还是少一点为好。
西南王忽然看向他扔掉的那封密信, 反常必为妖, 既然沈十里可以做出那样非常人可以理解的神兵,那有没有可能他本来就不是人类, 而是混入人间准备夺取昭国江山的妖怪?凌浩。
西南王拿起毛笔将信写好,冲外面叫了一声。
门被推开, 一个身穿黑色盔甲面容俊秀的高大男子走进来, 属下在,主上有何吩咐?如果十里在,定然会发现这是有过几面之缘的趾骨。
将这封信送给范大人,高诉她,报仇的时机到了。
是。
与此同时,天下盟中易泽枫也得到了消息,十里在天下盟中担任右护法的职位一直没有辞掉,她失踪这一两年,右护法的职位一直空着,没有人顶上去,主要是其他人的实力实在是不行。
如今得到十里的消息,易泽枫很是高兴,特别是知道那样强大的武器是十里制造出来的。
果然不愧是我看中的右护法大人,厉害,厉害!此神兵,何愁天下不太平。
去,联系右护法,我们的计划可能要提前了。
是!对于皇帝的召令,十里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看都没有看一眼,只是听了一耳朵就忘在身后了。
渡玉城是她实施改造计划的起点,她怎么可能走,这里有大量人力,这座城上半数房屋都成了废墟,正是重建之时。
那两台机车虽然废了,但里面的电线拼拼凑凑还可以用,镀姆陨制成的液体虽然暂时被之前的攻击耗尽了能量,但过段时间电子会重新分裂,这也是镀姆陨电能永恒的原因,到时候,镀姆陨便成了最好的电源。
以此为基点,制造出发电机,供一座城用还是勉强可以。
她需要这座城,将改成这个星球第一个进入电力时代的城池。
等一些机械制造出来,接着就可以开发自然能,只要能源充足,将这颗星球文明提升成D级文明,不需三年。
让人值得高兴的是在松漠三城中最后一城仓山城周围发现了一条金属矿脉,经过试验,这种金属导电性非常强。
金子在这个星球是流通货币,用来制造电线实属浪费,有其他东西来代替自然是好的。
矿脉开采的同时,十里也在对自己住的地方进行改造。
试了两次,确定供电系统无误,十里让沈瀚几人过来看。
她想要发展这个星球的文明,人力不可少,她需要沈瀚他们的支持。
墙壁上的灯光耀眼,沈瀚看着恍如白昼的房间,失神良久。
三皇子和安叶暄也被邀参观。
十里是同时邀请的他们,三皇子倒是知道她邀请他们来干什么,安叶暄只听到她说今晚到我房间,之后的话再也没有入耳。
在十里走之后恍恍惚惚的回了住的地方,整个下午都在游神,夜幕临近是才猛然惊醒,提水将自己洗了一道又一道,换上自己压箱底的衣服,怀着忐忑不安纠结又激动兴奋还有些羞涩的心情瞧响了十里院子的门。
来开门的是吴花,自从上次救她出来之后,她就跟在十里身边了。
安叶暄看到她脸上的笑,自动把她归为打趣,有那么几秒钟想要转身逃走。
他其实挺纠结的,毕竟十里跟柳长亭有婚约,也还没有解除,十里约他晚上……在作风上有些不合适。
最后,安叶暄以这是十里先撩他,他也有意,两人情投意合说服了自己,踏进了院子。
其实吴花不过是习惯性将笑挂在脸上而已,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越是往前走,安叶暄心跳越是快,当看到坐在十里对面的沈瀚,心跳骤停,整个人都僵在了那。
为什么她爹会在这里!片刻后缓过来,给沈瀚的出现找了一个合理的理由:做事之前先向父母表明心中所属,十里叫沈将军来肯定是要跟他说将成亲对象换成他,对,一定是这样!参见岳……话还未说完,三皇子大步走来,不好意思,有点事耽搁了,十里姑娘,开始吧。
安叶暄微愣,你……来干什么?不是十里姑娘让我们来观一种可让昼夜如白日一样光亮名为‘电灯’的物品吗?难道你来这里还有别的事?安叶暄看向十里,十里点头,承认三皇子的话。
安叶暄大脑当机了一会儿,呐呐道:我也是来……观灯。
内心的小人扇了自己无数个巴掌,胡思乱想,异想天开,自作多情!脑子里成天想的都是什么鬼东西,活该!不过,当他看到墙上的灯时,脑中一片空白。
这……这是什么?十里将电灯展示给他们看,然后有说了制作原理虽然她已经尽可能用他们能够听懂的语言去述说。
三皇子连连赞叹,安叶暄听得云里雾里。
沈瀚早他们一步看过,如今感叹过后,看着十里的目光有些复杂,将两人送走之后,转身回去问:阿拾,你怎么会做这些东西?是你那个师父教的?十里没有回答,也并不打算跟沈瀚解释,只道了一句:以后你会知道的。
沈瀚沉默一瞬,没有再问,好,你什么时候想告诉我,就什么时候说。
你要的铁数量太多,买不到,夏云山那边有一座矿山,我已经让人去挖了,有你设计出来的那个铁轨和铲车,要不了多久就能将铁矿运回来。
好,仓山城那边那几台机器运作如何?如果没有问题,可以大量生产,投入到其他地方。
正常,那发动机实在是方便至极,上报给皇上,爹能保证你捞个侯爷当都不成问题。
有此机器,我们的生产力会大大提高甚至翻它个两三倍!发动机是类似于内燃机形式的,以燃烧氧气作为动力来源,这是十里根据当前所有材料所改出来的最符合的发动机。
又听沈瀚问:阿拾,你真的不打算回京吗?十里果断拒绝,不回。
皇帝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瀚摸了摸他这两年绪出来的胡子,那爹得给你找个由头将回京这事推掉。
你有兴趣当皇帝吗?十里将凳子摆回原处,很是随意的问道。
什么有没有兴……她问得极其自然,沈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意识到她在说什么后,连忙上去捂住她的嘴,此种大逆不道的话以后莫要乱说,小心隔墙有耳!十里点点头,沈瀚见她听进去了,放开她,劝告道:这类话不要在任何人面前说,容易招来杀身之祸。
那你想不想当皇帝?阿拾,你祖母、我,生来就是为了守候安家的江山,替安家打天下。
为什么?当年安家老祖宗救过我们古家,古家老祖宗发誓世世代代替安家守候,古家到了你祖母那一代只有她一个人,我是她唯一的儿子,她没有完成的事,我自然要替她完成。
哦,那等你想当皇帝了跟我说。
如今的圣上是个明君,他能治理好昭国,我还是喜欢在这里骑马挥枪,领兵作战。
有了你这个电,将士们的生活会好很多,什么时候电能装到每家每户。
只要材料够,不用多久。
与此同时,京都大街小巷流传着一首童谣。
沈家女,名十里,百年深山修人形。
入世俗,惑君主,制妖兵,得人心。
乱昭国,夺天下,饮红血,食幼童。
夜里啼哭声声凄,闻人伤心不敢语,独留爹娘泣绝息。
周中举考中后第一件事就是安排两个孩子去读书,周桃夭去了女学,就在周子风所就读的学院旁边,因为离家里不怎么远,两人都是自己走回家。
桃夭年幼,比周子风下学早,每日下午都会在书院门口等他一起回家。
这日如往常一般,书院门口不知何时跑来了几个孩童。
年龄差不多都跟她一样,在人群中你追我赶,嬉笑打闹。
桃夭有些羡慕,她来这里虽然有一段时间了,但是还是没有交到什么伙伴,最起码没有像这样可以玩在一起的。
那群小孩有几个跟她一起在一个学堂习字,她们嫌弃她是从乡下来的,不愿意跟她一起玩,但是她很想融入她们。
桃夭看了看日头,又估算了一下周子风出来的时间,拽紧肩上的书包跑过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在她犹豫的时间内, 那群小孩已经手拉手围城了一个圈。
才刚一靠近就听他们嬉笑这唱这首童谣。
琴……到嘴边的话也喊不出来了。
童音很好听, 也很悦耳, 他们的声音带笑, 能让人回忆起自己无忧无虑的童年, 如果里面的歌词不是那样就更好了。
虽然她不是很懂童谣中的意思, 但是她妖怪和吃小孩她还是听懂了, 顿时怒从心头起,跑过去拉住他们,阻止他们在唱下去。
霍琴音看见是她, 甩开她的手道:周桃夭,你干什么?别碰我,脏不脏啊!这衣服是我娘昨天才给我买的, 现在被你碰过, 以后我就再也不能穿了!周桃夭已经习惯她的这种语言,现在对她而言, 刚刚的童谣比她的怒骂更为值得她在意, 阿姐不是妖怪, 不吃小孩。
阿姐?什么阿姐, 你不是只有一个哥哥吗?霍琴音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旁边与她牵手的女孩子问道,桃夭, 你说沈十里是你姐姐?是,我阿姐不是妖怪, 也不吃小孩, 她很厉害,所以你们不要再唱了。
啊!你是妖怪的妹妹!围在她身边的孩子纷纷惊讶起来,同时又有些害怕她,不由退后一步。
霍琴音平日欺负惯了她,倒也不怕,周桃夭是妖怪的妹妹,肯定也见过妖怪吃小孩,说不定还拐骗小孩给妖怪吃,她肯定也是一个妖怪,趁她现在还没长大,打死她,打死这个妖怪!周桃夭也是妖怪?对,趁她没长大打死她!打死她!胆子大一点的就用脚去踢她,不敢靠近的就在地上捡起石子扔她。
桃夭蹲在地上,双手护着头边哭边喊道:我阿姐不是妖怪,我也不是妖怪,我不是妖怪……呜呜……哥哥……周围路过的人看见这里的情况也不曾上前,只是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脚步都未有过停留。
甚至有年长者摸着胡子感叹一声稚子天真无虑活泼。
周子风随同好友出来,在书院门前没找到妹妹,眉头微微皱起,四处寻了寻。
身边好友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一处语速飞快道:子风,那个是不是小桃?周子风一看,睚眦欲裂,桃桃!狂奔过去,伸手怒着将他们推开,走开,不许打我妹妹!愤怒之下,周子风用了很大的力气,有小孩不敌,被他推倒在地,瞬间就哭了起来,你敢打我,我要跟我爹爹说!你等着,我爹爹不会放过你的。
霍琴音是离周桃夭最近的那个人,也是被周子风最先推开的,从地上爬起来,自感丢了大脸,朝两人放完狠话,然后转身离开,其他人隐隐以她为首,见她走了也跟着跑开。
周子风将桃夭抱在怀中,拍着她的背安慰她,桃桃别怕,哥哥在这。
另一人也赶上来了,子风,小桃如何,可有事?无碍,多谢逸兄。
无事就好,那我便先告辞了。
嗯。
周桃夭哭声渐止,抽泣着道:哥哥,我不是妖怪,阿姐也不是妖怪。
周子风旋即低头问:桃桃,发生了什么事?这才看清,周桃夭额头上被石子砸出了血,大怒,哥哥去帮你报仇!桃夭拉住他,哥哥,他们说阿姐是妖怪,还说阿姐吃小孩,我说不是他们不信,你去告诉他们。
不是,别听他们胡说。
这事牵扯到十里,十里是什么身份,周中举早就告诉过他,知道此事可能没有那么简单,桃桃,我们先回家去找爹,把这事说给他听,爹肯有办法。
好。
桃夭身上有许多淤青,洗澡的时候林秀媛看见,手中提着装有热水的木桶惊得掉在地上,洒了一地的水。
跨步上前才瞧了一眼,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流。
桃夭看她的视线凝在自己身上的伤口上,道:已经不疼了,娘别哭。
林秀媛一听眼泪流得更快,桃桃,你身上的伤是谁打的?周桃夭低下头,不愿意回答,她怕如果她告诉娘是学堂的同学打的,她娘就不让她去上学。
林秀媛也没有逼她,小心翼翼的帮她洗完澡,穿好衣服,随后就去找了周子风。
周中举此时已经下值,周子风正在同他说此事,林秀媛进来将自己发现的同周中举说了。
周中举沉思片刻,起身道:我出去一趟,好好照顾桃桃。
霍琴音的爹是礼部右侍郎霍大人,这也是当时她放狂言的依仗。
周中举打听清楚那首童谣后,写了一封折子,交由定北候府的人递到皇帝的案桌上。
皇帝看见那些编排十里的词,大怒,狠狠捶桌,骂道:混账!将殿内侍奉的宫女太监吓得立马跪倒在地,只有跟在皇帝身边的总管敢出声道一句:皇上保重龙体。
把大理寺卿给朕喊来!李大人从传话太监那里得知龙颜大怒,战战兢兢进宫。
刚一跪下,喊完皇上万岁,一道折子就飞在了他前面,查,朕要知道是谁人将朕的功臣污蔑至如此。
李大人松了一口气,是,臣定不辱使命。
安君庭气的不是编排十里一事,甚至有点认同十里是深山里修炼的老妖怪,而是大街小巷,满城皆知的一件事,唯独他这个皇帝被瞒在鼓里,甚至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结果当然是查无此人,两天内李大人掉的头发比过去一个月还多。
这谣言就像是凭空出现,然后不过一日功夫,所有人都知道了沈十里是妖怪入世。
最后在一个百姓处得到了一种说辞,说是在两年前的凤栖山外,他看见过重伤的十里从人化作狐,蹿入深山。
第二日早朝,李大人再一次战战兢兢跪在大殿上,将这事报给了皇帝,这次折子没有折子砸过来。
皇帝让他把那人带上来,那人许是第一次见皇帝很是惧怕,说出来的话断断续续,稍微有点动静就能将他吓一跳。
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樵夫,虎口也有很厚的茧,人也老实巴交,不像是在说谎。
安君庭本来就怀疑十里不是人,对他的话信六分,保留四分怀疑,但这也足够。
范大人出列,将十里的非常人行为纷纷举例与常人对比,接着说:若不是她如此异常,百姓怎会讲她是妖怪?此女必为妖,还请皇上将其招回京都,困在牢狱中,严加看管。
他是想说施以火刑处死,但是肯定不现实,所以退而求其次,反正只要把人关住了,大牢里阴冷寒湿,死个把人很正常。
沈老爷子一听,当即反驳,胡说八道,我孙女天赋异禀,聪明绝顶,我要说只是制作出一个火炮,就算是做出能让人飞上天的东西,也无不可能。
范大人冷笑一声。
沈老爷子接着道:我看你就是在公报私仇,当初你女儿陷害我家阿拾不成,把自己搭进去,你想要给你女儿报仇,还得问过我这把老骨头答不答应。
范大人也有些懊恼,沈老爷子现在是帝师,皇帝多少要给一些面子,当初沈十里害得他妻离子散,如今沈老爷子竟然还愿意护着她。
这是百姓的声音,并无我个人感情。
我身为中书令,为官多年,早已不再意气用事,这事,事关国家生死,我怎可会胡言?我怎么知道你小子是不是老糊涂了?我孙女不仅没有害过人,还把松漠给夺了回来,如此大功,你们不想着如何奖赏她,反而要将关进大牢。
皇上,如此做法怕是要让人心寒。
安君庭不是个傻的,这事自然想到了,制止他们两个的唇枪舌战,又下了一道圣旨,召回沈十里。
同时还附了一道密信,让三皇子和安叶暄务必将十里带回来,无论是坑蒙拐骗还是下药都行。
处理完十里的事情之后,接着又开始发作霍大人。
周仲举把这则童谣儿他是怎么得知的,完完整整的写了下来。
不过最后也只是让那些孩子的家里人去赔个礼,毕竟参与这场战斗的都不过是十岁左右的孩童。
周中举不接受道歉,只有一个要求,让打了桃夭的那些孩子离开那所书院,有皇帝在上头压着,其他人不敢不从,但也从此很记恨上周中举一家。
三皇子看着手中的信,有点想弑君,坑蒙拐骗下药,他也得有这个本事啊。
恐怕他还没将目的说出来,就已经先被她弄死了!左思右想,没有办法,将信扔给了安叶暄,皇兄让你想办法将十里姑娘带回京都,好好干,我相信你,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诶,你别走哇,这什么意思啊?她过三四次不回去,我要是弄她回京,她会一弹将我炸成灰!安叶暄在后面追他,三皇子在前面走,越走越快,最后甚至跑了起来,你自己想办法,皇兄交代给你的事情。
这上面有你的名字。
不,那不是!我只是个王爷,不是他的皇弟。
军营中的将士们发现,最近是十里姑娘走到哪,三殿下和安小将军就跟到哪,可谓形影不离,难舍难分,如漆似胶。
顾青以前是个写话本的,奈何话本子不畅销,养不了家,糊不了口,于是学着沈将军弃笔从戎。
看见三人这种关系眼睛瞬间就冒出绿光,刷刷刷,不过一夜就写出了一篇缠绵悱恻,跌宕起伏,迷影团团,闻者伤心,听着流泪,又大快人心的宫廷武侠爱情故事,故事名字就叫做——《听姑娘的话》。
因为有三皇子和安叶暄以及十里在,这本书是他有史以来卖得最畅销的一本。
安叶暄和三皇子无意中看见这本书,吓得冷汗连连,立刻赶往锻造房。
锻造房内热气腾腾,十里正坐在躺椅上休息,磕着刚刚烤出来的栗子,一边拿着扇子给自己扇风。
两人定睛一看,那哪是扇子啊,可不就是看看他们两个看的那个话本吗?互相对视一眼,都在向对方传递一个信息,逃还是不逃?正当两人抬脚欲走,十里侧头看向她们两个,哟,来了啊,正好,看看这本书,写得还挺不错,一环扣一环,不过我就是觉得里面的人怎么感觉有些熟悉呢?两人不知作何反应,只能尬笑。
安叶暄道:你想太多了,写的绝对不是你,不信,我这就去把那个写书的抓过来,你可以亲口问他。
十里扬起手中的话本,朝他微微一笑,沈十里三个字清清楚楚写在上面,你当我瞎吗?第一百二十八章安叶暄倒吸一口气, 朝她抿唇微笑, 同时给三皇子使眼色:兄弟, 到你了!三皇子气定神闲, 这话本才出来两天, 流传范围不大, 趁未造成太大影响之前, 我们可以将这些话本尽数收回毁灭。
十里又是微微一笑,语气还颇为调皮,我的三皇子殿下, 军中现在人手一本哦。
完了!我命休矣!这是两个人同时有的念头。
果不其然,话本朝他们飞来,虽然只是一本书, 但是他们可不敢小看, 毕竟是从女魔头手中扔出来的。
两人想躲,可惜速度不够快, 安叶暄率先被砸在地上, 三皇子一阵庆幸, 死道友不死贫道。
没想到的是那本书砸了人之后拐了个弯朝他飞来。
十里起身抓了几个栗子在手中, 边剥边朝他们走去, 微微弯腰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人,问道:你们这段时间总是跟着我, 究竟是为了什么?别跟我说你们临走不舍得我,我脑子没问题。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拆穿我们?你们耽误的是你们的时间, 又没有打扰到我, 我管你们做什么?三皇子犹犹豫豫,说了出来,我们想让你跟我们一起回京。
我说过,不去。
十里坐回躺椅,将栗子壳往火炉里一扔,栗子壳顿时只剩灰烬。
安叶暄迅速爬起来问她,为什么?这里什么都没有,你不是最喜欢吃万景楼里的菜吗?等回去,我天天请你去。
这是个不错的理由。
三皇子一喜,你答应跟我们回去了?没有,口腹之欲而已,不重要。
十里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摇晃着躺椅。
红中:也不知道当初是谁为了一只原种烧鸡差点葬送自己。
可是皇上已经下旨,你不回去就是抗旨不尊,藐视天颜,严重了甚至会连累到沈将军,株连九族!三皇子尽量往严重了说。
十里淡定的哦了一声,株就株呗,我等着。
天高皇帝远,你和沈将军在这里确实是没有办法,但是你忘了在京都的周家人吗?去年八月,周中举考上进士,因为沈将军的原因,没有外放,而是在留在了京都做官,他们一家老小现在都住在柳胡同。
十里看向三皇子的眼神瞬间变得很危险,你在威胁我?浓重的杀气围绕在身边,似乎下一瞬间他就会人头落地。
三皇子被吓了一跳,不由后退一步,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没有,我只是将这种可能说给你听而已。
毕竟,如果真的要株连九族,他们绝对逃不过。
啧!十里起身,将栗子扔到一旁,拍了拍手中的屑,恭喜你,你将我说服了,什么时候动身?果然,皇帝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回去就干掉他。
三皇子很是欣喜,迫不及待道:两日后!说完又冲她行了一个礼,以示歉意,近日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接下来两天我都不想看到你们。
没问题。
三皇子说完,屁颠屁颠拉着安叶暄离开。
安叶暄并不如他高兴,这种逼人回去的方式实在是令人难有好感,他在十里心中本来就不如柳长亭,如今还要去损毁自己在她脑中的印象,那娶十里为妻岂不是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如果十里知道他怎么想,一定会安慰他,无论他怎么诋毁他在她面前的形象,她都不可能看上他的,她对脑子有问题的人提不起半点兴趣。
因为要离开杜悦城十里,只能加快速度将一些必须要她才能制出来的批量赶制好。
照民系统的安装,十里交给了秦恒。
秦恒对于十里有些愧疚,明明是她是师父,却没教会徒弟什么,反倒是从徒弟那里学了不少东西。
她带他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如果不是十里,他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世界上原来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十里动身的那一天,三十多岁的老大叔红着眼眶送别队伍,比沈瀚这个亲爹还像爹。
这是我闺女,你哭什么?沈瀚皱眉问道。
这也是我徒弟,一想到她要走,我这心里就难过。
呵!队伍离开的那一天,全城百姓夹道欢送,他们喊的都是十里的名字,他们知道他们的家是因为谁而夺回来的,十里给他们带来了生的希望。
行至城门的时候,道路两旁的百姓忽然窜出来一个年轻少年,眉目如画,美如冠玉,这也是他敢拦下军队的勇气来源。
他出现后,又有一队人挑着用红色绸布盖好的箱子从人群中挤出来,站在他身后。
三皇子身边的人想上前去将他赶走,被安叶暄拦住,这是渡玉城的百姓,先看看他有什么事。
只听那少年道:十里姑娘,我乃赵家独子赵玉纶,年岁十八,无通房小妾,今日以万贯家财诚心求娶姑娘你,我在全城百姓面前发誓,以后一生一世只属于十里姑娘,若有任何对不起姑娘你的举动,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不知姑娘意下如何?安叶暄先是一愣,随后大怒,去,把他给我赶走!此时,三皇子出声道:这是渡玉城的百姓,我们先看看十里姑娘怎么回答。
安叶暄用他那双充满怒火的眼睛瞪向他,三皇子回以一笑。
道路两旁的百姓对这个特别感兴趣,纷纷激动起来,答应他,答应他!正当沈瀚要出来维持纪律的时候,十里微微抬起了手,周围瞬间就安静了,再也没有一丝嘈杂的声音。
不知什么时候,十里的声望在这座城中已经达到如此地步。
十里坐在马上,对那少年笑了笑,多谢抬爱,但我已有婚约。
少年惋惜的叹了口气,扬声问道:不知那人是谁,姑娘你瞧上了他哪一点?比我如何?若是不如我,还不如弃了他,全了我。
十里想了想道:柳长亭,长得好看,家里有矿,你不如他。
如此,那我便不求了,希望姑娘你与那位柳兄百年好合。
少年有些失望,你不是个死缠烂打的,将身后的人挥退,行礼向队伍致歉,耽误大人行程了,还望大人恕罪,为表歉意,我明日会再捐款万两以作城内房屋修。
贺副官看着那人点点头,对一旁的沈瀚道:此子不错,说话行事滴水不漏,拿得起也,放得下。
沈瀚没有应和,只道:尚需观察一段时间。
安叶暄听着他话,很想对他翻白眼。
假惺惺,浑身都是戏。
最重要的是,竟然抢在他前面将他想要干的事情干了,不可原谅!安叶暄怨念的视线几乎快要实质化,少年想要不差觉很难,看着对方愤世嫉俗的脸,有些疑惑,他什么时候欠了这人的银子没还吗?吴花在跟着回京都和留在渡玉城之间选择了后者,听到柳长亭三个字时,觉得又有些耳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直到看到从达子营中逃出来时头上戴的簪子才想起来,一年多以前,柳长亭带着一支商队去过北夷。
她当时刚刚被调.教出来当值不久,不允许出去,这簪子还是托人带回来的。
能配的上十里小姐的人,家世应当也不会差到哪去,怎么会跑到北夷那种冰天雪地的地方。
因为队伍中有三个宝,恰巧也不求速度,于是,这行程到了繁华地界一慢再慢。
这日十里一如往常一般找不到人,安叶暄日常询问在她身边伺候的几人,十里姑娘呢?那几人你看我,我看你吞吞吐吐道:看……看扬州瘦马去了。
安叶暄:……我去把她带回来。
婉转的歌喉,灵动的弦音,不盈一握的腰肢,只有一层薄纱遮挡的雪白肌肤,曼妙的舞姿,醉人的酒香。
安叶暄看见与歌姬说笑的十里,气就不打一处来,上前去拉她,成何体统,跟我回去。
反正要说的事已经说完了,十里也没阻止,顺着他的力道起来,将酒杯扔回桌上,跟着他离开。
那歌姬追来,极为不舍道:十公子,以后常来看牡丹啊!放心,一定。
安叶暄见她还应声,大力拉了她一下,加快出去的步伐。
离远了那花柳之地,安叶暄转身就开始训她,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你一个女子怎么可以进那种地方,即便你现在着男装,但里面的哪个不是阅人无数,一眼便能瞧出你的身份,到时候将你留在那,你让我怎么跟你爹交代?十里赞同的点点头,确实,一般女孩进这种地方都很危险。
安叶暄很是欣慰,你知道就好。
这时,十里说了句,所以,你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吗?安叶暄这时才意识到,刚刚情急之下抓住了她的手腕,一直到先在也没有放开。
手掌之下的手腕是如此的纤细,似乎轻轻一折便能断,隔着衣物,他好像都能感觉到她肌肤的细腻滑嫩,安叶暄脸瞬间变得通红,像是触电一般将手收回。
十里上下打量他,道:听你的话像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司机,实践起来原来这么弱。
啊?什么老司机?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那个歌姬是天下盟的人,不,应该说,整座翠烟楼都是天下盟的。
天下盟的盟主联系她,要长炮和机车的制作方法,美名其曰她现在待在皇帝的视线下做不了,还不如直接将制造方法告诉他们,他们自己来做。
真的是天真得很。
一群中二病想统治天下,她可没有兴趣做那个递刀的人,鬼知道以后会被他们弄成什么样,这颗星球毕竟最后还是要纳入十里星域的版图,她自然是希望它越来越好,管理它的就算不是人,也得是个脑子正常的。
她以最近都在被监视中,不好画图纸,为借口,延后一些时日在将制作方法给他们,顺便还让他们帮忙打听柳长亭的消息。
柳长亭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云隐卫都找不到他的消息。
镀姆陨已经确定了位置,等这次见完皇帝就得出发去姑墨将镀姆陨搬回来了。
此次他们回京都,声势不说浩大,但该知道的人基本上都知道。
身为皇家子弟,没经历过几次刺杀那都不配说是皇家人。
十里最近厌倦了骑马,爬到马车中休息去了,马车本来是给三皇子准备的,宽敞舒适豪华,适合睡觉。
也不知道是谁给刺客灌输的理念,认为身份高的人必然坐在最豪华的地方。
于是,刺客们先是对着马车放了一波箭,然后拿着剑纷纷朝马车袭去。
周围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只是抱着剑站那,眼睛看着这个方向眨也不敢眨,就怕等他们一睁眼,战斗就结束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果然不出所料, 只是一个眨眼, 所有人都绝了气息。
十里周身围绕着很强的低气压, 掀开帘子出来看了一眼, 确定没有刺客后, 重新钻回去。
队伍中的人纷纷小声议论, 十里姑娘好厉害, 刚刚你看没看清她是怎么出手的?没有,太快了。
我看见好像有一个东西飞出来,那些人就全都死了。
三皇子纵然内心有万般心绪, 但脸上依旧淡定,入队,启程。
是!安叶暄觉得自己可能没有希望了, 车上那人就如同空中那抹炽热的骄阳一般, 耀眼而遥不可及。
大大小小的刺杀遇到过不知道多少场,现在对于突然蹿出来的箭, 或者是大街上的路人忽然拔刀这一行人内心毫无半点波动, 甚至觉得有些无聊到打哈欠。
定北侯府一早便收到消息说十里要回来, 路上也一直有通讯说到哪了, 筱红筱青算着日子在城门口等。
看见缓缓出现的一行人内心激动, 听说这次她们小姐是跟两位王爷一起回来的,难熬的日子终于过去了。
队伍巡视了一圈也为看见十里, 两人猜测是在那辆车中,想上前又不敢上前, 看见安叶暄放心下来, 肯定十里就在其中。
马车并未在城门口停留,走在最前头的人掏出来一个令牌给守门的侍卫看,守门卫恭恭敬敬将人放进去。
两个小丫鬟惧于队伍中那些士兵身上的煞气,不敢开口,跟在队伍后面进城。
安叶暄一身蓝衣,衣面上绣着不什么花纹,暗金色护腕紧扎着袖口,坐在马背上背挺直,长发用一根与衣服同色发带束在脑后,干净的脸庞上养着明媚的笑容,在松漠两年的磨砺将他身上的稚气褪去,愣是将道路两旁不少姑娘的心给迷住。
安明庭见姑娘看着他愣神,嘴角微微上扬,想当年,叶暄在京都可是姑娘们见了绕道走的存在,更别说像如今这样直愣愣的看着,如今真的不一样了,长大了。
回眸的瞬间,不经意与一双满眼痴情的眼睛对上,眼睛的主人容颜昳丽,但是,一般来说,此时三皇子应当是笑着从那女子点点头,然后离开,成就一段美好的邂逅,但是,前人血的教训告诉他,快走!他皇爷爷年轻时,也曾是一个翩翩公子,且怜香惜玉,对于仰慕他的姑娘都万分柔情。
其中有两个爱他成痴,一个费劲心机想把他关起来,另一个千方百计想和他一起死。
这种见一面就喜欢上的,惹不起,惹不起。
两人先将十里送回定北候府,然后才回自己府上。
十里一下马车,筱红筱青便迎了上去。
筱红开心道: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你消失这两年,大家都以为你死了,当时还有人要给您办丧礼,若不是老爷坚持,现在怕是牌位都供奉起来了。
奴婢就说,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没事。
小姐,这两年你去哪了?筱青说你像老爷年轻时候一样,落到某个地方失忆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是吗?十里摇摇头,进去再说,你们这两年怎么样?筱青跟在她后面,等筱红唠叨完之后才开口,小姐,一路舟车劳顿定然累了,膳食已经在准备,您先去沐浴,待会再用膳,然后睡上一觉,京都这两年发生大大小小的事奴婢已经记下,待您醒来,奴婢呈给你看。
十里微微顿了顿脚步,对筱青笑了笑,做得不错。
筱红顿时不服气了,但因为十里在,不好发脾气,瞪了瞪筱青气呼呼的跟在十里身后。
等房门关上,筱青和筱红守在门外。
筱青见她还在气,伸手去拉了拉她的袖子。
筱红躲开,又瞪了她一眼,内心暗自不平:自己一个人偷偷摸摸干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哼!就算是你得了小姐夸赞又怎样,和小姐一起长大的还是她。
筱青无奈道:当时我以为小姐出事了,于是将京都的事记下来,每天一页纸汇报给小姐,这样就好像小姐还在一样,我当时没想那么多,也是刚刚才想到将这些给小姐看的。
筱红撅着嘴,扫了她一眼,真的?真的。
好吧,我相信你。
你看好门,我去厨房看看。
三皇子看着坐在他家中的安君庭,心情有些复杂,特别是他问,明明,为兄要的制作方法呢?讲真的,不喊明明我们还是兄弟。
他把人骗回来差点没被解体,还制作方法,白日梦都不敢这么做。
三皇子虽然内心复杂,但依旧记得站在他前面的那人是皇帝,他可以对他如平常百姓家的兄弟一般,那是恩惠,但他不行,他若是如此做了,那便是冒犯。
臣弟无能,没能从十里姑娘手中问出那两样神兵的制作方法。
安君庭叹了口气,我就知道是如此,十里姑娘确实有些难办,你且好好休息,三日后,为兄希望你能让十里姑娘说出制作方法,时日是不是短了些?那五日吧,皇弟,为兄相信你!安明庭泪流满面,皇兄,可是我不相信我自己啊!安君庭恍若未闻,越走越快,这时候谁搭理你谁就是傻子。
即便是两年多过去,他依旧忘不了沈十里在兵部的雄姿,更何况,强要功臣的东西,他这个励志要当明君的人,怎么能干这种事呢?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沈十里可能是个妖怪!皇兄,等等,有一个人可以,只要此人相问,十里姑娘定然什么都会答应。
皇帝立马停住脚,眼睛亮闪闪的,转身问道:当真?当真。
安明庭肯定的点点头。
此人是谁?柳长亭,只要柳长亭开口,即便是你要天上的星星,十里姑娘都能给你摘来。
正在家中吃大餐的十里:你们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那柳长亭在何处?皇帝急迫的问道。
三皇子淡定吐出两个字,不知。
皇帝瞬息将所有表情收起,三弟,不要辜负朕对你的期望,好好骗一骗沈十里,早日将神兵制作方法拿到手,我这边会派人去寻找柳长亭,助你一臂之力。
三皇子忍痛答应:是,多谢皇兄。
皇帝点头,转身继续离开。
三皇子看着他的背影暗自嘀咕道:为何总感觉皇兄有些惧怕十里姑娘?声音很小,但周围很安静,顺利的传到了安君庭耳中,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
胡说,我怎么会怕她?我可是堂堂帝王!三皇子紧张上前,皇兄,无事吧?安君庭未回头,只是冲他摆摆手,无碍,你不必再送了,休息去吧。
休息?哪休息的了?三皇子换了身衣服,立刻就去寻了安叶暄。
此时与三皇子的被迫承受压力不同,安叶暄正和许久未见的好友叙旧。
沐浴完之后,戚奇山差不多也赶到了安王府。
酒菜已备好,只等主人入座。
三皇子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安叶暄与他一起,喝着小酒,唱着小曲,谈天说地吹牛逼,好不快活。
心里顿时就不平衡了。
他果断的跟他分享了一下皇帝交给他的任务,然后成功的加入了他们。
听到十里这两个字,戚奇山的脸都皱起来了,你们要从她手里抢东西,怕是疯了吧?这怎么能够叫做抢!这是……嗯……三皇子说到这,忽然找不到措辞,问道,你说十里姑娘愿意将神兵的自作方法卖给我们吗?换做你是十里姑娘你愿意吗?戚奇山反问。
三皇子将杯中的酒就一口饮尽,换做是沈将军还有可能,十里姑娘,难。
为什么?安叶暄问道,你不曾问十里,你怎知她不会答应?三皇子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没问过吗?且她好像对皇家并没有什么敬畏之心。
确实没有,从当初她在知道你是三皇子时,照旧将你揍趴在地就可以看出来,而且,据说她还跟皇上动过手。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安叶暄和安明庭内心都激动不已,这可是大消息!戚奇山摇摇头,我也是道听途说,并不知详情。
当务之急是想想如何从十里姑娘手中拿到神兵制作方法。
三皇子靠在椅子上看着蓝天白云,叹了口气,要是能找到长亭兄就好了,由他出面,定然不成问题。
忽然三皇子将视线转向安叶暄,要不你试着去勾引一下十里姑娘?噗!安叶暄刚喝进嘴里的酒尽数喷了出来。
咳咳!戚奇山也被呛得不行。
安叶暄怒道:小爷我要是能勾引到她,何至于现在还未娶妻!戚奇山猛点头,十里姑娘看不上叶暄。
扎心了。
安叶暄瞬间泄气,瘫坐在椅子上,眼中隐隐泛着泪水,你说柳长亭哪比我好了,为什么她会看上他?小爷我风流倜傥,才高八斗,家世不俗,性格体贴,沈十里是瞎了眼才看上柳长亭的吧?三皇子:性格体贴就算了吧。
戚奇山:才高八斗也算了吧。
安叶暄怒,你们还是不是我兄弟!玩笑闹完,三人也回到正事上,这几日我们多去定北侯府走走,看看十里姑娘缺什么,要什么。
说得是,柳长亭这边也不要放弃,柳长亭究竟去哪了?奇山,他家中有他的消息吗?这我不知,现在天色已晚,明日我们去他家中问问。
安叶暄有些纳闷,你们怎么会觉得只要柳长亭出面,十里就会答应?三皇子看着他眼中带有怜惜,他这段感情注定没有结果,叶暄,当初我们被山匪绑走,十里姑娘不顾性命独自一人上山,你以为是为了谁?她能为他性命都不顾,身外之物,有何不会答应?第一百三十章安叶暄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下来, 戚奇山冲三皇子使劲使眼色:别说了, 再说人哭了你哄吗?三皇子强硬结束话题, 我也不多说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此时一仆人匆匆上前道:王爷, 御驾来了!什么?皇兄过来了!三皇子拍桌而起, 叶暄, 千万别说我来过,你也没有见过我,我去找个地方躲躲。
三皇子走出去几步, 忽然又换返回来将桌上的杯子带走,再一次向两人强调,千万别说我来过。
皇帝来找安叶暄的目的三皇子的目的一样, 让他帮忙想办法, 从十里手上拿到神兵的制造方法。
他本来是没有想过安叶暄的,但三皇子说十里能回来最主要是靠他出的主意, 所以, 皇帝认为, 既然安叶暄有办法让十里妥协一次, 那么第二次也肯定没多大问题。
任务嘱托完后, 皇帝看着悠悠蓝天白云,长长叹了口气, 他要是不是个明君就好了,直接把东西抢过来便可, 何必这么麻烦。
明君啊, 明君,要当一个明君,为难。
对于长炮和机车的制造方法,十里其实不是很在意,因为既然人制造出这两样武器,那么,也能制造出对抗这两样武器的干扰器。
而且就算造出来了也没用,能源掌握在她手上,甚至说她手上都没有,做出来也就是摆在那给人看,而且还没什么看头。
不过,对于寻找柳长亭她的想法是跟他们一样的。
这个想法是她在宠物房看见那些由柳长亭两年来在外寻她时碰上的物种,千里迢迢送往京都。
筱红犹自在那说:这个是姑爷在鎏昌遇见的,说是没见过,送来您瞧瞧,这个是姑爷在骈市瞧见的,说是看着灵通,等您回来,给您解闷,这个是姑爷……他现在在哪?十里摸着手中通体乌黑的鸟,问道。
这……筱红面露哀色,去岁腊月的时候,姑爷听到你在葛禄出现,便往葛禄去了,如今已过去四五个月,姑爷没有传来半点音讯,这是以往不曾有的,具体情况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以往那些消息也都是姑爷身边的小厮阿来告诉奴婢的。
葛禄……十里沉思良久,怎么说,对于柳长亭这个人,有点在意,但又不是很在意。
正在思考中,筱青过来,小姐,阿来求见。
筱红先露出喜色,蹦跳着离开,阿来来了,肯定是姑爷听说小姐你回来了,给我们送消息来了,奴婢去看看。
十里跟在她身后一同出去。
阿来一件到十里,第一件事就是跪下,声泪俱下,求沈小姐救救我家爷!筱红一听,便急了,姑爷怎么了?十里其实并无多大波动,站在他面前淡然说:起来说话。
爷三个月前没了信息,我也不以为意,以往因为去的地方偏远,没有人,迟上一两个月将信送来也是有的。
几日前,跟着爷一起离开的弥伯差人送信来说也爷被南柯的军队抓走了。
沈小姐,您的壮举小的有耳闻,您是大昭的功臣,您父亲又是侯爷,您去求皇上,让皇上将爷救出来吧。
阿来心里其实有些怨恨十里,若不是为了寻她,他家爷也不会跑那么远,也不会被南柯抓去。
十里微微皱眉,什么时候的事?算算时间,爷被抓走已经有半月多了,如今还知道是死是活,求沈小姐救救我家爷,他怎么说也是您未来的夫君。
小的也知道,要皇上出兵与南柯对上不可能,但是小的只求沈小姐您能让皇上出面与南柯沟通,将我家爷换回来,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要金要银还是宝石都可以。
行了,此事我知道了,你回去等消息。
十里并没有答应他说要去见皇帝,但阿来得到承诺也大喜,谢沈小姐,麻烦沈小姐了,若是能将爷救回来,阿来以后定为您肝脑涂地。
待阿来走后,筱红问她是不是要现在进宫,十里摇头,又让她去备一车礼品。
筱红虽然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依旧准备好。
车子走出街道后,又拐了几个弯,停在一座小院前。
筱青上去敲门,门响了三次才有人来开。
里面传来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别敲了,就来,谁啊?吱呀——木门被打开,沈春看着门那亭亭玉立的少女,眼眶瞬间就红了。
颤抖着双手伸出去想要抚上她的脸,阿拾,是我的阿拾吗?十里笑着微微点点头,嗯,外祖母。
沈春花听到这声,边流着眼泪边笑道:好好好。
快进来,别在外面站着。
十里跟着她踏进去,入眼的是一座虽然简陋,却很是整洁的小院。
汪汪!汪汪!沈春花正要开口说话,从门外风风火火跑进来两条狗,围在十里身边冲她摇尾巴嚎叫。
十里眼中露出欣喜之色,大吉,幺鸡。
汪!汪!两条狗分别回应了一声。
沈春花笑道:当初来京都的时候没想过把这两条狗带上,我做主将它们两个送了人,但没想到是它们一直追到了镇上,这狗好,念主。
十里笑着点头应和,外祖母,其他人呢?你舅舅在翰林院,两个小的都在学院读书,秀媛与陈夫人出去了。
沈春花来京都的时候没见到十里,反而得到他失踪的消息,如今看见了人心里别提多高兴,怎么看都看不够,阿拾,你这两年多去哪了一直不回家,是不是跟你爹一样?有没有许人家,那人怎么样?家世如何?十里一一回答。
沈春花听到她还没有嫁人,有些失望,又同时松了一口气,你今年也有十七,哪有十七岁的姑娘还不嫁人的,不过你有婚约在身,没嫁人倒也好。
听说那少年在你失踪之后就去寻你去了,两年不曾回来过,到也是个好的,就是不知道回来时身边有没有人。
对了,我记得以前有一个来自京都的俊俏公子哥,年纪轻轻就是秀才,他现在人呢?是你回忆了一下对上这个人,道:就是失踪那个。
沈春花哎呀一声,那可得赶紧把人找回来。
沈春花又问了许多零零碎碎的问题,使你脸上也没有不耐的神情。
如果不是闻到厨房灶上,骨头汤烧糊了的味道,沈春花的话还不会停。
周中举和林秀媛还没有回来,十里向沈春花说了一声去书院看周子风。
沈春花得了十里今日留在这里用饭肯定的回答,正忙着,想着她坐着也无聊便让她去了。
十里倒是想帮忙,被筱青死命拦住,小姐,你想想侯府那新砌的灶台,在想想那口用了五年的锅!筱青将十里赶出厨房,自己撸起袖子帮沈春花的忙。
沈春花连连阻止,筱青虽说是丫鬟,但从小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在十里身边当了那么多年大丫鬟,吃饭洗衣不用自己动手,不做粗活累活,小时候那些应为操劳而损坏的皮肤早就已经养回来了,先在看上去细皮嫩肉,比一般富甲人家的小姐还像小姐,沈春花,哪敢让她动。
筱青忙说她本就是个丫鬟,以前这种事没少干,沈春花看洗菜动作熟练,一点都不像十里只能杀鸡,便也由她去了。
周子风的书院不然女子进去,十里转而去了隔壁找周桃夭。
自从那次歌谣事件过后,周桃夭在书院的日子并没有比以前好上多少。
虽然她们怕像霍琴音他一样被赶出书院,没有人在她面前说那些侮辱性的语言,但是那无处不在的异样眼光,无时无刻不在她身上划下一道又一道。
周桃夭不予理会,那些人更加肆无忌惮,特别是在学院与霍思琴玩得好的那几位,时常在一些事情上给她刁难,跟下先生说,先生也只是淡淡说一句让她们以后不要这样做,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桌子该花的还是花,走路该拌的还是拌,课业该撕的还是撕。
你们让开。
桃夭憋红着一张脸吼她们。
路这么宽,你往旁边过不也一样。
再往前走是如厕,道路有四人宽,那三个女子一字排开在那堵着,其他人让过,但桃夭一动,她们就也跟着动。
你们!哎呀,快跑呀,周桃夭要现出原形吃人了!三人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面上笑得肆意,脚下也毫无逃跑动作。
周桃夭又气又恼又急,我再说一次你们让开。
拦在她面前的三个女子拍着胸口故作害怕道:生气了,哎呦,我好怕怕哟。
妖怪生气了,你说她是不是要把我们吃了?三人顿时笑做一团。
她不会吃人,但我会。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人三人耳中,明明春日已经来到,打在身上的微风忽然变得寒冷刺骨,令人止不住发抖。
看着那踱步而来的身影,三人周身的空气像是被什么禁锢住一样,让她们肺部吸入不了新鲜空气,一种由窒息而产生的死亡感从心底遍布至全身,使得他们浑身僵硬。
第一百三十一章周桃夭听到这个声音, 浑身也是一愣, 不敢置信回头看去, 见真的是那个人, 喜悦爬上脸庞, 飞快的奔向十里, 阿姐!十里拍了拍她的肩膀, 将人护在身后,对上那三人的目光,不知我家小妹哪惹到了三位姑娘?为何无端说她是妖怪?难道仅仅是因为她长得比你们漂亮, 你们心生嫉妒,于是出言诋毁?胡……胡说!十里周身的气场没有收起来,对方说话都带着颤音。
哦, 你是说你说我家小妹是妖怪的话是你胡说的?她……她本来就是妖怪。
十里笑了笑, 真的是一群很不懂事的幼崽子,你们怎么知道她是妖怪?琴音说她是妖怪。
原来是从别处听来的人云亦云, 你们的书, 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本来我看你们眼神灵光, 以为是个聪明的, 没想到竟然愚笨, 读书也不能使你们进步,你们为何还要在这个学堂自取屈辱?十里略带着些疑惑问道。
三人不知道, 即便是周围围观的人也不怎么清楚十里是怎么从周桃夭是妖怪扯到她们三个蠢笨如猪。
你……你是谁,凭什么……管我们?十里笑了笑道:沈家女。
歌谣她也听过, 与筱青筱红的生气不同, 她只是在思考,是什么东西使得人类这种生物对这个世界上存在神魔妖鬼之类的事情深信不疑。
最终归于科技的落后。
三人倒吸一口凉气,沈……沈……十里!十里点点头,向她们亮出洁白的牙齿,笑道:晚上睡觉时记得关好门窗,不然我这个妖怪会爬到你们的床上把你们吃掉,我最喜欢你们这种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了。
十里说这话时,声音中掺杂了一丝精神力,针对她们三个而去,待她话说完,夜晚她们所惧怕的怪物爬床的画面就会自动构成在她们脑海。
那三人看见自己脑海中想象的画面,具是惊叫起来,胆子稍微较小的那个已经吓哭,抱着头蜷缩在地上大叫着别过来。
太过了也不好,十里收回精神力,对她们三个道:我只是开个玩笑,别当真我也不知道你们这么不惊吓,是我的过错。
周围没有处于十里势压下的围观群众见她面若桃李的脸上挂着真诚的歉意,一副知礼的模样,根本就不是想象中的食人妖怪,不由对坊间的传言多了几分否定。
十里又道:三位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今日不想吓着你们了,改日我定登门道歉赔礼。
走开!不要过来!周桃夭见她们把道让开了,立刻冲进去,片刻后才出来。
三人还是之前的样子,周桃夭有些不忍,拉了拉十里的衣袖,阿姐,我们回去吧。
十里侧头看她,今天不用上课了吗?周桃夭笑了笑,不上了,我不喜欢这个学院。
好,那以后都不来上了,我们换个学院,京都城最好的学院是哪所?好像是叫国子监,阿姐过两天送你进去。
那哥哥呢?你想和哥哥一起上学?嗯。
那就一起去。
赶来的先生,听她们两个的谈话嗤笑道:国子监历来只允许男子进读,而且只限达官贵人家的子弟,就算是伯爷的儿子,不是世子也无法进国子监,你倒是好大的口气。
周桃夭抬头见是教自己的先生,行礼道:见过尧先生。
桃夭,这是何人?桃夭看了一眼气定神闲的十里,心中顿时就有了勇气,挺直背脊,自豪地大声说道:定北侯府沈十里,我阿姐!听到这个名字,尧先生皱眉,沈姑娘,你这是要带我的学生去哪?十里从她身上感觉到了厌恶的情绪,虽然不知为何,但她也不喜欢这个人类,回家。
现在还未下学,你是不是太不把书院院规放在眼里了?尧先生心中厌恶一切行为出格,举止浪荡的女子。
十里随军打仗,混在军营中的行为严重激起了她的厌恶情绪。
即便是知道十里不是学院的学生,不知道学院规则,依旧如此问道。
院规?这个好像只针对这所学院的学生吧?我不是这个学院的学生,自然不知道院规,也当然没有把它放在眼里。
好,好!尧先生气极又拿她没有办法,转而将矛头对向桃夭,周桃夭,你惹了事还想逃逸,不同先生说一声,说不上课就不上课,你有没有把我的话记在心里!周桃夭有些怕她,被她这么一训,立刻低下头,呐呐道:先生,不是我惹事,是她们挡住我不让我过去。
尧先生听完更气,这是第三次了,前两次我都当你小儿心性,你竟不知悔改,道路这么宽,她们怎么拦得了你?就算她们真的将你拦下,那你是否想过她们为何独独拦下你,而不拦其他学生?周桃夭觉得委屈,虽然已经习惯了,但是今天她不打算忍,阿姐在这里,有人给讨回公道。
尧先生一说完,她立马扑进十里的怀中,阿姐,我没有。
十里看着那满脸狰狞的尧先生,冷笑,牵着桃夭转身离开,声音传到每个人耳中,不分青红皂白,不问原由,甚至连事情原因都不愿意追问,凭着个人喜好直接给学生定罪。
像你这种先生,枉为人师。
这学院,不读也罢。
我话撂在这,若你实在是气不过,你可以安个莫须有的罪名在我的头上或者是桃夭头上,然后名正言顺的把她赶出学院,我求之不得。
好,既然如此,我会禀报院长,由院长做主,沈家周家一切子孙后代都不得踏入灵韵书院半步!出书院之后,周桃夭担忧向十里问道:阿姐,我们这样真的没关系吗?尧先生要赶我出书院,那以后我去哪里读书啊?国子监。
可尧先生不是说国子监只收男儿吗?十里摸了摸她的头,我说你可以进,你就可以,阿姐也是女子,我也曾经在国子监待了一段时间。
你想去知雅堂,还是……算了吧,还是让皇帝再设一个学堂。
走,我们去找你子风。
书院门旁的守门人认得周桃夭是周子风的妹妹,周桃夭说要找周子风时,没有像十里第一次来那样一声不吭。
客客气气让她们在外面等一会儿,他让人去里边喊人。
周子风听闻他妹妹找他,急忙出来,周桃夭一般不会打扰他上课,除非有急事,才会在现在寻他。
出门来乍一看,站在桃夭身边那高挑的女子,一眼便将人认出来,阿姐!十四岁的少年只比她矮了半个头,冲出来一把将她抱住,满心喜悦道:阿姐,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你没事。
十里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松开,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好好练武?有,我现在一个能打三个!十里被他溢出来的笑容感染,嘴角也挂上一丝笑容,不错,行,回去吧,我和桃夭也该回去了。
阿姐,你要去哪?周子风拉住她,问道。
回家吃饭。
周桃夭笑着朝周子风摆手,哥哥再见,我和阿姐先回去了,你回书院好好读书。
周子风皱眉,桃夭,你不用上课吗?不用,学院的人都欺负我,我不想待在那里,阿姐说让我去国子监读书。
国子监?周子风看向十里。
十里点点头,你想去吗?周子风道:阿姐,国子监哪是那么好进的,桃桃是女子更不可能进得去。
这个不需要你担心,你先回去上课。
现在是休息时间,离上课还早,阿姐你跟我讲讲你这两年去哪了。
十里皱眉,你们怎么都喜欢问我过去那两年?问……问不得吗?周子风小心翼翼道,心里暗自责怪自己多嘴,之前两年阿姐肯定经历过一些不愿意回首的事,他这样问岂不是又勾起了阿姐的伤心事,那你不要说,我不想知道。
十里看了他一眼,带着桃夭转身离开,等你回来,再告诉你。
意思就是今天她会留下来,周子风高兴的耶了一声,高声应道:好。
等人走没影了,快速跑回学院,蹿到西学堂,陈生,陈生!拉住一个路过的学生,陈生呢?好像是如厕去了。
多谢。
陈生,我阿姐来了!陈生正在提裤子,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松开了裤头。
你想干什么!陈生怒道,弯腰去重新将裤子提起,等等,你说谁来了?我阿姐,我刚刚到见她。
周子风笑着说道。
十里姐来了?在哪?是院门那吗?陈生一边问一边往外跑去。
周子风追上去,道:我阿姐已经走了,你去了也见不到她。
陈生停下来,怒道:那你瞎喊什么!害我白高兴一场,我以为能见到她的,错过这次,我得什么时候才能再碰到她。
没关系,我阿姐今天留在我家,晚饭去我家用,如何?陈生手勾着他的背道,子风,你真是我的好兄弟,那晚上就打扰了!对了,你为什么这么急着想要见我阿姐?说到这,周子风眯了眯眼,看着陈生的眼神变得有些危险,你不会是对我姐有什么不轨之心吧?接着又上下打量他,就凭你这个样,我阿姐是不可能看上你的。
陈生气得跳脚,什么跟什么?对十里姐产生念头,你当我疯了吧?我就算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也不会寻这么个死法。
你知道我从小就想像我爹一样做一个大商人,所以我想从十里姐那知道有关于她未婚夫天下第一富豪柳长亭的消息,然后拜他为师!第一百三十二章十里要做的事情对于现在的人们来说可能有些大逆不道, 毕竟科技的发展是要面向全球, 有些理念她不敢保证现在的皇帝的想法能跟她一样, 所以必要的时候, 她会采取非常手段。
饭后, 十里找了周中举谈话, 她的本意是想让周家一行人去渡玉城生活, 那边有沈瀚在,皇帝管不到他们。
周中举皱眉,为何要我们去渡玉城?难道妹夫要谋……万万不可!我爹没有想过造反, 舅舅放心。
十里安慰道,只不过是我前些日子研制出了两种神兵,招人嫉妒, 有人想用你们威胁我, 所以我想着将你们送去松漠,有我爹照应会比京都好很多。
周中举面露难色, 这……是谁威胁你?皇帝。
听到这个称呼, 周中举反而放下心来, 笑道:阿拾, 你且放宽心, 当今圣上是一个明君,断然不会作出用臣子性命威胁他人的事。
何况你制造的神兵本就是为了给昭国退敌, 身为朝昭国的子民,能为国家做一些事情应该感到开心才对。
既然皇上要, 那你给便是了, 能被皇上看中,那是福气。
可她不是昭国人,甚至说连人类都不是。
所以你的选择是留在京都?周中举叹了口气,阿拾,你不知道,我们周家祖辈为了考科举废了多大精力,我爹当年只考上了一个秀才,因为回回落榜,心灰意冷,酗酒赌博,最后连寿终正寝都做不到。
你外祖母在我们最困难的那段日子砸锅卖铁供我读书,就是希望我能金榜题名,有个官职,如今我考上了,也当官了,如果我去松漠,等同我之前二十多年的努力用功,你外祖母尝过的那些苦都作废,你让我怎么甘心?十里沉默,她不应该以星河时代的思想来揣测人类,好,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保全你们,等京都的事了,我会离开。
到时候一切就看你自己的了。
阿拾,你要去哪?四处走走。
然后一统天下。
由战争推动文明发展和统一之后全球一起发展科技,她选择了后者。
前者虽然省力,但是耗时太长,不如她直接将所有国家整为一个,然后统一管理。
再说了,不就一个星球而已,还分四五个国,真以为家里有矿待采吗?周中举张了张嘴,最后只道了一句,多多保重。
其实,在罗阳镇的时候,我便知道这一片天地困不住你,去吧,去自己想去的地方,舅舅可能帮不上你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你弄一份列国舆图,你随便看看,舆图上画的并不是很详细,只是有个大概的方向,一切还得靠你自己探寻。
舆图便是地图,十里眼睛一亮,这便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多谢舅舅。
绘制需要一段时间,七日后,你来拿。
舅舅,不知舆图在哪?周中举道:我在翰林院的职位是编修,这图我也是近日才翻阅到的,你想看,必须进翰林院才行。
十里略微回忆了一下翰林院的位置和建筑样式,发现想要混进去并不难,但是找书却是很麻烦,那还是要麻烦舅舅你了。
周中举摇摇头,我也只能帮你这点忙。
陈生问过十里得到柳长亭失踪的消息后,说不出来的失望,那十里姐,你什么时候能把姐夫找回来?不知道。
十里姐,要不你明天就动身去找姐夫吧。
陈生提议道。
十里斜眼看他,你很喜欢柳长亭?何止喜欢,是敬仰!天下第一皇商,在十四岁那年力挽狂澜,凭一己之力将垂垂危矣的柳长打理的更上一层楼。
如今几年过去,柳家的财富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反正昭国国库中肯定没有柳家库房里的银子多。
周子风连忙捂住他的嘴,这话也是你能说的?小心给姐夫招来抄家之祸!对对对,不能说。
陈生连忙自己捂住自己的嘴。
随后又道:十里姐,你去找姐夫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不能。
十里无情拒绝。
为什么?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一个打不了十个,我要你何用?我从现在开始练武,我明天就去蹲马步。
陈生忙表决心。
周子风跟着道:我也去。
十里挑眉,问道:不读书了?陈生道:圣人曰: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我们跟着你行万里,那就相当于读了万卷书!十里沉思片刻,带你们去也不是不可以,我们去的是南柯,据说南柯人喜欢吃人肉,当地的女子特别喜欢吃十三四岁那种生气蓬勃,肉质细嫩的少年郎的肉,那肉熬出来的汤……两人听她如此描述,先后开始感觉反胃,十里还在说,两人实在是受不住,跑出去大吐特吐,不过俱是干呕罢了。
十里看着两人艰难的背影,哼笑一声,小崽子。
入夜,城中一片寂静。
安君庭看着倚在榻上的往嘴里扔葡萄的十里,闭了闭眼,又睁开,咬牙切齿道:你怎么在这?这葡萄不错,够甜。
外间的门被推开,皇上,汐贵妃到了。
十里满脸打趣,玉清池,汐贵妃,鸳鸯浴,看来是我打扰了。
安君庭对十里不能发火,对太监毫不客气,怒道:让她回去!门外的太监惶恐连连,是,奴才这就将贵妃娘娘请回去。
守着门口,不准让人进来。
是!我说完就走,不要多久,不耽误你们。
十里有些愧疚,一个人类幼崽可能就这样被她扼杀了。
安君庭忍无可忍,你能不能有点女子的羞耻心?我别把我当人看不就得了。
十里拍了拍手,无所谓道,起身从袖中掏出一卷纸,我知道皇上你心心念着这两份设计图,所以,我不辞辛劳连夜赶来,将这两份图纸亲自献给皇上。
安君庭脸色这才好看很多,辛苦沈姑娘,不过以后若是还有这种事,你直接让人送来宫中即可,不然你这样很容易被当成刺客,死在大内侍卫的剑下。
不会,他们都晕过去了,你放心,我绝对安全。
安君庭:???你安全了朕不安全啊!!!如此贵重的东西,皇上你放心经他人之手吗?我就是不放心,所以亲自来了,还望皇上恕罪。
十里姑娘请起。
安君庭努力保持微笑,伸手欲去拿图纸,但被十里躲过,十里姑娘这是何意?设计图我可以给你,但你得答应我几件事。
听到十里有求于他,安君庭瞬间淡定了,你是第一个敢跟朕提条件的,看在沈将军的面子上,你且说说看。
十里也不愿意摧毁他最后的倔强,配合他演出,第一,保翰林院编修周中举一家人安全。
第二,国子监允许女子进学。
第三,我要去翰林院看书。
皇帝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如此小……等等,第二个条件你再说一次。
国子监允许女子进学,开办女子学堂。
我……历来就没有女子进国子监的事例。
规矩是人定的,你是皇帝你说了算。
安君庭:先把我的侍卫还给我,再说这话。
行,那第三个你进翰林院读书又是为何?人丑,所以要多读书。
安君庭笑道:十里姑娘说笑了,你若是丑,那天底下便找不出姿色好的。
十里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我说的是你。
别以为朕不敢杀你!安君庭怒道。
是的,你不敢,我死了,没人会造神兵,而且你打不过我。
安君庭只觉得胸中憋着一股气,不停深呼吸。
十里将图纸递给他,设计图给你,我说的三个条件希望明天我便能看到它实行。
最后,奉劝一句,不要妄想卸磨杀驴,没有我,你们看不懂着两张图,言尽于此。
你在威胁朕。
是的,我就是在威胁你。
十里面上没有半点惊慌,更别说害怕。
安君庭觉得十里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他都已经委屈自己当皇帝了,还要在别人那里受欺负,简直岂有此理!云翳,给我盯紧她!安君庭等了半天没人应,又叫了一声,云翳?还是没有人,这才想起他的侍卫团被十里搞定了。
无处发的怒火使得他丧失理智,用脚狠狠去踢榻的脚,随后殿内响起一声剧烈的惨叫。
大内侍卫们依旧没有被惊醒,他们仍然在昏迷。
门外伺候的宫人吓了一跳,汐贵妃没有离开,听到惨叫立刻推门进去,皇上,发生了何事?安君庭此时已经恢复往常一般的淡定,无事,过来,伺候朕沐浴。
汐贵妃略微娇羞的低下头,快速小步走过去。
守在门外的宫人很有颜眼色的将大门关上。
脱着脱着,汐贵妃就脱到了皇帝的怀里,此时两人皆只剩一件薄薄的里衣。
安君庭正要伸手去将汐贵妃的带子解开,十里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但是这件事很重要,当然你们可以继续做,我不介意。
皇上!汐贵妃羞愤的埋进安君庭的胸膛,同时脑中正进行天人交战,沈十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跟皇上是什么关系?安君庭紧抱着她,冲十里怒喊道:滚!十里顿了顿,还是觉得不能白跑一趟,马上,等我说完,我一句话概括,你仔细听。
民间有一个由各路江湖高手因为打倒周国统一天下还天下一个和平这个理念聚集在一起而形成的组织叫天下盟。
好了,我说完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在这个组织里担任右护法,再见。
第一百三十三章等等, 你回来!安君庭听到她最后一句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抓起一旁的衣服披在身上, 急忙追出去。
汐贵妃伸手欲去抓住他, 然而, 柔滑的绸缎从她指尖划过, 皇上!爱妃, 你先回去,朕改日再找你。
皇帝一边奔跑一边安慰她道。
做到一半把人丢在那,换谁谁能开心?更何况她还是他的救命恩人以及合法夫妻。
汐贵妃咬牙切齿的看着人离去的背影, 沈十里,你不厚道!李雨汐重生而来,本以为拜托十里之后, 十里能救下当时还是太子的安君庭, 避免天下大乱。
不想在秋猎来临之际,十里忽然不知所踪, 各路人马在找她, 即便是轰动整个京都, 但秋猎依旧还是举行。
猎场上的刺客依旧如此凶猛, 她试着去找沈瀚说此次秋猎有危险, 沈瀚并不相信他一个闺阁女子的话,最后还是跟他说这是十里走之前告诉她的, 让她注意太子,沈瀚才松了态度。
借着十里的名头, 沈瀚给了她一队人马, 她又借着沈瀚的身份,让安叶暄带她进入猎场。
赶到的时候,太子一行人正被刺客围攻,太子身边只剩一个侍卫,她为太子挡了一箭。
没想到太子这边的危险度过,皇上那边也遭到了攻击,皇上受了伤,好在没有就此撒手人寰,拖了一年多,等太子能独自处理好国家大事后,才撒手人寰。
太子还在,皇帝死了也没多大关系。
北夷虽然又开始攻打松漠,沈将军还在,西南王不敢轻举妄动,天下没有大乱,百姓没有陷入水深火热中,这已经很好了。
相处一段时间后,她也是真心喜欢上安君庭这个君子,不然当初也不会在明知他有太子妃的情况下嫁给他。
因为前世体验过民间疾苦,她时常能给他提供一些建议,他对她也越来越欣赏,说是独宠后宫也不为过。
像今天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发生,沈十里究竟有什么事让他如此重视?安君庭出去追人,自然是追不到的,十里从屋顶走,有他跑出来的时间,早已经飞出了半个皇宫。
无奈,皇帝只得第二天去国子监堵人,本来在国子监增设女学,早朝时便已经经过剧烈讨论,皇帝用十里的事例成功将翰林院那群反对党怼得哑口无言。
只要下一道圣旨让国子监去办事即可,但安君庭为了堵十里,不得不去面对他一直不想打交道的孙大人。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直接将十里召进宫,但想了想,他那些昏迷到四更天才醒的大内侍卫,还是算了。
直接去定北侯府也不行,他这个皇帝要脸,定北侯府现在只有她一个女子在家,他去了,还不知道其他人会编出什么花来,他可不想跟她扯上半点关系。
他是一个要当明君的皇帝,不能做出将莫须有的罪名按在功臣头上,杀害功臣的事。
虽然他很想这么干。
没想到孙大人竟然异常支持他的决定。
孙大人对于十里一直都很欣赏,又是自己弟子未过门的妻子,自然是坚定站在皇帝这边。
为此,皇帝还忐忑了一会儿,在他印象中,孙大人从来没有顺着他的意的时候,一直跟他对着干来着,记得那时他想让他教他,对方立刻收拾东西说要去寻找故人。
如今竟然如此支持他的决定,难道是因为他当了皇帝?也不对呀,他当皇帝也有半年了,也没有见他在哪件事上顺着他。
在太监的告知下知道十里的未婚夫柳长亭是孙大人的学生,安君庭顿时就面无表情了。
一个君王,做到如此憋屈,他要这皇位有何用!早朝时已经通知了各位大臣,家中若是有女子想进去国子监读书,带上人午时去国子间报道。
每家限一个,而且必须容貌出众,才华出众,这是那群大臣最后的坚持。
安君庭左等右等就是没有见人来,在房内走来走去,孙大人看不下去,皇上,你若是有急事可以先行一步,这里有微臣就够了。
无事,你且忙你的,沈家可有人来?孙大人翻了翻记录,并无。
孙大人,库里周国志第三架第四排第五本书有些问题,您过来看看。
好。
孙大人向皇帝行了一个礼,皇上,微臣先行告退,有何事差人来唤微臣即可。
在孙大人走后不一会儿,太监从门外匆匆跑来,皇上,来了,来了!安军提抬脚跨步就要出去,然后又猛的顿住,他是皇帝,为什么要他去见她,而不是她来见他?把人带过来。
太监底下头,战战兢兢道:奴才说了皇上有请,她竟然说有什么事等她忙完再说。
岂有此理!皇上,奴才这就命人把沈十里拿下!荒唐!安君庭甩袖负手,更加焦急。
此女确实荒唐,简然让皇上等她,简直是胆大妄为!皇上,奴才定将她抓来问罪。
皇帝快急死了,这太监平日里不是很懂他的心思吗!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就掉链子,难道非要他说他带来的禁卫军根本打不过她吗?算了,不过是耽误些时间而已,这么久朕都等了,不差这一时半会,你去帮她把事早点办完,带她来这。
是,皇上。
半个时辰过去了,安君庭打开门往外看了一眼,没有人来。
一个时辰过去了,太监回来了。
沈十里人呢?太监吞吞吐吐:沈姑娘……让奴才先过来,说是为了避免昨天那种尴尬的情况发生,她还说……这种事打断……一次便够了,多来几次会……不行。
太监说完立刻就跪了下去,昨天晚上他可是在门外伺候。
安君庭的脸彻底黑了,一脚踢过去,滚!太监连高声求饶:奴才只是转述沈姑娘的话,与奴才无关,求皇上恕罪!十里推门而进,皇上即便是恼羞成怒也莫要波及身边的人,放过他吧,正如他所说,他不过是转述我的话而已。
还不滚出去!这话是对太监说的。
太监逃出生天,喜不自胜,多谢皇上,多谢沈姑娘。
安君庭:明明是朕放过你,你谢她做什么!十里在房内唯一一把椅子上坐下,皇上,你找我何事?也许是这两天被十里气的不行,忍耐限度都提高了不少,对于十里抢他椅子坐的是行为竟然感觉不到任何生气,甚至有点觉得理所当然。
回去得让太医看看,他可不想当昭国史上在位最短的皇帝。
你昨晚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昨晚?什么最后一句话?我昨天晚上一直待在房间里啊,并没有见过皇上,更没有对和你说过话,皇上你是不是幻听了?别跟朕装傻充愣,若不是看在山将军的面子上,就凭你的所作所为,你现在早已人头落地!十里没有半点慌张,真诚的问道:皇上,我现在是不是应该配合你演出,表现出一副惶恐、害怕、不安,然后大声求饶?你!就在皇帝忍无可忍的时候,十里忽然正经起来,行了,我也不逗你。
天下盟成立已久,里边的人都是江湖上的高手,飞檐走壁不在话下。
即便神兵,也不一定斗得过他们。
我跟他们盟主动过手,打平。
以我当时的武力值,在渡玉城的的战场上对达子,能以一敌三百。
天下盟中,成员就我所知的就有两百人,更不要说隐藏在暗处的人。
你还记得我待在京都的那一年间发生过的那场山匪劫人案吗?就是他们干的。
他们能潜入个侯府王府,甚至是皇宫,将一个大活人掳走,而不惊动任何人,你应该知道这是何等实力。
安君庭眉头皱了起来,如果这一股势力要统一天下的话,那确实是很除掉,你说你在其中担任右护法是什么意思?当时我不是救人吗?然后我跟他们盟主打了一场,没想到他们盟主是个神经病,我跟他打平后,死活要我加入他们,跟着他们一统天下。
于是你就答应了?不然呢?我当时只是一个弱女子,面对众多高手,手无寸铁,想要救人只能打入敌人内部。
那为何不早说?十里淡定吐出两字,忘了。
呵。
安君庭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了,深呼吸,深呼吸。
我就说这么多,天下盟你想怎么对付,那是你的事,千万不要再来找我了,我对这个没兴趣。
我还有约,先走了。
十里往外走了两步又返回来,对了,你有没有跟翰林院……正在此时,孙大人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本比寻常书薄上一倍不止的书。
孙大人看见十里,惊讶了一下,沈姑娘?孙大人。
十里回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
真如那句女大十八变,三年轻的小丫头也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可惜长亭不在。
近来可好?劳烦大人关心,甚好。
安君庭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听到他们两个的谈话,心里竟然隐隐生出一股不平衡以及委屈,为什么他们两个跟对方交流之时,就能以礼相待,面对他不是嫌弃就是揭短,他是皇帝啊!孙大人这才转向皇帝,将手上的书摊开给他看,十里这才发现这书,原来是一张图折叠而成。
皇上,微臣记得宫中有一幅金昺国舆图,这图册有些模糊了,微臣想借图一观,将图册补齐。
图册不是别的,正是列国地图,十里要去翰林院寻找的东西,没想到如今送到眼前了。
当即让白烨扫描下来,有些地方虽然糊了,但系统有可以还原,完全不成问题,最大的问题可能就是她看不懂这张地图。
不过有周中举在,她倒不是很担心。
等两人聊完之后,皇帝问十里,你刚刚想说什么?十里微微一笑,没事了,我先走了。
繁星茶馆。
还是两年前的装修,期间有人来闹过事,不过都被戚奇山和他那群留在京都的公子哥解决了,柳家也没少帮衬。
当时只是想赚点零花钱,现在情况不一样,繁星茶馆该要办起来了,发展科技需要大量的金钱去支撑,要不去劫国库算了。
小姐,人来了。
十里将倒扣在桌上的茶杯摆好,提起茶壶将其满上,来人身材凹凸有致,面若桃李,一身华服,雍容华贵。
汐贵妃,请坐。
不知约我于此见面,有何事相说?李雨汐提着裙摆轻轻坐在凳子上,十里姑娘,几年不见,风采依旧。
十里点头认同,自然。
李雨汐忽然哽住,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笑道:十里姑娘变得幽默风趣了。
不,我说的认真的,我风采确实依旧,倒是你,身上少了那一股韧劲。
李雨汐一顿,人嘛,都是会变的。
对了,不吃十里姑娘昨夜,夜闯皇宫所为何事?十里将杯子放下,笑着摇了摇头,其实你不必对我有敌意,我跟你的皇帝哥哥事件可没有什么联系。
讲句实话,我看不上他。
当然,如果是为了昨天我打扰到你们好事而恼我的话,那之前的就当我没说。
李雨汐看她面容真诚,不似作假,放下心来,这才有空回味她说的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顿时双颊绯红,女子怎可将此种事挂在嘴边,羞死人了。
声音羞怯娇滴,就像是一根羽毛在心头饶痒痒。
想起以前见过的那个锋芒内敛,不屈不折的李雨汐,十里沉默片刻,倒了一杯茶给她。
李雨汐道了一声谢,接过,但并没有喝,对了,十里姑娘,你还没告诉我你昨夜去皇宫做什么呢?爱情啊!十里叹了口气,暗道:给姑娘一个安心吧。
皇帝想要神兵的制造方法,我去送图纸。
如此啊。
李雨汐笑了笑,十里姑娘不要介意,我只是害怕,若是其他姑娘我还有一争之力,但若是皇上喜欢你,我是真的毫无办法。
十里再一次感叹,爱情啊!生物崇拜强者,是他们的天性,这种葱崇拜会使得他们去追寻那个强者的脚步,这不是爱。
你能陪伴他一生,而我不过是你们生命中一个过客,迟早会离开。
而且,我并不觉得你口中的皇帝会喜欢我,恐惧和厌恶倒是有可能。
十里姑娘是个懂得大道理的人。
李雨汐这才啜了一口茶,不知柳公子怎么样了?十里看向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醉仙楼二楼厢房的一扇窗口,道:不知,我过段时间去寻他。
李雨汐见她盯着外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没看见有什么异常,收回视线,真是世事无常,你失踪了,他去寻你,现在你回来了,他反倒是失踪了。
我记得你们当时的婚期是定在你失踪后一年的腊月,若是没发生那档子事,你们先在指不定娃娃都生出来了。
十里只是微笑,并没有给予回应。
李雨汐也没想要什么答案,转问道:当年你在凤栖山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两年也不传一个消息回来?遇到熟人,必会问这个问题,十里早有准备,从怀中掏出一本书递给她。
李雨汐不解其意,疑惑的将书接过,看着封面上的字逐字逐句念出来,论一代强者十里是如何在一个破山头失踪及失踪后发生的那些事。
看完后,李雨汐懵逼的看着十里。
十里点点头,是的,就是书上写得那样,自从我回来之后,总有人问我这个问题,我每次都要解释一遍,所以,我就把自己的经历编造成一本书。
李雨汐一时语塞,十里姑娘的经历……真是……奇异。
风栖上突然出现五六个伪装成樵夫的刺客,用药迷晕她之后,将她绑走,卖到一艘船上,这个她相信。
船遇到海啸,被打翻,她被海浪冲到一个孤岛上独自生活了两年,她也信。
但是,最后自己造了一艘简陋的木筏漂洋过海找到了回家的路,你让她怎么相信?回想起飘荡在海上的那些日子,真的不堪回首。
一切都过去了。
李雨汐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选择相信。
十里送走李雨汐,再度看了一眼对面,将窗子关上,来得真快。
西南王看着李雨汐离开才从醉仙楼下来,踏入繁星茶馆,十里状似凑巧离开,目不斜视与他擦肩而过。
她醒来身边自只有一个阿闽,之前也没有见过西南王,她应该是不认识他的。
沈十里小姐。
西南王并不打算跟她装陌生,那两件神兵他早有所耳闻,眼热得很,若是能得到手,他何愁这天下不属于他。
十里停住脚侧身看他,何事?沈小姐,我是雨瑶的父亲,西南王,雨瑶在京都时与你发生过不少冲撞,她性格顽劣,今日务必给我一个面子,让我替我女儿向你好好赔罪。
脸丑,不想给。
十里转身就走,不留半点情面。
第一百三十四章西南王并没有生气, 摸着脸上的胡子笑道:我这人是长得凶猛了些, 吓到沈姑娘了, 十分对不住。
今日想来是无缘与沈姑娘共饮, 明日等我拾掇一番, 再登门道歉。
受不起。
十里明白这是个难缠而又死不要脸的对手, 不是冷漠就能推开, 站定与他认真道,你女儿想把我卖到青楼,这可不是你一句道歉就能勾销的, 你莫不是以为我爹不在,我一个女子好骗,很好欺负?本王没有这个意思, 只是真诚的想要同姑娘道歉, 子不教父之过,我没能教好我的女儿。
我女儿犯了错, 自然由我这个父亲来承担。
十里看着他问道:你真的想赔礼道歉?要是我不接受怎么样?一次不接受, 我便道歉两次, 两次不行那便三次, 我想沈姑娘能相信我的诚心。
既然如此, 我接受你的道歉,赔礼的话, 两万两意思一下就行了,毕竟都是那么久之前的事了。
西南王皱眉, 这……两万两, 罢,这也是应当的,沈姑娘,明日我便带着两万两登门道歉。
恭候大驾。
十里看着他这么爽快,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要少了。
西南王将姿态放得这么低,定然不会是为了云雨瑶,若是为了云雨瑶,两年前就该来道歉了,只能是为了那两件兵器制造方法,她的东西岂是那么好拿的。
安君庭看着眼前的十里,一把从墙上抽出了刀,你怎么会在这里?对不住,又打扰了。
十里后退两步,但即便是这样,有些话我们还是可以好好说,别动刀。
我的侍卫呢,又被你弄晕了?不怪我,他们自己晕过去的。
呵!安君庭剑指着她,没有半点收回去的意思,明显不相信。
十里无奈,也不去管了,反正只是被指着而已,又死不了,明天西南王会带着两万两去我家,我来问问你,你想怎么办?安君庭听到西南王,也不在与她对峙,将刀插回刀鞘,西南王为何会找上你?他说要给她女儿道歉,还赔礼两万两给我。
那你怎么能答应!你知不知道定北侯府代表了沈瀚,你让西南王进侯府,朝中大臣会怎么看?他们怎么看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傻,送上门来的钱不要。
十里觉得这个皇帝的脑子也有点问题,钱我要了,人随你处置。
走了。
等等,你想干什么?安君庭莫名有种十里明天要搞事情的强烈预感。
西南王不是你统一天下的心腹大患吗?我去把他抓起来。
安君庭眼中明显露出惊喜,你行吗?是男人,就不要问这个问题。
十里诚恳建议道。
安君庭:你赢了。
西南王身边高手众多,你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
安君庭有些担忧。
十里问道:还能比你身边的高手多?安君庭:我等你的好消息。
告辞。
等等!十里正打算走,安君庭忽然大声喊住她,西南王动不得!为什么?安君庭道:西南王此次进京还另带了四万人马,驻扎在商州边界的山中,来这里不需一日,只要他出事,这些兵马必定会围城,这个后果不仅我承担不起,京都的百姓也承担不起。
十里看着他,良久后道:你这个皇帝,挺没用的。
我……虽然不想承认,但这是事实。
四万人马,你竟然让他从葛禄带到了京都?啧!最好明显嫌弃的那声,使得安君庭越发羞愧。
十里又道:算了,本来就没指望你,这群人交给我搞定。
统一天下我来,你只要负责当好你的皇帝,打理好国家便可。
我怎么不太明白你说的话?十里看了看他,思考片刻,摇摇头道:你只需要知道这个天下,我会帮你打下来,但同样的,我希望有些东西你能按我的想法来。
安君庭冷笑,大言不惭!想统一天下做这个天下之主的人多的是,昭国够强大,正好我爹也是昭国人,所以我选中了你做这天下之主。
安君庭嗤笑,沈十里,你以为统一天下是过家家吗?是,我知道你厉害,以一敌百,会研制神兵,但这天下之主还轮不到你来选!十里直视着他的眼睛,坚定而又自信道:在这个星球,我想捧谁当主宰,那他就会是主宰。
那个时候,十里周身的气势异常吓人,即便是过了几十年,安君庭依旧清晰的记得当时的情景。
后来,她用行动证明了她的话并不是狂妄自大,她确实有那个资本。
此时的安君庭说什么也不信,但还是被十里周身的气场惊愣,回过神人已经不见了。
李雨汐见皇帝站在那迟迟不动,掀开床帘下来,伸手环住他的腰,皇上,十里姑娘已经走了,她说她这次不会返回。
安君庭没什么兴致,低声应了声:嗯,睡吧。
十里想过单干,但还是那个老问题,时间太长,而且经费不够,拉安君庭过来,既能当冤大头,又能当劳力,最主要这个星球的人类以皇帝中心,服从皇帝的命令。
翌日。
西南王按约带着两万两敲响定北侯府的门,筱青得了十里的嘱咐,并未露出异色,笑意盈盈的将人请进去。
按照小姐的话来说,西南王就是一个上赶着送钱的傻地主,不用担心。
我女儿同你差不多年纪,以后我便唤你侄女。
西南王将前盒推到她面前,这是两万两,雨瑶之前对你所做的事,本王深感抱歉,她被我拘在葛禄一年,性子已经柔和了不少,希望你们两个以后能成为手帕之交。
如你所愿。
十里微笑道。
如此甚好。
西南王也跟着一起笑,接着像是想起来什么,冲十里问道,沈侄女,听说那击退达子的两样神兵是你制出来的,可有这回事?十里有些失望,本来以为这人能多忍耐几天,没想到这么沉不住气。
其实也怪不得西南王沉不住气,她也不想想这些东西在冷兵器时代对一个军队来说多么至关重要。
随便换个有点野心的人,谁都沉不住气。
是,怎么了?本王对这个好奇的很,不知侄女可否让我开开眼界。
西南王心中激动不已,称霸天下的关键就在眼前,只要他抓住了,不出两年,整个世界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十里有些为难道:我说造出来的兵器都在渡玉城,没有带回京,你要想看,怕是不成。
这样啊。
西南王很是失落,大概是我命中无缘,若是能看到那样的神兵,我死也无憾。
西南王今日来之前刮掉了他脸上的胡子,而且还特意整理了一番,整个人年轻了十岁不止,正是那种成熟稳重男人味十足的时候,而且他本身长得就不差,也是当年与沈瀚齐名的四大公子之一。
露出如此失落的神情,最是为引小姑娘同情心泛滥。
虽然很可能没用,但幕僚建议他还是试试,不要放过任何一个拉拢的机会。
十里思量一番,道:你若是真想看,看在两万两的份上,我倒是可以废些功夫做一个出来,只不过我没有材料。
西南王面露惊喜,真的吗?材料不是问题,一切由我提供,只要侄女你能做出来。
好,我将需要的东西写下来,你去准备一份送来。
好,你快去写来,本王这就命人去准备。
十里嘴角微微上扬,起身离开厅内,片刻后回来,将纸递给西南王。
西南王看了上边的材料,有些疑惑,为何这全是一些金子银子铁块,还有这个镀姆陨是何物?西南王不知,这铁坚硬,我那武器的外壳便是用铁做的,这金银可以导电,那束光线能那么厉害,全靠金子银子运输电流。
至于这镀姆陨则是翡翠,将翡翠融成液体,快速不停的翻转,使里面的电子运动产生电流。
十里非常认真的跟他胡说八道,西南王信了,而且深信不疑,因为他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是金子银子铁块绿色液体这些都跟他得到的消息对上了。
那另外一样长炮呢?两样都要看吗?十里惊讶道。
西南王怕自己太过心急惹十里怀疑,忙道:自然是想看的,若是你没有时间做,那不看也罢,能见到一样也算是上天眷顾。
我可以把方法写给你,你自己让人照着去做。
当真?西南王大喜过望。
但是,我希望我们能公平交易。
十里笑道。
西南王哪能不答应,连连点头,公平交易,公平交易。
我们之间的事希望你不要告诉其他人,皇帝一直想要制造方法,但又不愿意给我半点好处,所以我一直压着,你将这事传出去了,对我们两个都不好。
好。
他算是明白了,沈瀚这个女儿爱钱如命,想要从她那得到什么,只要给的价够大,就能得到。
在他看来,能用银两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听说皇帝催着他那两个兄弟在沈十里面前打感情牌,呵,到底是年轻,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凑齐材料需要几日的时间,主要是铁块需要的量太多,西南王要在不引起其他人注意的前提下弄来,动作就得小。
趁着这几日,十里便跟在周中举身后学如何认舆图,又在翰林院翻看那些游记。
白烨则根据她脑中的已知信息建模,根据太阳的光线强度算出它与这颗星球的距离,再用比例算出这颗星球体,大小与地球相似,星球的模样在她面前展露了四分之一,大部分地方还是空白的,等着人类探寻。
十里盯着构建出来的一角总觉得有些熟悉。
第一百三十五章西南王其实对十里存有疑心, 毕竟当初能从格尔丹草原的藤狼部落逃出来, 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当初十里逃走后, 西南王派人马去搜查, 最终得出阿闽带十里上京都找他时, 遇到了藤狼部落的人, 阿闽死了, 十里被他们劫走。
至于她是怎么逃出来最后在松漠出现,还有待查证。
安君庭知道十里在西南王那里敲诈了一笔之后无语良久,西南王这个老家伙这么好骗的吗?虽然他很不想见十里, 但是对这个事实在是好奇得很,万般不情愿之下宣她进宫觐见。
太监去宣旨的时候人不在,筱青按照十里交代他的回话, 说她最近要努力将神兵制造出来, 容不得他人打扰,有任何事, 等七日后再说。
七日后皇城都破了, 那他还找她干嘛!但是为了不打草惊蛇, 他又不能强硬将人拽进皇宫。
皇帝气得摔了一个杯子, 将太监宫女们吓得冷汗连连, 无奈之下,只得吩咐隐藏在暗处的大内高手们去找。
直到夜深之时, 得到的还是没有找到人的消息。
这一次安君庭摔了一套茶具,全都是用白玉镶上纯金花纹做的。
这得值多少钱, 十里看了一阵心疼, 你不要给我。
安君庭一转身便看到十里皱着眉头站在那,脱口出,你怎么又来了?不是你找我来的吗?安君庭沉默一瞬,好好的宫门不走,为什么非要翻墙?规矩太多,时间太长,总之就是不愿意走。
我的侍卫又被你弄晕了。
安君庭肯定道。
没有,你别乱说,我是那种人吗?你不是人。
安君庭反驳。
十里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看得他打心底发毛。
他们自己晕过去的,这次是真的,不信你问问他们。
十里捡了一块碎片,朝皇帝后上方砸去,一个身穿绣着不知鸟花纹的暗红色衣服的人砸下来。
十里走过去踢了他一脚,喂,起来跟你主子说清楚是你们自己晕过去的,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暗卫死撑着不起来,皇帝呵了一声。
十里面色一沉,抬脚将人又踢了回去,皇帝看得心惊胆战,连后退两步,暗卫紧闭着嘴避免自己发出声来。
行了,不跟你聊废话,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心情不好,周身的气势无意间就散发出来了,虽然只是泄露了一些,但还是让安君庭有种面对他父皇的感觉。
清了一声嗓,掩饰自己的尴尬,安君庭才道:昨天你跟西南王的交易……还没说完,十里直接死亡视线盯着他,怎么,你想抢我银子?十里想起了不好的回忆,当初上一任皇帝抢走了她辛辛苦苦坑来的银子,她还没抢回来皇帝就死了,现在这个皇帝要是敢点头,她立马去抢国库。
安君庭也许是感觉到了危险,之前起的那点心思全都没了,连摇头,没有,朕还看不上你那么点金银。
十里眯了眯眼,你有很多金子?安君庭浑身一个颤栗,没有!我没钱!国库也是空的!哦。
十里明显的失望。
安君庭连忙转移话题,七日后你打算怎么办?你准备交什么给西南王?十里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那是你的事,问我做什么?我又没有东西交给他。
可是他是跟你交易的,你也答应了。
但我是奉你的命令去的,你忘了我特意来问过你西南王拿两万两上我家我该怎么办。
我在前方冲锋陷阵帮你打天下,这种后方管理人员的事不应该是你这个天下之主来吗?不然我要你这个天下之主有何用?我……行了,既然没什么事我就走了,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突然出现,对了,你接下来七天抽空去我府上,装作我还在,最好让你的侍卫守着防止西南王的人去查探。
安君庭听出了不对劲,那你去哪?端了西南王的老巢。
安叶暄和安明庭他们听到十里和西南王做了交易,急得不行,三番两次上门,但都被拒之门外。
这么大的动静,皇帝不可能装聋作哑,于是先借着这个由头去了定北候府。
听说皇帝出来时面带愤怒,出来后立刻让皇城卫将定北候府团团围住不许任何一只苍蝇飞出来,又说定北侯府豢养毒蛇猛兽,危险至极,任何人不得靠近。
安明庭虽然明白他这个皇兄的尿性,知道其中肯定另有隐情,但你也有些担心,是不是他们没有将制作方法问出来于是就自己强硬出手。
皇帝让两人去向十里问制作方法,两人躲躲闪闪,畏畏缩缩,不敢与十里正面对上,看得皇帝气愤不已,实在是有失皇家威严。
于是,拿到设计图之后,也没有告诉他们,就是想看看他们什么时候能像他一样硬气。
安叶暄没有想那么多,看见皇城卫将定北侯府围起来,立刻进宫求见皇帝。
皇帝听着他哭惨哭了一刻钟,然后夸十里夸了半个时辰,最后为十里解释求情了一个时辰。
期间,见安叶暄说得口渴,他向他递过去一杯茶。
安叶暄道了一声谢,又继续滔滔不绝。
皇帝一遍听着他嚎,一遍批折子,安叶暄说完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隔了一会儿才发现耳边的声音没了,抬眼看去,对上安叶暄可怜巴巴的眼神,放下笔道:她和西南王勾结准备某我们安家的天下,契约书信都可以作证,你要我如何放过她?等安叶暄惨然离去后,皇帝在御书房笑得跟个傻子一样。
安明庭过来,他又兴致勃勃的跟他分享,然后又笑成了傻子。
分享之时自然也跟他说明白情况,安明庭叹了一口气,道:可怜最是世间痴情郎,叶暄这份心,怕是要如同那陷入泥土的枯叶,永无见天之日。
皇帝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敢置信道:叶暄喜欢沈十里!安明庭点点头。
皇帝沉默片刻,决定为兄弟强硬一回,朕给他们两个赐婚。
十里姑娘有婚约在身,男方是柳长亭。
国库里的银子大半来源于柳家,皇帝面色变得难看极了。
一个惹不起,一个不能惹,挑个好时候,让皇叔给叶暄选妃吧。
定北侯府被围,最着急的其实是西南王,几次三番派人去打探,但无一例外都被发现了,主要归功于十里在府中安装的报警器,不然凭皇帝那几个人还真有点悬。
无法,再着急也只能耐心等。
距离约定的日子已经过去一月之久,西南王也不在顾什么会不会被怀疑,直接进言说:沈瀚之女沈十里是功臣,造神兵退夷军,沈瀚现如今还驻守松漠,皇上您这样做实在是令臣等寒心!皇帝果不其然拒绝了,西南王遗憾的同时,又松了口气。
不放也罢,正好他可以借着这个名头给皇帝安上一个陷害良臣的暴君的头衔,然后就此起兵。
万事俱备,自欠一个理由。
当初那首童谣也是他让人放出去的,当全城的人认为十里是个妖怪时,他向皇帝进言将这个妖怪抓起,处以火刑。
沈十里刚刚打胜仗回来,沈瀚还在松漠,皇帝肯定会拒绝,他正好可以借着清君侧的名头起兵造反。
没想到对方竟然答应将神兵制造方法卖给他,这事就不了了之,没想到最后成了这样,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秧。
虽然过程是反的,但结果一样,昭国也是时候换个主人了。
命令已下,军队也行至京都一里地外,皇城忽然传来皇帝释放十里,并将十里封为亲王的消息。
松漠的人将照明系统送到了京都,皇帝所处的那座宫殿到了夜晚,灯火通明,恍若昼日,无一处黑暗,侍卫明晃晃的出现在众人眼中,无处藏身。
三日之后,整个皇宫即便是夜晚也再无黑暗之处。
安君庭看着刺眼的灯光,心头甚喜,一时激动,就将十里封了为亲王,封号光明。
在京都大力推行电灯的时候,渡玉城这座最先改革的城池早已经用上了热水器,并向其他城池推广。
贺副官喝了一口从水管里接出来的热水,舒了口气,有了这电,边疆战士的日子不知好熬多少,今年春天过去,城中也没发生过因冻而死的人,多亏了小侄女,真是个有大本事的人。
将军,侄女这身本事都是在哪学的?随着十里能力的崭露,沈瀚的担忧也越甚,但不曾表露出来,只是埋在心底,听言只是笑道:她从他师父那学的。
如此高人,为何不曾听过,有此种本事,早应该名扬天下才对。
沈瀚解释道:她师父据说是个世外高人,隐居山野,不愿入世,阿拾有幸入了他青眼。
这话说是回答贺副官的疑问,更像是说服自己。
他的女儿,他知道,即便是他不曾时常陪伴在她身边,但根底如何他知道,那个师父他从未见过,即便是有,这些本事也不是她能学得来的,还有那一身功夫。
若是世间真有那那么一个师父,可以在短时间内将一个懵懂无知的稚童教得慧于常人,大概也就只有神仙了,也许还有妖怪。
那些想都想象不出来的东西,现如今都出自一人之手,而她身后又并无人教导,也不曾生而知之,大概真的是妖怪吧。
他不是没有想过,也许这些东西是十里失踪那两年学来的,毕竟以前从未展露过,但是十里回来时就说过他被西南王关在葛禄两年,期间一直昏迷。
他也派人顺着这个方向去查了,事实确实如此,他连骗都骗不了自己。
可是,她要不是他女儿,又是谁?沈瀚试着去回忆以前他女儿的模样、性子、行为说话方式,但脑海中浮现的都与现在的十里相差无大。
最后,所有的纠结都化作一声叹息,不管是谁,妖怪也好,神仙也罢,都是他女儿。
贺副官听完他的话,笑起来,捶了捶他胸口,还是沈兄你有福气,生了这么个好女儿,要不你让她认我作干爹?沈瀚瞬间将脸板了起来,将啃了一半的果子扔向他,做你的白日梦,她亲爹还没死,要什么干爹!一阵笑闹后,沈瀚开始担忧起十里在葛禄如何,也不知阿拾怎么样了?贺副官没看过定北侯府的来信,以为十里如今还在京都,加上之前传来信息说十里被封亲王,打趣道:侄女现在是王爷,自然在安置新赐的府邸,沈兄,你可要加油,如今侄女的爵位都比你高了,这可是古往今来第一个女亲王!光明王,这名字一听就很威风。
第一百三十六章格尔丹草原藤狼部落。
孙焱穿着厚厚的羊毛皮衣, 坐在位子上摆足了即将羽化登仙的姿态。
神卫最近如何?回神使大人, 还是如以前一样四处游荡。
孙焱轻轻摇摇头, 罢, 随它去吧, 这是天神给予它的任务。
神使大人, 我们发现了一个可疑人物, 对方穿过园岭山脉走入我们草原,很可能是敌军刺探我们这里的情况。
人现在在何处?藤狼部落将草原统一之后,西南王得到消息立刻让人将这股势力打撒, 孙焱不得不带人退入草原。
本来不想用鸡蛋去碰石头,但他无意中知道西南王与南柯勾结,但好男儿怎么能不保家卫国, 凭着他的一腔热血, 他毅然决然的与西南王的军队死磕。
当然,他还没有傻到正面去杠, 以他忽悠人的真本事, 将葛禄城的民众迷得神魂颠倒, 为他痴, 为他狂, 为他……其实,也说不上是为了他。
准确来说是十里走后一个月他快要忽悠不住的时候, 不知打哪来的一只狼,聪明的跟个人一样, 听得懂人话。
它脚受伤向他求助, 他当时脑子抽,也不怕这体型偌大的狼,上手帮忙包扎。
后来它对他异常友好,而且非常配合,他说什么做什么,在众人面前露过几次脸后,终于挽回了他那岌岌可危的信誉。
之后,他和它一起迷倒了这葛禄城的万千少年少女大叔大婶。
当时他还没有想好安排什么身份给这条狼,原先藤狼部落的老人看见这狼就直跪下,大喊:苍鹰在上,感谢天神庇佑,感谢草原守护者不曾放弃您的信徒。
理所当然的,那匹狼就成了神卫,古怪的是对方一直在草原游荡,好像在寻找什么。
前来汇报的人答道:对方没有反抗,我们已经把她抓起来了。
带上来。
孙焱说了句,语气未曾起波澜,始终保持着自己不入凡世的逼格。
见到人的第一眼,他就从凳子上滚了下来。
一旁的侍卫十分焦急,上前去扶他,神使大人!无碍,你们先退下。
孙焱挥手让他们出去,眼中难掩激动之情。
等帐中只剩两人,孙焱二话不说,就着倒地的姿势,抱着十里的大腿开始哭嚎,我的祖宗,你可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真的要撑不住。
你离开的那些日子我是有多么渴望你回了,成天茶不思饭不想,吃啥啥没味,人整个瘦了两圈。
我这命,苦啊!十里跟看智障一样看他,松开!不松!松开!打死我也不松!那你去死吧。
孙焱感觉到手中的腿动了,立马放开滚到一旁,离得要多远有多远,有话好好说,别动脚!见十里脸色不好,孙焱赔笑道:这不是许久不见,我一时激动嘛,你别生气。
来,坐,这次回来以后是不是就不走了?正好跟我一起成为神的传信人,你是不知道现在我在葛禄的名声有多么响,说一呼百应一点也不打谎。
十里脸色终于好了一点,点点头,你做的不错。
何止是不错,简直是太好了,如此一来,之前那粗暴的方法就不必实施,她能省很多力气。
孙焱瞬间笑得像个被上司赏识说要加工资的二傻子,一般一般,还得多亏你之前替我造的势,不然这群人也没那么好忽悠。
你看,咱是不是挑个时候,开坛再来一次祭祀啊?十里冷笑一声,你的人把我抓来,你还想让我帮你装神弄鬼?孙焱没想起这茬,经她这么一提,笑得心虚,不过立刻追捧道:他们有眼无珠,再说,我的人就是你的人,何必计较那么多,你说是吧?说完当瞬,孙焱忽然想到,他为什么要怕她,为什么要跟个孙子一样在她面低头做小,她又不是皇帝老子。
就算她有那些神秘莫测的手段又如何,他也有狼啊!脸色转了转,就算是你计较又……话还没来得及吐出口,门外传来一阵急声,神卫,神使大人在里面待客,你不能进去!嗷嗷……嗷……孙焱看着在十里腿便蹭来蹭去狂摇尾巴求抚摸的狼,脸色数次变化,最终归于平静,沉默着将进来的人挥退。
脸上挂上之前的笑容,时姑娘,你和神卫认识?神卫?小四嗷了一声。
十里笑了笑,没有纠正他的称呼,摸了摸小四的头,认识,在我身边养了一年左右,不算长。
本来已经放归山林了,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
孙焱擤了擤鼻,命运,为何如此坎坷。
此时十里又道:你刚刚想说什么?就算是我计较然后怎么样?地上如果有洞,孙焱估计已经钻进去了,也不至于如今尴尬地笑,自然是随你处置。
行了,藤狼部落的首领呢?我有事找他。
孙焱伸出手朝自己指了指。
你?纪念律呢?他听我的。
就你?你还别不信,凭我的本事,早已经将藤狼部落的老老少少收拾得服服帖帖,不仅如此葛路城一大半民众也都是我的信徒。
我跟你说,就是因为这个,我才发现一个大秘密。
西南王竟然跟南柯勾结,通敌卖国!十里挑眉,还有这事?千真万确,我这里还有他们来往的书信,你等着,我拿给你?孙焱从坐垫下掏出两张纸递给十里又说道:我们不能就这样由他将昭国拉入地狱,我们要做点什么。
我准备和西南王对上,搞垮他在葛禄的势力,京都有皇帝守着,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十里面色深沉,看得孙焱心惊胆战,有什么不对吗?不,你做得对!就应该这样做!本来她来就是为了端掉西南王的老巢,瞌睡有人送枕头,昭国未来的命运就掌握在你手中了,好好干。
是!孙焱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激动,但她一激动,他也莫名跟着激动,有种马上就要统一天下的错觉,见鬼。
十里又道:只不过格尔丹草原即便是统一了,但人数远远比不上西南王留在这里的八万兵马,要想拔出他在这里的势力,着实难,还是说你有什么妙计?没有,只是打算用神使这个身份让西南王成为乱臣贼子,收拢民心,由百姓将西南王的人赶出去,到时候,我们再接手葛禄城。
十里嘲笑道:说你天真你还傻起来了,八万人马,别说赶出去,你的信徒刚刚靠近,他们剑一挥,就能倒下去一大片。
我也知道这不太可能,但事情总要试一试。
你真的想搞垮西南王?十里脸上表情很是认真。
孙焱也不自觉认真对待,想!我也想。
好,我帮你。
十里将自己早前就已经想好了计划讲给他听,孙焱连连称妙。
散去时,孙焱忽然想起十里之前有事找藤狼部落首领,时姑娘,你之前想让纪念律做的事是什么?我也许能帮上忙。
要帮忙的事已经被做了,十里叹了口气,帮我找个人。
找人?是时姑娘你的亲人吗?情人。
咳……咳咳!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从孙焱嘴里传出,不知时姑娘的……情人姓甚名谁,样貌如何?最后有他的消息是在什么时候?柳长亭,样貌……可爱?四个月前据说是在被南柯军队抓走了。
我的祖宗,这都四个月了,你才来找人,骨头都成灰了!十里眼神瞬间冷下来,孙焱感觉到周身缠绕的冷到刺骨的杀意,连忙改口,南柯军抓人一般不会将人杀了,他们最爱做交易人口,你的……柳公子很有可能被送到人口市场,进行买卖。
如果柳公子长相俊美,现在更有可能被南柯哪个有钱人豢养在家。
孙焱看着她将桌子一角徒手捏成粉末,咽了咽口水,按照你刚刚的计划,我们可以假装是西南王的人,送信给南柯柯主,让他帮忙找人。
现在就送。
姑奶奶,哪有你说的那么轻松。
南柯和西南王之间的来往都是由两只鹰传信,南柯柯主和西南王各有一只,从小驯养在身边。
除了神鹰送的信,南柯柯主根本不理会其他来信,甚至会将送信的人抓起来。
你试过?孙焱沉痛的点点头,嗯。
十里沉思片刻,问道:鹰在哪?西南王府呗。
孙焱回答完,惊悚的看着她,姑奶奶,你不会要去偷鹰吧?见十里没有否定,孙焱苦口婆心劝道:祖宗诶,西南王府守卫重重,你刚一靠近,唰唰唰一大堆人跳出来拿着剑指着你,不问原由直接将你关起来。
西南王府的守卫与皇宫比如何?自然是皇宫森严。
我闯皇宫见皇帝三次,安然无恙。
厉害。
孙焱哽了哽,好,就算是你能进西南王府不被发现又如何,你知道那只鹰养在哪吗?就算是你把那鹰摸出来了,你能让他乖乖去送信吗?能。
你……确定?十里稳得一批,你不行,不代表我。
好,今晚我们去偷鹰。
孙焱思量了一会儿,能超控这只鹰确实能省很多事,搞垮西南王的计划也能加快。
不是我们,是我,你不行。
十里纠正道。
孙焱背着十里翻了一个白眼,真诚吹捧道:您是祖宗,您厉害,您说了算。
十里:你在讽刺我,我听出来了。
小四,咬他。
姑奶奶,我错了,求你高抬贵手,让它嘴下留情。
小灰,我怎么说也算是你的救命……啊!算你狠!当天晚上,夜黑风高。
孙焱打听清楚鹰养在王府的后园,十里直奔目的地,身形如鬼魅,一路畅通无阻。
没想到鹰房有一个人在里面守着,与鹰相伴时时刻刻寸步不离。
西南王回京都不便将鹰带回去,便让手下看着这只鹰,不让其他人利用。
十里抬手就将人射晕,趾骨嘴里那一句夫人还没来得及喊出来,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熟人,这反倒有些人难办了。
十里在杀与不杀之间选择了后者。
西南王既然让他来守着这只鹰,说明对他很是信任,但此人是天下盟的人。
天下盟不可能是西南王的势力,有十多万的兵力,再加上这么多高手,西南王早就谋朝篡位了,不会等到今天。
要么趾骨是西南王安插在天下盟的眼线,要么是天下盟渗透进了西南王的军队中。
她更愿意相信后者,她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当初她加入天下盟后,并不是留下来,而是回京都为盟内收集京都的消息。
天下盟说不定已经渗透到了昭国没一股势力中,只等合适的时机爆发,一举将江山夺下,成为最后的赢家。
真是令人难以想象,天下盟那个无药可治的中二病盟主脑子竟然不傻。
趋利避害是动物的本能,鹰房中那只鹰,十里一来,它便缩到角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祈祷十里看不见它。
十里冲着缩在房梁上的鹰道:下来。
鹰张嘴就要叫,十里又说了一句:安静。
那只鹰委屈吧啦扑腾扑腾飞下来,也不敢落在十里肩头,爪子抓着躺在地上的趾骨的手臂站立,等候处置。
十里架着手放到它面前,那只鹰很上道的将爪子放上去。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让你帮我送封信,送完你想去哪去哪,但是信没送出去之前你要是敢跑,我就弄死你。
那鹰张嘴无声应和,保证乖乖听话。
其实内心:我只是一只鹰啊!求你像个人!十里一手提着趾骨后衣领,一手抱着鹰,闪出西南王府。
夜里的凉风吹乱了鹰那柔顺整洁的羽毛,它是一只孤独翱翔在天际的苍鹰,它有一双它母亲赐予它的强壮翅膀。
然而,现在它被人抱在怀里,禁锢住了它的翅膀,那个人类带着它在这无人的夜里疾行,有点爽。
第一百三十七章孙焱看着眼前的鹰, 缩了缩脖子, 你、你真去劫西南王府了啊, 我以为你只是开玩笑。
十里点点头, 嗯, 劫了。
但是, 姑奶奶, 你把鹰弄出来就算了,这个人……熟人。
孙焱惊讶,祖宗你在西南王府还有熟人!十里没说话, 看着他,孙焱心里有些发毛,难道问了什么不该问的吗?心里的小人挥手就往自己嘴上抽:让你嘴贱, 让你好奇, 让你……我到底是你祖宗还是姑奶奶?孙焱张了张嘴,正想回答, 十里摆了摆手, 又道:算了, 姑奶奶也好, 祖宗也罢, 以后统一叫我域主。
狱主?地狱的主人?孙焱仔细分析这个称呼有何意义,得到个令自己颇为震惊的想法, 看向十里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奇怪。
#跟随的主上好像脑子有点病,我该不该继续跟她一起匡扶正义#十里见他迟迟不回答问道:有问题?没有, 域主。
你厉害, 你说了算。
地上的人有了动静,孙焱不愿意跟她再继续谈论称呼问题,人醒了。
趾骨看着头顶的帐布,脑子还有些懵,他记得他在鹰房……有人夜闯王府!嘿,兄弟,感觉怎么样?孙焱递了一杯水给他。
趾骨没接,戒备的看着他,你是谁?这是哪?你想做什么?孙焱还没回答,十里从暗处走入他的视线,好久不见。
趾骨惊道:盟主夫人!十里和孙焱同时懵住,盟、盟主夫人?孙焱立刻朝十里发出质问,你嫁人了?还是盟主?十里没有明确否定,示意他不要讲话,拿过他手中的水杯递给趾骨,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西南王府。
您失踪这两年,盟主发动盟中弟兄追查您的下落,后来查到西南王头上,您当时不知何原因昏迷,西南王盯得紧,我们不方便把你带走。
后来守卫松了些,我才混入西南王府,打算把您救出去。
没想到他提前朝皇帝发兵,将您藏了起来。
如果不是您在松漠大发神威,我们还不知道您已经出来了。
您出来后,我本来是打算回盟,但盟主说既然混进来就干脆当眼线关注西南王的举动。
夫人您不待在京都,来这作何?是来报仇的吗?趾骨只是被打晕,并未被绑住,而且孙焱和十里身上也没有杀气,反而处处透露着友善,更何况十里还是自己人,没想太多,自然而然接过水,说完后灌了一口。
十里在他目光之下点点头,嗯,我来荡平葛禄,准备端了西南王的窝。
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反正水已经喝了,人在她手上,翻不出什么花浪。
葛禄的兵力还有八万,你们不是对手,您要报仇直接把西南王杀了,何必……来这里?啊!趾骨捂着肚子忽然倒在地上,额头上大汗淋漓,疼……十里拿走他手中的杯子,蹲在他面前,圣人说‘从哪里跌倒,就把哪里铲平’,这个困住我两年的伤心之地,你说我何不何必?水……有.毒。
哦,我下的,怎么了?味道还不错吧?我特意让大夫加了味甘草。
孙焱站在旁边,看着十里含笑的面容,打了个寒碜,水有毒,啥时候下的?为……为什么?菇鳩跟我说了。
回京都的路上,十里遇上的那个青楼歌姬,在天下盟中的代号便是菇鳩。
菇鳩……怎么会……同你说这个?随便聊聊就聊到了呗。
右护法,你也不要我们绝情……多次传令你视若无睹,盟主说……不惜一切代价拿到神兵制作方法,你若是……交上去也不用……也不用……遭受我们的追捕。
十里眨巴眨巴眼,原来你们在追捕我?难怪我总觉得你看见我之后态度有些奇怪。
你……你炸我?你觉得是就是吧。
为什么……要下药?如果是她在她醒来之后才觉得他有问题的话,那这水就不会早早准备好。
用药控制住俘虏不是很正常的手段吗?哪来那么多为什么?诶,话说,你怎么还没晕?十里看了看杯子,自问道,是不是药量不够,看了对付有内力的人一颗药是少了。
趾骨还没有放弃挣扎,菇鳩究竟跟你……说了什么?我概括一下,大致意思就是让尽快我上交神兵制止过程给盟主,然后又隐晦的提了一下如果我不交可能发生的事。
说起来我得感谢她,不然我就真信你了,阻止你喝哪杯水。
你现在想晕了吗?趾骨蜷缩着身体,因为疼而小幅度颤抖,十里终究还是不忍心,给了他一个痛快,又给他灌了一杯,水下肚不过两秒,人终于晕了过去。
至于是药效还是疼的,亦或者是被气的,有待商议。
我有个问题。
问。
你到底加入了啥盟?怎么还成了盟主夫人?那个盟主长啥样?你的问题有点多。
孙焱讪笑,那什么不是好奇嘛。
天下盟,不是盟主夫人,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中二青年。
哈?孙焱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回答他的问题,十里已经往外走了,扬声问道,这个人怎么办?要处理掉吗?你随意。
鹰都能摸出来,摸两张纸也只是小意思,得到西南王的字迹后,孙焱找了一个人模仿西南王的字写了一封信,交给十里。
十里看完后塞到鹰腿上的信筒中,嘱咐它两句,放它飞往南柯。
孙焱看着高飞的雄鹰,问道:它真能把信送到吗?能。
十里说话一向可靠,说能就能,孙焱也没再有怀疑,转而问,域主,你是怎么把它驯服的?能不能教教我?只要你比它强,它自然听你的。
十里说这话是脸上一副认真,孙焱信了,然后很秉着学会以后我可能御百兽的激动之心追问道:怎么比它强?十里上下看了他一眼,沉思片刻,你没戏,这辈子都不可能,放弃吧。
孙焱:……信上以西南王的口吻说他已经将京都掌控在手中,定北候沈瀚也同意与他结盟,沈瀚之女现居葛禄城。
现在他只差一个机会让天下人认同他,让他有足够的实力与将皇帝拉下皇位,让南柯王乘机发兵,攻打葛禄,佯装不敌,葛禄乘胜追击,拿下南柯。
信上解释说拿下并不是真的拿下,此次攻打南柯的将领都是他的心腹,出了昭国的领土,便不会再动武器,在南柯做客几天,回来南柯王配和他们演一出凯旋的戏让百姓相信即可。
到时候他会找机会激怒皇帝,让皇帝针对他,到时候,皇帝不仁,他便不义,堵住这天下悠悠之口。
最后还许诺事成之后将葛禄划给南柯,并且昭国与南柯通商。
南柯占据草原,但最为丰饶肥沃的葛禄属于昭国。
只要将葛禄拿到手,整个草原都是南柯的天下,更何况,葛禄通往昭国更为便捷,发兵也方便。
就冲这一点,南柯王都不得不心动。
当然,仅凭一封信就让他相信,这不大可能,毕竟当了十多年的一国之主,不至于蠢到那种地步,但那只鹰确实是只有他和西南王指挥得动。
半信半疑之下,南柯王联系在葛禄安插的探子,问清楚情况。
又写了一封书信回给西南王,问他最近状况如何。
十里既然能让孙焱写下这样的信,自然早有准备,直接带着趾骨找上了西南王府。
趾骨在十里的淫威之下,不得不屈服。
虽然天下盟有很多兄弟,但是这跟小命比起来,还是小命要紧。
统一天下跟着谁不是统,十里有神兵,武力又与盟主不相上下,背后还有她爹的十多万兵力。
如果吞并葛禄,不出一年,剑指天下,比盟主易泽枫在各个势力中埋下暗线等待时机快得多。
虽然有些舍不得那群兄弟,但是十里既然可以骗走他,那同样也可以把他们拐过来,这样想想,趾骨彻底就跟随了十里。
马车停在西南王府门前,趾骨骑着高头大马在前头领路,翻身下马,走向马车,放低了姿态将十里迎下来。
趾骨跟在西南王身边走上走下有一年多时光,门卫早已对她眼熟,见他这样皱着眉头,颇为不解。
一只洁白无瑕的柔荑从帘子中伸出,挽住帘帐边缘,露出来的手指修长,指尖有些尖,在阳光下近乎透明。
仅仅是一只手,就能想想得出这手的主人是何等风华。
侍卫伸长了脖子瞪大眼睛去看。
帘子被掀开,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映入眼帘,发中插着一根红玉簪,一对蝶戏双花步摇,两朵珠花。
耳垂上挂着一对双珠坠,随着她的动作摇晃,半边侧脸似幻似真。
侍卫呼吸都不太敢了,就拍打扰到她,好像稍微动静大一点,她就化作那一缕青烟消散。
她抬起了头。
然后,侧过脸看向他们。
第一百三十八章月出皎兮, 佼人僚兮。
最过分的是, 眉心的那一抹朱红花钿, 似花非花, 撩人心弦。
周围的空气都静了。
趾骨也愣了下, 不过很快反应过来, 伸手去搀她。
虽然已经见过了, 但是还是会愣神,真的很好看,他就没见过比她还好看的女子, 可惜就是凶残了些。
十里本来是打算直接跳下去的,但想到她此次是扮演一个机智得一逼,但是空有美貌而又毫无武力的弱女子, 收回了脚, 将手搭在趾骨手上,由他扶她下去。
趾骨感觉到了无数视线盯着他那只手, 恶意狠狠, 好像下一秒就要冲上来将他的手斩掉。
趾骨真的很想过去一人给一脚, 快醒醒, 不要被这个女人的美貌迷惑, 她吃人的!一朵不折不扣的食人花!然而并不能,只能顶着无数视线将人一步一步带到西南王府大门前。
趾骨出示令牌, 并没有向他们解释十里的身份,守门侍卫尽职尽责, 有疑惑就要问, 现在王爷不在府中,更要戒备,枫大人……王爷的客人,不该你知道的不要多问。
趾骨说完空中传来一声长啸,众人抬头看去,正是应当养在鹰房的鹰,落在趾骨手臂上,嘴里衔着一朵阴山上的雪莲递给那位姑娘。
只见那姑娘招招手,身后的丫鬟送来一个水蓝色玉盒,那姑娘接过,在鹰大人面前打开,鹰大人立即张嘴将雪莲放入盒中。
然后那女子伸手摸了摸鹰大人的头,鹰大人咕咕几声示意很舒服。
这极大的打消了众人的疑虑,要知道,除了王爷这只鹰谁也不认,就算是青枫大人,也是因为身上佩戴了王爷贴身玉佩,才让神鹰大人认可的。
鹰大人待着女子如此亲切,定然是王爷的熟识。
侍卫转而问道:枫大人,你什么时候出府的,我们竟然一点也未曾察觉?不能说。
趾骨摇摇头,心里却疑惑,明明他已经离开王府两天,他们却不追问。
侍卫以为他是去执行秘密任务,而这任务肯定和着貌美的女子有关,不再问,将人放进去。
当然,这人只限于趾骨十里和她的丫鬟,其他人都被拦在了外面。
三人踏进去,趾骨立刻就被人拉住,抽刀转身,那人连忙后退,青枫,别动手,是我。
趾骨看见来人,也着实松了口气,连覃,你怎么在这?你小子还好意思说,说吧,这两天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去找你发现你不在鹰房,鹰也不见了心里有多刺激。
杜管事当时又来找你,还好我机智说你带着鹰大人去出任务了。
趾骨了然,对他笑了笑,多谢。
连覃摆摆手,说什么谢,咱俩谁跟谁。
然后偷偷的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十里,凑到趾骨耳边道,你小子才两天不见,就勾搭这么一个大美人回来。
我在前方心惊胆战,你在后方蚀骨销魂,不厚道啊,兄弟。
趾骨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十里的耳力究竟有多强他是领会过的,在后放这么编排她,他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不要乱说,这是王爷的客人。
连覃自动把客字屏蔽,惊到脸都快变形,他是不是人啊,还给不给我们这些兄弟一条活路,好看的姑娘都被他收走了,这姑娘也就跟郡主差不多大吧,他竟然下得去手,简直丧心病狂!王爷果然不愧是王爷,有魄力!你小点声!趾骨看了一眼前面,见她没有回头的意思,稍稍放下心。
没事,就算是被人听见了,也只有赞同和羡慕的份,好想成为王爷一样的人。
做梦来得比较快。
趾骨怼了他一句从十里那学到的话,这位不是你能编排的,就算是王爷也得小心翼翼待着。
这姑娘谁啊,来头这么大?趾骨扫视了一圈周围,示意他把耳朵凑过来。
连覃被他这个谨慎的态度弄得也紧张起来。
趾骨见他种事了,才压低声音跟他说,沈瀚之女。
什么!连覃惊道。
趾骨连忙捂住他的嘴,隔墙有耳。
府中有皇帝的探子,西南王可以除掉,但是除掉之后皇帝还是会送人过来,到时候还要再探查,还不如就让这几人待着,最起码知道是谁,做事可以避着。
连覃也想到了这个,点头示意他不会乱说,等趾骨松开他后,又悄声问道:王爷跟那位……趾骨颔首。
连覃冲十里的方向抬抬下巴,那位……人质?差不离。
连覃摇摇头,啧啧,可怜,自古红颜多薄命。
对了,你说她有没有心上人?你看我有没有机会?虽然以王爷的性格,下场可能不太好,但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有。
真伤心,谁啊?我。
趾骨说完,旋即走开。
连覃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你个王八蛋,见色忘义!十里这边遇到了个不算麻烦的麻烦。
云容华北十里的美貌晃了眼,但还稳得住,这位姑娘,你为何会在府中?十里淡漠的说了两字,做客。
云容华的心又颤了颤,多么美妙的声音,如空谷幽兰般沁人心脾。
别乱,我还稳得住,云容华告诉自己。
我从未见过姑娘,不知姑娘是应了谁来府中做客?趾骨赶上来的时候看见两人纠缠,快步上前朝云容华解释道:少爷,这是王爷的客人。
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他。
云容华看了看信,又看了看十里,将信揣进怀中,脸上的笑意肆虐,拱手道:沈姑娘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在下云容华,敢问姑娘贵庚,可有婚约……咳咳!云容华身边的随从假咳提醒他,注意形象。
得了这个姑娘,就多了十多万的兵力,而且她还长得漂亮,而且她还会造神兵,稳个屁啊,烈女怕郎缠,他长得如此风度翩翩,放下身姿去追人,总会把人搞到手的。
沈姑娘,不知为何,你与我初相识,我却觉得是故人归。
但我敢肯定我以前未见过姑娘,不然你我如今定是熟识,而不是如此客客气气互道姓名。
姑娘,你说,我们是不是前世相识,今世再遇,来圆那未了缘?趾骨惊讶至极,无声张了张嘴有闭上,这位怕不是嫌自己活得太久。
他已经预料到了对方被打折腿的画面。
十里认真看了看他,没有回答,越过他快速离开。
这人有神经病,会传染,快点走。
在云容华看来,这个姑娘肯定是害羞了,不好意思见他,于是脚步匆忙离开。
云容华打开扇子,自认为风流倜傥,含笑看着十里落荒而逃的背影。
吩咐一旁的随从,领沈姑娘去西厢离我院子最近的那一间客房。
是,少爷。
趾骨诧异于十里竟然没有把这人打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啧啧两声称奇。
云容华与趾骨两人关系还算不错,对他这样也不恼,问道:青枫,你这是何意?少爷果然不愧是葛禄城千百少女的梦中情郎,一表人才。
趾骨将后面四个字咬得很重。
云容华谦虚道:过誉,过誉。
十里本来跟着邻路的人往东厢房那边走,后来一个小厮来说了两句,领路的当即带着两人改了方向。
连覃后来才赶上,没有听到十里很云容华说什么,但是这不妨碍他摸清楚云容华的心思。
人是青枫领进来的,这里自然由青枫照看,这住的地方既然已经定了,何必折腾。
小厮面露难色,连大人,这是世子吩咐的,您就不要为难小的了。
姑娘,求您可怜可怜小的,就随小的去西厢,那儿宽敞,临水,清凉。
十里朝趾骨点点头。
趾骨虽然想要提醒,但还是默默的闭上嘴,带路。
连覃拉着他落在后面,这么漂亮的姑娘你就忍心让他落入云容华手中。
趾骨拨开他的手,放心,不会。
那淡定的模样,将连覃气得,放什么心,就算是人姑娘心里有你,但时日久了,也经不住云容华的撩拨,这兔子迟早被狼叼走 ,你可长点心吧!兔子?趾骨脸色那叫个奇怪,这事你不要管,她会变身,吃不了亏。
变身?什么意思?你别走啊,我为你操碎了心,你就这么对我?青枫,青枫……十里进西南王府的声势有些大,入夜时分,葛禄高层基本知道她是沈瀚的女儿,高兴之余也没有忘记警惕。
正好前些时日从京都回来了一批人,招来问了一番之后,得出王爷确实到定北侯府,与沈小姐约定过什么,放下心,同时又修书一封回给西南王。
信自然是送不出去,辗转三番后到了十里手上,十里看完就将其烧成灰烬。
葛禄城空中盘旋着四五只鹰,各个大人将领的家中不是驻足着一两只猫,就是停留着几只飞鸟,城外还停留着皇帝给的一大批人马。
她帮皇帝打天下,她负责貌美如花和出谋划策,皇帝自然得负责出钱出力出人。
只要信往外送,十里那就会得到消息。
葛禄基本与京都失联,只有她想送出去的消息才会送出去。
南柯王让人查探后得到的消息与信上所说属实,当即不再犹豫,备粮点兵,攻向葛禄。
信上说了,演戏要真才能瞒过众人,所以打仗需要的一切,南柯王都让人备好,磨刀霍霍,令他自己都一度以为真的要向葛禄开战。
南柯王给西南王写的信十里看了看,改动了几句话,将他暗悔问她的事摘去,便让鹰送往京都。
葛禄城中的人此时还坐着王爷与沈将军合作,南柯做后盾,马上就要夺到江山的梦。
葛禄那群人指挥不动鹰大人,人力送信,来回少说半个月,那时候啥都晚了。
也正是因为这里的通信不发达十里才敢这样干。
至于南柯的信,因为是由鹰送去,只要几天,快虽快,但也正因为如此,西南王并不会起疑。
若是他疑心真有那么重,那也找不到任何可疑之处。
信却是南柯王写的,她只不过动了几句话而已,写信的纸和字还有上面的印章,为了保险,她还让系统扫描还原了一份。
十里现在住的这座院子中有一棵海棠,也不知是怎么种的,在这种地方树干粗壮,花开得异常茂盛。
风一起,院中便扬起海棠花瓣,将整片天空都染成玫红。
十里起初还挺喜欢这棵海棠的,但后来只想呵呵。
当一个神经病在三天之内,借着这棵树摆了一百八十个姿势强行污你眼,换谁谁都想挥斧头砍树。
第一个晚上,云容华枕着手臂躺在树杈间,在她路过窗前时高声念道: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我一刻不见你,都觉得过了一世那么漫长,沈姑娘,你说我这是怎么了?有病吃药。
十里冷漠的将窗子关上。
第二日中午,对方站在树下,任由花瓣吹落在肩头,见她来,拦住她哀生道:昨夜我辗转反侧,依旧不得入眠,我始终在想你那句话。
我想确实病了,但你,就是我的药。
十里看了他一眼,吹了声哑哨,空中落下一只鹰,伸出利爪朝他抓去。
云容华大惊失色,慌乱逃离。
而后去而复返,冲过来边焦急喊道:沈姑娘,你快跑,我来对付这只鹰。
你若是伤着了,那我的心将比你疼千倍万倍,所以请一定照顾好自己。
十里果断的再招了一只鹰下来。
入夜。
十里住在在西南王府的第第二晚,正饶有兴致的欣赏院中的海棠花。
云容华一袭玉白长炮,拎着酒壶走来,再不见下午的狼狈,而他也似乎忘记之前发生的事,斜靠着海棠树干,扬手灌了一口酒,以微醺的口吻道: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沈姑娘,你定然是给我下了毒,一种名为相思的毒,不然为何我只要一闭眼,眼前浮现的就是你那清冷眼,不点而朱的唇?十里冷漠的看着他。
沈姑娘,我们前世一定认识,不然为何我会对你一见钟情?不认识。
所以你莫发癫。
云容华低声笑起来,十里一度想要弄死他。
癫了,癫了。
姑娘说不认识便不认识吧,前世即已错过,上天让我们今世相逢,何不是让我们不再错过彼此。
姑娘,我心悦你。
我不喜欢你。
十里立刻接道。
许是没有想到十里会回答的这么快,云容华愣了愣,然后又低声笑了起来,又饮了一口酒,声音中掺杂着些许悲伤,无碍,我等就是了。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阿里,我可否喊你阿里?不要再拒绝我,你已经拒绝过我一次了。
你不如喊阿里巴巴。
云容华脸上露出惊喜之色,你、你同意了?阿里巴巴,阿里巴巴,这个名字虽是古怪了些,念起来却异常顺口。
十里面色不变,你喜欢就好。
我喜欢就好?云容华念着这句,满脸喜悦看着十里,原来你心也似我心,彼此共深情,我真是太高兴了。
云容华说着,大步跨上来想要拥住十里。
挖了一个坑给自己跳,十里脚都伸出去了,想起自己的人设,转了半个圈,往屋内走去,我管你发情发疯发癫,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云容华将她的躲避当做情人之间的小情趣,开心的笑出声,今夜我很开心,夜里入眠我定然会想着你入睡,在梦中相遇。
不求你与我一样,但求你来我梦中一次,解我相思之苦可好,阿里巴巴?第一百三十九章MLGJ, 十里忍无可忍, 一手拿起院中的躺椅转身朝他挥去, 人设见鬼去。
云容华也不是吃素长大的, 在军中练过一段时间, 现在也还在军营同士兵一起操练, 反应较为敏捷, 迅速滚到一旁躲开。
木屑碎了一地。
就在云容华起身要责问时,十里已经捡起地上的断木,一棍敲在他后颈, 云容华当场晕过去。
十里提着他腰带,将他扔向空中,抬脚旋身一踢, 像踢球一样将云容华踢上树梢。
云容华往下落了一段距离, 压断了不知多少树枝,然后稳稳挂在树上, 落了一地的海棠花。
晚间的风将其扬起, 衬着满天繁星, 美得不似凡间, 而站在院中身着妃色百蝶衣的十里就是那仙境的仙女, 乘风归去。
将这幕景色收入眼中的趾骨并没有任何旖念,树上那人还挂着。
美丽的东西, 隐藏在背后的是往往是巨大的危险。
可惜树上那位脑子有坑,相救也救不回来。
带走, 不要让我再看见他。
十里说完, 转身回房。
趾骨倒不惊讶,被发现是肯定的,只不过这人……怎么可能不再看见?这可是西南王的儿子,他们现在还在西南王府上!皇帝早得了十里的消息,西南王在京都兴风作浪时,他配合着示弱,做出不敌的样子。
西南王看到南柯来信问他在昭国的情况如何,他自然是回他一切顺利,无需多少时日就能将皇城掌控。
探子也将沈瀚之女住进西南王府的消息传回南柯,南柯王将心中的疑虑打消。
得到西南王的回信之后更是彻底放下了心,发兵攻向葛禄。
云容华并没有死心,在床上躺了三天之后,再一次找上十里。
十里正坐在木墩上削木头,院里的海棠好是好看,但它被玷污了,十里有些嫌弃,于是就把它砍了。
看到十里手上拿的刀,云容华脚步一怔,靠近还是不靠近,这是个问题,靠近可能会没有命,不靠近可能与江山社稷失之交臂。
十里姑娘近日可好?那日是我孟浪了,还希望你不要介意,今日我来此,一是同你赔罪,二是同你表明我的心意,我那日所说绝无虚言。
十里没有什么表情,但云容华并不气馁。
我知,以前我的名声并不是很好,我只是厌恶这尘世间的浮华,所以一切都觉得无所谓,荒淫度日也好,慵懒颓废也罢,任世人如何说我都不在意。
可现在不一样了,三天前你那一棍,将我凝固在心房外层层硬壳敲碎,我在你手中溃不成军。
其实不然,见你之初,我心便以软化。
我中了你的毒,此毒唯你可解,你让我如何是好?云容华眼中尽是深情,脸上也带着淡淡的忧伤和无奈,浪子回头,在三千弱水中只取一瓢的戏码,再加上不俗的容貌和家世,寻常姑娘总是难以抵挡。
十里却是难以抵挡他的攻势,真的听得很想拍死他。
她也确实这样干了。
云容华趴在地上,挣扎着道:十里……姑娘,没有……没有关系,总有一日,你会相信我所言非虚……把他扔出去。
是。
趾骨从房顶跳下来,揪着他的衣领将人扔去外面。
云容华见他惊讶极了,大力挣脱开来,你……怎么会在这?奉命行事。
碍于身份,趾骨不敢使太大力,任由他挣脱。
大哥不曾回来,你奉谁的命,这王府除我之外你还听谁的命令?趾骨忽然退后两步,站到十里身后。
正在云容华惊疑之际,耳畔传来一个令他头疼不已的声音,我的少爷诶,你跑这里来做什么?云容华板着一张脸,你管我来这里做什么。
我明白了。
来人似乎想到什么,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打银票,少爷,你肯定是没银子逛花楼了吧,这里是五千两银子,您拿着,赶紧回柳楼去找红豆姑娘。
真的给我?云容华伸手就要过去接,忽然想起自己是个回头的浪子,义正言辞道,霍叔,你当我还是以前的那个长不大的小孩吗?如今我已弱冠,整日泡在柳楼置以后的妻子于何地?我早已决定不再踏入那烟柳之地,这钱你拿回去。
霍元一脸欣慰,少爷也长大了,王爷知道肯定很高兴,那我便把银子收起来。
看着对方真的把钱收起来了,云容华心痛的快要晕厥过去。
因为他总是往外跑,到处惹祸惹别人家小姑娘,西南王控制住了他的经济,以前还不怎么限制,但是最近两年要为自己将来造反成功后登基博个好名声,所以就让一起看着他长大的霍元管他的花销。
霍元见他还愣在这,问道:少爷,你还有什么事吗?对了,看我这脑子,你既然下决心要改邪归正,那肯定是要读书的,青枫,带少爷去王爷的书房。
王爷的书房藏书最全,少爷,您放心去吧。
是,少爷,请随我来。
你干什么,我还没得到十里姑娘的回答,你放开!霍元等人走后,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沈姑娘,对不住,二公子他平常浪荡惯了,见到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十里看了眼他,继续削手上的木头,没有下次。
是,是。
霍元冷汗连连,这姑娘身上的气势也太吓人了,还好现在沈瀚愿意跟王爷合作。
沈姑娘,材料找好了,你看这神兵什么时候开始制作?霍元会对十里这么客气,除去她的身份之外,最主要的就是她答应在西南王府制造神兵。
云容华来找她在霍元的意料之中,三天前知道云容华被打晕时,他还打算找十里说理,但质问的话还没说出口,被十里抢先一步将她要造神兵的消息说出来,顺便还警告众人不要再发生像云容华这样的无礼之事。
现在葛禄城的将领、官员把她当金疙瘩捧在手中,生怕摔着脑子不记得怎么坐,或者是自己哪惹她生气甩手撂担子不干。
十里手中削的是连弩,一番耽搁,现在才弄好,霍元问话她也没有回答,只是到一旁将其它零件与弩身组装起来。
没完成之前的连弩只是一堆奇怪的木头和铁块,霍元一时不解她要做什么,不由再问了一次她打算什么时候制造神兵。
十里手速极快的将弩组装完成,对着不远处的石凳发射。
一个只有一节手指那么长的细棒从中射出撞上石凳,凳子瞬间四分五裂,但这并没有结束,石凳碎裂之后石桌也随之倒下,另一头的凳子也跟着身亡,最后撞进柱子,木头上爬满裂痕才做罢。
霍元的再一次开口被堵在了喉咙。
这……这……霍元感觉自己不能言语。
十里皱着眉将连弩收回,算了,勉强就这样吧。
然后对着一旁呆住的霍元道:带我去锻造房。
诶,好。
霍元边走边回望碎裂的石凳,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差点被门槛绊倒。
小心看路。
十里单手讲他拎起来。
霍元这才回过神,方才走神,多谢沈姑娘。
十里颔首,嗯。
霍元看着她,念头转了三番,两方毕竟只是合作关系,这女子并不是好骗的,精明得很。
王爷与她的合约只有制造神兵这一项,若是想要弩,指不定还要狮子大开口,还是等王爷回来再谈。
十里掐着南柯打过来的时间将神兵制好。
霍元的儿子霍祸在西南王的麾下当了个将领,看着涌过来的南柯军,觉得甚为奇怪,且不说两放合作,就算是南柯想要趁着王爷不在,攻打葛禄,但为何他们没有接到一点消息,等人打到门口了才发现敌人来袭。
正打算等南柯军队再走进一些,让人去交涉一番,问清楚情况。
十里看见南柯军,脸色一变,敌军来袭,准备作战,来人,把我的长炮架出来。
西南王与葛禄合作下面的士兵是不知道的,在他们眼中,南柯是敌人,对于十里的命令没有什么犹豫。
霍祸准备和她说清楚情况,十里在他开口之前怼得他哑口无言,你还在这里干什么,敌军来袭,身为将领不去点兵布阵,竟然只会站在这里干瞪眼,难怪西南王只能守着葛禄养老……十里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等一直没有给霍祸说话的机会,等长炮全部架好,弹药填装完毕,南柯军队进入射程,才结束话题,真不知道我爹为什么要找你们这样的盟友。
南柯犯昭国南疆多年,民不聊生,今日他们既然敢来,遇上了我,那就一个都别想跑!你不敢去杀敌不要挡我的路,让开!等等……十里绕过他,行至战场主位,扬手,挥下,点火,放!响声炸开在耳边,将霍祸的话掩盖在炸起的火光中。
飞起的断肢残躯着实将这些没有见过这么大场面的众人震住,忘记言语,只有十里的下令声依旧。
看着迅速消失的南柯士兵,本来还有些犹豫两人是盟友关系的将领顿时就起了心思,跟南柯合作不过是因为跟他们要消耗不少兵力,到时候对坑皇城后劲不足,又要担心他们卷土重来,到时候一个不小心万劫不复。
如今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其打得溃不成军,何不趁此机会将南柯彻底消灭,占领整个草原?想到此,将领们的热血也来了,下令指挥士兵果断,对付南柯狠绝。
十里站在高处,怒吼道:南柯众人,犯我国土,欺我葛禄无人,如此轻蔑,大丈夫孰能忍?将士们,今日我们就叫他有来无回,给我杀!将士们也很给力,杀!杀!杀!声音响彻云霄,绝对能让对面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第一百四十章南柯王对于打过来的炮火本来没什么怀疑, 还有些高兴, 西南王竟然弄到如此神兵, 等事成之后, 他南柯必然也会装备上。
至于被炸死的士兵, 他也并不惋惜, 毕竟打仗, 就算是演戏,也总得死几个人。
打算等受完两波炮火之后就撤退,然后接着这个假装向昭国求和。
没想到对方竟然一直未有停过, 即便是他们想要撤退也被密集降落的炮弹个拦住,此时他心中才开始有了疑虑,但还是打算去问问清楚。
满天箭矢射来, 对方震慑云霄的喊杀声讲他对西南王的信任搅碎成粉末, 融到水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说什么他需要一场胜仗, 让他带兵假装攻打葛禄, 其实不过是京都得了势, 得了神兵, 大业将成, 于是过河拆桥,打算吞下南柯他这块肉, 便设下这个陷阱,送信给他, 让他自投罗网。
呵, 好一个西南王!好一个佯攻!信了你个鬼!王,现在怎么办?后退的路被那奇怪的火球堵死,我们往哪撤,它就往哪飞,再这样下去我们会全军覆没的。
南柯王眉头紧皱,因为来时想的是假攻,粮草虽然充足,但是对于装备方面要求并不严格,闭了闭眼,睁开后眼中尽是凶光,为今之计只有快速靠近城墙,将葛禄城攻下,下令全军,已最快速度前进,攻打葛禄!是!跨了不知几个时代的武器冲撞,结果可想而知。
炮弹炸完一波后,对于靠近城墙的,十里指挥将士们直接用手.雷扔。
云容华听到打仗,也想出一份绵薄之力,好歹是边疆长大的,在军营中待过。
站到前线之后,全程张着嘴看十里有条不紊果断迅速的指挥士兵将南柯军炸成渣渣。
十里发现他后,手里把玩着手.雷,在他看来之时,朝他露齿一笑。
云容华浑身一肃,僵硬的移开视线,惹不起,惹不起,感谢上天现在还让他活着。
即便是周围有人守着,防止葛禄往京都送信,但是防不住老百姓之间消息的传送,与南柯的一站定然瞒不过西南王。
到时候联盟之事肯会被揭穿,士兵又不听她的,她又不能把这群将领全杀了。
在南柯残余军队逃窜后,十里果断点兵带人追击。
葛禄城三分之二的兵力被她带出去,以及粮草。
十里并没有贪多,三分之二是一个临界点,恰当不会令人怀疑,即便是起疑,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对于这么多兵力的离开,霍元隐隐感觉有些不对,霍祸正处于兴奋状态,之前对十里的微微不满都在一声声炮火响中消失殆尽。
从来没有打过这么爽的战争,又快又猛,那声声巨响炸到他心上去了。
而十里这个制作者,更是被他狂热追缠,想从她手中套出其他热武器。
对于霍元的疑惑,不怎么在意,甚至还劝他,爹,我们是去攻占南柯,这可不是小打小闹,虽然我们此战让南柯损失了不少,但百死之虫死而不僵,若不是怕又什么意外,剩下三分之一的人我也得带走。
但……王爷还……爹,现在士气如此高涨,南柯也没有喘过气,我们就应当乘胜追击,待告知王爷,那便错失良机。
更何况,南疆这边,除了南柯,并无其他势力威胁,您老就安下心等着你儿子我将南柯双手奉给王爷。
霍元想了想,确实有道理,而且如果儿子将南柯打下来,这职位肯定会更上一层,转头将这翻话拿去安抚那群躁动不安的老将。
他跟在西南王身边近三十年,即是谋士,更是兄弟,对于他的话,老将们心中也安定许多,一心一意开始帮助十里出谋划策,备粮点兵攻打南柯。
红中看着浩浩荡荡的人群,连连叹气,这群人类真傻,尽然就这样让你把兵带走了,还做着你能把地盘带回来的梦。
他们哪能想到,此一去,就犹如那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十里:滚,老子才不是狗!你果然不爱我了,奴家好伤心啊,想当年,奴家陪你看星星看月亮看雪花飘落在你的头上,谈天说地,好不快活,如今……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嘤嘤嘤~中断红中芯片能量传输。
别,我错……白烨,他从哪学的这些。
十里对于红中,有些无奈。
上次那个名叫顾青的作者写了你与安叶暄和安明庭三人之间的爱恨情仇的一本名为《听姑娘的话》的话本,红中很生气有人这样说你,于是去收集了这个世界的话本故事,打算写一本反击顾青,然后就成这样了。
那他反击了吗?没有。
十里:我就知道狗子心里根本没有我。
关他一个月禁闭。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死皮赖脸混到押粮官的云容华带着大队人马前往南柯,十里带着大军紧随其后。
路过格尔丹草原时,霍祸还担心这里的人会发难,虽然不是什么大麻烦,但能少一事是一事。
孙焱早就得到了消息,在山顶上带着人等待大军到来。
神使大人,他们来了。
准备吧。
孙焱点点头,面容镇定,内心发颤,任由人帮他将滑翔衣穿好。
看着断崖,咽了咽口水,真的要跳吗?会不会死?他是不是要去见神了?为什么他要穿滑翔衣,而他们就可以用滑翔翼,他也想用那个,虽然一样会死,但是那个看起来翅膀更大更安全啊!他不要当神使了好不好?神使大人,可以了。
孙焱深吸一口气,努力回想起十里教他的话,闭上眼睛,纵身一跃。
啊——山顶上的背着滑翔翼的人互相对视一眼,点点头,助跑五六步,跟着跳下去。
孙焱发现自己没有摔死,活得好好的,而且还在天上飞。
看着眼底略过的风景,所有害怕紧张一扫而空,随之而来的是神清气爽和兴奋。
底下的大军也发现了,天上那是什么?那么大,是神鹰吗?不,是人!人在天上飞!孙焱等人一一在众人面前落定。
所有人戒备不已,即便是他们只有五人。
你们是人是妖?来此所谓何事?为何要拦住我等去路?为何会从天上来——十里骑马上前,皱眉问道,两人似乎从不认识。
孙焱佩服十里的演技同时微微一笑,光明神使,知晓大军去南柯,尊随神的旨意,特来将神身边的鹰座送到此,助你们一臂之力。
说着,吹了一声口哨,天空传来一声鹰唳,一只通体金色双翼展开近两米长的大鹰向从天际飞来。
孙焱将手架起等待它落下,金鹰直接略过他飞向十里。
有点尴尬,别慌,镇定,马甲不能掉。
十里露出惊讶之色,神鹰这是选择了我?孙焱迅速反应过来,双手合十,淡定的微笑点头,是,这是神的选择,神告诉我,有勇者在,此番去,定能大胜,英勇的将士,愿神佑你如同金鹰一般,是那草原上那只永远翱翔在天际的雄鹰。
承您吉言。
十里大手一挥,有神的庇佑,此番我们何惧,全军出击!等大军离开,孙焱浑身一个颤抖,拖着两条软掉的双腿慢慢离开。
这活真不是人干的。
京都。
西南王听到南柯攻打葛禄战败时还没反应过来,打便打,这个世道越乱……说到此顿住,腾的一下坐起来,你再说一遍,哪跟哪打起来了?侍卫战战兢兢再道了一次,南柯和……葛禄城。
西南王一下瘫在椅子上,怎么……怎么可能?缓过神后,拽着侍卫的衣领,告诉我,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属下不知,似乎是南柯攻城,葛禄城有一种奇怪的武器,可以飞出去很远,发出火光和巨大的响声,一下砸死一大片人。
神兵,绝对是神兵!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耍了!西南王道,沈十里,一定去了葛禄!难怪安君庭那兔崽子三番五次缠着,不让我去见沈十里。
冯德,你速写信去葛禄问清楚情况。
小厮匆忙跑进来,王爷,皇上传召。
西南王眉头紧皱,云斯,给宫中传信,是时候了。
转头又对着小厮道,你去跟传召的太监说我身体不适,正在服药,待会再去。
是,王爷。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等他到宫中,那头也布置好了,西南王才跟着太监进宫。
临近宫门,西南王忽然停住,对身旁人嘱咐道:云斯,你出城去,若是天黑之前我没有从宫中出来,你便带人围城。
王爷……名为云斯的有些犹豫,倒不是因为西南王造反一事,只是看他的模样,此去宫中像是有极大的危险,担忧他罢了,王爷保重,云斯告辞,我们在城外等您。
安君庭早就等着他,先发制人,云将军,我安家向来带你不薄,我父皇将你封为异性王,河南道最为富饶的三州也划到了你的属地下,就连朕也对你礼让三分,你还有何不满?非要要与南柯勾结,通敌卖国!西南王先是愣了一会,似乎被这情况搞蒙,接着才很是虚弱的跪在地上磕头,老泪纵横,高呼道:臣冤枉啊!臣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不臣之心,还请皇上明鉴!咳咳……若是老臣真与南柯勾结,那为何南柯还要攻打葛禄?葛禄为何还要拼死抵抗南柯,不让南柯军踏入昭国国土半步?对于他的辩解,安君庭冷哼一声,将他与南柯王来往的书信甩在他面前,南柯攻打葛禄不过是障眼法,你当朕还是三岁不识字的小儿吗?西南王一惊,想到他养的那只鹰除了他和南柯王并不会搭理其他人,而且他们看完信后都会将信焚烧,松口气,转头问向一旁站着曾经与他合作过,并且打心底认为他是忠良的范中书令,范大人,你可为我作证,我云某是否从未起过异心?将书信呈到皇帝面前的范大人冷冷看着他。
范大人还在当他的中书令,虽然范思思给他带来了一些不好的名声,但这不打紧,只要他业务能力和对皇室衷心,皇帝不会嫌弃这么个人才。
更何况,沈家需要制衡,特别是将西南王除去之后。
这信正是范大人呕心沥血,废寝忘食,夜以继日让人查出来的,发现的契机还是西南王给南柯王的那封回信。
当时他的马车路过定北侯府,那只鹰大约是飞累了,停在他车顶,因为一时稀奇,他也没赶他走,观察一番后没想到在它脚上看到信筒,于是便拆开看。
内容着实让他震惊,传言西南王有反心他并不是很相信,先皇一直想要他手上的兵权倒是真。
没想到对方不仅谋反,竟然胆大妄为到和异族勾结。
他是一个忠贞爱国的良臣,虽说皇帝有些令他不是很愉快,但是这和国家没有关系,他所追随的只是这个国,而不是某一个人。
动皇帝没有关系,但是,动这个国家就不能忍了,于是,范大人果断着手查西南王与南柯之间的事,并其呈给皇帝。
安君庭本来是想稳住他,他也没有想到十里竟然给他来了这么大个惊吓,当初说好只要找到西南王与南柯之间存在联系,摸清楚西南王的实力,对方竟然直接让南柯与西南王之间闹掰。
这武无疑是在给西南王安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上堵了一块大石头。
好在范大人的信来得及时。
安君庭看向范大人,范大人拱手行礼道:臣作证,西南王确实与南柯勾结,此战也是南柯故意败给葛禄,为的便是提高他在百姓中的威望。
胡说八道!西南王立刻反驳,他写过什么,干过什么他自己清楚,绝对没有这样的事。
不知想到什么,西南王匆忙捡起地上的信打开看,一目十行扫过去,确认自己是被安君庭算计了,怒火中烧,但脸上受冤屈的模样更甚,同时没有忘记自己还病着,一副要晕不晕的模样,不,皇上,这信不是臣写的,您相信臣,臣对您忠心耿耿啊,皇上!安君庭大怒,猛地一拍桌案,人证物证俱在,你还在狡辩,朕不想再听你胡言!来人,将西南王拖下去,打入天牢!是,皇上!守在门外的侍卫持刀而进,伸手似乎要去抓西南王。
西南王白眼一翻,晕倒在地。
两个侍卫拔剑挥向皇帝。
第一百四十一章有刺客, 护驾!唰唰唰, 从四面蹿出来许多人, 这是守护历代皇帝的大内侍卫。
云翳看着这两人如同看死人一般, 在他眼里他们也确实是死人了。
他们虽然搞不定十里, 但是, 搞定这两人还是没有问题。
刚刚动手, 从门外跑进来一群人,拿着刀剑对着他们。
保护皇上!安君庭看着乱糟糟的御书房,眉头能夹死苍蝇, 若这是外面便罢,可这是皇宫,竟然还有这么多刺客潜入进来, 皇宫的守卫究竟有多松懈!两方对了一刻钟, 死死伤伤,两方可以说是势均力敌。
皇宫出现这么大的动静, 皇城卫不知为何竟然还没有来。
他们要保护两人, 再拖下去伤到范大人还没有什么, 但是伤到皇上就很难办。
云翳深深的沉默, 身为侍卫队队长, 并不想承认自己的队伍如此差劲,更不想向那个女人一样使用被卑鄙的手段。
但现实总是那样残酷, 再一次碰招,云翳掏出怀中的药粉往对方脸上撒去。
不过瞬息, 对方晕倒在地。
其余侍卫愣了一下, 纷纷有样学样,一时间,房内全是迷药味,没做任何防备的皇帝、范大人以及装晕的西南王还有早早缩在一旁的宫女太监和刺客全部晕了过去。
云翳看着咚咚咚倒在地上的人,再一次陷入沉默。
良久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你们……怎么会带药?咳咳……十里姑娘说……兵不厌诈。
十里姑娘说,人要懂得变通。
十里姑娘还说,不管用什么手段,能搞倒敌人的就是好侍卫。
十里姑娘还说……够了。
云翳手捂住眼睛,将悔恨的泪水逼回去,他正直而又忠勇的侍卫队,就这样被带歪了。
将这些人抓起来,外面的皇城卫很有可能叛变,羽一,你去探探情况。
医羊,给皇上和范大人解药。
药效有点猛,即便是闻了解药,皇帝他们还是过了两三个时辰才醒过来。
同时,西南王带回京的四万兵力有异动的消息也传到了皇帝耳中。
对于西南王能从葛禄带回四万人,皇帝发了很大的怒火,葛禄到京都,经过拢右道后还要过三个州。
竟然没有一个人上报,也没有一个人阻拦,甚至还帮忙瞒着。
一个个拿着朝廷给的俸禄,却做着背主的事。
京都如今的防卫力只有一万五,昭国主要的兵力都用于防守边疆。
好在十里将东西留下来了,这让皇帝没有太大的危机感。
西南王的计划本来很好,也有很大的可行性,向皇帝解释,皇帝信他自然好,不信他也没有关系,他埋在皇宫中的暗线多到平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而且绝大部分是好手,就连皇城卫卫长也听令于他。
知道皇帝身边有暗卫守护,暗卫的武力有多高他也算了进去,做了相应的应对。
当然,想要在他装服药的那短时间内布好这个局,是不可能的,这是他先皇还在世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做的准备,直至今日爆发。
他晕过去也是其中的计划,即便是万全的计划,但怕有什么意外,若是失败了,只要没有扯破脸,他还可以将这一切撇清,甚至是在失败之际,给皇帝挡一刀,顺便捞一个护驾的功名。
出不来皇宫的可能性极小,万万没想到,大内的侍卫竟然用迷药!而且还是全部人都用!皇室已经堕落到如此地步了吗?西南王被帮在京都城墙上,那偌大的城牌似乎在嘲笑他。
安叶暄和安明庭站在城墙上谈笑风生。
听说皇兄将长炮制出来了。
安明庭感叹,能再一次见到它的风采,此生怕是无憾了,也不知十里姑娘的脑中是如何想的,这种非常人的东西,她也能制出来。
她本就不是寻常女子。
安叶暄看着被人推上城墙的黑色炮筒,皱眉,这个怎么是黑色的?兵部的人听到这话颇有些不好意思,我们都是按着步骤一步步来的,但是就是制不成纸上所说的银色,不过这威力还是一样,颜色而已,不打紧。
从松漠回来的人中有操控过长炮的士兵,在制作的时候被拉过去实验了,安叶暄没在多挑剔,点点头,试试吧。
啊?现在就放?对方不降,为何不放?云容朝带人兵马将京都围住,看到西城门前挂着的西南王,理智瞬间爆炸。
世子,昭皇欺人太甚!云斯目眦欲裂。
攻城,救出王爷!安君庭踏上东城门城墙,看着城外沸腾的军队,冷哼一声,接过士兵手中的火把,点燃第一声炮火。
安叶暄神情一肃,开始了。
安明庭也听到了从东城门传来的响声,扬手落下。
嘭!那一日,京都的百姓都遇见了奇怪的现象——响雷而不见雷电,地动而不见裂缝。
但在城门参与这场战争的人都看见了人间炼狱。
皇帝有钱,炮弹不缺,一个接一个往外放,直接将西南王军队所立足之地炸出一个血坑。
秦老将军跟身边的顾大人道:我有些同情他们了。
顾大人点点头,切实是有些惨,这东西威力太大,绝不能落入敌国之手,阿拾以后……难说。
呕——秦老爷子嫌弃的撇了吐得一塌糊涂的范大人,你受不住就下去,死活站在这受罪作甚?不,我要亲眼看着西南王倒……呕——没见过场面的弱书生就是经不住大场面。
顾大人有一段时间跟范大人不对盘,如此机会不狠狠损他一番枉活这么些岁数。
可惜范大人如今半死半活,根本听不进他说什么。
京都开战的同时,十里也带着人到了南柯。
只给众人立下一个规矩,对于手无寸铁之力的百姓不得烧杀掳掠。
其余再没多话,一路直接用炮弹开路,打到南柯主城城下。
南柯王试图和大军交谈,一一被十里回绝,然后再送他们一个炮弹。
城墙被炸毁,南柯王打怕了。
在这种时代,火.药的出现就像是一个作弊器,别人都是一刀一剑,你一个炸.药过去,立马就死一大片。
其中的差距令人绝望。
王,我们……南柯凝视着炸毁的城墙良久,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空,降吧。
可是,王……不必多说,降吧,留得青山在,自有崛起时。
是。
南柯投降,十里便鸣金收兵。
南柯王恭恭敬敬将一行人迎进王宫,不恭敬也不行,现在王宫以及被葛禄的将士包围。
十里直接坐在王位上,南柯王见其他几人都没有异议,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有些诧异,这些人竟然是由一个女子率领。
两方人马坐在一起谈只谈了一刻钟便敲定了南柯的未来。
南柯以后归属昭国,由昭国皇帝指派官员打理,南柯将士拆散重新编入昭军。
南柯王回京由皇帝任职,留在京都当官。
南柯王这次是真的被惊住,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们不抓他便罢,还让他去京都当官,皇帝脑子是被什么堵了吗?云容华问:沈姑娘,为何我们不一鼓作气将南柯斩草除根?十里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云容华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一头雾水。
霍祸替十里解释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草原上奔跑的士兵,都是勇士,若是将南柯王杀了,他麾下的将士必然拼尽全力反击,还不如留着南柯王,让他当京官,得了地盘又得了人,不是美哉?云容华想了想,点头,有理。
不过还是觉得有哪不对。
大军没有回去,十里让人传了封信给葛禄说南柯已经打了下来,又说要将葛禄整理规划,需要人手,众人占时留在南柯。
信是霍祸写的,云容华也在场,送信的人是由他亲自选的,然后高高兴兴跟着十里去重建南柯。
此时的葛禄已经陷入一片慌乱,一直都流传的神使忽然存在感变得极强,得到了众多民众的狂热追捧,各草原的游牧族以是天神信徒为荣,将神使奉若神明。
信徒的力量一直散落在葛禄四处,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但自从神使带着他的信徒从天而降,奉神的旨意前来寻找被西南王捉去的神宠后。
这股力量席卷整个葛禄,将西南王府的势力打得溃不成军。
生活在边疆的汉子,哪个不是放下锄头拿起刀就是一个好士兵。
葛禄的守卫被十里带走大半,银钱粮食也收刮不少,对于全州百姓的暴动只抵抗了不到五天便败下来。
后人将之称为天神之战,由天神引领的战争,凡人怎可抵抗。
南柯那边送来的信他们根本收不到,送信队伍刚一踏入葛禄便被包围,即便是有人突围出去躲藏到各处,也会很快被找出来,简直怀疑人生。
孙焱摸了摸一旁金鹰的头,干得不错,回去给你吃肉。
金鹰狠狠啄了一下他伸过来的手。
嘶——孙焱倒吸一口凉气,扬了扬手似要揍它,最后还是放了下来,不甘道,我不跟你一个畜生计较。
说完,又被啄了,这次见血。
孙焱痛苦的捂着自己的伤口,行,你是大爷,你厉害!走到门口的纪念律又折回去,算了,这人脑子有问题,还是自己想办法处理西南王府的人吧。
胜仗之后,酒宴必不可少。
南柯王虽然不愿,但是还是参与了,以庆祝南柯与昭国自此不分一家为名向众人一个一个敬酒。
最后喝得酩酊大醉,拿着酒杯摇摇晃晃朝云容华矮案靠近。
守在四周的侍卫手扶上剑柄,一触即发。
云侄儿,我与你爹也算是有过一段……王!中间的舞女忽然停下,两步三跨上前搀扶住南柯王,王,您喝醉了,我扶您去休息。
南柯王一把将她推开,我没醉,来,云侄儿,我再敬你一杯。
舞女倒在地上,好在地上铺着一层毯子,并不疼,但怀里的东西却是掉了出来。
一根白玉簪。
一根曾经被十里当作武器打落头盖骨刺向柳长亭的剑,后被他拿走的白玉簪。
十里将手中的酒杯放下,走向舞女。
场中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视线都凝聚在她的身上,探究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这个女人抬手间便灭了一个国家,杀伐果断,持枪上阵一圈下来未损一丝一毫,强大到令人忌惮不起来,只有深深的畏惧。
南柯王看着她一步步走向自己,端着酒杯的手有些发抖,他欲杀云容华被发现了吗?真不甘心,死之前也没能让西南王记恨一把。
只见她错过他,在倒地上的舞女面前停下,弯腰捡起她旁边的白玉簪。
神色有些冷,用袖子细细擦了一番,边问道:这簪子,你是哪得的?第一百四十二章虽然十里没有看她, 但舞女知道, 她是在问她, 语气虽然平淡, 但是, 给人的感觉却是回答不合她意, 下一秒就要让她坠入阿鼻地狱。
舞女颤抖着声音回答道:我……捡、捡的。
嗯?那一瞬间散发的气势, 舞女害怕极了,强撑着道,大人, 我没有说谎,这真的是我捡的。
我以前在乐坊是负责整理房间,在榻下发现这个簪子, 想来是那位贵人无意间掉落, 后来奴想等贵人下次再来还他。
可贵人再未来过,我那时身份低微, 无法接近贵人, 于是我便将这簪子一直带在身上, 希望有早一日能遇上贵人还与他。
大人你若是识得此簪的主人, 那我还给大人您也是一样的, 由您转交给他想来再合适不过。
舞女本名玉兰,两月前用了些小伎俩, 借着图大人之手,入了南柯王的眼, 摆脱乐女子的身份, 成了王宫夫人。
那位还在南柯吗?十里问。
舞女身子开始颤抖,说话也不稳,不、不在。
说完又立刻道,听说两个月前出发去金昺了,具体是如何我也不知,王应当比我清楚。
金昺地处沙漠,想到柳长亭的那体魄,十里眉头微皱。
十里看向西南王,等他回答。
西南王一脸蒙逼的看着舞女,贵人?什么贵人?我怎么不知道?舞女有些着急,王,就是远驰大人啊。
是他,沈将军原来你认识远驰兄吗?十里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听名字这好像不是柳长亭,他长什么样?远驰兄有些微胖,容貌不算是俊,但也是秀气,对了,我这里有远驰兄的画像。
来人,呈上来。
十里拉开一看,立马关上,有点辣眼睛,这个不是。
又问舞女,那天还有谁在?舞女仔细回想,摇摇头,乐坊坊主应该知道。
十里自然而然的吩咐南柯王,把他喊过来。
整个国家的命都在她手上捏着,南柯王怎么敢拒绝,去将清乐坊坊主召来。
扯到私事,宴席也不好再下去,南柯王挥退众人,其他人也有眼色的离开。
场中只剩下为首的几个和葛禄这边的侍卫,至于南柯王还想要有侍卫,怕不是在做梦。
清乐坊坊主是个男子,身形挺拔,面容俊秀,一袭宝蓝长袍,腰坠双鱼衔珠玉,嘴角含笑,款款而来。
只不过,这幅温润的模样还未支撑片刻,便在他看见堂上坐着的那位时破功了。
十里微微眯眼,有些诧异,天下盟不愧是好样的,在南柯这种地方都有自己的探子。
趾骨默默后退几步,试图将自己隐藏在暗中,降低存在感。
这种情况下,熟人见面,有些尴尬。
来人正是当初被十里捕获,然后强逼着他分享自己师父的钱烨。
好在钱烨平常戏精惯了,失态只是一瞬间,立刻就整理好自己的表情,拜见我王,不知王召我来有何吩咐?南柯王没有回他的问题,对十里道,沈小将军,这便是清乐坊坊主,有何问题只管问便是。
嗯。
十里颔首,接着打了个招呼,差点没让钱烨丧魂,钱公子,好久不见。
不是,大姐,我都已经表现的这么明显了,不认识你,你就不能配合一下我的演出吗?还好久不见,你是想我死吗?钱烨心中气得跳脚,面上还是得笑眯眯的回道:好久不见,沈姑娘。
等等!沈十里坐在主位,云容华甘居下首,所以南柯被攻破是沈十里带兵干的?不对啊,沈瀚不是和西南王不对盘吗?西南王怎么会让沈十里带兵来攻打南柯,难道和之前南柯王点兵攻打葛禄有关?我有话问你,柳长亭你见过,他应当来过南柯,现在人在哪?钱烨一愣,柳长亭?就你那个未婚夫?十里还没有什么反应,云容华先跳起来,沈姑娘,你竟有未婚夫,为何不早同我……十里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云容华立刻禁声,缩在凳子上不敢吭声。
真是的,凶什么凶,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嘁,爷稀罕你!玉兰恨不得将头埋在地上,身体也开始小幅度抖起来,竟然是送给未婚夫的簪子!钱烨又道:柳长亭是来过南柯,不过停留的时间不长,只待了十来天便离开了南柯。
十里将簪子给他看,这是我送他的,上面还有定北候府的标记,落在你的清乐坊,据说那天那个包厢一个名为远驰大人的人待过。
远驰大人?谁啊?是个胖子,长得很丑。
十里补充两句,将画像扔给他。
咳咳。
南柯王被呛到,咳了两声,也不敢反驳。
钱烨打开一看,思索片刻,才道:原来是他。
收起画像,抬头看向十里,这个人我见过,那天他和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过来,里面并未有你的未婚夫。
没有?十里沉思。
簪子是柳长亭的,但远驰独自一人进的乐坊,玉兰害怕她认为自己在说谎,连忙磕头,大人,我并未说谎,当日我确实是在远驰大人离开之后收拾房间时捡到的,之后并无人进去。
而且坊中的姐妹也说了,远驰大人一直坐在那,这也是我为何确定此簪是远驰大人遗落的原因。
我知道了,你退下。
让她退下即是不再与她纠结,要放过她的意思,玉兰本来为簪子一事提心吊胆,毕竟那个姑娘愿意自己送给爱人的礼物出现在另一个姑娘的身上,如今松了一口气,不用面对十里,整个人也都淡定下来,谢大人!十里又问钱烨,柳长亭来南柯在哪些地方待过?钱烨有些为难,但好像不回答不行,天下盟潜在南柯本就是为了收集消息,不过他只是负责管理这群人的,要知道柳长亭的详细信息,还得回乐坊。
乐坊的真实作用不好让南柯王知道,旋即递了一个眼神给十里。
十里明白过来,点头随他离开。
趾骨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跟了上去。
钱烨这才看见他,惊道:你怎么在这?趾骨淡定一笑,右护法攻打南柯,我便一起跟着来了。
钱烨想了想,有些道理,点头算是承认他这个说法。
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他,不对,你在这,那南柯王身边谁看着?十里开口道:南柯王已经进京,京中有我的人盯着,别磨蹭。
负责整理信息的人知道十里是盟中的右护法,对她的态度恭敬不少,将柳长亭有关的消息找出来递给他,柳长亭是以昭国商人的身份带着一个商队来的南柯,他好像在找一个人,去过的地方很多,远驰去乐坊之时,南柯已经没有他的消息。
但他的商队却被远驰接手,我们怀疑他的消失和远驰有关。
因为这个不是重要人物,所以我们没有深入调查。
十里将册子关上,问道:远驰去金昺了?是,在两月前出发去金昺行商,还带着柳公子的商队一起。
十里眼睛微眯了眯,在场的人身上俱是感觉一寒,不过很快消失。
十里要来笔墨纸砚,根据对柳长亭三年后的长相推断,画了一副柳长亭的图,作画时用精神力控制了墨的渗入,画像栩栩如生。
钱烨一看,啧啧两声,小师妹厉害!不过,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对。
打量这副画许久,又摸着下巴道,我知道了,是眼睛,这双眼睛不是这样,眼角微微上挑,眼神应该再凌厉一些,还有这嘴,不应该是笑着,应该往下拉。
十里将画像改了改,然后跟着领路的人停在远驰家门口。
趾骨上前敲了几声,并没有人来开门,现在城内虽然还是慌乱,但已经镇静下来许多,毕竟南柯王主动投降,城中的百姓并没有遭到多大伤害,但害怕还是难免的,不敢来开门也是理所当然。
十里上前一脚过去,坚固的大门摇摇欲坠,晃荡两下便倒在地上,激起一片灰尘。
昭军闯进来了!昭军闯进来了!仆人奔跑惊慌喊道。
十里让人将远驰家中的人都聚到一起,房子的主人们挤在角落瑟瑟发抖。
对方一群人抽咽的声音弄得十里有些烦躁,搞得她欺负人似的,不就是想问个人的下落吗?哭什么哭,她又不抢他们的钱,也不要他们的命。
十里抽出趾骨身上的刀指着他们,一手将画像展开,柔着语气问道:不要再哭了,告诉我这个人在哪?好声好气的问,得到的只有一阵阵,大人饶命啊!十里头有些疼,难道是她问的方式不对,对了,她对他们来说应该是敌人,敌人就要有个敌人的样子。
不准哭,不许喊!不想死的,告诉我这个人的消息!刀跟着她的动作晃了两下,刀光闪闪。
堂中立刻安静下来,一群人连哼都不敢哼一声。
果然还是得以暴制人。
一个穿着下人装的男子,应该是小厮,弱弱的开声问道:大人,是……是什么消息都可以吗?十里看向她,问道:你知道什么?我哥哥是老爷身边的随从,画上的公子有一次我替我哥哥出去,在老爷身边见过,老爷与他好像是在做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小厮见自己的消息有用,也不再那么害怕,我听我哥哥说柳公子在找一个人,老爷用那个人的消息和柳公子换了什么东西。
你哥呢?我哥和老爷一起去金昺了。
要你何用?我得到消息说你老爷队去金昺行商带着柳公子的商,而柳公子却不见了,你可知这是为何?十里问他话时,并没有将注意全部都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同时也分散了些给旁边的人。
啊?柳公子不见了?小厮一脸诧异,不似作假,反倒是一旁的那个中年妇人眼神微微有些躲闪。
十里当即用刀尖挑起她的下巴,你知道?我……我……妇人结巴几句失声痛哭,作孽哟,我就知道报应迟早会来的!十里有些懵,什么情况,她怎么就疯了,她还没使用精神力啊?人类这么禁不起吓的吗?都这么大人了精神还这么脆弱?十里上下打量妇人一番,觉得对方肯定是因为常年在宅中养着,没有去外面经历过风雨,所以才如此脆弱,肯定不是她的错。
同时也决定以后对周子风他们训练得狠一些,不然很容易就死了。
在学堂乖乖读书也中枪的周子风:……大人,您是画上这位公子的什么人?重要吗?如若大人您不说,那您即便是将我们都杀了,我也不会将这位公子的半点事说与你听。
妇人硬气道。
十里略微对她有些改观,果然,人类没有那么弱,算是未婚妻。
妇人愣住,微微张着嘴,很快脸上撤出一个奇怪的笑容,报应啊,报应啊!远自奔,你做的好事全让妻儿来担,你却自己一个人跑了,果然应了你那个名字。
喊完,泪水从眼角滴落,妇人抱着怀中的女儿哑着音道:大人,我别无他求,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告诉你,我都知道,只希望你能放过我女儿,她还小,还没看过外面的世界长什么样,没见过茂密的丛林,没见过浪涛汹涌的大海。
我不杀你们。
十里承诺道。
妇人摇摇头,现在你不想杀,不代表我说完之后不想,所以还请大人答应。
其实你不必如此,我从不杀生命体幼崽,所以无论如何,我不会动她。
妇人虽然听不懂她前面再说什么,但是后面的话她听懂了,这也就够了。
小女孩不过四岁左右,对两人之间的对话听得不是很懂,但感觉到了有些事情要发生,再加上之前受到的惊吓,紧紧抱着妇人,嚎啕大哭。
妇人微笑着摸了摸怀中的人的头,安慰她两句,将她情绪安抚住后,缓缓将事情道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我自打出生起, 就没见过比柳公子还要好看的人, 事到如今, 我也不会替远自奔瞒着, 虽然他是我夫君, 我却恨不得他下十八层地狱, 我身上已经沾满污浊, 若不是为了我女儿,我也早该死的。
他明面上是行商,暗地里却做着人口买卖, 专挑那些长得好看的男儿女子甚至是孩童卖给那些达官贵人。
妇人万般怨恨,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她本是个小官宦家的女儿, 本以为嫁给远驰是走了天大的运, 却没想到一脚踏入沼泽,越挣扎, 陷得越深。
远驰除去商人的身份, 还是外使, 南柯出使金昺一般都由他去。
她父亲不过是一介小官, 轻而易举就被他骗上了这条船, 若不是父亲露出破绽,她还不知道, 原来她邀请过来家中做客不见了的那些小姐夫人全是被远驰给掳去。
原来她一直在里面做着帮凶。
她去找远驰争论,远驰用她娘家和女儿来威胁她, 她妥协之后, 对方做事也不在躲闪,看上哪家的直接让她去将人约来。
连五岁的稚儿都未曾放过,她亲眼见着那孩子被一个长相油腻,一脸猥琐的男子带走,若不是后来她让人跟着去,只怕那稚儿早已遭毒手。
但救下一个有什么用,受苦的还不知有多少人。
天下盟本就将拯救民众于水深火热中,还天下一个太平为宗旨。
趾骨听这些,怒道:这是在天子脚下,他如此猖獗,南柯王就不管吗?妇人苦笑,王日理万机,这事不闹到他面前,他哪会关心这些小事。
南柯王不知,难道南柯的官员眼睛都是瞎的吗?官官相护,这事,那群人没少参与,这么会自己捅上去。
这个世间如此黑暗污浊,可怜我儿降临此世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妇人感叹一番,接着说道:柳公子那般俊朗人物,进入南柯城第一天便被他盯上了,只不过柳公子不好接近。
后来,他不知从哪得到了一个簪子,时常盯着发呆,我看着那簪子雅致,是女子佩戴的,便问了一句,我才知原来这簪子便是柳公子的,他借着这个与柳公子搭上,知道他在寻一个女子后,又以知道这名女子的下落为由将柳公子哄骗跟着他去金昺。
只不过临行出发前,柳公子发现了我们背地里做的勾当,被他察觉后直接用药将他关了起来。
你可知他们在金昺的落脚点在哪?大人您要去金昺?是,该去,该将那个恶人绳之以法。
只不过从南柯出发去金昺路途遥远,中间要穿越一片沙漠,若没有熟人相带很有可能会迷失在其中。
妇人脸上一片犹豫,而且我并不知道他在哪落脚,如果要送货,他会联系那边埋在这边的线人,那人叫华元杰,四十来岁,脸上没有蓄胡子,大人,你若是能找到他,一定能问出他落脚的地点。
他没有离开南柯?妇人摇头,线人一般不会离开自己的潜伏的地方。
十里思考一瞬,指挥钱烨,去查这个人,两个月往前一段时间,远驰必定和他见过面。
钱烨收回思绪,他说的这个人我好像见过,那天远驰就是与他来的清月坊,我知道他住哪。
十里当机立断,跟上钱烨去寻那个人,至于远驰的府邸她并没有放松,毕竟,嘴上说的和背地里做的,谁能保证是一样的呢?守好这里,不许放一只苍蝇出去。
华元杰家中已经上了锁,十里直接一脚过去将门踢开,屋内并没有人。
不对,我的人说今天中午还看见他在云麓酒坊。
钱烨道。
十里脸上扯出一抹冷笑,能从她手中逃跑的人,放眼整个宇宙也不超过两个人,区区一个蝼蚁,精神力寻着屋内的气息往外蔓延,东南方向,千金赌坊,追!是!战斗刚刚结束不久,赌坊内比较冷清,华元杰扮做仆役混在其他人当中一起打扫赌坊。
看见冲进来的士兵,华元杰将头低下,跟着其他人一样胆怯地站在一边。
赌场老板赔笑着上前,不知贵客来,有失远迎。
大人,您想玩什么,骰子还是牌九?十里没理他,越过他直接向华元杰走去。
华云杰看着停在自己前面的一双鞋,当即将手中的水壶扔向她转身逃开。
还未跑两步,便被人撂倒在地。
昭军杀人了,昭军要屠城了!声音有些刺耳,十里粗暴地将他的下巴卸了。
赌坊老板连忙上来打圆场,大人有话好说,他不过是我店里的一个干杂活的,我们这些做小本生意的人,活着不容易。
不知他哪得罪了您,您说出来,我替您狠狠教训他。
你认识他吗?老板有一瞬间尴尬,都是一个赌坊的,大家平时在一起干活,自然就认识了。
十里点点头,挥手喊人上前,千金赌坊包庇罪犯,将这群人一并抓起来。
沈小将军,你抓这行人是何意?为何要围住远驰大人的府邸?十里将远驰的府邸围起来,触到了某些人的神经,联手闹到南柯王那里,以沈十里目中无人凶狠残暴,下一步就是要屠城为借口,让南柯王去让十里放人。
当然,放人是不可能的。
十里面无表情看着南柯王,怎么?我做什么要问过你的意见,还是说要向你解释?南柯王觉得脚有些发软,额头上已经开始冒冷汗,这个……当然不用,只不过您的无缘无故的抓人,我实在不好向下面交代,为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您是不是给我个安心呐?看来,你将我的仁慈,当成了你肆意妄为的资本。
造成恐慌又如何?留着你和这座城,不是因为你们有多大价值,更不是因为我的火.药不足,我只不过是不忍心这个世界上增添这么多冤魂。
但若你妨碍了我,我不介意屠城,左右这里是南柯。
南柯王大惊,跌坐在地上,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我这就走,这就走!站着。
南柯王的动作一僵,不敢再动。
十里将视线移到华元杰身上,伸手将他的下巴安上,同时喂下去一颗药。
你给我吃了什么!没什么,一种让你听话的虫而已。
他不会要你的命,也不会让你痛,你只会觉得浑身上下奇痒无比,怎么挠都不能止痒,甚至越挠越痒,从骨头里发出来的痒,恨不得挖肉削骨,求个痛快,最后你会被自己挠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华元杰已经缩成了一团,伸手去抓十里的衣摆,求你……解药。
十里掏出药丸,解药可以给你,但是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若是回答得我不满意,那你便自生自灭吧。
好。
你本是金昺人,为何来南柯?做、做买卖。
华元杰想要混过去,十里随后便问道:人口买卖?本来还抱有侥幸的心理,现在彻底放弃挣扎,华元杰点头,是。
南柯王觉得脸有些疼,他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有贩卖人口这种事情发生!怒问道:你们的窝点在哪?接头人是谁?南柯的生意主要是……是远驰和他的妻子负责,他们集货,我负责联系买家,还有郅原的奇大人,负责将处理货不见带来的麻烦,也就是他们的亲朋好友,具体的名单在远驰的夫人手上,南柯这一带都归她管。
钱烨惊起,遭了,我们都被她骗了,速去远驰府邸,将其家中所有人一并捉拿。
十里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不必去了,已经晚了,人已经逃出城。
这可如何是好?十里看向西南王,你带着你的人,封锁南柯往西三里的地方,抓不住她,你的的命也就到头了,霍将军,跟着他。
末将领命!十里回来时跟霍祸他们说了此事的起始,对于这种人渣,霍祸也有着一腔正气,揪着西南王的衣领拖着他离开。
解药,给我解药!痒!华元杰躺在地上打滚,不停抓挠自己,试图缓解症状。
十里在他面前蹲下,将药递给他,华元杰一把抢过,迫不及待的吞下去,瘫在地上重重舒了口气。
两个月前,远驰送一批货去金昺,他们落脚的地方在哪?我不知道,这个你要去问驰夫人。
十里嘴角微勾,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物,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你和驰夫人之间我只要一个,你不愿意说,那便替她去死好了。
哦,我忘了告诉你,你吃的解药只能管一天,明天这个时候,你肚子里的虫依旧会让你欲仙欲死。
那种深入灵魂的痒,华元杰不想再经历第二遍,他加入这个团伙本来就是为了钱,可是就算是有钱还得有命去花,流沙城。
嗯?华元杰道:金昺的流沙城地下有一个交易市场,我可以带你们去,但是你们得保证我的安全。
十里点头,自然。
去金昺被提上日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南柯这里处理好,十里写了几封信分别送给皇帝和沈瀚。
去京都的信上,大意是南柯和已经搞定,需要重建,拨钱。
至于送往松漠的信,不外乎是让沈瀚将几个工匠送来,将电通到南柯。
南柯的军队被打散重新编入昭国的队伍中,在这一战中,知道西南王的意图的人该死的都死了,只剩下霍祸和云容华。
十里来葛禄时,皇帝不放心,在她身边安排了好些人,如今正好将人打发。
将两人药晕,扔个给了皇帝的人,让他们自行解决,又派出去一堆人马做出两人押送南柯王回葛禄的假象。
南柯王是真被押送了,但不是他们两个人,他们两人也在被押的那一批。
又修书一封给孙焱,孙焱看到十里让他去管理南柯时,叹了口气,天降大任于斯人,他就知道他生而不凡,是个干大事的人。
驰夫人被抓回来,看到站在十里身边的华元杰,大笑,没想到你倒是反水得快,果然不愧是老鼠。
拖了你的福,若不是你率先将我供出,我也不会有今天这么好的待遇。
驰夫人不再理她,看向十里,有些癫狂,你怎么会知道我从那出来?知道这个出口的人除了我都已经去了金昺,到底是谁泄露了我的行踪!远驰的府邸中有一条密道,通往城外,平常便是用这个通道运货,将华元杰供出来,只不过是让他们将注意转到他身上,她好乘机离开。
她说的话九分真一分假,就算是华元杰很快被抓,一时半会也不会察觉出她有问题。
等到他们意识到不对,她早已经进入密道,逃之夭夭。
前面的她都算对了,只不过没想到对方竟然知道密道出口在哪,早早派人在那等着。
没有谁泄露你的行踪,可能是因为我比较聪明吧。
你若将潜伏在南柯的同伙供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
哈哈,绕我一命?我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好,要这条命有何用?你要就拿去!驰夫人的神情痴狂,抛开一切不说,一个为孩子而疯狂的母亲确实让人动容,钱烨忍不住道:你的女儿很好,我们并没有动她,稚子无辜,我们会找一户人家收养她,她会平平安安长大。
那我真是谢谢你啊。
驰夫人脸上并没有感激,甚至还带了些讽刺。
十里让钱烨退下,上前一步道:那孩子不是你的女儿,对吗?让我猜猜你女儿去哪了。
你说你保护不了你的女儿,说明你的女儿已经遇害。
接着十里吐出一个驰夫人埋藏在心底三年不敢触碰的事实,你女儿被人贩子拐走了,你怨恨他们,但又无能为力,于是最后你成为了他们,你所待着的这个团伙便是当初拐走你女儿的那个组织,你进入里面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给你的女儿报仇,还是为了让天下的母亲都尝一尝失子之痛?你知不知道你的精神有些不太正常?别说了!求你别说了!驰夫人捂着耳朵蹲在地上,大哭起来,我的囤囤,她才两岁,那群杀千刀的,怎么下得去手杀她?童心入药,呵呵,天大的笑话!随后,又站起来朝十里大吼,他们挖了我囤囤的心用来治他们的圣女,怎么,他们圣女是人,我囤囤就不是人了吗?远驰他个懦夫,仇人在前,不敢报仇,那我来替我女儿讨回公道。
驰夫人已经彻底陷入癫狂,仰天怒骂,金白栀,你不得好死,我化作恶鬼也要拉你入十八层地狱!周围的人都撇过眼去,有些不忍看她这副模样,十里从腰间抽出匕首递给她,你女儿囤囤说她在奈何桥上等你,希望来世再做你女儿,去找她吧,别让她等急了。
囤囤在等我?囤囤在等我!驰夫人脸上露出笑容,接过匕首,囤囤,娘来找你了。
说完,将匕首用力插入自己胸口,血大片大片涌出。
倒下的时候,驰夫人脸上还带着笑容,对于能见到女儿,是真的很高兴。
趾骨诶了一声,域主,她死了,那名单怎么办?十里神情淡漠,她就算是活着也提供不了名单,只有肉体活着的人不算活着,还不如死了来得轻松。
现在不死,以后她还是会死,早死晚死都是死,留着反而成了祸害。
趾骨点头,哦,既然没有作用,那死了便死了吧,虽然她是有些可怜,但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不知道多少户人家遭了他们的毒手。
钱烨也摇头叹气,但愿世间多点真情多点爱,惟愿天下太平。
华元杰:为什么他们说的每一个字我都懂,但是连在一起我就不懂了,难道是因为我读书少吗?十里忽然又道:她虽然死了,但我们还有一个华元杰啊,你说是吧?华元杰,名单了解一下?钱烨两人的视线同时聚集在华元杰身上。
华元杰感觉浑身一阵恶寒,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再给你一次机会,想清楚再说。
我知道,我这就写。
名单上的人只有卖家,没有买家,所以十里并没有去动,而是派人暗中盯着,打算将参与的人一网打尽。
刚刚部署下去,孙焱就赶来了,此事便交由他去做了。
安排好一切之后,十里收拾好东西,出发前往金昺。
钱烨有些踟蹰,小师妹,你相信华元杰?十里道:信,为何不信?他无儿无女,孤家寡人一个,嗜好赌,在外欠债一大堆,如今还苟活在世,说明极其怕死,而现如今他的命掌握在我手中,我出事了,他讨不了好。
可是他这种恶人最擅长的便是花言巧语和骗人,他要是说谎怎么办?十里顿住看他,我说,你最近话怎么这么多?人设崩了吧?啊?人设,那是什么东西?小师妹,我是真的担心你,这可是沙漠,一个危险重重的地方,一不小心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十里带着三十来人扮作商队去金昺。
一路上钱烨的念叨就没有停过,十里忍无可忍,将老父亲一般的趾骨拖到后面,你,骆驼上坐着,没有我的准许不准下来!小师妹!十里叹了口气,扯了扯用来挡沙的面巾,你放心,我认得路,不会被骗,算我怕了你,你省两口口水,别再说了,不然我就将你丢在这,任你晒成人干。
第一百四十四章再往前走两个时辰, 有一家客栈, 我们今晚去那歇一歇, 我们得加快速度, 天快黑了, 夜里的沙漠很冷, 而且危险的东西也会更多。
华元杰驱使着骆驼靠近十里, 跟她提议道。
好,带路,千万别耍什么花招, 就算你要下黑手,最好能一下把我杀死,如果你搞不死我, 那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华元杰一脸害怕, 连忙道:姑奶奶,我现在小命都在你手上捏着, 哪敢耍什么花招啊?更不要说你喂我吃的那种奇怪的虫子, 对了, 姑奶奶, 等这趟走完, 你给我的解药千万别拿错了,要是拿成只管一天的, 我天天找您哭去。
钱烨上来,在后面伸腿踢了他一脚, 废话那么多, 赶紧走。
华元杰心底生怒,但不敢表现出来,还得小心赔笑,诶,是是是,这就走,这就走。
钱烨压低声音同十里道:这人你要小心,留不得。
十里点头,嗯,我知道,没打算留。
说完,话锋一转,问道,沙漠这么危险,你跟着来干嘛?小师妹,你这话可真令我伤心,好歹咱们也是同门,我担心你,不顾自己的安危一路追随,你竟然如此嫌弃,我的这颗心呐,好痛!十里翻了个白眼,越过他往前走。
客观,驼子交给小二便好,保管替您照顾得妥妥的,您先去梳洗一番,吃食是给您送房里去,还是您下楼吃?在堂中便可。
账先结,掌柜说,沙漠里死人是常有的事,若是这房钱不先收好,明日怕是没地方收去。
钱烨结账的时心在滴血,奸商!黑店!十里将华元杰扔给他,你跟他一个房间。
为什么?难不成你要他跟我住?那还是跟我吧。
钱烨看华元杰越来越不顺眼,站着做什么,没听到吗?走啊!华元杰谄笑道:钱公子您自个儿上去便好,我是粗人,不讲究,只是沾染些沙砾而已,不打紧。
钱烨提着他的衣领将他拖上楼,你不讲究我讲究,待会吃饭你身上的沙砾若是掉进碗中,我们吃什么?还是说你无需进食?华元杰不说话了,主动跟在他身后。
掌柜的向他投以一个关怀的眼神,华元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沙漠中徒行的人很少,但若是这些人聚集到一家客栈,人数就很可观了。
最起码吃饭时,堂中坐满了人,即便是这个个客栈很大。
这一带的地下水充足,地面上的植被得以生存,掌柜的养了一些牲畜卖与过路的人。
就是价格贵的很,但你若想吃,这钱你不想出也得出。
钱烨摸着迅速瘪下去的钱袋,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跟着来了,回去一定得找大哥讨点银子来。
他跟着十里去金昺的原因当然不只是为了保护她,金昺离其他三国较远,天下盟的势力很难涉及,他这次去就是为了联系在那边的兄弟一起建立情报点。
十里并未与他们坐在一起,商队里的人可都知道她是女子,哪敢让她跟他们坐在一个桌上。
晚膳是由小二送上来的,她开门的时候,隔壁房间的们也打开了,十里与那人对视,没多大在意,将门关上回房。
允小浩应为刚刚那一眼有些失神,这姑娘生得也太漂亮了吧。
收回心神,将吃食摆在桌上,哥,用些吧。
哥,刚刚我一直没问你,你不是说你在沙城娶妻生子了吗,如今怎回来了,嫂子呢,还有我侄儿去哪了?娘在家中接到你的信后一直等着抱孙子呢。
提到了伤心事,允大豪吃东西的动作停了下来,满是悲伤的叹气道:小浩,以后千万要擦亮眼睛看人,即便是女人,也轻易信不得。
记住,越漂亮的女人,越是满嘴谎言。
允小浩将刚拿起的羊蹄往碗里一扔,怒道:哥,是不是嫂子她跟人跑了!允大豪摇摇头,往事不堪回首,吃饭,吃饭。
哥,你这样什么都不说我怎么跟娘交代?娘她老人家满心欢喜,等着你带着他的孙儿回去。
允大豪,眼睛开始红了起来,月娘她,月娘她不是人,就是个畜生!啊?嫂子是妖怪!啥东西变的?她若真是妖怪就好了,虎毒不食子,青儿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十片金叶子她就把青儿卖了!允大豪紧握着拳头,对于他妻子这种卖女的行为,愤怒不已。
允小浩明显也被惊道了,那、那嫂子呢?她不是你嫂子,她根本不配做我青儿的母亲!青儿一岁的时候,她以前的情郎找上门,说要带她走,将青儿卖掉的主意也是他提出来的,他们两个拿着那十片金叶子私奔去了。
然后呢?允小浩看他不说话,心底有了猜测,恨铁不成钢道,哥,你怎么能就这样算了!我怎么能就这样算了,我追上他们,逼问她青儿的下落,可青儿已经献给了圣女,我有什么办法?泪水从眼角滴落,许是恨自己的无能。
若真如你信上所说,那个圣女怎么不干脆死了算了,留在世间祸害了多少牙牙学语的稚儿!十里在听到沙城的时候就开始留意他们两个人的谈话,再听见圣女两个字时,果断起身出去,敲响他们的门。
谁啊?等等。
来开门的是允小浩,刚刚被兄长警告,不要相信漂亮女人,允小浩一脸戒备的看着十里,姑娘,有何贵干?我找你哥。
不要以为你长得漂亮就可以为所欲为,我是不放你进去的。
允小浩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找我哥?你找我哥干什么?允大豪出来,听到这话问道:不是姑娘找我所为何事?我们来谈一谈圣女。
十里微微笑道。
兄弟两人对视一眼,更加戒备的看着她,不好意思,我们不认识什么圣女,你找错人了,小浩,关门。
十里一手抵着门,任凭允小浩怎么推都关不上。
姑娘,你不要蛮不讲理,你再这样我要叫人了。
十里当即就笑了,你去叫吧,看你喊上来的人是信你,还是信我,毕竟我不过是一介弱女子。
小浩,让她进来。
允大豪冷着声音道。
十里闲庭信步走向桌子,在允大豪对面坐下,你们不必紧张,我只不过是想问你们几件事而已。
你想问我们就必须得说啊?你不要以为你……允大豪开口将他的话堵在喉咙,姑娘,请说,若是我知道,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沙城的圣女,是什么情况?允大豪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在我告诉你之前,姑娘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十里点头,请。
姑娘为什么想要了解圣女?家姐有一个五岁的女孩,三个月前犯病快死的奶嬷嬷经不住良心的谴责,将隐瞒三年的秘密讲了出来。
原来囤囤并不是家姐的亲生女儿,真正的囤囤在三年前就被奶嬷嬷抱走卖给了人贩子,我家中花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将那伙人贩子抓住,得到的结果却是孩子早已经被卖到金昺,给了沙城的圣女入药。
十里说这段话的时候,身上的杀气惊人。
允大豪上下打量了一番她,姑娘是能人,家中势力也定然不小,不然不会只花了半个月就将三年前的人贩子团伙抓住。
我求姑娘一件事,若有可能,将圣女一派的人绳之以法,以告无数怨灵的在天之灵。
哥,怎可轻信别人?你刚才不说了。
越是漂亮的女人,她们说的话越是不能信。
允大豪摇摇头,我相信这位姑娘,她若是想对我们做什么,我们不可能还站在这,她没必要骗我们。
从允大豪的口中,十里逐渐得知,圣女是个什么玩意?人信奉神灵,不同地区的人信奉不同的生灵。
圣女的身份,类似于孙焱现如今在格尔丹草原的身份——神的使者。
不过也有些不一样,孙焱的使者只是传达神的旨意,煽动群众去干某一件事。
圣女就比较厉害了,对方的神不叫神,叫上帝。
神女不仅是神的传话筒,还可以行使神的权利,奖罚信徒,选拔神侍,更要以身侍神,等修炼圆满,便可登上天堂,才有机会能成为神明。
而且圣女还有一说:人生下来都有罪,因为这罪孽的存在,神让人终生受苦,不得解脱。
人在世间经历生、老、病、死、怨、别离、求不得等苦楚皆是为了赎罪。
生前的若是没有赎完罪,死后的灵魂都将坠入地狱,经历火海焚烧、恶鬼撕咬、刀山割裂,等一系列生命中不能承受让你恨不得死了再死之痛后,然后经历七七四十九世的畜生道,才能洗清罪孽,才有资格进入天堂。
信奉神,做神的信徒,修炼神赐下的术法,便可脱离地狱的掌控,死后直接进入天堂,做神的侍徒。
而后像她一样来到人间,向人们传达神的旨意,选拔神侍,等神满意之后,天上会降下神光,那人便会长出双翼,成为天使,带着神侍一起飞向天堂。
十里越听,脸色越发怪异。
上帝?天使?这话听着怎么有些耳熟?这不是第二星域的帝国联盟中那几个人类,曾经有一段时间搞什么地球古文化复兴,里面好像就有什么天使来着,折翼天使?不对,好像是六翼天使。
十里揉揉自己的眉心,当时稍微了解一下就好了。
那个圣女有没有说天使长几对翅膀?允大豪一脸懵逼:啊?第一百四十五章不再纠结翅膀的问题, 两人的沟通回到同一个频道。
据允大豪说, 圣女白发金瞳, 年十八, 三年前得了一种病, 心脏会时不时绞痛, 圣女说, 她做人的时候罪未赎完,这是她在地狱时经历过万箭穿心而留下的后遗症。
万箭穿心之后她的罪刚好赎完,幸运的她遇上了来挑选侍神的神主, 因为纯洁的心灵和灵魂,她被神主挑中,脱离地狱。
只不过这心脏还是坏了, 需要已三岁以下未成蒙智的幼儿心脏入药, 方可治愈。
允小浩说到这里狠狠锤了一下桌子,以人心入药, 从古至今就未曾听说过, 那群人竟然也信, 愚蠢!他们一心想被选为神侍, 和圣女一起飞向天堂, 对于圣女的话,自然无不信。
更可笑的是, 圣女说越是富贵人家的孩子,此后的人生受得苦会越少, 罪也越赎不完, 还不如在他们未生智时,送他们再投一次胎,他们竟然也信,还双手将自己的孩子奉上!其中最疯狂的就是沙城的城主,俨然已经将圣女奉作神明,圣女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四处搜罗未满三岁的幼儿,稍微富一些人家的孩子都被他的手下用各种方法抱走,我的青儿就是这样没的……允大豪说到后面已经泣不成声。
十里沉默片刻,最后吐出一句,愚蠢的人类。
接着,起身离开,多谢告知,告辞。
允大豪以为她会义愤填膺一番,然后说会如何如何处理圣女,没想到她听完直接离开,一愣,看着十里的背影,出声喊住她:姑娘,难道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我想说的已经说了,无需他言。
十里脚步未停,出去的时候还顺带关了门。
允大豪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又看向允小浩,她说了什么?允小浩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才道:好像是‘愚蠢的人类’。
我怎么觉得这话怪怪的?不过他们确实挺愚蠢的。
此事有必要让钱烨知道,十里想了想,还是下楼去。
刚走过转角,正要踏上楼梯,耳朵听到一阵什么动物的蹄子,踩在沙子里的声音,还有一些铁器的敲击声。
放出精神力去看,一伙人蒙着面,手中拿着刀,一部分人骑着马,一部分人骑着骆驼,骆驼不太愿意走,有些慢吞吞的,骑着骆驼的人使劲赶它,才勉勉强强坠在后面。
场面有些滑稽,但这也只是她觉得而已。
沙鬼来了,沙鬼来了,快躲起来!堂下的小二大喊。
允家兄弟两个也从房门里蹿出来,看见站在楼梯口的十里,好心提醒道:姑娘,你赶紧带着你的人逃去吧,虽然沙漠里夜间寒冷,但是总比死在强盗的刀下好,这群贼人凶狠异常,普通人遇上只有送死的份,你带来的那群人护不住你。
还有,最好不要让他们看见你的样貌,你的模样在这里会给你遭来大祸。
两人说完,匆匆下楼,堂中三分之一的人是他们的。
允家兄弟两人是昭国崖州人,家里做茶叶生意,沙漠这条道走了不下四五回,遇到沙贼也不是第一次,队伍中的人大部分都是练家子。
听到沙贼来了虽然还是有些慌,但并不乱,有条不紊的收拾好自己的贵重东西,手中皆是拿着武器。
其他人只能暗自叹息自己运气不好,这趟出来钱没挣到,反而遇上了贼人。
昭国随处可见便宜的东西,在金昺出售的价格往往能翻两番。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千里迢迢离开家乡去金昺,为的不在乎就是倒卖商品,挣其中的差价。
客栈中唯一没有任何动作的大概只有钱烨一群人,依旧淡定的吃着饭。
不是他们自视甚高,只不过是艺高人胆大。
更何况,有沈小姐在,管你来的是人还是神,通通揍得连你娘都不认识你。
你们愣着做什么?快走!我队伍中的人。
手上都有些功夫,能抵挡一阵。
你们往东走,五里处有一堆乱石,好藏人,你们在那里休息一晚,等天亮再出发。
允小浩冲他们喊道。
十里踏着阶梯下来,清冷的声音响起,令人急躁的心情都安稳了不少,多谢好意,逃便不必了,我们能应付,你们一旁待着就好。
待会动手,你们莫要上来,照顾好自己便可。
域主。
钱烨他们站起来恭迎她,又笑着对允家兄弟说,兄台不必担忧。
不过娶几个贼人,我们应付的来,毕竟没有两把刷子哪敢走这条道。
而后又拉了拉旁边似乎吓得冷汗连连的华元杰,你说是吧,兄弟?哎,是,是!华元杰擦了擦头上的汗,低头掩盖自己四处寻找的视线。
掌柜的去哪了?沙鬼怎么会在这时候来?不是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吗?嘭!客栈的大门被踹开。
烛光并不是很亮,但能看得出领头的是一个皮肤又黑胡子拉碴的大汉,他举着手中的大刀,兴奋地高喊,弟兄们,发财的机会到了!从大汉身后又走出来一个身形瘦弱的高个子,长得极其凶,把你们的货和银子都拿来。
视线扫到十里,眼中露出精光,大哥,你看那。
大汉往他的房子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瞧到了人群中存在感极强的十里,脸上露出油腻的笑容,小娘子,你长得可真好看,愿不愿意跟着哥哥,哥哥保证你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还带你去快活。
十里皱着眉头,有些嫌弃道:我感觉我自己被侮辱了。
下一瞬间,冷漠溢满脸庞,杀气四溢,本就寒冷的夜晚,更像冰窟。
所以,你可以死了。
这话说完,大汉脸上的表情一僵,便倒地不起,而众人眼中的十里不过是抬了抬手。
大哥,你怎么了?大哥!高个子终于发现大汉绝了声息,你竟然敢杀我大哥,兄弟们,给我上,一个人都不许放过!十里挥了挥手,钱烨他们得到命令,如离弦的箭一般飞射出去。
刀光剑影,在烛光中并不怎么明显,但利刃刺破肌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却是异常清晰。
但沙鬼能在沙漠中存活那么长的时间,自有他的强处,不是轻易能击倒的。
十里见战况胶着,有几滴血甚至溅到她身边,伸手从袖中掏出两把飞刃,扔出去,飞刃盘旋在空中,数十根细如牛毛的针从中射出,在场中穿梭,避开钱烨他们,插入沙鬼他们的眉心,一击致命。
不过瞬息,客栈的地面便躺满了尸体,闯进来的沙鬼尽数倒下,没有一个逃脱。
飞刃干完活,自动躺回十里的袖中。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没有一个人敢发声,生怕下一个莫名其妙死的就是自己。
十里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淡漠道:收拾收拾,别影响了食欲。
转身踏上楼梯。
钱烨看到那两柄飞刃的时候便主动跳到了一旁。
犹记得三年前,他就是被这玩意给坑了,认识了沈十里这个妖怪。
等十里的身影彻底消失,钱烨才走过去,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人,咽了咽口水,蹲下来仔细打量。
给我拿柄蜡烛过来。
并没有人应,钱烨回头看了看,发现众人都呆住了,又喊了一声,其他人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
钱烨看到尸体眉心处一个红点,还有淡淡的银光,用刀划出一个口,伸手将针拔出来。
借着烛光瞧这细针,啧啧两声,惊叹道:乖乖,这杀人于无形呐!好东西!华元杰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十里上楼前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瞧出来了什么。
十里这一伙人的实力如何,允家两兄弟看在眼里,当即上楼敲响十里的房门。
礼尚往来,十里邀他们进去。
两个大男人进一个姑娘的房间,有违规矩,但生死线上走了一遭的人现在也顾不得这个。
何事?姑娘,可否问一句你去金昺究竟所谓何事?我说过,寻人,你们若没有其他事,我便要休息了。
允大豪有些焦急,姑娘,你是不是要对抗圣女?算我一个如何?我在沙城有些熟人,肯定能帮上忙,我只想为我的青儿讨个公道。
你去哪,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你愿意去沙城没有人拦着你,你愿意回昭国,也不会有人拉你回去,单看你自己怎么想。
允大豪露出喜色,多谢姑娘,打扰了。
小浩,我们走。
允小浩有些没听懂十里的意思,哥,他到底答没答应啊?允大豪笑道:脚长在我们身上,我们想去哪就去哪。
收拾好东西,明日我们回沙城。
给娘去一封信,说我们再过段时间回去。
客栈二楼最里面那一间房,失踪的掌柜的,抱着一个小箱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昏天暗地,姑娘,沙漠中生活不易,我拼着小命在这里建了一个客栈,供来往的客人歇脚,我自己天天提心吊胆的,生怕哪天一个沙暴来了,我这条小命和这家客栈就没了。
掌柜的抹了一把眼泪,接着道:我这辛辛苦苦大半辈子就攒了这么点银子,家里还有一个七十岁的老母等我去养,还有我那三个嗷嗷待哺的娃,你也不想他们还年幼就失去了父亲吧?我家中的四个娇妻拿针都不曾拿过,若我要是死在这,她们该置于何地?恐怕只能沦落风尘,以色侍人,等到到老了,随便找个僻静处,了此残生,我心痛啊!沙鬼还如此凶猛,我是怕了,姑娘,你就放我走吧!十里一手撑着下巴搁在桌子上,另一手玩着短匕,听完他这话,似笑非笑,哦?难道,沙鬼他们不是你喊来的吗?第一百四十六章掌柜的一惊, 立马高喊冤枉, 姑娘, 沙鬼那是什么人, 凶神恶煞的, 我打小胆子就小, 莫要说与他们为伍, 就算是跟他们说两句话也是不敢的,你这是在是冤枉我啊!更何况,这客栈中这么多人, 那沙鬼若是我喊来的,那这群人岂不是要因我而死,这名声传出去了, 以后谁还敢在我这小店住啊?第一, 这里地界荒凉,交通不便, 来往的人也少, 客栈里的都死了, 谁还知道沙鬼来过。
第二, 你在他们订房间的时候就将银子收好, 说明你早就知道他们活不过明日。
最后一点,华元杰与你相熟, 而他投靠了我,这个消息是我花了一万两从他嘴里买来的……你用一万两就买了一个我和沙鬼有勾结的消息?掌柜的听到这, 连忙打断她的话问道。
十里微微有些疑惑, 一万两当然不可能,只不过是她为了让自己的话有信服力而已,对啊,怎么了?掌柜的从地上惊起,一万两!你把钱给我,想知道什么,问我就好了啊。
华元杰这个人狡猾异常,惯会说谎,万一你被骗了,这么多银子就打水漂了,你知不知道!十里一愣,这人什么情况?掌柜的还在说,华元杰知道的我都知道,他不知道的我也知道。
我不贪,跟他一个价,一万两一道消息,只要你给得起银子,想知道什么我都能告诉你。
十里来了兴致,收起短匕,掏出钱袋,拿出里面的银票,慢吞吞展开,一张张数,一、二、三……掌柜的看到那一叠眼睛都冒绿光,他这人一生最爱钱,谁给钱谁就是大爷。
十里数一张银票,他的头就跟着点一次。
一直数到五十数完,十里将银票放桌上,点了点,你也看到了,这一叠都是一千两的,一共五万两,我问你五个问题,这五万两都是你的。
掌柜的眉飞色舞,真的?银子我都摆出来了,还能是假?那你快点问。
掌柜的乖巧坐在地上,眼巴巴看着十里。
十里掏出远驰的画像给他看,你见过这个人吗?看到远驰的脸,掌柜的脑子微微清醒了些,又听十里道:你只需要说见过,或者是没见过,一万两就是你的。
刚刚拉回来的一点理智立刻崩溃,急忙回答,见过!生怕慢了一步钱就飞了。
十里拿出十张银票递给他,你的了,第二个问题,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何时何地?掌柜的拿着到手的银票有些不敢置信,这么容易就赚了一万两,所有怀疑和戒备警惕都被金钱打败了。
这姑娘哪是杀神,这是上天派给他的财神爷啊!一个月前,他和他的队伍在客栈停了两天。
时间对上,十里抽了一万两给他,又问:他身边还有哪些人?不需要说名字,你只需要告诉我那些人是干什么的,样貌特征即可。
掌柜的有些迟疑,十里晃了晃手中的银票,又将他的理智晃没了,随从,长得普通,记不住,还有神选组织的人,他们都比较黑,我没看清,都是二十到三十岁左右的壮年男子,还有用来交易的货,小的八九岁,大的二十四五岁,都长很好看,其中有一个男子,容貌绝世,他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客栈里的客人都有些蠢蠢欲动,我留意了一下,听他们喊他柳公子还是什么来着。
华元杰投靠了她,她知道货是人也是理所当然,掌柜的没有过多迟疑,直接说了出来。
十里眼帘微垂,最后一个问题,只要你回答上来,这剩下的两万两都是你的。
掌柜的自然千好万好。
他们往哪走了?岳陵丘的方向,对了,你肯定不知道岳陵丘在哪,你等等,我给你拿张地图。
掌柜的起身跑到橱柜边,四处翻找,在这里!对,就是这个。
寻到后,忙不迭地递给十里,你看岳陵丘就在这个地方,他们就是从这里过去沙城。
地图上记载了这片沙漠所有的补给点,十里看了一眼,将其收起,将剩下的两万两也一并给了他,合作愉快。
愉快愉快!掌柜的数着银票,乐呵呵道,下次再有这么好的事记得找我,我随时欢迎……呃,你!十里手上的短匕,正插着他的眉心,弯腰从他手上拿过那些银票,笑回道:没有下次了。
华元杰有问题,十里知道,但暂时并不打算收拾他。
十里带着地图找到允家兄弟两个,将图展开在允大豪面前,指着岳陵丘问道:这个地方你可有了解?允大豪凑过去看,先是惊叹这张图的详细,这个地方……文不留!嗯?姑娘有所不知,这里是沙鬼的住处,凡是打这经过的路人,再出来身上一文不留,所以,岳陵丘又叫文不留。
姑娘这张舆图是哪得的?可否让我拓印一份?随意。
明天还我。
十里就要离开,允大豪又道:姑娘,等等,你为何要问此处?莫不是要打此经过?与你无关。
允大豪听到这话就知道她肯定是要打这过了,姑娘,我知你武艺高强,但是这岳陵丘是沙鬼聚集的地方,今天来的不过是一部分,那里的沙鬼要多上几倍。
若是让他们知道我们杀了他们的兄弟,商队怕是很难走出来。
从那走虽然会近一些,但也更危险,还不如就从官府开辟的那条道走,虽然花费的时间更长,但是胜在安全。
允大豪没将沙鬼的死推脱,将两个队伍视为一体,让十里对他的感观好了不少,多谢,我会考虑的。
翌日,十里接纳了允大豪的提议,从大道上走,留下了两个人接管客栈后,其他人待到日头一出,装好水壶干粮便出发了。
行了半日,众人停下休息,允大豪这才发现自己从早上出发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十里。
想到昨天晚上的对话,心里咯噔一声,找到钱烨,钱公子,十里姑娘去哪了,为何一直不见她?钱烨奇怪地盯着他,你好像很在意我小师妹,怎么,想当她夫君?允大豪瞬间羞红了脸,我并无此意,钱公子莫要妄言,只是十里姑娘昨日问我岳陵丘一事,我担忧她往那走了。
她确实往那边去了,怎么了?钱烨不大在意。
唉,我就知劝不动,怕是我那番话更是坚定了她往岳陵丘过的决心,如此心地善良的女子,世间不多见了。
允大豪感叹一番。
钱烨脸上有些复杂,善良?沈十里?你确定我们认识的是同一个人?她带来多少人过岳陵丘?允大豪又问。
没带人,以她的身手,带人反而拖慢她的速度。
让一个女子独自去面对如此凶恶如此多的沙鬼,这岂是男子汉大丈夫能干出来的事?允大豪眉头紧皱,声音也提高了许多,斥责道:你怎能让她一个人孤身前去?就算她身手再好也不过是一个女子而已,不使暗器怎能敌过百八十个壮汉?若让岳陵丘那群沙鬼发现了她,她的处境九死一生!十里昨夜没有动手,只是将自己的两柄飞刃甩出去了而已,所以即便是钱烨再怎么强调说她身手好,但允大豪也不认为一个女子的身手能好到哪去。
钱烨听完他这话,肯定的点头,她能。
什么?她能敌得过百八十个大汉。
钱烨再一次说道。
允大豪有些不太相信,怎么可能?钱烨四处看看了,最后指着远处一块巨石道:看到那块石头没有,她一掌就能把它拍碎。
允大豪看了看那约摸有两人高的巨石,咽了咽口水,真的?是你了解她,还是我了解她?兄弟,你这份心我替我小师妹领了,但是我还是要劝你一句,趁着现在你陷得还不深,赶紧放弃,你和她是不可能的,永远不可能的。
允大豪不由反问一句,为什么?你看,你还说没对我小师妹动心。
钱烨打趣道。
钱兄!允大豪无奈,也不再纠结十里一个人去岳陵丘了。
行了,不开玩笑,我小师妹呢,已经有未婚夫了,那少年三年前便是霁月清风,更何论三年过去。
你也应该看出来了,我们这个队伍不寻常。
实不相瞒,小师妹的未婚夫被奸人陷害,骗去沙城了,此行便是为了寻找他。
小师妹与那少年的感情深厚,可为对方出生入死,所以我才说不可能。
死心吧,小兄弟。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一旁偷听的允小浩说的。
允小浩脸一红,慌忙转过头去,才、才没有。
允大豪诧异的看着他,接着似乎想到什么,无奈摇摇头叹息。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般风姿卓越的女子,小浩见了心喜也是寻常,只是可惜这段感情注定不成,刚刚埋下种子,便被水淹死了。
钱烨笑了笑,不再说话,如此一来,这两人的疑虑彻底打消,路上可以放心了。
看允小浩口是心非羞涩的模样又不禁感叹,最美的不过是初见面时那抹触动,等了解深入了,你就会发现这人是个什么样的魔鬼。
黄沙古道,炎热的天气令人心生燥意。
十里扮作一个与商队走散的过路人,口渴难耐,途径岳陵丘看见有人家,慌不择路闯进沙鬼寨讨口水喝。
昨日出去的兄弟未曾回来,只有几匹老马摸回了寨子,马在人未归,这说明那些兄弟已经折损在外头了。
寨主发了一通脾气,严令站岗的睁大那双狗眼,看好每一个可疑的人。
对于主动送上门的十里,站岗的沙鬼开始很戒备,甚至伸手抚上刀柄就要抽刀,但是当看见十里的脸之后,脸上换上了笑意,姑娘,你咋一个人在这?小哥,我与队伍走散了,走了好长的路才看到人烟,水瓤中也没有水了,我又渴又累,可否收留我两日,等我兄长寻来,定有重谢。
演戏演全套,十里说得真诚无比,脸上全是疲惫之色,嘴唇也干裂不已,身上更是沾满了沙硕。
那人连迟疑都不曾,直接点头,当然可以,你跟我来。
说完,又冲远处喊道,老六,你过来帮我看会。
片刻之后有一个男子骂骂咧咧从乱石中走出,看到十里,眼睛眯了眯,老五,这姑娘谁啊?长得真俊。
十里一边唾弃自己,身为掌管数十万星球的域主,竟然有一天要躲在一个男人身后,简直是耻辱,一边有些害怕的往老五身后藏。
路过的,这姑娘与哥哥走散了,过来讨口水喝,瞧着怪可怜的,我先带她进去安顿。
老五先是回答老六的问题,又笑着安慰十里,你不要害怕,老六这个人就是嘴上爱花花肠子,但为人很好,很热情。
十里怯生生的点了点头,嗯。
内心已经抽出了她的8.30版离子炮,冲着他脑门上炸了。
老五看着她的样子有些心痒痒,同时也表现在脸上了。
十里瞬间被恶心到了,MMP,忍不了了,智取什么的谁爱干谁干去,老子再发一次癫,自残!在对方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伸手抓住刀柄,抽出刀,扬手拉出一条血线。
舒畅。
未曾再看倒在地上的老五一眼,转身原路返回。
老六看她回来,一门心思都在她脸上,忽略了她手中的刀,上前笑问道:姑娘,怎么回来……老子不仅长得俊,杀起人来更俊!十里对着笑脸相迎的老六抬手就是一刀,对方还未来得及喊叫一声,便倒地不起。
身后传来刀具掉落的声音时,十里回头看去,应当是出来巡逻的人,看见她望过去,吓失了魂,慌乱的往回跑,杀人了!敌袭!敌袭!十里嘁了一声,沙鬼中还有这么胆小的?对于他的呼喊,十里倒是不在乎,反正都是要死的,一个个来和一起上没什么区别,聚在一起反而省了她的事。
沙鬼扣留了一些货,留在寨中供自己玩乐,十里本来是想先将他们就出去再灭了这群人,现在,管他去死。
文不留三个字写在石碑上,很是有风骨,一看便是读书人写的字。
十里瞧了一眼,赞了一声这三个字,然后一巴掌把石碑拍成粉末。
文不留?老子让你毛都不剩!沙鬼的头领领着人出来看到的就是她手撕巨石的场景,脚下微微迟疑,上还是不上?后头的兄弟很是激昂,杀啊!杀啊!杀你个鬼!首领被后头的兄弟推着往前,杀啊!停!给我停下!躁动终于平息,首领松了口气,对面来者何人?十里觉得对面画风有点不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看你们不顺眼的人,你们一起上吧。
沙鬼们大笑,看我们不顺眼的人多了去了,找上门来的还只有你一个傻货。
首领很不得把这群人的嘴缝起来,军师前些日子才讲过的礼仪廉耻这群人全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姑娘,我问的是你的名字,我们从来不杀无名之辈。
你们确定你们是沙鬼?烧杀掳掠无恶不作的沙漠强盗?正是,不过我们现在有些不一样,虽然我们还是烧杀掳掠,但我们师出有名,而且还有规矩,穷的地方不抢,不想死的人不杀。
后头有人插了一句,还有不好看的姑娘不掳,嫁了人的姑娘不掠。
十里嘴角微抽,一个字,打还是不打?人群中不知谁大声纠正她的错误,这是五个字,不是一个,姑娘,你连数数都不会数!这群沙雕有毒吧!第一百四十七章十里不再理他们, 提着刀冲上前, 所过之处犹如蝗虫过境, 寸草不留。
其他人见她如此生猛, 早已吓得无心反抗, 脚底抹油, 溜之大吉。
十里揪住首领的衣领, 跑什么?对方恍如天塌,哭丧着脸,姑奶奶, 我不记得我们哪招惹过您,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以后我一定带着我的兄弟改邪归正, 除暴安良,认认真真做个人。
你们做人做鬼都与我关, 我问你几个问题, 你老实回答, 我便放你走。
您问, 您问, 我定不敢有一句隐瞒。
首领说完这句话,忽然眼睛一亮, 挣扎起来,大喊道, 军师, 救我!十里顺着他的视线反头看去,眉头微挑,有些诧异,你怎么会在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时同在国子监武学堂习武的林星宇。
林星宇本来在山寨内处理事务,逃回去的兄弟说,寨子口高人滋事,兄弟们抵不过,让他赶紧去救首领,于是便出来看了,没想到这么巧,会在这里遇见,那个三年未曾有消息的她。
一向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被惊讶充斥,随之而来的便是喜悦。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他埋藏在心里多年的人。
几乎是同时,他也问出了那一句,你怎么会在这?听到十里的问话,有一瞬间的呆滞,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苦笑道:家里犯了错,被流放到这了,你呢?寻人。
手里看十里是林星宇,脸上表情转了几转,最终定格在庆幸,用熟稔的语气同十里道:原来姑娘是军师的故人,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
姑娘,咱还打什么,赶紧进屋坐,正好是吃饭的时候,姑娘大老远的来,想必也口渴难耐,进屋喝口水,吃些东西,看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说,就把寨子当做自己的家。
林星宇也开口为他求情,十里姑娘,当初我流放到边疆路上生了一场病,被扔下之后,是他救了我,还恳请你放了他这一回,我林星宇今后任你差遣。
这话他说的一点也不勉强,甚至隐隐有些期待。
你连秦恒都打不过,我要你干嘛?十里嘴上虽然是这样说,但还是松开手,将首领的衣领放开,我本就没打算杀他,只要他回答出我的问题。
伸脚踢了下因她放开而跌坐在地的首领,给他看远驰的画像,一个月前,有一商队从岳陵丘经过,领头的是此人,你可见过?林星宇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望,还是怪自己太没用。
你等等,我想想。
看到远驰,首领心中咯噔一下,脸上不曾表露,装作努力回想这个人。
十里等得有些不耐烦,拿刀架在他脖子上,想好了没有?首领忙不迭点头,想好了,没……此人一月之前确实在这里停留过。
林星宇插话道。
首领的表情有些不好,同时又害怕十里手上稍微用力,他的人头就落地了,连忙改口,见过,见过。
他带了一批货,前往沙城。
这三年远驰一共送过六次货,每次都是从你这里经过,对吗?……是。
首领头上冷汗连连,看来这姑奶奶什么都知道了。
他带的那批货,不好走官道,于是只能从沙鬼猖獗的岳陵丘走,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雁过拔毛的沙鬼会让他们安然无恙的走出他们的老巢,你思考过这个问题吗?首领被她脸上那抹笑背脊发凉,每过一次路,他们便给我们一万两银子,做过路费。
我们虽然是雁过拔毛,但杀鸡取卵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哦,原来如此。
首领松了一口气,以为就这样了,没想到又听得时里说道:他们一共从岳陵丘经过六次,一次一万两,那么就是六万两银子,你是打算用这六万两买你这条命呢?还是带进坟墓呢?感情这是个同行!六万两都给您,只求您放我一条生路。
首领快哭了,这是个什么人啊,不是来查人贩子的事吗,怎么还打起劫来了?因为这六万两,十里和沙鬼寨的人暂时和平相处。
杀鬼子的兄弟被她砍了一半,各个都看到不顺眼,只不过没有那个胆量上前,甚至没有胆量正面怒视她。
对于四处偷偷打量的眼神和递来的眼刀子十里不怎么在意,反正又伤不到她。
只不过,在水和饭菜中下毒这就很没有品了。
约定她遵守了,对方竟然反悔杀人越货,呵!林星宇坐在前头驾车,车上坐的都是被困在寨中的女子。
十里驾着另一辆车走在前头,车上装的是木箱,箱子里的都是银两,珠宝首饰这些东西她嫌带走麻烦。
被困在寨中的女子不敢从她手上抢银子,这些东西便被她们拿去了。
见她们独爱首饰珠宝,十里想,这便是物种之间的差距了吧。
十里要去沙城,与她们不同路,将地图和一万两银子扔给林星宇后,便打算与他分道扬镳。
林星宇拦住她问道:你这是何意?我要去沙城,此经路途遥远,我没有那么多的功夫照顾你,你拿着银子照着地图。
自己回昭国,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若实在无地方可去,你可以去松漠找我爹。
林星宇不放心她一个人赶往金昺,即便是她武功再好,我堂堂七尺男儿,何需你照顾?我跟你一起去沙城,路上好有个照应,反正我现在也无地方可去,更不知自己该干什么。
说到这里,林星宇有些低落,没有了家族,没有了压在身上的期望,不用读书,不用习武,戴罪之身,无法回京,甚至连回昭国也要防止被熟人认出来上报给官府。
本来随遇而安,如今寨子也没了,苍茫沙漠,何去何从?人生迷茫期,正常。
十里自己也有过这样一段时间,想了想,点头同意,顺便熬了一碗鸡汤喂他,你要跟着便跟着吧。
人类的一生很短,不要因为一时的挫折和打击而失去对生活的热情,不然你以后怎么面对更大的挫折和打击。
林星宇觉得这话有点不大对,但看着十里认真安慰他的脸,坦然接受这条人生哲理,冲她笑了笑,多谢关心,我会调整好自己。
既然林星宇要跟她走,那七八个女子便得自己寻路回去。
十里从不轻看任何一个生命体,不过这个星球上的人类雌性确实有些弱。
好在几人当中有人会赶车,十里林星宇手上的地图和银子给她,指明客栈的方向。
到了客栈后会有引路人,只要付得起银子,送你到哪都不是问题。
女子双眼含泪,对十里谢了又谢。
对林星宇却不知道用什么态度,他是寨子里的人,可后来救她们的也是他,恨不得,喜不得。
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女孩子可管不了这么多。
两辆车分道而行,行了不过片刻功夫,一姑娘从车上跳下来追在十里那辆车后面。
车上的女子大喊:灵月,你干什么去,赶快回来!灵月头也不回,快速往前奔跑。
喊她那姑娘下车想要追她回来,被身旁的人拦住,她喜欢林公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随她去吧。
可是林公子对她从来都是拒之千里之外,怎么会带着她?有些人,总是妄想着自己不该妄想的人,不撞南墙不回头,理她做什么,我们走吧,万一林公子看她可怜,不忍心让她晒死在这大漠中,就允他跟在身边也说不定。
既然你都说了她必然会被林公子拒绝,那我们还是在这里等会儿吧,毕竟是一起患难过的姐妹。
那姑娘撇撇嘴,行吧。
林公子,林公子!林星宇听到有人喊他,停下车,回头看去。
十里见车停了,睁开眼睛,眉头微皱,就知道多带一个人麻烦,你招惹的人,你自己解决,不要耽误赶路。
好。
林星宇心中有些苦涩,随即释然,毕竟她本来就是他这一生只能仰望的人,如今能像这样陪伴着便已经很好了。
对于杀出来打扰两人相处的灵月,林星宇对她本就不怎么好的感观更差了。
灵月气喘吁吁的站在林星宇旁边,林公子,你带上我吧,我去哪我便去哪。
林星宇皱眉,竟然只是为这事?驾车重行,姑娘,我与你不熟,你打哪来便回哪去,你家人应当很担心你。
灵月的眼睛立刻红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家人早已经不在了,我哪来的家,我如今孤身一人,唯一的牵挂只有林公子你,不求你给我名分,只求你能让我跟在你身边为你端茶倒水。
姑娘,你的爱慕只是你的错觉,回去吧。
不可能!若只是我的错觉,那为何你要给我送药?为何拦着那些人将我拖进房间?林星宇道:只不过是我良心未泯,而且药我是给辛梦姑娘一起纷发的,拦着他们也只是刚好碰见了而已,若惹了你误会,我向你说声抱歉,是你自作多情了。
还有便是,说实在话,我是有些讨厌你的。
抱歉,我说话重了些,你不要往心里去,毕竟我只是个无关紧的人,有缘再会。
灵月不愿意接受他这番言论,更不愿意相信林星宇讨厌自己,辛梦那个贱人哪比我好了,同样没了清白,你能与她说话,怎么就不愿意多看我两眼?这以辛梦姑娘无关,我并不喜欢她。
灵月心情稍微好了点,指着车上柔声问道:是不是这个女人逼你,让我离开你,她是你的什么人,你为什么要听她的?林星宇神色一凛,我心悦她,仅此而已。
第一百四十八章灵月被林星宇气到, 恶狠狠的看了下十里, 不想正好对上她的眼神, 想了想对方在寨子里干的事, 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抬手抹了一下眼泪, 转身哭着跑了。
十里有些惋惜, 还以为这姑娘要跟她大干一场,袖子都撸起来了,这人跑了。
夜里冷到零下五十多度, 虽然出来的时候带了些防寒的衣物,但还是有些扛不住。
马车停在背风坡,两人靠着火堆, 身上裹着厚被子。
十里看着冷得瑟瑟发抖的林星宇, 无奈的叹口气,你去车上睡, 我来守夜。
林星宇坚定的摇摇头, 不行, 你一个女孩子, 我怎么放心将留在外头, 自己在车上呼呼大睡,还是你上去睡吧, 这里有我就够了。
我们没有可能。
林星宇什么一会儿,抬头对十里微微笑道:我知道。
然后又低下头固执的坐在在那。
十里翻了个白眼, 人类心灵脆弱, 身体脆弱,脑子里还缺根筋,完全就是发育不完全的生命体,还死要折腾自己,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物种交配这种事情难道就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十里连人带被子一起单手夹起,把人扔到马车上,看见他要爬下来,立马威胁道:你敢下来,我就把你丢在沙漠,你相信我做得到。
林星宇不动了,在她走时将身上的被子扯下来给她,夜里冷,多盖点。
你看见我抖过一下吗?你冷不代表我冷。
十里用一副看弱鸡的眼神看他。
转身几步走到火堆旁,将地上她堆放的两床被子拿起一床塞到车上,拿去垫着,我不希望明天起来看到的是你的尸体,车里装的可都是银子,你要死就死远点。
听到前面一句,林星宇还有些开心,想着她也不是完全对他没有感觉,刀子嘴豆腐心的,而后接下来的那句,他笑不出来了,他能感觉到她说的是真的,多谢,我会照顾好自己,不会给你添麻烦。
十里白天睡觉,晚上守夜,林星宇白天驾车,晚上睡觉,即便是有地图引导,两人也花了半个月才走到沙城。
沙城建立在一片绿洲上面,城里有植物树木,有建筑,有牲畜,并不再试黄沙漫天。
林星宇叹为观止,早就听闻金昺建立在沙漠中,如今一见,着实是奇观。
漫天黄沙中,唯独这座城绿意盎然。
十里看他那样,不由问道:你是不是诗兴大发,要吟诗一首?你想听,我便作。
那你还是闭嘴吧。
林星宇笑着摇了摇头,对她的话不觉生气,反觉着有些可爱。
两人找了一间客栈住下,商队那伙人人多,更慢,他们到沙城时他们还在路上。
这里的人皮肤都比昭国人要黑上几个度,十里两人在人群中异常显眼,但也不会惹来奇怪。
来金昺的昭国人没有多少,但还是时常有商队来这经商。
对于这样落单的且对周围事物好奇的两人,在他们的眼中无异于肥羊,可以狠狠宰一笔。
一片银叶子,沙城本地人能包一间上房十天,但客栈对他们的开价是一人一片银叶子一晚。
十里听到银叶子是懵的,银叶子?什么银叶子?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反应过来这是这里的流通货币,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个星球没有被踏入星河时代,没有信用点有自己的货币可以理解,但同样都是人类,同样在一个星球,用的钱为什么会不同?还是太落后了。
掌柜见十里迟迟不动,拿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姑娘?姑娘?林星宇将箱子搬进房间后出来,看见这幕,上前问道:怎么了?掌柜猛一拍脑袋,笑道:瞧我这脑袋,两位都是从昭国初次来的客人吧?林星宇点头,是。
两位客人怕是还不知银叶子是什么。
掌柜从兜里掏出一个银色长方形的薄片,大拇指长,小指宽,上面刻着一些花纹,很像是字体,这便是银叶子。
我知道昭国流通银子,看在两位客人面善的份上,两位客人先给一天的住宿钱,十两银子便可。
一两银子便可造一片银叶子,掌柜试探过后,见两人真的什么都不懂,狮子大开口。
客栈中吃饭的人暗暗打趣这他们,乐得看老板坑他们银子,因为这是常事。
十两银子,不多,刚抢完寨子很有钱的十里没有犹豫,扔出两个银锭结账。
掌柜见他们这么爽快,暗自诧异惊喜,今天可真遇到肥羊了,要发,要发。
周围的人则感叹,这又是昭国哪家出来的败家子,这钱当玩物一样扔着听响。
正当掌柜要收起银子时被一只手挡住,林星宇拿起银子,问在客栈中的客人,我想用这十两银子换些银叶子,不知那位兄台愿意与我换?牵扯到自己利益,人往往是非常热衷的,刚刚还暗中看戏的众人顿时激动起来。
一片银叶子相当于一百六十个铜叶住客栈一天一人不过十六个铜叶,我拿两片银叶子跟你们换!我拿三片!五片!八片!九片!到了九片就没有人愿意换下去了,因为银子拿去化成银叶子还要给一百铜叶作为佣金,再往下加就亏了。
林星宇见没有人出价,当即与那喊九片银叶子的人交换了一百两银子。
那人长得粗犷,抱着一堆银子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这才是发财了。
融一次银子,不管你融多少,只要炉子能装下,都是一百铜叶,他这是相当于一下就赚了十片银叶子啊,白得了三个月的工钱!掌柜看着那包银子有些艳羡,同时也悔恨自己贪心。
粗犷大汉从天降横财的惊喜中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没有那么多的银叶子,有些懊恼,但又不愿意放弃到手的银子,顿时变得窘迫不已,那个兄台,我身上没有那么多银叶子,我要先去官府将这些银子融成银叶子,到时候我才能给你,你若是不放心我,怕我跑了,你可以跟我一起去。
掌柜眼睛一亮,何必麻烦,两位客人,直接与我换便得了,一百两银子,换九十片银叶子,十天内你们在客栈住宿、吃食这些费用也可以不用付了。
粗犷大汉听他这么说,知自己错失良机,叹口气,恋恋不舍的将银子叫出去,兄弟,拿去与掌柜的换吧。
十里不愿意耽误时间,林星宇不愿意麻烦,于是接受了大汉的好意,将银子收回来,另外给了十两银子给大汉酬谢他讲官府可以换银叶子这个消息高知。
大汉拿着银子有些烫手,连忙还回去,这消息大路上随便拉一个人便知道,我这什么也没做,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不,你让我知道了银子价值几何,这是你应得的。
推不掉,最后大汉收了一定银子,对两人的好感爆表,告诉他们他住的地址,拍着胸脯承诺在沙城遇到什么麻烦都可以去找他。
掌柜的将银叶子数给他们,商队还没有来,十里想着自己可能要在这里呆上好些时日,又掏出一千两银票递给正在数银叶子的掌柜,将这一千两也换成银叶子。
掌柜的看见眼桌面上的那张纸,咦了一声,拿起来仔细看了看,最后还给十里,摇摇头道:银票你要去金昺城的钱庄里面才能换得到,沙城去金昺城要走上好一段路,我这大半辈子也就出过沙城两次,银票便算了吧。
说来,半月前也有一小伙子,拿着银票来我这里换银叶子,开始我本是不打算换,但他一千两只换十片银叶子,最后拿了一万两换了一百片银叶子去。
十里认为掌柜在暗示她用这一千两换十片银叶子,板着脸就要将银子收回来,她十里从不做亏本买卖。
掌柜的也确实是这个用意,见她无动于衷也不在意,将这事当作闲聊讲与他们两个听,没想到那个小伙子拿着银叶子刚走出客栈十来步,就被城兵抓住了。
据说是圣女座下的逃犯,圣女从奴隶中选中他侍奉神,他还不愿意,你说他是不是傻,放着富贵日子不过,非得逃走。
不过那公子是昭国人,身上带着那么多银票,想来家中也是富裕的,指不定是你们昭国哪家王公贵族家的公子。
我这辈子还就没见过长得那么好看的人,也难怪圣女会看上,可惜了。
林星宇知道十里在追查人贩子的事,听到奴隶二字,装作好奇问道:可惜什么?可惜现在被罚到斗兽场与野兽作伴去了。
掌柜的一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看了看周围,城兵不在,松口气,小声对两人说道,这事,你们千万别太好奇,知道太多对你们没好处。
林星宇点头,嗯,我们知晓,多谢老板告诫。
这十两银子您拿着,在这城中我们人生地不熟,还希望您能多照顾照顾。
掌柜的摸着又到手的银子,笑得合不拢嘴,好说,好说。
对林星宇的也有很好的感观,此人上道。
在十里的认知中,人类说的好看,相当于柳长亭,于是问道:那公子长什么样?有多好看?掌柜只以为是少女怀春,打趣一笑,你也知道,我们金昺人与你们昭国人肤色不同,五官也有些异样,大多数时候你们在我们眼中长得都是一个样,但那位公子不一样,好看到即便是异族人,也一眼便能记住,然后念念不忘。
圣女放下身段哄了他一个月,就算是对方多次忤逆,圣女还是舍不得杀他,更舍不得伤他的脸一丝一毫。
对了,姑娘,我见你与那小伙子拿来的银票上的章印都有一个柳字,你们昭国的新皇帝是不是姓柳啊?第一百四十九章从掌柜的描述中, 十里确定他说的人就是柳长亭, 当即跑去了斗兽场。
斗兽场在沙城地下的奴隶市场中, 需要熟人带才能进去。
有钱能使鬼推磨, 嘴上说着不要银票的掌柜, 听十里说只要他能带他们两个进奴市场, 五千两便是他的。
十里没有说要去斗兽场, 那样目的太明显,对掌柜的说词就是好奇奴隶市场是什么样,想去见识见识。
知道的人都好奇, 掌柜见怪不怪。
五百片金叶子,再加上手中的一万两银票能换一千片金叶,去一趟金昺城也不是不可以的。
想了想, 答应下来带他们去, 不能表现得太急切,不然他们会以为自己吃亏, 便不做这档生意。
这是他开客栈多年, 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得出的经验。
之前那一万两银票那是那个少年急用, 他称火打劫坑到的, 这种捡钱的事情一辈子遇上一次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带他们进斗兽场只要是沙城本地人身上有钱交得起入场费的都能进, 五千两谁都可以赚,摆到他面前他不挣对不起他箱子里那些寂寞难耐渴望伙伴的金叶。
更何况, 地下有他熟人,这两人进去他要是说动他在那个地方买了什么, 他也是可以拿抽成的。
掌柜让人看着客栈, 自己亲自带两人去奴隶市场。
一路小心嘱咐他们注意事项,奴隶市场不可以闹事,不然会被立刻赶出去。
你们是我的雇主,我得劝告你们一句,不要将自己的钱财露出来,很容易被人盯上。
拿出来卖的奴隶你要买就去买那些自愿卖身的,不情愿被家人弄来的性子野,容易伤人,也不好管教。
我认识一个人,他那收留的都是一些活不下去,活着家中急需银钱的人,我带你们去看看,你们要是有中意的买下两个放在身边也不是不可以,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手脚利落,干活利索,吃的了苦,皮糙肉厚还经打……掌柜的有一张好嘴,十里同意他的提议去他熟人那看看。
说是地下,也不是真的就建在地下,这只是一种形容,意义为这个市场不能摆在明面上见光。
奴隶市场并不脏乱,被摆在外面用来买的奴隶身上干干净净,拾掇的漂漂亮亮的。
也不曾被笼子关起,只有脚上和手上戴着锁链,防止他们逃跑。
长得好看条顺盘亮的放在前头,不好的放在后头。
人当作货物,明码标价摆出来买卖,这是一种很可怕的场景。
但奴隶们却很积极的向买家推销自己,希望自己早点被买走。
远处一个地方一阵骚动,原来有一个奴隶趁着锁链解开的那刻,推开人逃跑。
不过只是徒劳,没跑上两三步便又被抓回去,买家被推倒很是生气,骂骂咧咧离开。
老板一个劲赔笑,等对方离远了,从腰上抽出鞭子狠狠打在那个逃跑的奴隶身上。
离得远十里也听得不是很清他们在说什么,林星宇他们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十里道奴隶市场后,一路上没说过一句话,林星宇也不怎么在意,反正跟对方相处半个多月她就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
掌柜的正滔滔不绝,忽然身边散发出一阵寒意,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了竖起来,令人不敢再动一下。
林星宇被磅礴翻腾的杀气扼制住了呼吸,胸口似乎压着一块巨石。
远处正在打人的老板身形一僵,即便是隔得很远,但十里冰冷的视线依旧令他如芒在背。
白烨心惊胆战,域主曾经有过一段不好的经历,它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有一路陪着她的红中清楚。
想了想,切断自己的能量,将主导权让给红中。
我可爱的域主,有没有想你的小可……卧槽!小红,我的小红呢?我要去杀了那群人类!红中有些跳脱的声音让十里心绪平静下来,声音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要冷漠:其他星域上的物种,不关我们的事。
杀气散去,林星宇重新感觉到了呼吸,十里姑娘,刚刚……怎么了?十里表情淡淡,没什么。
林星宇可不觉得没有什么,那么大的杀意,正当开口想问时,远处传来一阵尖叫和大喊:啊!死人了!快来人啊!救命啊!掌柜的认识到十里的危险,不太想跟她待在一块,特别是当她发现他骗她钱后,他可能会死得很惨,更不想跟她再待下去。
所以当人群有所轰动的时候,他立刻动身上前,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想要做一个成功的客栈老板,不仅要能说会道,眼睛还要好,看人要准,情况不对立刻发挥聪明才智脱身。
他跑这么快做什么?林星宇皱着眉。
片刻后,掌柜的气喘吁吁回来,神色焦急道:两位,对不住,我要先走了,我那熟人出事了。
林星宇见他转身就要走,拉住他,究竟怎么了?那边倒地上的是我的熟人,老毛病犯了,能不能挺过来还不知道,我得赶紧送他去给瞧瞧大夫。
人命关天,林星宇见他那副着急的模样,傻乎乎的信了,那你赶紧去吧。
诶,好。
你们自己慢慢逛哈,我先走了。
十里看着他,摇头叹了口气,这智商,没救了。
啊?十里姑娘我又哪里做错了吗?没有你很棒,你最棒,你棒棒哒!十里面无表情地说出这段话,一点也不能让人信服。
不著痕迹的打听出了斗兽场的位置,每人交十片银叶子的入场费才能进去。
斗兽场,观众观看的不是兽与兽之间的撕咬,而是人与兽之间的生死追逐。
斗兽场的老板将买来的奴隶放进场中与饲养的野兽争斗,血腥和暴力是一些人最喜欢看的场面。
奴隶只能选择战或者死,老板许诺,赢了百场奴隶便能获得自由。
但往往,许多人都在这个过程中死了,出去的人寥寥无几。
即便是这样,他们也怀着一抹希望,努力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得自由。
还有就是自愿来斗兽场的人,交一笔钱后与野兽战斗,赢了可以拿走那笔钱的十倍,输了把命留下。
还有一种人比较特殊,得罪了人,被送来斗兽场折腾。
斗兽场老板赚的钱中这个是三大来源之一,入场费还有赌局是其他两个收入来源。
十里不差钱,选了间包厢观看。
踏进这里之后,她便用精神力查过了,柳长亭并不在这里,但掌柜的跟本不知道她是谁,并没有理由要骗她,所以,她决定先看看。
在领路人带路下路过几个人身边,听他们说,今天那个人听说又上场了!那个人上场似乎是一件很惊讶的事情,不可能吧,他昨天不是才打了三场吗?而且他的手臂都被狮子咬伤了,今天怎么还上?这里的规矩不是可以让人休息一天吗?这是圣女吩咐的,也是那小子命不好,得罪圣女。
难怪,那小子怎么得罪圣女了?那人看了看周围,见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压低声音八卦道:我堂哥在城主府当侍卫,我听他说,圣女看上那少年,但那少年不愿意,于是圣女一气之下就把他关进斗兽场,说要磨一磨他的性子。
我表哥在这里工作,我听他跟我堂哥说,圣女每天都会来看那少年,如果他受伤了,圣女还会给他上药。
圣女对他这么好,他为什么不答应?那人想了想,不太确定道:可能是圣女长得没他好看,所以他看不上她吧。
另外一人沉思片刻,点点头,嗯,我觉得有可能。
两人正聊着,场中一片沸腾,出来了,出来了!上啊!上啊!咬死他!咬死他!斗兽场是一个坑一样的形状,石阶一层层往下。
十里顺着观众的视线往下看,一头年轻力壮的雄狮,冲对面瑟瑟发抖的人类展露着利牙。
它小心迈着步伐向人类靠近,人类看见它过来,吓得跌坐在地上,下一刻又爬起来快速奔跑逃命。
雄狮见猎物跑了,步伐不在小心翼翼,立刻发力追上去,扑倒,撕咬。
在狮子扑住人类的那刻,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喝彩,将狮子咬碎骨头,咀嚼吞咽的声音掩盖。
不过片刻,场中只剩下残肢肉末。
这群人这么可以这样将人命当作儿戏!林星宇脸上被怒意覆没,抬脚冲下去要找人理论。
十里拉住他,算了吧。
这事怎么能就这样算了?这可是一条人命!他们这样简直丧尽天良。
你去有什么用?是能说动这些观众不要来看,还是能说动这家斗兽场的老板将奴隶放了,不要赚钱?十里毫不留情的将事实摆在他面前。
林星宇无奈,可是不甘心,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送死!领路的笑道:这位公子是昭国来的吧,奴隶怎么能称之为人呢?所以,人命这个词也用不到他们身上,公子不必这么义愤填膺,还不如坐下来好好看两场比赛,赌一赌谁赢,挣几个银钱。
就在他说完,场中进来许多城兵,站在观众席旁边,迎接某人。
先出现的是领头的城兵,面色严肃,步伐正解,跟在他们后面是一个八人抬的步撵。
斜躺在上面的女子头上带着红宝石镶嵌的银白王冠,用银丝勾芡出天使羽翼展开在她的白衣上,赤裸着双足。
紧跟在步撵后头的是一个十八九岁头发凌乱,衣衫破损,上面满是血污的少年。
尽管被人押着,尽管双手双脚都被拷上锁链,但身姿挺拔,目光凌厉,傲骨依存。
第一百五十章斗兽场背后的主人是沙城城主, 明面上的主人是个棕色长卷发身材高大, 面容严峻的男子。
走到圣女身边弯腰行礼, 圣女, 一如往常, 请。
威海, 你还是一如既往绅士。
圣女.优雅起身, 手搭在他手上扶着他下了步撵,另一只手招了招。
后边的人立刻会意,推着少年上前。
圣女食指上戴着一枚鸽子蛋大的宝戒, 伸手去抚那少年的脸。
少年偏过头,嫌弃的避开她,圣女微微上扬的嘴角立刻拉下。
钳制着少年的城兵粗暴的将他的头按回去, 任由圣女动作。
圣女笑道:柳长亭, 你怎么就那么倔呢?只要你答应我,你就可以摆脱这种痛苦的生活, 享受富人的奢华, 不必在虎口求生。
柳长亭眨了下眼, 明明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 却能让人看出浓厚的嫌弃以及厌恶。
你!圣女当即就怒了, 不过立刻就收起了怒容,换上笑颜, 温柔道,今天你的对手是两头狼哦, 不要让自己受伤, 我会心疼的,特别是不要让你的脸受伤,不然你永远也别想从笼子里出来了。
队列出来的那一刻,十里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柳长亭。
有点想打人。
所以,干吧。
你去哪?林星宇看着她一阶梯一阶梯往下走,追上去问道。
做你想做的事。
你不是说算了吗?十里嘴角微勾,我说的是你算了,我可没说我就这样算了,老子今天要端平这里!你们干什么,回去,退回去!城兵拦住他们,呵斥着让他们退回自己的位置,不要靠近圣女。
圣女听到动静微微皱眉,往这边看了一眼,威海斥责道:何事如此喧闹?林星宇雄赳赳气昂昂跟着十里下来,看见这么多拿着刀枪的城兵后,被愤怒糊住的理智清醒过来。
这么多人,绝对不是他们两个人打得过的,想要弄倒斗兽场,在无权无势的情况下必须智取。
现在这样蛮干,倒下去的肯定是他们两个,就算是侥幸逃脱了,也会找到沙城的追铺,在沙漠中逃生,存活的几率相当于无。
林星宇虽然武力一般,但是脑瓜子还是挺好使的,面对威海的问题,从容答道:我们从昭国而来,听说沙城有一位圣女可助人成神,我国皇帝命我们来看看这则传言是真是假。
昭国现在摆平了内乱,北夷也成了他的附属国,前段时间更是踏平了南柯,四分的天下,昭国占了三。
对于金昺来说,现在是的昭国是一个庞然大物,碰不得,惹不得。
威海听到他们是皇帝派来的使臣,表情柔了不少,不过也没有就这样放他们过来,你们有何证据。
刚刚满身气势的林星宇顿时虚了,求助的看向十里。
十里掏出一个令牌扔给他,御赐。
别说是不是御赐,就单凭纯金打造那大手笔,周围的人都十分相信他们是昭国皇帝派来的。
威海挥退城兵,不知是贵客,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圣女也知道昭国是什么情况,听到皇帝想要成神,眼眸微动,一个大胆的想法从脑海中冒出,然后在心底扎根,疯狂生长。
男人征服天下,女人征服男人,只要让昭国皇帝对她百依百顺,让昭国人信仰她,那这天下岂不就由她做主?仅仅是想想,圣女都觉得热血沸腾。
两位客人,我们去台上细聊。
林星宇为了戏不崩,朝她友善一笑。
十里不曾看过她一眼,径直向威海走去,令牌还我。
朝思暮想的声音响在耳侧,自从被关后就对外界毫不关心的柳长亭瞬间抬头,看向声音来源。
看到那熟悉微微有些变化的侧颜,眼眶瞬间红了,眼底泛起水光。
看到威海抬手的动作回过神来想到此时身处何处,立刻低下头,掩住自己的神情,紧抿嘴唇,努力憋回泪水。
他有好多话想问,他想问她当初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想问她这些年去哪了,为什么一封信也不给他写,甚至连口信都不曾有。
他想问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好不好,有没有受欺负。
他想问她这些年他不在,有没有喜欢上别人。
他最想问她:你还喜欢我吗?但是不能,如果他们之间的关系被发现,她就走不了,圣女一定会派人抓她,所以,他不能认识她。
从昭国道金昺,那么大的沙漠,她是怎么过来的?这么危险的地方,为什么要一个人来这里,是为了找他吗?柳长亭,你真他妈没用!被忽视的林星宇:……威海有些不舍,但未表现出来,客客气气将令牌还回去。
变故就此发生。
十里接过威海递过来的令牌时,迅速抽出一旁城兵腰间的刀,砍向威海的同时还顺带解决了那个城兵。
威海武功不弱,反应也灵敏,刀过来是,立刻后退躲开。
嘴角上扬,有些得意,就凭你也想取我性命,呵!场中人开始慌乱,有刺客!有刺客要杀圣女!一击未中,十里放开手,将刀一送,眨眼间刀刃便穿过对方的胸口,威海嘴角的笑此时还扬着。
林星宇看着砸在地上的人眼皮一跳,感情是这个端法,还以为要打入敌人内部,从内部瓦解。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林星宇果断抢来一把剑,与冲上来的城兵对上。
圣女看见威海死了,吓得后退几步,站到了柳长亭的身边,朝十里怒喊:你个无知的愚民,神会惩罚的!你让他来,我端了他老窝。
十里一笑,脚背勾起一杆长.枪,伸手接住刺向她。
预想中的血液四流不曾有,圣女周身筑起一层淡蓝色的防护罩。
枪尖刺在上面,防护罩立刻泛起一圈圈涟漪。
圣女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背也不觉挺直,脸上挂上一抹嘲讽的笑容,不自量力的愚蠢的凡人,神的尊严岂是你能冒犯的。
周围的人听见了,纷纷跪在地上,求神息怒!求神息怒!就连在防护罩中押着柳长亭的两个城兵也跟着民众一起跪拜她。
一群蠢货,跪什么跪,把敌人拿下!这话她没有说出来,不能对这群人发怒,她还要他们办事。
圣女手紧了紧,又松开,指着十里道:此人不敬神,将其抓起,以火刑焚烧七天七夜,以平神之怒!是!杀啊!抓住他们!十里没有心思管他们,这种防护罩不是这个星球的东西,应该有其他星球的人来过这个星球,并留下了这中空间防御器。
这么中单纯的防护罩当然拦不住她,无论多强的防御,在绝对实力面前一样破,一个不知死活的精神体从防护罩中蹿出来试图吞噬她,呵!这具身体本就不是她的,精神体与身体的契合度再高还是会有裂缝,附在空间防御器里的精神体A级,只能存活,在没有顶级光脑的帮助下,没有能力将自己附着在另一个生命体中,所以感受到她之后,迫不及待来抢夺这具经过白烨调整的身体。
柳长亭焦急的看着愣的十里,给他使眼色,让她赶紧走。
十里不动,柳长亭以为那蓝色防护罩对她做了什么,抓着手中的链子扬手套在圣女脖子上,放开她!从未被柳长亭靠近过,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圣女,感觉到身边人的气息愣了愣,狂喜不已,但脖子上冰冷的锁链提醒着她,对方要她的命。
两个城兵连忙站起,枪尖对着十里,放开圣女!圣女抬手,示意他们不必惊慌,轻呵了声,道:原来她是来救你的,你这么在意她,她是你什么人?柳长亭将锁链拉紧,再说一次,放了她。
圣女笑道:你动手啊,看先死的是她,还是我。
不说神怒,就单单是这里这么多人,她就插翅难逃。
要我放了她也简单,只要你答应我。
不可能。
那我只能让她去死了。
圣女摸了摸手上的宝戒,蓝色防护罩上开始流传这一些电流。
站在旁边的城兵衣角有些碰到防护罩,电流顺着爬上,城兵抽搐两下便倒在地上。
枪尖还停留在防护罩上,十里也未曾撒手,圣女旋转着宝戒中的蓝色宝石超控电流攻向十里。
柳长亭紧握着锁链,你住手,我答应!两人之间的战争维持将近两个月,终于落下帷幕,圣女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伸手抚上他的脸,虽然你是为了另一个女人才答应我的,但没有关系,谁让我喜欢你呢。
空间防御器启动是需要能源的,白烨通过十里与枪的接触,在防护罩上竭力地汲取能源。
特别是电流开通的那一刻,能源猛增,对方将电流收回去的时候还有些淡淡的不舍。
十里将脑海中的精神体完全吞噬,陷入沉默,片刻后,手指紧握,用力往前一刺。
玻璃碎裂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接着哗啦一片,防护罩破碎,淡蓝色的碎片散落,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圣女看到自己最大的底牌就这样被打破,瞪大着眼睛,不敢置信,回头看去,一杆长.枪向她疾射而来,枪尖穿过散落下的碎片,直击她的胸口,插入她的胸膛。
圣女闷哼一声,手握着枪杆,不敢相信她这一生就到此结束,嘴角流出一抹鲜血,转头看向柳长亭,染血的手伸向他,救……救我。
柳长亭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快步越过她身边朝十里奔去,一把将她抱住,将头埋在她脖颈,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芬香,眼睛微微湿润,我终于找到你了。
林星宇看到两人抱在一起的这幕,撇过头去不看,想了想,高声喊道:十里姑娘,我快撑不住了。
十里拍了拍柳长亭的头以示安慰,随后推开他,捡起地上的刀,扬手,双杀!冲过来的两个城兵,倒下去的时候还保持着手举刀的姿势。
打架杀人,十里从来都没在怕的,一向都是最凶最狠最猛的那个。
片刻后,尸体层层叠叠躺在十里脚下。
而她身上的衣服没有一块是干的,全被鲜血染湿。
柳长亭身上除了原本的痕迹,没有沾染到一滴血,他这几年也学了些功夫,他想帮忙,但根本没有机会出手。
看着将他围护在身后的人的十里,柳长亭心中跟泛了蜜一样,甜丝丝的。
以她们两个为中心,四周形成一个真空地带,十里抬眸,看向那些举着刀不敢上前的人。
她视线看过去的那一片人,腿瞬间就软了,跪倒在地,手上的刀也掉在地上,与石板撞击发出清脆的锵锵声。
接着所有人都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她是魔鬼,是从地狱里来的恶魔,我们打不过的,快逃啊!林星宇看着逃跑的众人,心下微松,这一劫算是过了。
看到原本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的柳长亭,不由低头看了看满身血污和伤口的自己,叹了叹气,这人与人之间就是不一样。
柳长亭看着身边的十里,他发现,他之前想问的话,一句也问不出来,只要她在,什么都好。
十里拿起柳长亭手上铐着的锁链,端详片刻,问道:知道钥匙在哪吗?不知道。
十里看了看周围,扒开一几具尸体,露出下面的圣女,在她身上摸索一番,并没有找到,起身时,余光看见她手上的宝戒,想了想,还是拿了起来。
事实究竟如何,害得靠自己去探寻,不能仅凭一段记忆,就否定她回不去星域。
柳长亭走过来抓住她的手,找不到就算了,别脏了手,我们回家吧。
十里点点头,嗯。
十里姑娘,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是好?林星宇出声问道。
柳长亭这才发现这里还站了一个人,将十里挡在身后,戒备的看着他,你是谁?怎么说他也是与十里一起将他救出来的人,这人眼中完全没有他,如此自视甚高,十里姑娘的未婚夫怎么会是这种人?林星宇一梗,语气也不好了,不必担心,在下林宇,与十里姑娘是熟人,在沙漠中遇上,听她要来沙城,便一路陪着来了,你是柳公子吧。
正是。
柳长亭一听,完全没有放松,更加戒备了,这人一看就觊觎他的阿拾,想挖他墙角,门都没有,我是柳长亭,阿拾的未婚夫。
林星宇早就知道,不气也不怒,也不打算放弃,微微笑道:我心悦十里姑娘,是打算娶她过门做夫人的。
虽然你是他未婚夫,但毕竟你们还没成婚,一切皆有可能。
柳长亭气不打一处来,这人、这人简直无耻!现在的情敌已经这么嚣张了吗?跑到正主面前耀武扬威?手上还带着锁链,柳长亭将铁链缠在手掌上,抬手就给了他一拳,妄想!林星宇敏捷避开,立刻反击,是不是妄想,你说了不算。
你这脾气不好,等来日我与阿拾的婚宴都不知道该不该请你好。
滚!柳长亭出手越发凶狠,林星宇开始有些招架不住。
两人的武力值其实林星宇更胜一筹,但刚刚消耗太多,身上还有几处受了伤,对上柳长亭就有些吃力了,好几次险险避开。
十里翻了一个白眼,对于这两人为了争夺配偶大打出手的行为感到无语,又不是虫族,搞这些玩意做什么?而且,他们当她是死的吗?嫌弃的看了眼打得难分难解的两人,转身往关押奴隶的地方走去。
白烨兴奋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域主,我们刚刚集体的能量足以支撑我和红中运行一星年!十里并不觉得开心。
白烨也发现了,忐忑问道:域主,是发生了什么吗?白烨,我们可能回不去了。
域主是担心这颗星球科技发展的问题吗?域主放心,人类比我们想象的聪明,自从域主你将电弄出来告诉他们用途后,人类自己已经能制造一些机械了。
在域主你的带领下,这颗星球发展为D级文明星球也不过十来年的事,即便是到时候没有船来接我们,我们也可以自己造航舰回去。
白烨,我们进入的可能不是时空虫洞,而是时空裂缝。
十里声音有些微哑。
精神体的吞噬,能让吞噬的人看到被吞噬的精神体的一些记忆片段,她吞噬的那个精神体是塔克星生物,百年前掉进时空裂缝,驾驶着一艘航舰,寻回去路时报废了,他也死了。
航舰碎片泯灭在太空,唯一禁得起消磨的只有空间防御器,他附在防御器上掉落在这个星球,百年过去,从超S级的精神力衰减到A级,就算是没有她,再过百年他一样会消散。
那么,她说会不会也泯灭在时间的流逝中?单单时空裂缝四个字,白烨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进了时空裂缝的人从来没有出去过的,时空裂缝的另一头是一个未知的地方,远离星河,甚至与星河不在一个时期。
即便是又航舰,有足够的能源,也永远飞不出去。
白烨感觉自己也有些结巴了,域主,那……我们还要继续吗?十里沉默。
红中挤出来用他那有些跳脱的声音道:继续啊,为什么不继续?大不了就是从头再来一次,重建十里星域。
这个星球又不是没有生命体,这里的人类会思考,有想法,虽然弱,但是以后可以改基因啊。
等航舰造出来了,我们飞到别的星球,寻找生命体,找不到就把人类移居过去,让他们在那繁衍子孙后代。
十里,夫人说过,只要拥有十里这个名字的人在,那么十里星域就永远也不会消失。
当然,如果你觉得周围都是人类,没有一个十里星生物很孤独,那你可以跟你的小未婚夫一起生几个来玩玩,虽然人类的基因较多,但是你这具身体经过二次改造,多少会有些十里星基因。
十里听着前面还有觉得他终于当了一回正常的系统,到后面,呵!我没想过放弃,我知道自己的存在意味着什么,所以,你不用担心,还有,你太吵了,白烨,切断他的能量。
是,域主!白烨见她恢复,也放下心,不由赞叹红中对域主的影响,然后果断的切断了他的能量运输系统。
红中也不在意,切就切呗,反正他自己能接回来。
十里穿过打斗圈,站到奴隶出来时的那个门前,用力一推,木门嘎吱打开。
墙上的火把舞动,暖色的光晕照亮黑黝黝的地牢。
十里反头看一眼,远处那两个傻子还在打架,微微皱眉,这两人是不是以前有不共戴天的大仇?两个人脸上都挂了彩,林星宇体力不支败给了柳长亭。
柳长亭居高临下,喘着气对躺在地上的林星宇道:以后离阿拾远点,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阿拾,我们走吧。
柳长亭打算去拉十里,反头一看,咦?人呢?躺在地上的林星宇闷笑,随即嘲讽道:十里姑娘早便离开了,嘴里口口声声说爱,其实你根本一点也不在意她。
柳长亭正要动怒,忽然明白过来这丫的就是故意激起他的怒火,故意示弱但又始终屹立不倒,让他跟他纠缠。
匆忙望向四周寻找十里的身影,看到她在打斗圈另一头,松口气,抬脚向她走去。
迈出去两步,又走回来,踢了林星宇几脚,才离开,并留下一声:哼!林星宇学着十里翻了个白眼,幼稚!柳长亭看见十里推开门要走进去,出声大喊道:阿拾,等等我!十里看着他拖着锁链叮叮当当跑过来,气喘得不行,有些心疼这傻崽子,弱成那样,还带着这沉重的枷锁跑那么一段路,也着实难为他,还是解开吧。
等柳长亭站稳,十里抓住他的手,从怀中掏出白玉簪,伸向锁眼。
别动!柳长亭急忙阻止,阿拾,你要干什么?帮你解锁啊。
非得用这个吗?那我不解,让它锁着。
玉簪给我,你既然送我了,那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十里挑眉看他,问道:我送的玉簪,比解锁重获自由重要?柳长亭点头:嗯。
十里直视他的眼睛,笑道:你拿着玉簪是睹物思人,我人都在这里了,你还要它干什么,看我不行?难道我不好看?柳长亭腾一下脸红了,微低下头道:好看,可是,还是想要簪子,那是你送我的。
行吧。
十里不逗他了,将玉簪放到他手中,又从钱袋里拿出一片银叶子,用力使其折叠,伸进锁孔,拨动两下,只听咔哒一声,锁便开了。
十里看着掉落的锁链,感叹道:钱真是个好东西。
第一百五十一章锁链解开, 因为戴得时间过长, 手腕和脚腕处都已经有了淤青, 柳长亭不怎么在意, 活动了下关节, 从怀中掏出小心藏好的从掌柜那用一万两银子换来的银叶子, 给你, 本来是准备做路费的,现在找到你了,我就不需要这些了。
不用, 我不缺。
十里将铁链扔下,转身寻着那股一直盯着她的视线走进去。
柳长亭有些失落,肯定是太少了, 十里嫌弃, 看了看手中的钱袋,脸上出现丝丝阴霾, 既然她不要, 那留着干什么?随手一扔, 钱袋滚至角落, 等待下一个主人将它拾起。
柳长亭迈着长腿追上十里, 与她并肩,并且强硬的握住她的手, 拉着她一起走。
十里手动了动,想到他手上还有伤, 便随他去了。
启昱两年前被卖进斗兽场, 经历过一场战斗后,瘸了腿,用身上所有的钱买通了看守奴隶的总管,得了一个送饭的活计。
每天送完饭后就缩在靠近大门旁边的一个牢房,看着大门开开关关,奴隶进进出出。
站着出去,躺着回来,就算是站着回来的,很快第二天又会被安排战斗,然后躺着回来。
斗兽场里养的野兽在上场一之前都会饿上好多天,然后看见人就会扑上去把他撕碎,那群人最喜欢看这种场景了。
两年来,站着进来的不过一手之数,脱去奴隶之身的根本没有,这里的老板根本就是在哄他们拿命给他挣钱。
又要死一个了,启昱看着刚刚他送饭过去拿个半死不活的人,如是想到。
果然,很快外面就传来一阵欢呼。
那人果然死了,下一个又是谁呢?启昱看着牢房中的人,视线一个个扫过去。
但门很久都没有打开,外面喊声阵阵,很喧闹。
启昱想,又是哪个倒霉鬼得罪了贵人被送来这里教训了?不甚在意,打了个哈欠缩到角落睡觉。
闹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平息的,嘎吱的木门声响起,光线再一次射进来,启昱睁开眼打算看看又是谁被选中去送死。
门是从外面打开的,启昱顿时来了精神,这人赢了?厉害啊!仔细一看还是个女子,身上满是血,站姿笔挺,不像是受伤,身上的血更可能是猛兽的,更是惊叹,不过随即又为她惋惜,活得过今天也活不过明天,就算是明天也撑过去了,后天他们还是会整死你。
启昱看着十里站在门口,有些疑惑,为什么她不进来呢?一会儿后,一个男子走来,启昱认识他,之前见过一面,这倒霉蛋得罪了圣女,他怎么会在这?她看见那女子解开了柳长亭的手,眼睛瞬间瞪圆,想出去告诫那个女子不要动他,不能解锁,那是圣女的人,会死的!想了想,又觉得反正她都要死了,他还多此一举干什么,又坐下继续缩着。
牢房门处传来开锁的声音,启昱抬头看去,刚刚还在站门口的两人不知何时站在他面前,那注定会死的女子正在奋力开锁。
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往锁孔里一插,片刻后咔哒一声,锁就落地了。
启昱腾的一下站起来,看着两人走向他,看守的人还不曾出现。
你们是什么人?他问道,顺带看了一眼安安静静站在女子的身后的男子。
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便放你自由。
启昱嘲讽道:自由?身为奴隶哪来的自由?又岂是你说放便能放的?这个你放心,我说可以就可以。
奴隶这种制度本就不应该存在,千年前将其他生命种奴役的物种被打得亲娘都不认识,现在缩在宇宙偏远地区的一个较为贫瘠星球苟延残喘。
启昱嗤笑一声,并不相信,你要问什么就问吧,问完快点离开,待会被守卫发现,你也走不了了。
没有守卫,他们都死了。
十里说道,守卫方才都跑出去跟她干架了,现在尸体还躺在外面。
启昱瞪大着眼睛看他,你说什么?他们死了?十里点点头:嗯。
启昱怔住,几息后,仰头狂笑,哈哈哈,都死了,都死了,死的好啊!太好了!这人怕是脑子有问题,十里拉着柳长亭退后两步离远他,听说疯病是会传染的。
是你杀的,一定是杀的,不然圣女看上的人怎么会在你身边。
启昱终于笑够了,对十里的态度好了不少,你问吧,想问什么都可,但凡我知道,就会说与你听。
这里的奴隶来源分别是哪几个地方?我只是一个负责送饭的,知道的并不是很多,威老板比较清楚。
十里沉默,刚刚应该留个活口。
问不出来什么,十里牵着柳长亭转身出去。
你等等!启昱看她脸色复杂,认为她对于去见威老板为难,拉住她,我有办法带你去见威老板。
几乎是瞬间,柳长亭盯住他伸出来的那只手,放开。
启昱感觉手上像是胶上了一种阴寒,明明只是一个眼神,快速放开后才敢重新看向两人,我知道威老板住在哪,我可以带你们去。
柳长亭冷笑,外面那么大动静,你当威海耳朵聋了吗?他死了,圣女也死了。
对上十里又是一副委屈的神色,你为什么要来这里,我们直接回去不好吗?再等等,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
十里说着,拉着柳长亭牢房。
启昱追上去,你们把话说清楚,谁死了?威老板和圣女怎么会死?他们是怎么死的?柳长亭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冰冷。
烦死了,刚刚打残一个,现在又来一个。
启昱被冻到了,打了个寒碜,停住脚步,不由反思到自己哪里得罪他了。
怕惹怒柳长亭,启昱没有跟上去,看着两人消失在转角,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的敞开的大门,想了想,迈步走出去。
抬眼便是——人间炼狱!血,到处都是血,鲜红染就的石板,还有血液在上面流淌。
这、这……启昱已经说不出话了,恕他没什么见识,从未见过如此大场面的屠杀。
一个挺拔的身影忽然闯入视线,走路似有风,身上满是血污,踏过满地的尸体,他看见了他身后带着如夜幕般浓重的暗色,快速朝他靠近。
是来杀他的?启昱睁着眼睛,想要躲藏,无奈身体不听使唤,怎么也动不得。
近了,越来越近。
然后,他看着对方与他擦肩而过,启昱刚松一口气,对方忽然又退回来,问道:这位兄台,刚刚进来的那两人你可知往哪走了?启昱呆愣的给他指了个方向。
林星宇拱手道谢:多谢兄台,兄台慢走。
启昱看着四周,思绪空白,下意识顺着他说的慢走抬起脚步往前。
猛然间,看到周围出现的人影,瞳孔剧缩,快速转身奔跑。
林星宇看着越过他的启昱,有些疑惑,兄台,发生了何事?你为何如此匆忙?城兵、城兵来了!林星宇一愣,立刻意识到事态糟糕,迅速向前奔跑寻找十里两人。
十里和柳长亭将所路过又关押奴隶的牢房一个个开锁,放他们自由。
在一间牢房内,柳长亭遇见了与自己一同被押送过来的人,得到了远驰的消息。
三人刚踏出斗兽场,便被枪尖抵住。
林星宇跑出来,弯腰撑着腿站在两人后头气喘吁吁道:城兵、又城兵来了,不要出……抬头,穿着盔甲的士兵握着泛着银光的利刃将锐利的刃尖对着他们。
林星宇警惕周围的同时,慢慢凑到十里身边,小声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是不是直接杀出去?十里神色很是严肃,我刚刚消耗太多体力,现在已经干不动了,而且他们人太多,如果你觉得你还可以再干一波,我没有意见。
我觉得我已经是个废人了。
林星宇认真道。
开玩笑,他自己几斤几两别人不清楚,他难道还不知道吗?上去就是送死的份。
那你还站在这做什么,跑啊!十里说完,拉着柳长亭就往回跑。
启昱刚刚跟上来就碰到往回跑的几人,你们怎么往回跑?前面也被城兵堵住了,你知不知道其他出口?林星宇焦急问道。
启昱眉头紧皱,我知道有一条路,那边肯定没有人,但是路不好走,你们要有心里准备。
别废话了,赶紧带我们去。
跟我来。
几人跟着启昱穿过一道暗门,下了一层台阶,哗啦啦的水声入耳,为了不暴露位置,并没有点火把。
但是十里手中有一个小手电筒,在发着淡淡的冷光。
林星宇已经见怪不怪,启昱和与柳长亭一起关押的洪宁好奇的看着她手中的手电筒。
这物甚是神奇,不用火竟然也能发出光亮,里面难不成嵌了夜明珠?林星宇微笑:兄台,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我们如何渡过这条暗河。
柳长亭对于十里拿出来的东西只觉得理所当然,媳妇本事这么大,这种小玩意有也不奇怪。
我会水,待会你抱紧我,我带你渡河。
十里皱眉,你确定?嗯。
柳长亭肯定的点点头。
对于柳长亭的话,十里并不怎么相信,想了想,反正待会她在他身边,就算是对方体力不支她也可以带他出去,行吧,那跳吧。
林星宇弱弱的凑过来,颇为不好意思道:柳兄,可否也带我一程。
说来惭愧,我不会凫水。
洪宁自告奋勇道:我会,我带你出去。
林星宇笑容微微有些僵硬,不知兄台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醉翁之意不在酒?虽然浑身上下都在拒绝,但林星宇很快调整过来,微笑点头,好的,那麻烦兄台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斗兽场的动静那么大, 惊扰了城兵, 圣女死了, 威老板也死了, 发现的城兵战战兢兢, 也不敢大肆宣扬, 急忙让人去禀报城主。
暗道是威海用来瞒着城主将斗兽场的奴隶卖给别人的, 启昱无意中发现,一直藏在心底,不敢透露一句, 动过要逃的念头,但是最后还是放弃了,因为他不知道这个通向哪里。
幸运的是, 这个地下通道是威海挖来转移奴隶的, 没有多长,直接通往拍卖场。
几人游了一刻钟左右, 便到了头, 水流还在往下走, 但那人已经过不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层泥沙堆成的阶梯, 阶梯上房透露出来一丝光亮。
伴之而来的是娇滴滴的男声如魔音灌耳。
大人,你轻点, 你弄得奴家好疼~然后接着是一个粗犷的男音:我就喜欢你这个小妖精模样。
带着一个人逃命,是很费力气的事, 洪宁累成狗, 瘫在岸上一动不动,缓过神来后听到这个,整个人一僵。
启昱看周身四人目光如炬,缓缓扯出一抹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我也不知道。
十里沉吟,片刻后道:你们人类,思想也挺潮的,是我偏狭了。
柳长亭面无表情,伸手捂住十里的耳朵,别听,脏。
就在众人纠结是上去将人一举制服,还是等他们干完事后离开时,上面的门被推开。
啊!滚,水允许你进来的!大人息怒,实在是事态十万火急,属下不得不打扰。
进来禀告的士兵重重跪在地上。
城主披上外衣,一脸不悦,说,若是说不出个好歹来,我便让你与底下那群奴隶作伴。
城兵将头埋得更低,城主,斗兽场被人毁了。
你再说一次,哪被毁了?斗兽场。
圣女带着人来后,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两个人,自称是昭国的使者,威大人正与两人进行交涉,那两人忽然就大开杀戒,斗兽场内的奴隶都逃了。
威海呢?他干嘛去了?不知道阻拦吗?我给他那么多城兵是当摆设的吗?城主大怒。
威大人……威大人已经死了。
那人第一个杀的便是离她最近的威大人,圣女也……也死了。
那两个人呢?抓住了吗?城主抓着他的衣领,瞪着眼凑近他问道。
人,跑了。
城主呼吸一下比一下重,猛得将他推开,去,带人全城搜!逃跑的奴隶抓回来,那两个人给我当场处死!可是……昭国……若他们真是昭国使者,那也该有金昺王接待,而不是来我这个小小的沙城闹事,全城戒严,只许进,不许出!是!城兵退出去后,房间又只剩两人,那小妖精坐床上,见他过来,跪爬向他,伸手欲攀上他的脖颈,大人~滚!城主心情正狂躁,没有心思干这档子事,挥开他的手。
小妖精像是受到极大的惊吓,惨叫一声,缩在床脚瑟瑟发抖。
城主看他这样嫌弃道了句,没用!小妖精颤抖着手指着城主,大人,你……你身后……城主反头看去,俱是吓了一跳。
只见五个浑身湿哒哒,头发滴水的人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其中两人身上还有血迹混着水流下来。
这附近哪来的溪流?这是水鬼来索命来了!你……城主话还没有说出口,脖子便被一把剑对着,嘴也被捂住,对方速度极快。
小妖精见状,刚想要尖叫,林星宇手疾眼快将他摁住。
片刻后,两人被捆绑丢在一起,嘴里皆是堵了一条手巾。
十里在两人面前架着脚,手里一把短匕在两人头顶转悠,每当你以为它会掉下来时又转了回去。
城主大人,你别紧张,我们只是想找你帮个忙,虽然手段是有点粗暴,但你要相信,我们是好人。
唔唔!你要是帮这个帮,我自然保你安然无恙,你若是不帮,这……我们也好像不能拿你怎么样,直接杀了分尸吧。
唔唔!城主目呲欲裂,许是嘴巴里堵得难受,许是被气到,脸上青筋毕露,面红耳赤。
莫生气,人生就是一场戏。
我们只是想出城,但外面都是城兵,想来想去,只好来找你,你会帮我们的对吗?十里也没等他会答,伸手将他嘴里的手巾拿出,好的,我想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
城主张嘴就要叫人,十里将早就准备好的药一把塞他嘴里,别喊,我这人脾气不好。
这药你吃下去后三天内得不到解药,肝肠寸断,你会看着自己的皮肤会一块块烂掉,生不如死。
是不是觉得腹中绞痛?你……你想干……什么?城主蜷缩在地上,忍着痛问道。
我说了,我们只是想出城。
你们是……斗兽场那两个人?城主颤抖着声音问道。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也就不多说,城主大人,我们走吧。
休想,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十里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以为我跟你打商量?你想清楚,是你的命重要,还是一个斗兽场重要。
可别有钱没命花,反倒便宜别人。
城主想了想,你们出去之后……不许再踏入沙城半步。
自然。
解药。
等我们安全了自然会给你。
十里转头看向里边惊吓不已的小妖精,纠结片刻,道,这位公子,麻烦你去外面喊五个城兵进来。
对方活了近二十来年,也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两步一回头看一看城主大人,催泪欲滴,好不可怜。
房间内四个站着的男人面无表情盯着他,十里笑了笑,别害怕,去吧,我们是好人,只要你按我们说的做,我们不会动你。
小妖精哭着断断续续将十里给的说辞讲给门外的城兵听。
外面的人一听城主腿软萎靡不振,一脸复杂的喊来轿辇,进去抬他出来。
五人穿上城兵的衣服,跟着部队前往城主府,在城主的帮助下以寻药的名义,顺利出了城。
小妖精看着正在与城主交谈的五人,暗自道他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今日这事他能炫耀一辈子。
他跟城主大人也是同患难共死生过的人,以后荣华富贵无须忧愁,感谢这五位善人。
城主拿到药之后,迫不及待吞下,腹中不再隐隐的绞痛,嘴角当即勾起一抹冷笑,来人,把他们给我拿下!十里看着围着自己的城兵,笑了,狡猾的人类,城主大人,你确定我给你的是正真的解药吗?能当城主,也是个老江湖,不会被这只言片语给唬住,不管是真是假,你死了,解药自然就是我的。
行吧,既然你不要,那这药我留着也没用。
十里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当着城主的面大力往城内一扔。
城主瞪着双眼看着药瓶飞走,找,给我找!城兵哗啦啦的往城内涌去,五人当机立断突围。
等城主想起这几人,人已经跑没影了,城主感觉自己被戏弄了,特别是看见空药瓶的时候,怒火达到顶峰,给我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人已经逃出去了,城内的戒备和警惕自然就放松了下来。
本应该逃出城的五人此时却在城内的客栈……狼吞虎咽。
洪宁和启昱是最可怕的,三人看着他们风卷残云。
启昱冲三人不好意思笑了笑,又埋头苦吃,洪宁是全程不断。
客栈老板还是那个掌柜,端着菜上来,也没有走,直接在一旁坐下,凑近林星宇,小声问道:公子,听说斗兽场出事了?林星宇一愣,整个人都变得戒备起来,别说是他,其他几人也停下了动作。
掌柜的觉得气氛有点不太对。
十里轻咳了一声,示意几人稍安勿躁,拿着杯子给掌柜的倒了一杯酒,我跟你说,当时我们进斗兽场后,看了不过片刻,一长得特别好看的姑娘进来,仔细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圣女。
你们还看见了圣女?那你们运气可真好,听说圣女受伤了,是怎么伤的?圣女死亡的消息被城主封锁了,只道她受了重伤,要静养。
在斗兽场的观众因为隔的距离远,也不知道圣女死没死,就算知道的也被后来人说得怀疑了。
好什么好,差点没死在那,那两个人将斗兽场的人杀了一干二净,还好我跑得快,不然小命就搭进去了。
此话怎讲?圣女来了后,斗兽场的老板亲自接待,接着又来了两个人,也不知道他们讲了什么,那两个人忽然就动起手来,左一刀,右一刀,这人一个接一个就到下去了。
我的个亲娘,你是没看见他们那凶狠样,到现在我还没缓过神。
掌柜的八卦之心得到满足,脸上露出笑意,喝酒压压惊,这酒就当我请了。
多谢多谢。
听说闹事的是两个昭国人,也不知道城主会不会把城内的昭国人都抓起来,那我们可就惨了。
你说这叫什么事,那两个人没事去斗兽场大开杀戒干什么?有那闲工夫去把沙漠里的沙鬼干掉啊!气人!十里一脸愤恨,唬得桌上几人一愣一愣,更别说掌柜的。
掌柜的怀疑被她的说辞打消,别生气,喝酒,喝酒,到时候若是城兵来了,我就跟他们说你们从来没有离开过客栈,不必担心。
大恩不言谢,老板,你可真是好人,喝!掌柜的承诺的如此轻巧也有私心,斗兽场的事,如果不是这两人干的,皆大欢喜。
如果是,这人毕竟是他带去奴隶市场的,出了什么事他也免不了受牵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瞒下来,反正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知。
第一百五十三章柳长亭皱着眉, 反复看身上的衣服, 浑身上下大写的拒绝。
因为圣女的原因, 柳长亭的模样在沙城有不少人认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只能委屈一下。
林星宇幸灾乐祸的看着他, 在一旁笑得好不开心。
十里眼珠一转, 对上他的视线。
林星宇暗道糟糕,转身欲逃,被一只手提回来, 跑哪去?十里将一旁的衣服扔给他,去换上。
林星宇连忙避开,柳公子花容月貌那是无可奈何, 为何我要受此苦恼?这沙城我初来乍到, 无人眼熟。
换不换?……换。
洪宁看着眼前的两人,想笑不敢笑, 憋得难受, 干脆转过身, 肩膀颤抖好一会儿才回过头, 一本正经说道:不错, 像极了,两位公子不愧是人中之龙。
林星宇很想翻白眼, 想想自己是个谦谦君子,微微笑了笑, 没发脾气。
柳长亭冷着脸越过他, 迎上拿着幕篱过来的十里。
拿过一个扔给林星宇,自己微微蹲下,道:你帮我。
举手之劳,十里自然应承。
林星宇拿着幕篱看了看,走过来,道:十里姑娘,麻烦了。
洪宁不觉有什么,接过就往他头上扣,林公子,我帮你。
林星宇气得灵魂出窍,但还是要保持微笑,不过笑得有些勉强,谢谢,洪兄,你是个好人。
洪宁不好意思笑了笑,大家都这么说。
林星宇接着道:夜里走路保重,总有一天会遇着鬼打墙的。
这些神啊鬼的……洪宁后知后觉林星宇的语气不太对劲,正好幕篱已经戴好,嘴角扯出一抹尴尬的笑容,好了,我们走吧。
驱车在门口等的启昱看见锦衣华服洪宁身边跟着的两个身材高挑浑身散发冷气的女子,咽了咽口水,连忙撇过眼去,洪宁可作了一个打死,等此关过后,能不能留下全尸都难说。
被夹在中间的洪宁也万分后悔,悔得肠子都青了,当初嘴那么碎,脑袋瓜那么机灵做什么?既然已经那么机灵了,怎么不再机灵一点?非得提出女儿装这种聪明绝顶的提议,提就提吧,那也不能在众人面前一拍脑门就讲,私底下找十里姑娘不就行了?又招了几个人,充当门面,虽然底子是虚的,但面子要足,排场要大,不能搞得跟逃难似的,虽然他们也差不离就是了。
远驰没回昭国,住在离城主府两百米左右的来悦客庄。
洪宁拿着十里从驰夫人那里得来的信物递给守门的仆人,与之一起的还有南柯王给的差使印章,等了片刻,远驰亲自过来将他们迎进去。
在堂中坐下,远驰拿着一柄对于金昺来说千金难求的紫砂茶壶,泡开的茶叶随着水流在杯中打转。
请坐,不知王上有何事须得差使大人千里迢迢来金昺?洪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面色有些奇怪,紧闭着嘴,费力忍住,然后咽下去,连忙摆手,可不能称王上,这里虽然是金昺,但难免被有心人听去,你也知道,早几月前南柯便改姓昭了。
驰夫人很是担心你,知道我要来,便托我来看看。
这是暗示有事要说,但周围有人不方便。
远驰会意,叹气道:可恨当时我不在,不能为南柯冲锋陷阵。
罢,往事不必再提,洪兄,我们去小酌一杯。
说着起身将洪宁带进书房,下人将酒水小菜摆上之后房内就剩两人。
洪宁开始按十里给的剧本走,先是说了南柯如今的惨状,又讲了南柯王想要复起的雄心壮志,但是奈何兵力金钱等方面困难,需要帮助等等。
所以私底下安排他来金昺,看能不能联合金昺的王,里应外合,一起攻打昭国。
远驰跟看智障一样看着他以及他身后的南柯王。
现在昭国已经吞并了北夷和南柯,兵力空前壮大,金昺跟它对上无异于以卵击石,没有足够大的利益和把握怎么可能会答应南柯这支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的残兵败将。
洪宁啧啧两声,这你就不懂了,你以为这状况王就没有想到吗?听闻金昺信奉神明,之前不是有一个什么圣女,那我们就给金昺王送两个神使去。
对了,流沙城的圣女怎么样了?我听说之前有人大闹斗兽场,圣女在那受了伤。
能同时拿到驰夫人和南柯王的信物,远驰对洪宁并没有多大怀疑,圣女不是受伤,死了。
什么?怎么死的?被那两个自称是昭国的使者一枪捅死了。
远驰说这话时咬牙切齿,满是怨恨,好像圣女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洪宁想到说十里说过的远驰的孩子被祭献给圣女不由打了个颤,那正好,我们可以借此挑起昭国和金昺之间的战争,还能顺势将两位神使推到众人眼前。
远驰确实是生气,不过生气的原因跟洪宁想的不一样,他确实是气圣女被杀,因为圣女死后,沙城城主不再需要活体,他也不会像之前那样被重视,现在为了防止圣女信徒暴动,所以向外界称圣女病重,而他这个带来药引的人就显得极其重要。
但谎言迟早有被戳破的一天,没有了圣女,就不再需要活体,他也就没有什么用了,若是没有了沙城城主的庇护,他在这边所做的交易都要上交半数的钱财给各大卖场。
更重要的是,没有这边打通关节,南柯那边也难带人出来。
洪宁的所提出来的计划可谓是瞌睡送枕头,他虽然说得轻巧,但具体操作起来却不简单。
这届圣女还是因为遇上危险是总是有一个神秘的不知从哪冒出来是神秘罩子护着,不然以她那异于常人的长相,早就被当妖怪处以火刑。
而且,如果这事能成的话,那身为幕后推手之一的他以后在金昺……远驰不敢再想下去,颇有些急切的问道:那要如何将两位神使推到众人眼前,让他们相信两位神使是奉神的旨意下凡拯救与他们与水火之中?洪宁诧异的看着他,远驰兄,没想到你竟然对此事如此熟练?远驰笑道:换汤不换药,凡是打着神仙招牌的,都是这个路子。
洪宁哈哈大笑两声,确实,远驰大人睿智。
谬赞,谬赞。
两人互相商业吹捧,然后开始讨论如何让众人相信两位神使是神使。
想要调动起人类的积极性,那首先你得让他觉得有利可图。
这个利可以是任何东西,只要是他们认为是对他们好的,那就是利。
神使的出场要有格调,不能不起眼,最好是在万众瞩目之下从天空缓缓飘落。
远驰纠结了,从天空飘落还要缓缓,着实是很有难度啊。
洪宁笑道:不必担心,这我早有准备,先去看看我们的神使。
两人被安排在一个房间里,双方之间隔得老远,幕篱已经摘下,在胭脂水粉的覆盖下完全就是个姑娘。
有丫鬟在,两人不好对对方动手,但眼神已经交锋过许多次。
远驰看着两人一个比一个高冷,态度一个比一个不好,有些生气。
洪宁不敢看两人,怕憋不住笑出来,打圆场道,我这不是想神使高人一等,脾气傲一点也是正常,所以就把他们俩往这方面培养。
远驰想了想他说得确实有道理,又看两人生得漂亮,便不再计较。
转身欲走,忽然停住,凝视着柳长亭的侧脸,慢慢向他走近,这位姑娘,你有点面善,我们是否在哪见过?洪宁和林星宇瞬间吓出一声汗,正欲出手将这远驰干掉。
只见柳长亭面若寒霜,随即一声掐着嗓音的冷哼,下流!滚!洪宁当即反应过来,斥责道:婷婷,你是怎么跟大人说话的!转脸又跟远驰笑道,远驰兄别介意,她就这性子。
不过远驰兄你也是,我知道婷婷长得好看,是个男人见了心都痒痒,但是我们要掌控金昺还要靠他们两个,等坐上高位,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走走走,酒还没喝完,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洪宁边走边拉着远驰离开,还不忘挥退房间伺候的人,你们都下去,神使晚上需要和神交流,不得打扰。
远驰道:又不是真的……只有自己人先信了,才能骗过外人。
远驰兄,这事你否操心,你只需要打通这上下关节就行。
房间内安静下来,只剩两人,林星宇理了理宽大的袖子,对着柳长亭笑得温文尔雅:婷婷姑娘,日后劳烦关照。
柳长亭撑着床沿飞起就是一脚踹他脸上,附赠一个白眼。
林星宇面无表情走到离他最远的地方,坐下开始揉脸。
十里造完通关文牒这些假之后才到的客庄。
洪宁一直绷在在心头的那根弦,看到她的那刻才松下来。
姑奶奶你可终于来了!出什么事了吗?柳公子差点就被认出来了,要不是我机灵,圆了过去,你回来看到的可能就是几具尸首了。
这不是还活着吗?柳长亭之前在昭国就是被他抓走的。
十里忽然停下,看着他,不对,你跟柳长亭认识,按理说应该是同他一批被抓来的,你长得普通,远驰记不住你的脸正常,但你怎么会不知道远驰?洪宁可真是冤枉死了,姑奶奶,我是个奴隶啊,被抓来就关进了笼子,哪有机会见上头的人……等会儿,你说当初就是这个天杀的把我从昭国卖到了这鸟不拉屎狗不生蛋的地方?说到这洪宁忽然变了脸色,我他妈我杀了他!十里静静的看着他的情绪从焦急到暴躁、愤怒,然后平静,接着又焦急。
姑奶奶,你还站这外头做什么,赶紧进去,远驰大人在等你。
说着,转身拉她走。
十里颇为感叹,人类真是个善变又善于伪装的物种。
第一百五十四章远驰上下打量十里, 目光中透露着深深的怀疑,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智囊?一个女子, 能成多大的事?洪宁急解释道:远驰兄, 你莫要看沈姑娘是女子, 我们这一路走来都是靠她出谋划策。
十里微微笑了笑, 贵夫人也是女子, 不也成了事。
你说,我说的对吗,远驰大人?我夫人成了何事?远驰本来斜靠的姿势变成正襟危坐。
远驰大人不必紧张, 贵夫人既然能给我们信物,那便说明她信任我们,你这几年背地里的事情夫人都与我讲了。
洪宁已经不知道做什么表情了, 一来就捅破窗户纸, 刺激!远驰手微微握紧,脸上强扯出一抹笑, 小姑娘年级轻轻, 可不要随便诬蔑人, 我背地里做了什么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十里不慌不忙, 我此行并不是来与大人抬杠的, 远驰大人既然不承认便罢,我说这些也不过是为了让大人放心, 做事不必顾及我们。
信你个鬼!远驰立刻将矛头对向将人带来的洪宁,差使大人, 你带这人来是何意?若不是诚心与我合作, 直说便是,不必平白将这脏水往我身上泼。
洪宁急忙打圆场,远驰兄你听我说,沈姑娘平常是直白了点,她说这话也是好意。
就如她说的,我们彼此清楚,你做事也不必顾及太多,总归我们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王上。
十里笑道:远驰大人做那一些事,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你现在不说,以后我们也会知道,我只不过是提前把它说出来了而已,大人不必这么大动肝火。
与其在后来为此事争论产生间隙,不如在刚开始合作的时候就把筹码明明白白摆在桌面上。
你说是吗,大人?远驰很是气愤,气着气着缓缓扯出一个笑容,不错,你很不错!十里颔首:大人谬赞。
南柯最近多事之秋,而且远驰干的这档子事并不道德,心里难免比常人多疑。
对于上门来的十里众人并不是很相信,即便是有信物,还是有所怀疑。
被十里这么一闹腾,反而打消了心底的疑虑。
哪要害你的人上门来说合作,一边揭你的底,还费尽心思拿信物哄你,这不是吃饱了没事撑着吗。
沙城因为斗兽场的事,城兵正在城内到处抓人。
有些逃出来的奴隶被抓了回去,有些侥幸躲过去,洪宁和十里陪着远驰走访沙城各权势的家中。
洪宁看着街上抓人的城兵,有些庆幸当初结识了柳长亭,不然现在他也是其中的一员。
抓回去的奴隶免不了一顿折磨,直到驯服,斗兽场关押奴隶的地方那些工具都不是什么温和的物件,更何况用的人。
被抓的奴隶哭丧起来,跟身旁同样被抓的人抱怨,怪当初那两个大闹奴隶斗兽场的人,如果不是他们,他也不会被人拉着逃出来,也不会被抓回去。
洪宁他们听不到,但十里听得到。
十里没什么反应,甚至称得上冷漠,有的人就是这样,自己无能,还怨帮他的人。
她给过机会,抓不住,回去死在鞭打活着凶兽口下那都是他们的命。
更何况,她现在的处境也挺危险的。
她根本没有什么可以令人生不如死的药,她的药都是齐大夫给的,除了当初她爹给她的那个锦囊里的小药瓶里的,其他早就用完了。
她自己又不会弄,给城主吃的不过是草和泥混出来的丸子,吃了肚子不痛才怪。
城主请了大夫给自己看,知道被骗之后气愤不已,即便是他们已经逃出沙城,但城主还是派了大量城兵搜寻他们的行踪。
墙上到处都是他们的画像,好在当时他们都是一副水鬼模样,画像上的人看起来也阴森森的,跟他们只有那么半分相像。
城主吃了不干净的东西,闹了三天肚子,躺在床上,整个人虚脱不已。
对两人越发怨恨,顺带也恨上了城内的昭国人。
城内的昭国人明显感觉到自己生活受限,不过沙城离昭国天高地远,中间还隔着沙漠,没多少昭国的外来人,来这的都是家中背景强大,沙城有利可图,而且在沙城有强硬的关系网,不然谁愿意背井离乡。
闹事的又不是他们,所以就算是真的受限制,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城门卫队长上报说有一对来自昭国的商贾,据得知,他们还在打听一个瘦瘦高高,容貌较好的女子,问是否放行。
城主听到描述,第一反应就是十里,当时就笑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
至于是不是他多想了,城主表示,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放!为何不放?给我好好招待他们!十里得知钱烨他们被抓的消息的时候,摇摇头叹口气,来得不是时候啊。
柳长亭就坐在她旁边,问,你认识?一起来的。
洪宁纠结了,那我们要不要想办法把他们救出来?只是那样我们的身份很有可能暴露。
十里果断摇头,让他们在牢里待一段时间吧。
钱烨要是想出来,这沙城还没有人拦得住,更何况,流沙城恐怕也有天下盟的人,钱烨被关,不失为一个引出他们的机会。
如此想来,城主倒是帮了她一个忙,真是个好人。
林星宇良心上有些过不去,他们受我们连累,被城主抓住,还不知道要受什么折磨,还是趁早把他们救出来为好。
救人肯定要救,只不过不是现在。
柳长亭将十里手中的酒杯夺过,喝酒伤身。
换了一杯茶给她,接着道,我们当务之急是如何让众人相信我们神使的身份,让他们追随于我们,尽快争夺沙城的主权。
还有,我很不习惯身上这身衣服。
十里将杯子放下,为什么?我觉得你穿着还挺好看的。
柳长亭停滞一瞬,微微笑道:是吗?那我可以习惯。
林星宇翻很想翻白眼,但为了保持仪态,忍住了。
虽然自从知道两人有婚约之后他就绝了那个心思,但他就是对柳长亭这个人喜欢不起来,没有为什么。
造势,第一出场方式拉风,看上去就让人觉得非常牛逼,第二在场的人一定要多,不然你装逼给谁看。
十里挑了一个风大的日子,让远驰召集群众,带着柳长亭和林星宇两人坐着自制版滑翔翼从天而降。
落地之后立刻撤到一旁,扔掉,然后快速闪回来。
毕竟高冷的神使手忙脚乱的收装逼用的翅膀非常掉格。
在十里的建议和暗箱操作下,远驰将圣女死亡一事宣扬出去,并召集群众在城主府门前大闹。
城主府的守卫举着刀驱赶群众。
柳长亭和林星宇就这样从天而降,大手一挥,衣袖飘飘,守卫全数倒在地上。
众人被这两个仙气飘飘的神仙,还有那挥一挥衣袖干倒一大片人的举动给怔住。
众人的注意全被前面亭亭玉立的两人吸引,没有人看见十里暗搓搓收回的手。
远驰适时站出来,尔等何人?为何从天而降?即便是外形上在怎么像,声音还是能听得出来,十里跟他们差不多的打扮,不同的是衣服颜色,两人皆身穿白衣,十里则是淡青色宽袖银丝镶边曳地群,站在两人右侧后一步的位置。
远驰问话后,上前一步斥道:汝等大胆,区区凡人,竟敢直视神使!十里主动站到众人前面,在场的百姓这才发现原来还有一个人。
她声音不大,带着三分怒,七分傲。
入耳后,众人顿时感觉到一阵胸闷,隐隐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难以喘气。
站在远驰身边的洪宁面露惊慌、随着而来的是惊喜,然后是敬仰。
也不知道一个人脸上如何同时出现这么多神情,十里觉得联盟欠他一个影娱金奖,如果他在星河纪的话。
洪宁高呼着跪下,竟然是神使,太好了!神没有抛弃我们,圣女已亡,神有让神使下凡来帮我们逃脱地狱之火的折磨,升入神洁的殿堂。
拜见神使,我等不是有意冒犯,只是惊叹于神使那远空般的容颜和那高山般的气度,令我等久久不能回神,求神使赎罪!十里沉默,剧本上没有这段,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他,面纱都遮着,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是绝了。
你只是个配角,不要给自己强行加戏。
愿神的光辉永远笼罩你。
清冷的声音含着某种奇特的力量在众人脑中炸开,她声音不大,却是震耳欲聋。
远驰不由开始怀疑这是不是真的从天上下来的神使。
从天而降,洪宁忽悠,带头跪拜,再加上十里这么一遭,所有人纷纷跪拜,拜见神使!城主的守卫见情况不对,早已经跑进去传话。
城主匆忙赶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
摆在他面前的有三个选择,第一斥否认圣女死亡,揭穿这几个骗子,第二承认圣女死亡,接受对方神使的身份,第三承认圣女死亡,揭穿这几个骗子。
第一和第三都需要承受城中百姓和各大贵族的怒火,第二只需要将这几人如同之前圣女那样奉为上宾即可,只是不知道对方背后的目的是如何。
城主迅速在脑中思考,最后选择第二条,将损失调到最小,这是一个聪明人应该做的事。
至于为什么他笃定对方是骗子,那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很本就没有神,什么圣女神使都不过是打着神.的.名义在外招摇撞骗,欺骗那些无知的愚民。
神使恕罪,圣女被昭国贼子重伤,于昨日逝去,我伤心不已,加上近来压力剧增,一夜未眠,于方才小憩一会,不知神使降临,委实无奈。
可恨那大昭国来的贼人,不敬神,残害神之圣女,仗着昭国君主,将我等戏弄,刁蛮不已。
不知昭国何意,近年来北夷南柯均被其吞并,若是他们要攻打金昺,沙城便是第一个沦陷,我身为一城之主,不得不再三防备。
论演技,城主不输任何人,将群众的怒火转移到昭国身上,金昺城那边对他的不满也能消下去。
跪着的人群一阵阵骚动,要打仗了,是不是应该收拾东西赶紧跑?昭国太可恨了,昭国人都不是好人。
洪宁在城主出来之后便悄悄隐藏到了人群中,尽量低下头,他脸上没有做过多伪装,万一被瞧出来就不好了。
恕汝等无罪,且将事细细说来。
谢神使大人。
城主站起身,抖了抖衣袍,抬头看向三人,方才出来的太急,没怎么打量,如今乍一看去有点眼熟,神使大人,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第一百五十五章十里不慌不忙, 说得煞有其事, 你我确实在梦中见过, 只是时间于你来说有些久远, 才觉得似曾相识。
还有, 我并不是神使, 我只是神使的侍从, 以前同你们一样也是凡人,因为虔诚的信仰,被神选中。
感谢仁慈的主, 让我这个身处凡间的罪人,脱离水深火热的人间地狱,进入天堂。
城主并不太相信她的话, 但在场的民众信啊。
转头看看身旁的人, 皆是一脸震惊,求神侍指点迷津!接着一大片呼喊:求神侍指点迷津!柳长亭看着严肃脸嘴里净说些胡话的十里, 眼中带着笑意。
城主眯眼仔细盯着十里, 忽然想到什么, 眼睛猛得睁大, 指着十里怒道:是你!洪宁等人心中一紧, 林星宇已经做好干架冲出去的准备,柳长亭微微上前, 意图将十里挡在身后,在人群中当托的启昱慢慢挪动靠近城卫。
十里暗自叹了口气, 这人类眼睛不瘸嘛。
接着淡定一笑, 不错,确实是我,想来城主大人想起了那时你还未做这一城之主我予你的指点,如今辉煌,倒是要道声恭喜。
百姓听闻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被人那般羞辱,如今还光明正大出现在他眼前,真当他眼瞎,还是认为他真的对他们无可奈何!城主气得胸闷气短,开口就要怒骂,忽然跪拜的百姓中传来一声高呼,求神使指点,让我等家财万贯!求神指点,让我等家财万贯!十里微微笑道:只要尔等诚心,神自会庇佑。
百姓的呼声一层高过一层,越来越多人聚集,城主用舌尖顶了顶牙根,牙疼。
再有怒火,也被强行压下去,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上前穿过人群,来到十里面前,弓着腰,脸上挂着一点也看不出来勉强的笑容,灿烂至极,我想起来了,原来是您,一别多年,您还是一如往昔,容颜依旧如花,外头日头大,快进府喝口茶,虽不比天堂之上,但也是圣女赞誉过的,可惜圣女……哎,可恨昭国那两个贼人,神使且随我进府,我与您细细说。
是个狼人。
十里打量了他一会,点点头,退后两步,做出请的姿态,让柳长亭两人先走。
城主府大门即将关上时,十里转身冲各位眼巴巴看着的民众笑道:三日之后来此,领取圣水,得神庇佑。
跪着的百姓安心了,谢神使大人!城主冷哼一声,嗤之以鼻,且看三日后你有何花招。
远驰跟在城主身边,看了一眼后面娉婷袅娜的三人,城主大人,您说过这世间没有神,所谓的神是愚民自己编造出来期望有人将他们从无能之中拯救出来。
这几人明显就是骗子,您为何还要将他们迎进府?城主能说他怕民众造反,而那几个人又能轻而易举冲破他卫军的防线,他打不过吗?肯定不能。
于是他道:圣女死了,那群愚民失去了方向,我们也少了一个传声筒,损害了城中大部分贵族的利益,既然有人愿意凑上来,我们拿来用用又何妨?远驰赞同点点头,有理。
随即又有些担忧,那之前我们利用圣女干的那些事,这几人要是捅出去了该如何是好?那就让他们把嘴巴闭上,无需担忧,这流沙城,终究是我为主。
等远驰退下后,只剩十里几人,城主又换了一张脸,你们胆子倒是真大,竟敢自己送上门来。
既然对方确定,十里也不再遮掩,扯下面纱,我们胆子不大,只不过,对于见你,够了。
这不,你不是没把我们怎么样。
是谁给你的自信,认为我会放过你们?利益。
十里淡淡一笑。
城主甩袖负手不屑道,呵,笑话!你们能给我带来什么利益?况且就算是再大的利益也不能让我将你们对我的耻辱轻而易举揭过!金昺王,你觉得这个位置怎么样?胡言乱语,来人,将他们给我拖下去!十里看他这反应就知道,鱼上钩了,不慌不忙坐下,任他表演。
一旁的柳长亭和林星宇本已经进入戒备状态,见十里这样,知道没事,也方心下来,分别坐在她两边。
有些人,就是有这样的魅力,仿佛只要他在,一切事都不是事。
你的内心告诉我,你很想要这个位置。
十里道。
城主喊的人终究没有来,反倒是他心平气和带着点说不明道不清的期待在十里对面坐下,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我姓沈,名十里。
城主一惊,世界就这么大,金昺虽然处于较为偏远的地方,但并不封闭,消息还是灵通的。
更何况是灭国这种大事,北夷和南柯被昭国收入囊中这种事情早有耳闻。
也许平头百姓只知其国灭,可他身为城主,虽然不能详细知道前情后事,但大致过程都较为清楚。
咽了咽口水,颤抖着双手,端起一旁的水杯喝了一口,压压惊,沈瀚之女,覆北夷,定葛禄,平南柯,一人一马,万军难挡。
十里谦虚笑道:谬赞。
不不不,这些事里都有你的影子,你甚至起了决定性作用。
城主有些捉急,昭国要攻打金昺?哪个皇帝不希望天下归一?既然要打,那我当这王有何意。
人类啊,明明自己心中有了结论,还是忍不住想要问问,确定一下安自己的心。
十里道:归降,金昺为附属国,你还是金昺的王。
金昺相较于其他两国,国力较弱,土壤和气候也不适宜农作物生长,而且极强缺水,若不是我皇想一统天下,我也不会万里迢迢来这。
金昺的情况比较复杂,城与王室之间,更像是合作的关系,每个城独立存在,但又依附金昺城,城主不是王室委派,而是城中贵族争夺。
依附金昺城,只是防止在困难之时,无路可退,无人能帮,相应的,各城之间,每年要缴纳足够的税。
所以,城主对于金昺王室的忠诚,异常薄弱。
十里在远驰那里了解到金昺的国情后,才决定直接挑明意图。
想想每年上缴的税,再想想金昺的数十个城池,而且事成之后,还有昭国那个庞然大物做靠山,城主心动了,不过还是有些不安,为何是我?南柯来金昺中间隔着一片沙漠,马匹无法穿越,军队走不了那么远,我们只能选择较为复杂的方法,从内部击破。
流沙城离南柯最近,且这里神学盛行,民众较为容易掌控,于是我们便挑中了你。
帮我们,也是帮你自己。
虽然你骁勇善战,但这毕竟只是一人之力,怎么就能如此笃定你可以的少金昺的江山,你此行来想必也没有带多少人,流沙层的兵力根本不足以与金昺主城城抗衡,我可不想落的一个人才两空的下场。
十里笑了笑,你应当知道,我们手上有一种兵器,半个时辰之内毁掉一座城,完全不在话下。
火炮!城主大人觉得这个筹码如何?昭国会允许你将此兵器的造法流露出去?城主大人答应之后不就相当于入了昭国,对自己的子民,我皇一向慷慨大方。
最终,城主舒展开眉头,定定的看着十里,金昺三十六城,我要全部。
十里举起茶杯,你做了一个改变你命运的选择。
如今是合作关系,城主对于十里他们心里再有疙瘩也被压下去了,脸上露出笑容,回应道:我相信这个选择再正确不过。
当然。
十里点点头,既然已经是朋友,那么对于那日的冒犯,我们这里也说一声抱歉,谁能想到斗兽场密道出口竟然是城主大人你的房间。
无碍,无碍,那日的事我早已经不放在心上。
城主笑得和善且真诚,不过这密道又如何说?碰巧撞上,具体我也不知,我告诉你入口,你可以命人去查查。
斗兽场由威海管理,不用查城主也知道定是他搞的鬼,但个中缘由确实需要弄清楚。
圣女已死,凡人之躯在金昺这种环境下躯体根本就不可能长久留住,早早便下葬了。
城中的贵族来探望,被城主挡了回去,如今有十里他们在,倒不用想其他的借口拦住他们。
城主有意将他们留在城主府中,十里以圣女需要一个去处婉拒。
柳长亭和林星宇两人一直默默当背景板,默默看着十里挖坑,城主高高兴兴往里跳,还顺带帮忙填土,然后一边还问你看我这土压的严不严实。
十里写了一次长串清单给城主,让他备好这些东西,有些材料很难弄,但城主也仅仅只是花了三天而已,想在昭国她也花了七天才将东西凑齐,可见流沙城背后的财力之大。
总之,是只肥羊。
城中的贵族来过几次,得知圣女离开,神使不在城主府,寻到地方,上门拜访。
城主并不完全放心,十里一行人回来时,他派了一队人美名其曰保护,实则监视。
但不在城主府,想要调开他们很容易。
三天相处当中,城主对于圣女需要小孩祭献一事半点不提,背后的走私人口买卖,也不曾流露。
被问到了,也是用奴隶交易糊弄。
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知道一些东西。
在外人看来城主对于圣女极度信仰狂热,皆是假象,他所狂热的不过是这背后能给他带来的利益。
这个圣女有点本事,准确来说是有点邪,用孩子的心脏入药,炼出来的药丸称之圣药,据说长久服用返老还童。
这种事情一听就很假,但架不住它确实是真的,买了药的两个老头,从两鬓斑白到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还有些妇人从满脸皱纹到肤如凝脂。
虽然这离返老还童差得有些远,但是这药效足够使人疯狂了。
奴隶是主人的财产,和货物一样,可贩卖、丢弃、赠送以及打杀。
明面上给圣女祭献入药的孩童一年一个,但其实在三年之内,有上百个孩童死于其中。
知道内情的人并无动容,因为这些孩童都是他们花钱买来的奴隶。
奴隶分两种,一种是自愿或者被家人贩卖为奴,另一种是父辈祖上为奴,生下的儿女便也是奴隶。
里面可操作的空间很大,而且拐骗劫来的人无半点成本,卖出去的银子便是纯利润,这种暴利行业,干得人自然比较多。
他们一般会将人卖去很远的地方,防止对方逃跑,也避免遇见熟人。
像远驰这种跨国交易的,也不是他一人在干,只是做得比较大而已,高官富甲家的人也敢动,而且卖的价钱往往比普通人高上四五倍不止。
他走往沙城孩童是主要贩卖产品,女子次之,男子便只要长得好看的,或者是手上有一技之长,毕竟走高端路线。
不过三岁之下的孩童容易在路上夭折,也难搞倒手,长得好看的男子也不常见,所以贩卖最多的还是女子。
远驰将货送来沙城之后,由城主接手将人处理,至于如何处理远驰他也不知道,他送过来的人只有一两个在沙城出现过,其他人都不知所踪,应当是被城主送到了其他地方。
可以笃定的是,金昺存在一个巨大的贩卖组织。
将不是奴籍的平民世家小姐公子强硬安上奴的身份卖出。
城主绝口不提此事,布局还没完成,十里不好动城主,只能从其他地方摸清楚。
这些城中的有钱人就成了她的首先目标,毕竟买得起高等奴隶的人,身家都不可能差哪去。
贾富是圣药的狂热追求者,首先是确定了圣女的死亡,大受打击,然后委婉的问她们能不能制药。
圣女死不死无所谓,只要能制出圣药,他管谁当圣女。
十里当初来金昺除了找到柳长亭便是解决人口买卖的事,至于夺下金昺,那只是顺带。
扮成神使,不住在城主府最主要的原因也是将这些知道内情的钓上门来。
所以对于贾富的问话,十里毫不犹豫点头说会,然后又顺带提了提远驰带来孩子交给城主,城主将其给圣女制圣药的事。
贾富见她对里边的事门清,自动将她归为自己人。
十里开了一个头,贾富便滔滔不绝讲了下去。
圣女的兴起,奴隶的去向,圣药的贩卖,背后的推手,参与的人员,在十里有意套话和精神力干扰下,贾富将自己知道的吐得干干净净。
人口贩卖组织背后的关系网错综复杂,牵扯颇深,可以说三分之二的金昺城主贵族都牵扯其中,以及为了利益而助纣为虐的部分平民。
金昺王也不是不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猖獗。
第一百五十六章最近除了柳长亭, 其他人都不太敢往十里身边凑, 实在是她身边的气压太低, 随时都有捏死你。
柳长亭将外头买来的枣糕剥开外头包着的那层油纸递给她, 我见你脸色不好, 怎么了?是不是沙城的事很为难?十里摇摇头, 不欲多说, 反倒是拿起糕点往他嘴里塞,枣糕不错。
柳长亭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这枣糕先是要挑选那种皮薄的枣子, 去掉里面的核,再切成小块放入锅中煮烂,与糖还有白面以及蛋一起揉制而成。
相对于时间不富裕的人来说, 去核这一项过程有些繁琐, 还不如一开始便不用枣子,直接将它扔了, 反正最后还是能做出糕点来。
洪宁先是被两人腻了牙, 听他如此说, 不赞同道:好好的枣子, 你扔它作甚?因为它处理起来很麻烦, 所以直接弃掉。
枣糕就是金昺,枣子就是金昺的那一座座城池, 枣核便是里面那些官员贵族,想吃枣糕, 就得处理好枣子。
南柯的建设还需要她去规划, 她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在一片沙漠,即便是这片沙漠上矗立着三十六座大小不一的城池。
柳长亭的意思很明显,直接炸城。
相对于昭国的四百多个州,很不够看,直接弃掉也无不可。
林星宇觉得这种处理方式虽可,却有些极端,也总会遗漏一些细枝末节。
可做糕点之前枣核里面就生了虫,与之放在一起的白面沾染上了一些,我们还是得把枣子剥开,看看虫子从哪钻出枣子,从哪爬进白面的。
核里面怎么会生虫……洪宁正反驳着,忽然明白过来两人话中的暗指,改口道,是得将枣子剥开,将核和虫挑出来。
十里姑娘,你觉得呢?十里:你们要自己做枣糕吗?长虫的枣吃了闹肚子,我们又不是没钱,再买几筐枣和白面不就是了。
三人无比清晰的认识到十里在认真的与他们讨论‘做枣糕’,诡异的沉默了良久。
气氛有点尴尬,十里忽然想到对面几人除了林星宇外都是奴隶市场出来的,就算是林星宇从沙鬼中出来时也是身无分文,对于人类雄性来说,没有钱这种事情确实伤面子。
财大气粗里决定打破这种尴尬,从袖中掏出一钱袋,倒出里面的金叶子,给每个人的手中塞了一把,喜欢吃什么就把那家店铺买下来,钱管够。
三人互相看看,相继收下金叶子。
后知后觉的十里啧了两声,你说要炸城就炸城吧,非得做什么枣糕,我怎么知道你要炸城还是要做枣糕。
当然,炸城是不可能炸的,毕竟城中大部分是平民,而且断了金昺这边的线索,其他地方的虫子也确实很难找出来。
三日之期很快便过了,之前在城主府门口的那些人怀着无比的期待和热血一大早就堵了过来。
城主府的侍兵一打开门看到乌泱泱的一片黑头,吓了一大跳,反手关上门,飞快跑回去,不好了!城主大人,不好了!那群刁民造反了!城主还在睡,城主府的管家揉着眉心走出来,起床气颇大,见他开口便是怒斥,慌慌张张干什么?不就是一群刁民围府,哪年不要经历几次!侍兵整个人都是颤抖的,好……好多人,路上全部堵满了!管家手一抖,勉强稳住自己的情绪,努力让自己波澜不惊,又恨铁不成钢对他道:慌什么,不就是人多了一点,随我一起出去看看。
门一开,啪的一下又被他关上了,你在这守着,我去把大人喊来。
城主知道这事之后,也以为这群刁民要造反,紧急的召集手下的兵力,准备用武力镇压,忽然想起三日前十里说的那番话,又喊住管家,你回来,去将神使他们请来,外面那群人保不准就是冲他们来的。
管家一愣,若不是呢?那也让他们把外面那群人遣散,他们不是神使吗?这些可都是他的信众。
城主忽然就不慌了,悠闲的坐着,命人将早点安排上来。
管家去的时候,十里他们已经装扮好了,就等着他们来请。
没急着走,反而是让管家回去喊人抬轿辇来,而且轿辇必须得符合神使的身份,华贵,但不能太庸俗,必须低调奢华。
管家听得一头雾水,想了想直接将原先圣女用的抬来。
十里嫌弃不够奢华,直问管家有没有鲛纱,多围几层遮阳,纱帐表层最好能在阳光下闪出圣洁的光芒。
榻椅上最好在镶上几颗白宝石,来衬托神使高贵的身份。
随行再多增加两队人马,身姿挺拔,容貌俊秀,装备精良。
侍女多来十几个,身高一致,面容艳丽。
这个管家做不了主,回去禀报城主,城主咬牙切齿,最终还是遂了她的愿。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叫问题,等以后做了金昺的主人,这点东西算得了什么。
不得不说,经过这么一折腾,排面看上去很是唬人。
到达城主府门口时,已经是辰时末了,许多人都快按捺不住,打算硬闯城主府,毕竟当时那他们可是看着神使踏进城主府的。
其实若不是门口城兵手执长.枪,腰配利剑,他们早冲上去了。
十里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根本不需要开路,堵在城门口的人纷纷自觉退到两旁跪拜,恭敬得不行。
轻撩开纱帐,两位身姿挺拔的神使被搀扶下来。
众人见其露面纷纷高喊:参见神使大人!神的代言者十里上前发言,人本生来有罪,所以神设八苦,意图渡尔等。
但天有怜惜,令我等下凡助汝。
生苦不可免,老苦不可去,死苦必经历,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皆乃尔等心性,心性坚韧者,不受其扰,免其苦。
病苦非人力可控,且甚是折磨人,神于心不忍,命我等下凡去其苦楚,今日于此设圣坛,赐下圣水,从今往后,一生无病无灾。
听入耳的声音像是一字一句嵌刻在了心底,谢神使大人渡我等!随行的舞女围成一个圈,将两位神使围起来,两位神使手中拿着金铃开始摆动。
一系列优雅有力且神圣的祭祀舞后,神之代言人十里再次发言,拿出一个小玻璃瓶,容量不到三十毫升,里面装着清澈的水。
日头有些大,玻璃瓶很是透明,阳光照射下,发出刺眼的光芒,以及周圈淡淡的光晕。
玻璃虽然在昭国早已经被制出,但并未广泛流传,只限于高官世族家中,沈家的产业,这个是来钱的巨头之一。
造价低廉,高价卖出,简直暴利。
昭国哪个高官家中没有一套玻璃器皿,会被认为不够格调,不配跟他们一起玩耍。
昭国平常百姓都不曾常见的东西,在流沙更是闻所未闻。
所以当十里拿出来的时候,乍起一片惊呼。
这东西以前没见过,看起来很好看,而且很不可思议,又是神使拿出来的,那还用想吗?肯定是神器啊!于是,当十里将装有圣水的玻璃瓶纷发到他们手中时,都俱是双手小心捧住,脚下轻步慢移,生怕半点晃荡将东西个毁了。
这可是神器,回家得供起来,每天早晨烧三根香拜拜。
来者这么多人,当然不可能所有人都拿到。
能得到圣水的必须经历过许多苦楚,为世人做出许多贡献一直在为自己赎罪的人。
这么一刷刷走了一大批,制出的玻璃瓶还多余几个,于是十里又选了几个对神最为信仰的人。
贾富对圣水不太感冒,这种不知怎么弄出来的根本比不上用孩童心脏入药的圣药。
他不稀罕自然有人稀罕。
一个约摸十二三岁的姑娘,脸上蒙着面纱,看着圣水眼中尽是渴望。
但她一生经历尚短,不如其他人苦,也未曾为赎罪而努力,对于神也不够信仰,自然不会被选择。
看着最后一瓶圣水发完,女孩抚上了自己的左脸,失望不已。
十里起身,从贾富手上拿走了玻璃瓶,留下一声,稍等片刻。
直朝女孩走去。
贾富有些蒙,给都给我了,还有拿回去的操作?把面纱摘下吧。
十里对女孩道。
女孩看着眼前的人有些懵,懵完之后很是局促不安,你、你在说我吗?十里笑了笑,将自己的面纱摘下,莫怕,凡人之时,我比你好不上哪去。
女孩呆愣的看着眼前那张脸,那是怎样的容颜,骄阳一般明艳耀眼,眉头舒展之时,山间浓雾散去,山峦河谷另成桃源,使人心神俱迷恋于其中。
场中的人都有些呆,惊叹于其容貌,但又有几分理所当然,神侍神侍,虽是侍,但前缀终究还是神,既然能被神选中,那容貌必定不同于凡人,要么惊世,要么异类,参考已故圣女便可知。
柳长亭看着周围一圈圈目光落在十里身上,有些忍不住想将人拉回藏起来,但还是忍住了。
不断告诉自己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先把大局定下。
十里见女孩不动,又劝了句,摘下吧,神会帮你的。
真、真的吗?十里但笑不语。
能治好脸,这真是太大的诱惑了,犹豫片刻,女孩低着头将面纱摘下。
脖子以及脸部大面积烧伤,皮肤皱在一起,根本见不到唇瓣,不像人,更像怪物。
与她站在一起的人不由向后退了两步,纯粹是被吓的。
十里不见异色,伸出手托起她不能称之为下巴的下巴,将圣水不徐不缓的慢慢倒落在上面。
圣水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沿着烧伤的痕迹爬行。
脸上的异样让女孩忍不住出声:痒。
别拍,一会就好。
十里道。
圣水覆盖住伤痕,停留不可瞬息,水渍便融入肌肤之中。
十里放手退开,众人可清晰的看见,女孩身上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肌肤渐渐充盈起来,皮肤也随着舒展开,最后不再见一丝烧伤的痕迹,唯一的异样大约就是修复后的伤处比其他地方的皮肤要白皙上不少。
围观群众大气不敢喘一声,生怕惊扰神的降临。
好了!好了!她的伤好了!神啊!这简直就是神迹!求神使赐我等圣水!求神使赐我等圣水!拿到玻璃瓶的人死死搂住手中的玻璃瓶,藏了一层又一层。
女孩听到众人的呼喊,不敢置信地颤抖着手去摸自己的脸,光滑细腻,好了,真的好了!女孩满脸泪水,跪下向十里重重磕了三个头。
十里将只剩个底的玻璃瓶还个给贾富,笑道:感谢这位信徒的慷慨,神会庇佑你的。
贾富接过瓶子欲哭无泪,转念一想,这是自己人,又把眼泪憋回去了,笑道:都是神的信徒,互帮互助本就应当。
女孩听了,又冲贾富磕了三个头,多谢贵人,我苓蕖日后愿为大人差遣,当牛做马已报大人恩德。
贾富连忙退避,不必不必,若你真心存感恩,便每日多上两炷香,多给神供奉。
直至结束城主府一方的人都还是懵圈的,那圣水就那么一倒,好几年的伤口说好就好?我的个娘,这怕不是真神下凡!城主缓过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让管家把十里他们请来城主府,无论用什么方法。
想了想觉得让一个下人去不太显诚意,干脆自己带着人上门。
门前堵了一大堆人,城主到那时,只能站在外围,看着上半截紧闭的大门。
沙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上都在这了。
城主挤了半天挤不进去,有些怒,吩咐了跟着来仆人几句。
片刻后,一群城兵过来了,拿着兵器赶人,城主府办事,闲杂人等退让!路是辟出来了,但相应的也引来了一些人的抱怨,但毕竟是城主,不敢说出来。
城主带着城兵风风火火的走到门前,接着很有礼貌的敲门。
众人等着看笑话,因为他们方才无论如何敲都不曾见这门有一丝动静。
但就在门响三声后,门,开了。
十里托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约摸二十个玻璃瓶。
人群一阵骚动,近距离接触圣水,城主呼吸一窒,上前准备说明来意,不知怎么了,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倒向十里手中的托盘。
他睁大着眼睛,极力调整自己的身形打算避开,然而摔倒不过瞬息的事,即便是他再怎么努力,二十个玻璃瓶连带托盘全部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所有人无不痛心疾首,恨不得上前去地上舔两口。
这可是圣水,能带来神迹的圣水!可惜流露在地上的圣水在众目睽睽之下,以极快的速度消散,地面似乎都光滑了不少。
此时,十里皱着眉颇为为难的道了句:这可是神刚给神使的圣水,神说这是最后二十瓶,如今碎了,可如何是好?众人一听,看城主的眼神立刻就变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圣水打破在地上, 管家的身体刚好是砸在上面的, 还有几个瓶子更是直接在他身上摔碎的, 但奇怪的是, 水分再瞬间就消散在空气中, 地面连一丝水迹也没有留下, 似乎是为了彰显盛水的神奇之处。
城主有点抖, 但随即又想到,这个什么神根本就是个骗子,他为什么要慌, 圣水也是假的,就算是再神奇那也是假的。
没关系,稳住。
虽然如此, 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城主慌忙爬起来,蹲在地上捡起瓶子碎片, 一脸痛惜, 悔恨, 圣水竟然被我……啊, 我真是个罪人!神呐, 请降罪于我吧!十里一时间有些沉默,这演技, 真假。
正欲开口,人群中传来贾富的声音, 城主大人也是无心之失陷, 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真诚悔恨,神使就原谅他吧。
反正这圣水是派发给我等的,我相信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都是同我一样的,愿意用这瓶圣水来换得神对城主大人的免责。
在场众人:并不。
虽说心里剧烈的抗议,但是还是没有人提出反对,甚至附和,不过次到底是埋下了。
常年混迹政治多年的人,即便是话里没有两层意思,他也能给你曲解出好几种意思来,但小腹一直是站在他这边的,城主一时也搞不清贾富到底是帮他还是损他,出面道:感谢各位为我如此着想,我愿意在其它方面补偿这各位次圣水的损失。
十里面色沉重,此等大事,我需禀报神明,再做决断。
念在众位如此诚恳,我会将你们的祈愿上达神听,神会做出最公正的判决。
以处决为由,十里遣散了门口众人,邀城主进府。
方才为何不直接赦免?城主坐在厅堂主位,眼神看着十里略微怀疑。
十里对于城主有意放出来试图威慑她的气场好不在乎,从容淡定坐下,城主大人,我只是个神侍,没那么大的权利帮神原谅一个凡人,你觉得呢?城主微顿,明白她说的这个凡人概指所有人,便不再纠结,反而问起圣水的事,本来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于此。
你是否应该同我解释一下圣水的事,为何不同我商量就将圣水节揭露在众人面前?你这样行事,我要考虑我们的合作关系是不是可以到此为止了。
十里轻笑,城主大人,你也说了,我们适作关系,你管得有点宽了,况且这是对我们的计划很有利,不是吗?城主出来的时候是带着一肚子气的,憋屈得不行,消息没套出来,有关圣水的聊得全是废话,全程都在跟他兜圈子,还平白欠下一大笔债。
最过分的是对方竟然还有脸跟他提从昭国来的那支被关进牢狱的商队!十里提出来的时候,城主内心异常拒绝,虽然对方嘴上说着只是因为同出一国,但他敢保证这两群人之间肯定有联系。
对方人在他手上,这可是筹码,但他不得不放,火炮光是打造就复杂,更别说弹药的制作,要是对方在制作方面使绊子,炸的可就是己方人。
十里本来是相等钱烨他们自己摆脱沙城城主的控制,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老实。
钱烨看十里来了,掸掸衣袍,闲庭信步走出牢房,师妹,你再不来师兄可就要去找你了。
打趣完,又向一旁的狱卒摆手,钱大哥,我走了,有缘回头咱再聊。
十里看了那狱卒几秒,收回视线,也不多问,领着众人出去。
商队的人不宜和她扯上关系,连接人都是换装去的,找了一处离城主府近的地方安置好这一群人。
钱烨想溜,被十里截下来了。
小师妹,有什么事吗?钱烨疑惑问道,内心慌得一批。
天下盟那边占时就不要去了,你替我去渡怨城走一趟。
钱烨在牢内那段时间一直没有主动出来就是方便随意联系天下盟在这边的据点,本来还以为十里在这边没有什么人脉,不知道这是,没想到只是不说。
钱烨有些心虚,道:师妹,去渡怨城做什么?回头我会告诉你,你先收拾一下东西。
十里扔下这句话便离开了,还有不少事等着她去处理。
圣水的出现让贾富看到了巨大的商机,就这样白白送给别人,虽说不是他的,但他依旧心疼的很,作为圣女推崇者之一,抱着半怀疑半崇敬的心态找上了十里,希望她能讲圣水交给他,他将为神带来更多的信徒和财富。
十里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了一句,神需要在凡间替他寻走的使徒,这些使徒必须是纯净、美丽、向天使靠近,而且完全归属于神。
贾富一拍胸脯,说道:这事包在我身上。
十里道:我想亲自选人,你知不知道那种可以任由我选择的地方?选定后那人便能完全属于神,与世间他人再无关系,即便是付出一定代价也可以。
说到这种地步,贾富也明白十里所求的是什么,颇为尴尬的笑说:这我就不知道了,神使大人您要人的话,我可以送几个给你,我保证他们完全属于神,能为神办事,谁都求之不得。
十里摇摇头,那是你的人,神从不在凡人身上取一丝一毫,既然没有,那便算了吧。
至于圣水一事,神不允许我们与外人道,抱歉。
若不是如今的城主打碎了圣水,惹怒了神,我们不好拜托他,也不会来麻烦城中第二势力的你了。
贾富眼珠子转了转,如果我替神找到了这样的地方,算不算是为神办事?为神办事的算不算自己人?十里笑道:都是为神办事,自然不是外人贾富果断的将城主暗地里经营的贩卖人口机构全部捅出来。
十里怒不可遏,拍着桌子大骂城主丧尽天良,死后必下地狱,这种人不配当城主。
转头又跟贾富说流沙城需要一个想他一样善良、诚心为民,信仰神的城主。
贾富连忙说不敢当,但转头就将自己拥有的筹码摆出来证明自己足以担得起城主之位。
十里本来没想走推翻城主这一步,但发现贾富与城主之间有些道不清的隔阂之后,便用圣水作饵,将人钓上来。
两人达成了友好的合作,圣水的配方十里好不吝啬的给了贾富,对方若是能研究的出来,她倒要说声佩服。
从贾富那还得到一个消息,渡怨城大城主一直想自立为王,但是实力不够,曾向作为好友的他抱怨过几次。
十里当机立断让钱烨去联系渡怨城城主,对方想要当王,那他就将这个王送给他当,至于用什么筹码与对方合作,整个流沙城够不够?流沙城城主是必须要死的,对方手里的资源早用晚用都是她用,还不如现在拿来钓鱼。
城主还在做金昺王梦,远驰也不见得是真心忠于南柯,一个能贩卖同类的人,底线这种东西低到吓人。
这一天的流沙城和平常不太一样,晴朗炙热的天空聚集一朵又一朵的乌云,电光在其中闪烁,狂风席卷着流沙。
雷声落下,大雨倾盆。
城里的居民都道:真是活久见!雨势很快散去,天空有恢复初时模样,就像这场雷雨不曾来过,如果忽略城主府被雷劈着火的主院的话。
还好抢救得及时,只烧了半个府邸。
但令人难过的消息很快传来,雷劈下来的时候,城主和南柯的使臣正好在屋里商量事情,两个人都遇难了。
奇怪的是,屋子被劈之后,火势几乎是瞬间燃起,然后暴涨,根本不给里边的人半点逃生的机会。
等火势灭了,里面只剩下两俱烧毁的骸骨。
因为两人商量要是被挥退的那批下人,摸着噗通跳动的心脏感谢两人的救命之恩。
不知是从哪传出来的,说这场雷雨是神降下的刑罚,所以城主才会死后尸首不全,那些无辜的人才会侥幸逃过一劫。
但是立刻有人提出反驳,说南柯的使臣同样被劈,但是他没有得罪过神,所以这事知是巧合。
城主的死当然不是什么神罚,有人有心为之。
贾富在城主的灵柩前面哭得贼伤心,一边叫人推波助澜,将流言快速散播。
十里见局成,适时出来宣布,城主和这个远驰的滔天恶行。
远驰的人和城主的亲信被贾富和十里联手控制住。
城主贩卖人口一事被爆出,万人唾骂,胆子大的百姓,拿着石块砸城主灵柩也是有的。
树倒猢狲散,之前依附城主发财的人,现在恨不得有多清撇多清。
这群人不需要十里他们操心,他们倒戈的比谁都快。
不过,和城主一样参与背地里人口贩卖的人还是占少数,城中的另外几股势力保持观望状态,也有想要争一争的。
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当十里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贾富用圣水让一个断指的人重新长出手指,允诺几人分一杯羹后,纷纷倒戈。
城中的势力以极快的速度洗牌,贾富成了新一届的城主。
那些和城主一起做人口买卖生意的,通通被挑出来,拉到民众面前言语鞭笞。
每天一户人,凡是被拉到人前者,旁边都有一块牌子,记载着从一开始以来的买卖记录。
有些交易连本人都不清楚,但是就是被十里查出来了。
有个妇人,在牌子上看到了自己女儿的名字,当即癫狂,拿着菜刀上去将人砍了,周围的城兵拦都拦不住,不过也没怎么拦就是了。
对于百姓来说,只要没有危害到他们的利益,谁当城主其实不怎么重要。
更何况贾富上任城主后还减税,鼓励大家多发展商业,这个城主简直不要太好。
贾富他偶尔会有点飘,但一看到十里那张脸,想到城主以及被她查得裤衩颜色都瞒不住的人,立刻就冷静下来,谄媚问十里有什么吩咐。
第一百五十八章十里洗牌的速度吓到了城中绝大部分的贵族, 待局势安稳下来, 见贾富这个城主当得满面春风, 心理逐渐不平衡了。
城主轮流做, 明年到我家, 凭什么坐在上面那个位置的人不是我?那死胖子有哪点配得上这个称号。
抱着这个不甘心的心理, 有人开始动作了。
贾富知道, 微微一笑:我胖我骄傲。
转头就告诉了十里,说有人想要闹事,煽动民心, 动荡这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局势。
十里给予了对方警告,将闹事的人手中的财产毁得毁,灭得灭, 而且手段还天衣无缝, 让人抓不到错误。
为什么有功夫闹事,就是手里钱太多, 事太少。
人安分了, 贾富有点失望, 本来是想经过此事, 十里会以神的名义向民众宣布他乃上天选定的城主, 这样他虽然不能脱离对方的桎梏,但好歹有些底气, 毕竟是神选定的城主,不能说换就换, 不用担心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十里是怎么知道他的心思, 一次见面的时候忽然跟贾富说了一句:只要你好好干,我不喜欢杀人。
贾富打了个激灵,有点想哭,假如我干不好,她就要杀人了是吗?这贼船现在下还来得及吗?住在流沙城的人在这一日忽然看见了一只金羽毛,腹部带有灰褐色斑点的雄鹰,展翅滑翔冲到神使住的府邸。
长这么大还没有听过金色的鹰,更不要说见了。
而且那只鹰那么雄武,翅膀展开是如此的巨大。
众人惊呼:是神鹰!神鹰!有人反驳:不,不是神鹰,是大鹏,神的坐骑!很快,所有人呼应:对,是大鹏!神的坐骑来了!传到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就传成了神来了。
十里他们住的地方很快就围了一圈又一圈的百姓,即便是贾富带了城兵开道想要进去,还是无果,简直寸步难行。
洪宁打开大门,猛的一看到外头乌泱泱一片躁动的人群,吓得手一抖,哐的一下将门重重关上。
惊吓过去后意识到事态不对,匆忙跑去找十里,外面的百姓将我们的屋子围起来了,是不是他们发现了什么?现在该如何是好?要不我们还是跑吧?不用在意。
十里指了指架上正吃肉的鹰,都是来看它的。
洪宁看去,惊讶道:金色的鹰?这世界上还有如此不凡的鹰,闻所未闻,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十里点点头,嗯,金子磨成的金粉上的颜色,当然不凡。
洪宁愣住,如果他没听错,她的意思就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林星宇赞叹道: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柳长亭在后他身后伸出脚,一脚把他踹在地上。
十里没有理他们的嬉闹,将写完的信插回鹰角上的信筒,轻拍了两下鹰的头。
金鹰蹭了蹭她的手心,展翅高飞。
外面跪着的群众,一看见金鹰立刻尖叫起来,神鹰,是神鹰!神鹰要飞回神的身边了!我们跟着鹰就能找到神!大家快追啊!接着,一大群人跟着金鹰飞行的轨迹满大街追寻。
城门还未关上,守城的士兵见一大批百姓冲出来,紧张得下意识握紧手中的枪杆,刚抬脚上前要喝止住他们,便被不知道哪伸出来的几只手推倒在地,然后就是无数人无情的从他们身上路过。
一场轰轰烈烈的人民运动,因为鹰快速的飞行,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天边而结束。
不少人痛心疾首,这是离神最近的一次啊!金鹰带来了云隐卫的消息,镀姆陨找到了。
她从京城离开去往葛禄之时,除了留下长炮和机车的图纸,也让皇帝找人制造沙漠之舟的壳子。
当然,凭这个时代的技术还远达不到星际时代的那么先进,所以给他们的图纸都是她结合这个时代能发展到的科技水平画的。
金鹰离开之后,十里整整消失了一天,没有人知道她去干什么了。
刚开始没人发现她不见了,沙城势力重新洗牌,之前城主背地里干的贩卖人口的事也需要处理,许多事情贾富做不了主,都要请示十里,所以十里一直以来都给众人一个大忙人的形象。
一时半会不见,也只会以为对方在忙些什么,直到贾富过来寻人。
洪宁看到贾富习以为常,心情颇好的同他打招呼,城主大人最近可是满面红光,神清气爽。
贾富笑着摆摆手,谦虚道:哪有,底下人不会做事,城中的大小事宜,都要往上报,等我来处理,我是日日夜里不得睡,还好有十里姑娘帮衬,这不,城西那边的贸易城刚拿下,我一时不知如何处理,来请示十里姑娘,可否让我见一见十里姑娘?洪宁诧异道:咦,十里姑娘今早不是去你那了吗?你不曾见到?贾富也蒙了,不曾,至昨儿个分别,我再也未见过十里姑娘。
我以为十里姑娘应当在这的,既然不在的话,那打扰了,我去别处寻一寻。
嗯,我也帮你问问,有了消息,差人通知你。
那便多谢了。
客气。
柳长亭出来,听到他们俩的对话,问道:何事?洪宁解释,贾富来寻十里姑娘请示城西贸易城的事,没寻到人便回去了。
柳长亭皱眉,阿拾在哪?应当是在某处忙吧,毕竟城中诸事待理。
洪宁道。
柳长亭并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想起了那一次十里从山中失踪的事,一转眼人就没有了踪迹,销声匿迹两年。
洪宁,召集人手,我要寻人。
洪宁虽然想说没必要,凭十里的身手也不会出多大事,但并没有反驳,点点头退下。
先是一两队人在寻,而后是整座府邸的人,接着是满城的士兵。
随着时间推移,星河显现,底下人还是没有十里的消息,柳长亭身边的气压越来越低,洪宁都不太敢走在他身边,感觉下一刻对方就能徒手拆房。
洪大人,有消息了!有人早晨日出之时看到神侍大人出城去了。
人呢?这个……神侍出城了,还没找到。
我问你那个看到神侍出城的人在哪?洪宁扯过他衣领问道。
小兵没见过这么大阵仗,说话一时间有些结结巴巴,那人……那人之前在西城卖……卖饼,现在已经回家了。
带路!柳长亭在前城主死之后就不再女装,但也没有在众人面前露过脸。
士兵看了看柳长亭,又望向洪宁,眼神透露疑问,这是谁,我要听他的话吗?洪宁为这小兵的智商感到绝望,柳长亭那脸色都快要杀人了,这小兵没有半点眼力劲,难怪都一把年纪了只能当个跑腿的,洪宁朝小兵吼道:愣着干什么,带路啊!小兵有点蒙,忙不迭点头,哦,好,大人这边请。
快点!卖饼那人家里也住西城,当一堆士兵举着火把围着他家的时候,从外面打酒回来的老娘看到和士兵站一起的儿子,瞬间跪倒在地失声痛哭,我的儿啊,你犯了什么错,你要是走了,你让我可咋办呐!我的儿啊!卖饼的那人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朝洪宁笑了笑,走过去将他娘扶起,娘,我没犯事,大人也不是来抓我的,您快起来。
十里回来,看到这边人群密集,想了想最近城中的事,以为是有民众闹事了,走过去拍了拍围在外头的那人肩膀问道:兄台,敢问此处发生何事?为何?那人摆摆手,不知道,这不在看着嘛。
十里从人群的缝隙中往里看去,见柳长亭和洪宁都在,扒开人群走过去,这是怎么了?这一出声,所有人的视线都往她身上聚集,那对母子也没有人管了。
洪宁大腿一拍,迎上前,哎呦喂,我的祖宗诶,你可终于回来了。
柳长亭快他一步上前拉着十里,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走。
十里见他脸色不好,没挣扎,随他去。
路越走越偏,也不是回府的路,柳长亭渐渐冷静下来,看到周围有些懵,这是哪?我怎么走这来了?刚想回头问,又想到自己这生着气,不能低头,这要是一问,所有气势都没有了。
所以,必须硬气!柳长亭努力板着一张脸道:现在,解释。
十里看着他一脸我生气了,快来哄我,挑了挑眉,转身就走。
柳长亭哪还顾得上生气,急忙追上去问,阿拾,你去哪?亦步亦趋走在她身边,阿拾,你别生气。
你一天不见人影,我担心你像之前那样一消失就是两年,我这不是着急吗?可能语气有点过激,你不要生我气好不好?毕竟只是只刚成长的幼崽,不安也是应该的。
十里叹了一口气,转身环住他的脖子拉下,吻住他的唇。
片刻后,柳长亭气息有些微喘,涨红着一张脸,羞涩的偷偷瞄十里,啥脾气都没有了,心里只想这样那样。
相比柳长亭,十里倒是大大方方,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进行了两人确定关系以来的第一次谈心,长亭,交……情爱这种事是两个物种……不,两个人之间进行的平等交流,你不必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如此低。
在这里,你是我的未婚夫,我是你的未婚妻,单从这个角度讲,我们两个的位置是平等的,在某种必要上你可以大胆的说出你的要求,我会视情况进行行为上的改变。
理所当然的我也可以向你提出我的要求,但是我对你没有什么要求,你已经很好了,不然此时我就不会站在这里同你讲这一番话。
真的吗?柳长亭声音有点弱,还带点沙哑。
自然。
那……你以后去哪可不可以都带上我?柳长亭怕他嫌弃自己弱,没等她回答又急忙加了一句,这两年我有拜师学艺,打到三个大汉不是问题,虽然我……保护不了你,但是我绝对可以照顾好自己,不会拖你后腿。
十里觉得脸有些疼,但还是坚定的拒绝了,这个不行,换一个吧。
柳长亭猛地抬起头看她,脑中一片空白,良久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为什么?十里叹了口气,拉着柳长亭看星星,那片星辰才是我最终的归宿,我不会在这里停留的。
也许五年,也许十年,也许更久,我迟早都会离开。
柳长亭看了看那片星海,又看了看十里,怒火渐息,甚至有些欣喜,那在你离开之前去哪都带上我,行吗?其实他隐隐觉得十里好像并不钟情于他,但是她对他相较于其他人来说确实是特殊的,他一直安慰自己也许是性格使然,以至于她不像其他女子一样将欢喜之情表现出来,但心中还是有一根消不去的刺。
之前的拒绝,他以为他们就到为止了,没想到阿拾竟然将一生都许诺于他,甚至考虑到死后,死后的事情谁知道,他不求太多,只求今生伴她左右。
可以。
十里点头,在这个星球上护住一个战斗力不如大吉幺鸡的人,她还是有这个自信的。
回星域之后安定下来,搞定联邦那群老不死之后再将人接过去吧。
两人虽然不在一个频道,但是结果还是皆大欢喜。
柳长亭得到承诺,不安的心也定下来,趁着现在是适合谈婚论嫁的气氛,适宜的提了一句,等回去之后我们就成亲吧,你出事时,嫁衣刚裁好,但我没让绣娘停下,我相信你会回来,感谢神再一次将你送到我身边。
柳长亭握起十里的手,放在嘴边轻吻,当然,你就是我的神。
十里伸手摸了摸柳长亭额头,不烫啊,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有病吃药,乖啊。
柳长亭开口想反驳他没病,但想到洪宁教的,转口道:是,我病了,你就是我的药,我的病只有你能医。
柳长亭一遍唾骂洪宁教的是什么鬼玩意,一边含情脉脉的看着十里。
十里这才反应过来柳长亭在跟她撩骚,自己的未婚夫,当然得配合着撩,既然只有我能医,那说明我就是你的救命恩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晚吧。
说完微弯下腰,伸手将柳长亭抱起,走吧,夫君,我们将房圆了去。
柳长亭被十里以公主抱的姿势抱在怀里的第一秒是懵逼的,然后是羞涩,接着是感慨又一次以这样的形式和十里相处。
听到圆房两字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回过神脸上瞬间爆红,阿拾,这事不行,得等我们成亲,你快放我下来。
十·霸道总裁·里:怎么,你还想跟别的女人成亲?呵,男人,我告诉你,你是我的,这辈子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明显沙雕的语气,加上不可一世的表情,柳长亭渐渐回味过来,这位比他还会玩,甚至有可能洪宁教他的东西就跟她学的!心中顿时那个五味杂陈,最多的还是为自己刚刚二傻子行为感到羞愧难当,不过同时也很是欣喜,毕竟刚刚十里那话表示她答应与他成亲,这比什么都重要。
两人回府的时候,下属们俱是一副我懂的神情。
柳长亭全程都缩在十里的怀中,根本没脸抬头。
途中心疼十里抱着自己太累,提议让十里放下他,他自己可以走。
结果十里来了句:小妖精,不要乱动,不然我可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
柳长亭脸上稍微褪下的红晕,又爬了满脸。
这谁顶得住啊!当被扔在床上时,柳长亭有些慌,心底还有隐秘的激动,阿拾,我错了,不闹了行不行?十里见他如此,也正常了,嗯,少跟洪宁瞎聊,之前他跟我说他看上了一个姑娘找我支招,没想到转头就教给你了。
柳长亭暗骂一声损友,然后问道:我刚刚的行为看起来是不是很傻?十里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不傻,很可爱,早点睡。
柳长亭这才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近。
他是躺在床上的,而十里则站在床边俯身,两人的脸正对着,不过一尺半距离,触手可及。
不知为何手有些痒。
柳长亭的手动了动,还没伸出去,十里已经起身离开,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就在那一瞬,柳长亭爆发平生最快的速度将十里拉住,一扯,然后迅速用身体压住。
十里被他得逞也很是惊讶,虽然她对他不设防,但凭他那么点战五渣的力量能将她压住也很不错了,看来这两年是真的有锻炼。
凭这个十里也不与柳长亭计较,任由他压着,看他想干什么。
柳长亭无话可说,也无事可做,谁他妈想得到他有一天竟然能翻身做主!气氛有些尴尬。
十里这时来了句,需要帮忙吗?柳长亭猛得起身,红着脸落荒而逃,躲到房间后头的盥洗室里,还不忘挽回自己的颜面,你有事就去忙,我要休息了。
十里低声笑了笑,可爱,想……算了,还是想想怎么忽悠沙城的人将天外石林那一片的镀姆陨弄出来吧。
天外石林便是云隐卫发现镀姆陨的地方,那一片都是。
十里整个一天就花在那勘察,按照现场来看,应该是百年前一颗小行星坠落,镀姆陨跟着小行星的碎块一起砸到了这里,倒是便宜了她。
按这个时代的科技来说,沙漠中不好走,特别是巨石这种东西更是不好运输。
如果就在现场将镀加工,所耗费的资源又巨大,更何况没有工具和场所。
所以,无可奈何之下,她只能忽悠沙城的人帮忙。
第一百五十九章事实证明, 有的时候神使这个身份是真的好用。
得到镀姆陨这个能源, 有些东西做出来就相当简单, 比如扩音器。
林星宇穿着女装往沙城最高那座建筑物的顶端一站, 身上带着扩音器, 指着天外石林那片道:神迹降临于此, 神石落地, 光明永恒。
他周身围绕着五彩的光晕,大袖纱裙青丝在空中飞舞,似欲乘风而去, 谁人敢不道一句仙人。
然后,民众疯狂了,城中的富商贵族还在观望。
当陨石一车一车运进沙城, 隔天晚上神使府上亮如白昼, 那悬挂于空中的灯似可比拟太阳,富商贵族也跟着疯了。
林星宇最近腿一直都在抖, 站不得高的地方, 上次登屋顶的后遗症还没过去。
十里发现柳长亭最近有些奇怪, 老是盯着她, 等她看去, 立刻就移开视线,奇奇怪怪的。
难道上次她没说清楚?再一次之后, 十里决定抽出时间来哄哄,毕竟长时间瞎想, 不定会出现什么问题。
当天夜里, 十里回来已经有些晚了,下人说柳长亭已经安寝,今日事今日毕,十里想了想还是过去寻他。
精神力强的人五感都比寻常人强上几倍不止。
十里刚想伸手敲门,听到里面细碎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毕竟成年了啊,有这方面的生理需求也是应该的。
等里面的动静停下来了,十里才礼貌性的敲门,长亭。
柳长亭很是慌乱,急忙清理好,穿上衣服,深吸了两口气才过去开门,你怎么来了?十里越过他往里走,上次我同你说的你想好了吗?柳长亭有些疑惑,什么上次?圆房。
柳长亭脸瞬间爆红,我、我……不行!你不行?不是!柳长亭连忙摇头,我是说那事不行,此等事需等我们成亲之日,若是在那之前,我心有愧,我岂能为一己之私而如此待你。
十里:……完全不懂。
确定不要?十里又问了一次。
柳长亭坚定点头,嗯,确定。
行,那你早点睡。
等十里身形走远,柳长亭掴了自己一巴掌,让你怂!钱烨带来了渡怨城城主的消息,还有渡怨城的五千兵马,以及骁勇善战的城主。
渡怨城城主对于神明一事嗤之以鼻,但是,只要对方能给他带来足够的利益,他管他是什么人,反正又不是冒充他祖宗。
贾兄,不,贾城主,恭喜恭喜,多日不见,城主愈发光彩照人,威严更甚。
谬赞谬赞,哪能与袁兄你相比。
袁兄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不已,快随我去我府上歇息,我的城主府前些日子被雷火烧了些,如今也修缮得差不多,袁兄看看与你的府邸相较如何?贾富一脸谦虚,炫耀的心蠢蠢欲动。
定然是好的,谁不知贾兄腰缠万贯,以前我便不如你,如今更是不如了,贾兄勿相忘啊。
虽然两人商业互吹的成分居多,但是渡怨城城主对于贾富的艳羡是真的,这丫是真有钱。
不要脸!贾富啐了一句,笑道:哪能,我贾某岂是那种人,当年若不是袁兄,哪有今日的我?这不是此等大事第一便想到袁兄你了。
袁兄你也知我此生最大兴趣乃是经商,所以掌权领兵之事便交给袁兄你,还望袁兄助我,荣华富贵我只求后者。
虚伪!渡怨城城主极力道,你我生死之交,说这等生分话作何?上阵杀敌我一马当先,荣华富贵我们一起享,此才称得兄弟。
假情假意!贾富一脸感动,袁兄,你……好,荣华富贵我们一起,让我杀敌我是不成,但军饷物资粮草我义不容辞!两人同时伸拳相碰,达成协议,好兄弟!与此同时,十里接待了一个并不怎么熟,而且被她一度认为脑子有问题的人。
易泽枫身边还跟着那只翠绿色的鹦鹉,也不知那只鸟这两年经历了些什么,都已经成一坨了,飞起来有些费力,能不动就蹲着。
见到十里开口就是,美人,陪我玩!美人,陪我玩!十里挑眉,你这只鸟很有想法。
易泽枫歉意一笑,抓住鹦鹉的嘴,咬牙道:闭嘴!坏蛋!坏蛋!鹦鹉毫不留情的啄了他一口,然后扑腾着翅膀起起落落的飞到一旁就差把自己蜷成一团的钱烨身上。
易泽枫又笑,见笑了。
虽说十里是天下盟的护法,但是他她的实力,以及身后的身份和她手中掌握的东西,易泽枫也不敢把她当下属看。
叫一声盟主,那是给他面子,他还没蠢到当真就能指使这个属下。
十里摆摆手,不甚在意,这鸟挺有趣的。
天下盟这三年的发展甚是喜人,如今在金昺这种远国都有自己的据点,不知盟主今日来所谓何事?易泽枫直来直往惯了,看十里也不是那种喜欢打官腔的人,没绕弯子,直接道明来意:如今昭国已经吞并北夷和南柯,如今大国只剩下金昺。
据我所知,你在其中起着决定性作用,甚至可说,内有你就没有昭国的今日。
你难道甘心将自己努力的成果就这样拱手让人吗?十里似笑非笑看着他,所以呢?与我合作。
你能给我什么?平分天下。
十里嗤笑一声,大哥,脑子有问题就去看病,不要忌医。
我都快把三国给搞完了,你蹦出来跟我说平分天下,呵,想得挺美。
可这天下不是你的,他姓安,不信沈。
自古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待天下安定,你与你的父亲定然会引起昭国皇帝的不满,届时满门抄斩不无可能。
十里迟疑片刻,看向易泽枫,那是之后的事,金昺还没处理完,你说的太遥远。
易泽枫看出来她的意动,接着道:我可以摆平昭国皇室,让这天下名顺言正易主。
哦?说说看。
十里想套话,易泽枫好歹是个盟主,还是有头脑,没有细说,当然也不能不说,猎人见了兔子才会撒鹰,只道了句,我在皇宫有人。
有这么一句也便够了,十里露出了心动的神情,但面上还是有些迟疑,你说的这些我怎么信你?到时你过河拆桥怎么办?我易泽枫说一不二,岂会这种无耻之事!你不会,我会啊!十里面色犹豫,最后终于下定决心,这样,你将天下盟的人编入军队,与军队一同作战,等天下统一时,你再带着你的人搞定昭国皇室,你确定你能讲皇室拿下?确定!十里果断点头,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合作愉快!尽快将你的人聚集到流沙城,很快就要开战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洪宁招呼好客人。
是。
易泽枫有点晕晕乎乎的,这么容易就同意了?他还有七套说辞没用呢?钱烨觉得这场交谈很怪异,男人的第六感准确的告诉他十里绝对挖了一个坑给易泽枫跳!大哥,你确定要找她合作?这个女人精得很,小心这里面有诈。
易泽枫也觉得有问题,但又想不出来问题出在哪,只道是自己疑心太过,走一步算一步,盟中的人都是个中高手,就算是她使诈,我们也不惧。
钱烨想想确实是如此,行,我去散发召集令。
柳长亭全程参与这场交流,但没做声,等只剩他与十里两人才开口问道:你想到皇帝吗?啊?十里听清楚他说什么,摇头道,不想,当皇帝又苦又累,天天早起熬夜,头发大把大把掉,还轻易不能离开皇宫,我没么想不开。
那刚刚……哄他玩的,我们军队缺人,他有人,训练一段时间都能成为精锐,送上门的东西,不要不是人。
柳长亭听完,放心了,十里想做什么他没有意见,他怕的是等十里当上皇帝之后,大臣天天催着她广开后宫,那他真的会拿剑砍人。
天下盟在金昺的势力也就一两百人,不要小瞧这些人,个个都有一技之长。
十里将他们编入军队后,秉着物尽其用的原则,成立了一个情报小组,以及一个先锋队。
其中几个善画技或口技这样的特殊人才被挑出来,顶到一些没什么权利、用起来的时候很重要、不用的时候就是废物的位置。
天下盟的人被打散,不说完全,但平时想要联系也不是很方便。
钱烨有些担心,以他对十里的了解,这一盘他们很有可能会载。
易泽枫此时也觉得有点不对劲,对方答应的太容易了,这让他心里不踏实,但是,事实已经如此,且走一步看一步。
从集结兵力到发兵,十里准备了一个月才将东西弄好。
实在是条件有限不然最多两天就可以弄好一切。
大军集结,加上渡玉城的人马,兵力差不多一万左右,留一千人驻守城池,其余九千人全部出发。
十里看着那么点人,叹了口气,这程度简直就跟在玩过家家似的。
过家家就过家家吧,那也要当最熊的那个娃。
当长炮被推出到众人眼前时,渡怨城城主和易泽枫两人眼冒绿光,其他士兵皆是对其行注目礼。
之前为安渡怨城城主的心,十里让人将长炮的威力展示过。
当时就在城门不远处实验,百姓观望,士兵维持秩序,众目睽睽之下,响声惊天动地,一朵蘑菇云拔地而起,夹杂着火光,而弹落的那一处突现巨坑。
众人捂着耳朵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等停息之后才小心翼翼往哪看去,发出阵阵惊叹。
贾富站在十里身边与有荣焉,挺直着被,脸上骄傲不已,看到没有,这就是我队友的实力,厉不厉害!金昺较其他三国而言,虽处于偏远之地,但消息并不是完全闭封,昭国出现了一种威力奇大的神兵众人早已有所耳闻,只是未曾见过,所以不敢相信。
如今摆在眼前不得不信。
渡怨城城主庆幸自己没有站错队,有此神兵,此战必赢。
易泽枫想得就比较多了,这种大杀伤力的武器她有他没有,天平往她那边倾斜,这江山的事还待商议。
十里可不管他们想什么,反正先把星球统一了,其他的事,过后再说。
队伍行军的路线,在强大的武器支撑下,三人一致选了距离最短的那条路线。
从流沙城到金昺主城途中还要经过五座城,其中有两座座比较难啃,有钱有人还易守难攻,据说城墙是用金子和宝石堆起来的。
当初跟在长炮后面的战车到行军之时才体现出用处,而这用处也是巨大的直接导致军队的行军时长缩短三分之二。
当第一座城城主收到渡怨城攻打过来的消息时,九千兵马已经到了城墙之下。
因为当初说好让渡怨城城主当金昺的王,所以旗帜举的是渡怨城的,反正到头来都是她的,所以十里也没有去废这功夫反驳渡怨城城主。
城主之间都相互有往来,互相认识,原青城城主觉得他可以和底下人聊聊,也许渡怨城的小老弟就放弃攻打了呢。
结果当然是不欢而散,原青城城主在城墙上大骂渡怨城城主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太阳有些晒,十里听得有些躁,挥了挥手,把城门炸了。
底下人会意,装弹,点火。
轰!接着是嘭的一声巨响,城门四分五裂。
十里拿起喇叭道:上面的人听着,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投降,要么灭城,你自己选!说完,站在一字摆开的十多架长炮旁的士兵动作统一,开始装弹。
原青城城主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投降,十里一行人迅速占领了原青城。
一座城,不是说谁打下来了就是谁的,还需要管理,将城中的人彻底拉到自己麾下,特别是对于这种只炸了个城门,死了几个人的城池。
拉拢人心这种事情不需要十里干,贾富是个商人,口才绝好,钱烨善于使感情牌,两人合力举行了一次演讲,成功唬住了城中大部分百姓。
十里只干了一件事,把原青城城主忽悠进了攻打金昺的队伍。
到出行之时,队伍增加了三千人。
此时原青城城主推翻金昺皇室的念头也变得无比坚定,赚大钱,发大财,升大官!拿最高的俸禄,干最清闲的活!钱烨看着打了鸡血一眼的原青城城主,不由找上十里问道:你跟他说了什么,他为何愿意放弃城主之位屈居渡怨城城主之下?十里笑了笑:在活与死之间,我相信人们都会选择前者。
钱烨明白,但还是不解,虽说如此,但这个原青城城主好像过于心甘情愿了些。
他是一条想在金子流淌的河流中躺尸的咸鱼,想清闲又想富贵荣耀,我给予他想要的,自然就心甘情愿。
一旁的渡怨城城主听言,将心放下,只要最后王位还是他的,管你咸鱼鲤鱼草鱼,他想当什么鱼,他就让他当什么鱼。
路线上的城池,管你城墙是用宝石还是金子堆砌,一炮下去,所有的都要说再见。
从流沙打到金昺主城,十里只花了二十天,队伍从原来的九千人扩充到两万人。
金昺主城得到消息渡怨城要反并派兵镇压时,十里已经在攻打最后一座城。
等金昺的大军到了,十里也将城池攻了下来,剑指主城。
金昺王用最快的速度调集周围城池的兵力到主城,十里一行攻至城门时,城内堪堪有三万兵力。
两万对三万,人数上主城占优势,金昺主城的城墙很高,易守难攻,地理位置也占优势。
但谁让十里是个充了钱开了挂的高级VIP。
轰轰轰!连绵起伏的响声中,高高筑起的城墙轰然倒塌。
战车在前方开道,大军哄拥而上,挥舞着手中的利刃,刺向敌人。
攻下城池不过半日时间。
十里站在金昺皇宫之时,太阳还未落山。
金昺王手持剑坐在主殿前的阶梯上,见他们来了,缓缓站起身,一身傲气中带着丝苍凉。
领头走在前的是渡怨城城主,落后一步才是十里和易泽枫。
跟在他们身边的士兵见金昺王如此,纷纷戒备。
金昺王苦笑又像是自嘲,何必紧张,如今我已一无所有。
袁杰霖,此次是寡人输了,但寡人不是输给你,而是输给那些神兵!金昺王的王位是前任王在袁家手上抢的,袁家打输了,隐忍退到渡怨城当鹌鹑,两家算是积怨已久,所以当初钱烨才会如此轻易说动对方带着五千兵马到流沙城。
渡怨城城主拨开护在身前的兵器,走上前缓缓道:不管过程如何,如今的结果是我为王,你为寇。
我父亲输给了你父亲,如今你输给了我,真是天道有轮回。
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来?渡怨城城主很小心,一直都在金昺王用剑攻击不到的范围,而且手也一直扶在腰间的剑柄上,随时可抽出作战。
金昺王笑道:我即是王,便只能死于自己手上,其他人还没有资格要我的命。
说完握着剑柄,剑尖朝自己扬起手就要刺下,忽然一支箭从他袖中射出,直入渡怨城城主心脏。
渡怨城城主一脸不敢置信,喷出一口血,倒在地上,金昺王大笑着扬剑自我了断。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士兵反应过来迅速蹲下查看渡怨城城主伤势。
袖箭上有毒,无力回天。
渡怨城城主极度不甘心,怪只怪当时他的注意力都防备对方手中的剑,而未察觉到其他武器。
渡怨城城主只比金昺王多活了几秒,等对方咽气之后,十里赞叹了一句,人才!易泽枫不解的看着她。
十里道:难道你不觉得金昺王在知道自己陷入绝境必死无疑时,将害自己落得如此境界的敌人拉作垫背,这种我死也不让你活的思想很是令人值得学习吗?易泽枫:……死的是我们这边的人。
十里:哦,我忘了。
易泽枫沉默,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脑子有病会传染,还是离远点好。
该当王的人死了,众人大力推举十里,但十里无心于此,易泽枫的目标也在于金昺,所以最后上位的是渡怨城城主的好兄弟一直为军队供钱供粮的流沙城城主贾富。
贾富连连拒绝,最后都快跪下哭着求十里了。
让他经商赚钱坑别人钱他在行,让他管理一个王国这真不行,他不会啊!最后还是十里说了一句:士农工商,商在末,虽然商贾的位置近些年有所提高,但是对商贾存在偏见的人还是很多,特别是那种百年世家,你就没有想过改变这种情况?毕竟这个世界上有钱才是硬道理,那些世族背地里不一样也做着买卖,不然他们哪来的银子撑起他们的门面。
同样都是做买卖,谁比谁高贵,我看好你。
贾富有些犹豫了,可是我不会君王之道啊!十里:你要是会,那要那些大臣干什么用?贾富一想,很有道理,好,我当!在姑墨接到金鹰传信的秦恒带着兵马和沙漠之舟来到金昺时,首先接到的便是一封来自新任金昺王的信,说是金昺从此为昭国的藩属国,然后还有一份契约书。
秦恒有些懵,这仗还没打,怎么就投降了?等柳长亭说完事情经过,他也不得不感叹一句十里非一般人。
十里与秦恒算上来有三年多没见过,柳长亭与他也有一两年未曾碰面。
当夜秦恒拉着他们把酒言欢,席间不由提起两人的婚事如何。
柳长亭没回答,眼巴巴的看着十里。
十里轻拍他的手以示安慰,对秦恒道:等金昺这边的事处理好,回昭国便成亲。
柳长亭笑开,十里看了他一眼,也跟着笑。
秦恒看两人眉目传情的模样,为好友安叶暄惋惜了一下,接着举杯道:那我便先在这祝你们早日生个大胖小子!说完,一饮而尽。
柳长亭听罢,端起酒杯回敬,借你吉言。
第一百六十章秦恒带来了三万人, 十里留下了一万, 其余两万跟着秦恒一起回姑墨, 随便带走了长炮。
贾富站在城门口含泪挥别他们, 来就来嘛, 我热情招待, 干嘛走的时候非得把神兵带走?又不敢问, 这个王当得也太委屈了。
贾富,发一个征兵令,召集那些瓦泥木匠, 我们要开始修路了。
贾富眼睛一亮,要致富,先修路, 交通顺畅, 货物运输便能方便许多,来往的商人也会多起来, 好!当然, 沙漠那么大, 想要将路完全修通凭现在的人力物力是有点异想天开的。
十里在沙漠的地图上画了一条横穿整个沙漠的线, 让人在这条线上寻找可以建房的地点, 在此建造客栈,供来往客人休息, 顺便指路。
修路的同时,十里还让人隔一段距离建立信号塔, 其他人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 但也不敢问,上头发布什么命令,他们就干什么。
材料的运输全依赖秦恒留下来的沙漠之舟,正是因为修路,十里在主城以南的室金城附近发现了铜矿,当即下令让人开采。
遍布金昺各处的人贩子组织,因为某些涉足不是很深,惧怕又觉得跟着十里很有前途的城主将人和据点捅了出来。
十里顺着这条线顺藤摸瓜将金昺存在的组织全部端了,顺便还搞到一张存在于南柯人员的名单。
这一场运动声势浩大,金昺的人才惊觉原来自己一直被如此黑暗的阴影所笼罩,而他们信赖甚至敬仰的王,对这黑暗纵容,甚至帮其扩张,恶心至极。
此时,正好在流沙诚的一些民众,不远千里来到主城,大肆宣扬十里神侍和她的神使带来的神迹。
将十里在金昺的威望推至一个崭新的高度,出门必会被信众堵住,寸步难行,对于她颁布的命令以及新政策,唯有服从和推崇。
以至于挖矿都成了一件光宗耀祖的事。
为神侍挖矿等同于为神做事,四舍五入那就是见到了神。
金昺能利用的能源稀少,唯有太阳能充足,加上群众的大力支持,不足一月,家家户户都通上了电,昭国的使臣也来了。
十里拿着刚研制出来的通信仪交给使臣,有事用可以这个联系我。
使臣拿着通信仪反复细看,这是何物?十里想了想在这个时代看过的话本中那些鬼怪传说,道:传音石,可千里传音。
使臣摸着手上明显金属质感的东西,眉头皱在一起,传音石?十里给洪宁使了一个眼神,洪宁会意,退出房内,就在众人疑惑之时,使臣手中的通信仪响起了洪宁的声音,将使臣下了一跳,腿软直接跪在地上。
反应过来发现自己有点掉分,立刻发挥聪明才智,将手中的通信仪高高举起,激动大喊:这是神迹啊!神迹啊!天佑我大昭!十里对于他的举动已经见怪不怪,毕竟之前洪宁他们也是如此,虽然没这么夸张。
是的,神会庇佑我们。
使者,金昺就交由你了。
如此伟大的使命,使者顿时感觉到山一般大的压力压在肩上,同时又感觉到无上的荣誉,身体站得笔直,神情严肃,沈小将军,您放心,这里交由我绝对没有问题!您回京复命去吧!她当然没有回京复命,回是要回去,但并不是现在,现在还不是时候。
十里带着人回了南柯,南柯形势并不怎么好,至少对昭国来说是如此。
当时攻打南柯时,南柯王被押送会昭国,其子女都随其一起,但南柯皇室还有遗留在外的血脉,南柯王的弟弟。
当时他是要去葛禄同西南王的幕僚商议合约南柯与昭国合约到期的事情的,但是没想到人刚到那,葛禄就发兵南柯。
当时他就觉得不对,混入葛禄打探葛禄为何发兵。
听到此次为佯攻,他就知道要遭,那些队伍和兵器可不是佯攻的架势。
再探清楚其中的过程,顿时对始作俑者十里恨入骨。
两方都被骗了,南柯若是无作战准备,很有可能会就此沦陷。
紧赶慢赶赶回去,看到的却是残垣断壁。
虽痛恨不已,但他深知自己斗不过。
南柯王的弟弟忍下怒火,混迹在城中,等十里离开后开始动作,如今已大成规模。
如今南柯势力分割成两派,一边是以南柯王弟弟为主打算复国的南柯旧臣。
一边是以孙焱为主的昭国势力,其中还包含葛禄跟过来的那些人,知道两方有合作的,十里离开的时候都解决了,所以葛禄的人自然是站在自己国家那边。
最糟糕的是南柯的原民众跟随南柯那方的势力,并帮助他们一起打击孙焱他们。
十里来时,孙焱都要派大军迎接,生怕南柯那方作乱。
为何不让鹰传信?十里听完汇报,皱眉问道。
此次回来本意是为了清理最后的人贩子组织,没想到遇到这种情况。
孙焱支支吾吾道:金鹰……被杀了。
十里啧了一声,给你的东西你都守不住,要你何用?孙焱被她吓到了,不由自主后退两步,我也不想的,鬼会猜到堂堂一个王爷混做一个杀猪的就为杀一头鹰。
总的来说还是你没用。
长炮呢?守住了,没丢。
没丢还被围城?集合,准备作战!不行啊。
孙焱连忙道。
嗯?你去金昺之后一月,昭国使臣就到了南柯,还没进城,在路上就被人截胡。
他是你朋友,他拿他做人质,我们正在纠结打还是不打。
我朋友?就那个宣武侯世子,叫什么戚奇山的!所以真的不是我没用,对方有人质啊!好吧,他确实没什么用。
本来嘛,他就是一个神棍,让他管理南柯这么大的地方,这跟拿绣花针去砍柴有什么区别。
十里回忆了一下,还真有这么一个人。
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片刻后,十里道:今晚准备一下,明天退敌。
有人质怎么办?要不人质自己逃出来,要不靠别人救出来。
戚奇山相当弱鸡,指望不了。
月朗星稀,一个人影在夜色中快速穿行。
城门外驻扎的帐篷火光点点,来往巡逻的士兵因为今天上头下来的命令,不敢松懈。
听说先前那个炸了南柯城的女人又回来了,军师主张速战速决,王爷不想南柯城变为人间地狱,一直都以怀柔政策对应,如今那个女人回来了,若是给予对方时间,他们的噩梦就要开始,王爷终于下定决心攻城,不知他们还能不能活着见到后日的朝阳。
打起精神来,严加防守。
听说对方厉害得很,小心不要让人把人质救走!巡逻总队长将完,又去匆匆忙忙去其他地方告诫。
众人都没什么在意身边稍纵即逝的风。
戚奇山看着眼前的人满脸惊喜,你怎么来了!十里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你说呢?戚奇山有些不大好意思,我没想过他们会在路上埋伏,我以为你把南柯的人都处理掉了。
怪我咯?十里说着,一刀挑开了绑住戚奇山的绳子。
我没有这个意思,跟你比起来,我显得有些没用,不过我也不伤心,京都没有一个儿郎能比得上你的,想想我还是出众的那拨。
你不知道,为了来南柯叶暄差点没跟皇上打架。
皇上不想叶暄跑这么远,叶暄想过来找你。
两人争辩,最后皇上随手指了站在一旁的我。
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离这么远,本来我是不想来的,但是听说这边是你打下来的,我想着过来看看也没什么。
戚奇山将绳子扒拉下来,一边避开被打晕乱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守卫,一边跟着十里往外走。
他找我干什么?戚奇山一时语塞,虽然叶暄说过要放弃吧,但心底还一直念着,没想到十里姑娘倒是一点也不懂情,这就是强者的寂寞了吧。
没什么,大概是想找你玩。
戚奇山看到十里掀开帐篷,忽然捂住嘴,意识到自己在逃命,声音压得极低,我们怎么出去?十里声音冷漠,闭上嘴,跟着我,就能出去。
叽叽呱呱的,以前怎么没发现这是个话痨。
哦。
等两人避开所有人回到城中时,天色已经微微亮,柳长亭守在门口整晚没睡,心中担忧不已,见十里回来松了口气,迅速上前拉着她左右检查,确定平安无事才彻底放下心,随即转头对着戚奇山道:受累了,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去歇息一会儿吧,今天可能会开战。
戚奇山看了眼两人牵着的手,给柳长亭递了一个我懂眼神,笑道:多谢!对于十里跑出去救人一事,柳长亭也没有多说什么,即便是他再不愿又如何,雄鹰属于苍穹,而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成为对方栖息的巢穴。
再多的他不奢求,当然,也奢求不来。
柳长亭想着,忽然觉得扎心,还是自己太没用,不能与阿拾并肩前行。
几乎是两人刚逃离,就被来寻查的侍卫发现戚奇山不见了,阵营中一片慌乱,南柯王他弟立刻召集各个将领紧急开会。
没有人质己方就少了一个牵制对方的筹码,但好在,他们也不是全依赖于这个人质。
这场战争拖得够久了,本来的打算是困住他们,等对方粮草断绝主动开门投降,如今怕是不行,明日有场硬战。
确实,那武器甚是厉害,盔甲和盾根本防御不住,可惜了我南柯大好男儿,明日死于炮火中不知几何。
中年将领叹了口气,但愿计划能成,莫让他们白白牺牲。
会成功的。
南柯王他弟道。
炮是有射程的,离近了打不到。
南柯军用陷阱抓了近一百只狼,养了一个多月。
这一百条狼是南柯军的底气。
百狼出动,目标散,移动速度快,不好轰炸,很容易冲出轰炸范围。
等狼群吸引走敌人的火力,先锋队在上,转移走第二波火力,届时大军出动。
南柯王他弟深深吸了一口气,放狼!随着他话音落下,大约上百个笼子被抬上来。
笼子被打开,里面关着的饥肠辘辘的狼蜂拥而出。
这些都是被特训过的狼,每日只有将带有城中人的气味的衣物撕烂才能吃到食物。
清脆的铃声为信,百狼应声而动,去吧,撕碎他们。
炮弹是有限的,将这群狼炸死,不划算。
孙焱没动,反正城墙高,狼不可能进得来,到时候等狼靠近,用箭将其射杀便可。
只见狼群冲过轰炸范围,而后左右分开,分别往城墙东西两侧奔去。
城墙上守门那两个士兵忽然大叫:不好!快去将狗洞堵住!此时,南柯军的先锋队冲过来了。
狼群消耗不了对方的炮弹,那只能让人上。
将先锋队分成三波,一波波上,离开射程之后集合一起攻城,这么一来,队伍的士兵九死一生,但是,战争总是要死人的,为了胜利不折手段。
南柯军一进入射程范围,火力便开始集中,轮番轰炸下来,冲出射程靠近城墙的也不过百人,两千人的先锋队,存活不足百,离近的士兵不过几息时间,也被射杀与箭矢之下。
南柯军这一方都红了眼,还是低估了对方武器的威力,知道其厉害,但不知竟如此吓人。
弹药孙焱没敢用太多,大军还在后面蓄势待发,但也绝对用了近一半,都是钱啊!这也就导致先锋队的士兵放进来三分之一。
城墙上守城的士兵一边忙着对付狼群,一边还要对付靠近城墙的南柯军,同时还得防着大军进攻。
南柯军这边当然不会放过时机,随着一声令下,大军出动,剑指城门。
地面震动,沙硕在其上跳跃。
孙焱将另一半的弹药也打出去了。
南柯王他弟不蠢,反而很有头脑,是个干大事的,不然南柯的那些臣子不会在南柯兵败,昭国赦免他们之后,还愿意跟着对方一起复国。
长炮不是第一次使用,南柯王他弟结合搜集来的资料对这种武器设了几个猜想,有射程限制对了,那么炮弹落下之时卧倒能减轻伤害也是正确的。
等炮火停息时,南柯军队去了近三分之一的人,对比上次,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冲啊!南柯的儿郎们,为死去的勇士报仇,用敌人的人头来祭奠他们的逝去,用鲜血来铸就我们的荣耀!十里站在城墙上看着,除了留意狼群,并没有帮忙的意思。
在人数相当的情况下,拥有跨时代的武器还会输的话,那孙焱和他手下那堆人也没必要存在了。
南柯军重新整队列阵冲向城门。
城墙上的士兵严阵以待,手执弓箭,时刻待命。
盾阵替南柯军挡了一大波的伤害,渐渐靠近墙角。
十里见状用精神力去沟通狼群,试图让狼群离开。
她这才发现这群狼崽子疯了。
所有的狼传递给她的信息只有两个字——好饿好饿好饿!怨念强烈到十里也跟着觉得自己好饿。
招来一旁的士兵吩咐道:抓几只羊来,扔下去,引开这些狼。
是!等等。
士兵停住脚等待吩咐。
十里正要开口让他再顺便带一只烤鸡,想了下,还是算了,摆摆手让他离开。
两方交战,首领却在吃烤鸡,成何体统!想当年,正是因为一只烤鸡,她这个叱咤风云的星际大佬才落得如此境界,回家无门。
那群狼还在她脑子里刷屏好饿好饿,十里赶忙收回精神力,退一旁,不再看它们,简直有毒。
加上先锋队损失的,南柯军刚跟昭国这边打照面就去了一半人。
在人数上占有优势,两方士兵素质又差不多,昭军后方还有能单身一人横跨北夷军全身而退的大佬坐镇,这场战争几乎已成定居。
但是南柯王他弟还是想拼一拼,也许就成了呢。
但当他听到后方传来高亢的狼嚎,看见迎风招展的昭国旗帜,士兵踏在地面铿锵有力的步伐时,他知道,他输了,没有余地。
几乎是在戚奇山被抓当天,孙焱就让人将消息传回葛禄。
守在葛禄的人也不敢怠慢,快马加鞭送回京。
安叶暄正愁没有机会来南柯,当即请命带兵清剿南柯余孽。
十里离开良久,回京闲得无聊的沈瀚有些担忧女儿,安君庭也不太放心安叶暄,干脆就让沈瀚带兵。
进入南柯时碰上几只狼,领头的狼颇通人性,士兵差点将其击杀也不见反抗,反而试图靠近。
沈瀚忽然记起小四,试探的喊了一声,果然得到回应,心下大悦,让小四与跟着他的狼一起随同队伍。
起初他还以为小四只是念旧,想要回家,当看到围堵在城墙下的狼群以及南柯军那边上百个铁笼时,他才明了原来是想要借助他们之手救出同伴,果然不愧是他女儿养出来的,跟他闺女一样聪明。
本来就不是很艰难的战斗,因为沈瀚的到来变得更加容易。
其实沈瀚不来,赢下这场战争也只是时间问题。
群狼低着头站在小四面前乖巧得不得了,一点不复之前凶狠。
士兵把羊带上了城墙,看见战局已定,便想把羊带回去。
狼的嗅觉何其灵敏,各个转身抬头看着城墙之上,眼冒绿光。
真实版狼见羊。
意念太过强烈,十里被迫承受了狼群在她脑海里刷屏。
十里用精神力冲它们吼了一句再叫一个都没得吃!狼群低下头哼唧两句,害怕的退缩到小四身后。
十里屏蔽信息,同士兵道:留下杀了喂狼。
是!南柯归属昭国之后,颁发的新命令都是为百姓,为民生着想,特别是电的出现更是给百姓的生活带来极大的方便,但它同时也带来不小的危险。
南柯旧臣何一些南柯子民除了想要复国之外,更多的是因为遍布全城的电线随时都能要了他们的命。
十里离开的那段时间,电死数十人,等她听完孙焱的汇报,不禁捂额。
菜刀砍电线,徒手拔铜丝,水洗配电箱,厉害厉害!十里让官府加强宣传用电安全知识。
孙焱干脆让人在城内所有的高压线,电源,配电箱旁边竖了一块牌子,牌子上硕大的四个字醒目不已——勿碰,会死!城内百姓变得小心翼翼,有的干脆不出门,街道上一时显得有些萧条。
十里叹了口气,人类真是弱小又可怜。
招了招手,让孙焱通知下去,全城召开安全知识讲座,扭转人们的观念。
也怪她没有想到这点,毕竟在星际所有的生物对于生活中的这种基本常识从有意识开始便已经知晓。
在宣讲过程中,十里发现一个大问题,这个星球民众文化程度很低,有的人根本就不认识字。
柳长亭看着坐在他对面盯着他一声不吭的十里,最终还是将手中的笔放下,阿拾,有何事你且说,你这样看我,我处理不了公文。
我想建书院。
此事善,需要我做什么?书院要遍布天下,至各镇各村,人人有书读,人人都识字,越快越好。
柳长亭很是诧异,却也没问为什么,只道:此事,极难。
十里道:所以我找你。
闻言,柳长亭笑了,笑得很灿烂。
十里疑惑的看着他。
柳长亭道:阿拾,你在困难之时想到的是我,我心甚喜。
你有办法?柳长亭摇摇头,没有,不过有人有,此人有权有势可号令天下,手底下还有一大批人听从他吩咐。
阿拾,我们该回京了。
十里想到了坐在龙椅上每天只要批阅大臣折子闲得发慌的昭国皇帝安君庭,这种涉及全国之事自然要由一国之君来解决。
想想她在金昺那些日子,改建等方方面面用的可都是她赚的钱,得报销,嗯,回京。
颁布了一些新的政策后,十里又带人去修建信号塔,确认她离开后这边的人也能独立完成她便跟着沈瀚他们启程离开,后期工作交由孙焱和戚奇山,十里留下一个通讯仪,不是她抠,实在是材料有限。
安叶暄看到十里和柳长亭住一间屋子后,黯然伤神,彻底放弃,但表面一如往常,只不过在离开之际没有跟十里他们回去,而是选择留在南柯与戚奇山一起同甘共苦,还特意拜托沈瀚回去后与他安君庭好好解释,劝说他不要找他回去。
当然,他留下不是因为感情一事,而是实在是在他皇兄的眼皮子底下不好兴风作浪,时时刻刻要维持皇室的尊严,日子过得没半点意思。
沈瀚脑补了一番皇家恩怨情仇,怜惜的拍了拍他肩膀应下,你且放心,我定会竭尽全力劝住皇上。
安叶暄不知他脑中已经演练完了一个朝代的皇室风云,真诚道谢。
离开之时戚奇山和安叶暄泪流满面,依依不舍,孙焱想到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也跟着伤感起来。
十里有些受不了,挥着手指挥军队快走。
待队伍走远后,孙焱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正想安慰两位大人不要伤神,却看到安叶暄已经拉着戚奇山往回走,步伐嚣张,六亲不认,浑身透着一股……放荡。
风带来两人饱含激动之情的对话:奇山,快写信让京中那群人过来,告诉他们南柯现在是爷的地盘,想怎么浪就怎么浪!好,不过他们家中可能不会容许。
那有什么,让那群老家伙知道他们儿子是过来当官历练的,以后还能在我皇兄身边做事,升官加爵不就成了。
别说不容许,到时怕是恨不得拿竹鞭赶他们过来。
如此甚好!留在原地的孙焱觉得他可能摊上大事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小四想要跟着十里回去, 被十里阻止了, 大佬就要有大佬的样子, 抛下小弟算什么, 更何况母狼都有小狼崽了。
在小四念念不舍的目光中, 十里摆摆手, 别跟了, 好好照顾你的小崽子!说完策马追上军队。
嗷呜——一声长啸送行,接着是百狼齐嚎,声音悲壮哀伤。
跟着沈瀚来的管家听得老泪纵横, 叹道:这狼,有灵。
小四养在沈府时,平常喂食都是由他经手, 乖巧得不得了, 还会翻肚皮给你摸,唉, 回去养条狗吧。
军队是从葛禄调来的, 回葛禄后再度出发, 人已经没有多少了。
最重要的是摆脱了天下盟这个每天都在死亡边缘试探的中二组织。
易泽枫死了, 被西南王势力的余孽下毒害死了。
至于具体是什么样的没人知道, 当然也不会有人去在意。
不,还是有的, 至少天下盟里的人很在意。
不过有钱烨出面安抚,事情很快就平息下来, 安分在军中待着, 有的人甚至是松了一口气。
军队中的友情是很值得让人珍惜的,何况他们还一起上过战场,一起杀过敌,想到有一天要与战友兵刃相向,心就揪着疼,但也不能违背盟主,如今的局面倒也好。
十里将天下盟的人编入军队时就想到过此种局面,也不担心对方会反,天下盟中的人接受的洗脑都是统一天下,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让百姓不在颠沛流离,妻离子散。
如今天下已定,只要皇帝不抽风作死,基本上就是盛世的开端,至于皇宫中天下盟的人,留着或许是件好事。
为君者无能,当杀。
钱烨虽然有些怀疑易泽枫的死跟十里有关,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当时十里和柳长亭还有沈瀚去酒楼用餐,并没有叫上他们,是他们主动跟着去的,连那杯有毒的茶水都是他自己喝的。
五人先后进门,易泽枫的动作比他们三个都快,等他们坐下时,他已经将茶水喝下肚,当场死亡。
江湖高手,一代盟主死得竟如此简单,至今他都不敢相信。
最后找出来是酒楼中的小二,小二是西南王的人,西南王被抓后恨极沈瀚一家,得知他们来葛禄时就已经计划好此事,只是没想到误杀了人。
钱烨不相信此事如此简单,但反复查结果都一样。
虽然十里一行的嫌疑很大,但当时整壶茶水都有毒,水都已经倒杯中去了,若不是易泽枫毒发得快,他们也难逃一死。
即便是有嫌疑他其实也不是很想追究,因为他这个大哥,变了。
天下盟的城立为的就是天下百姓,而大哥却在百姓不再受战争之苦时,想要发动战争。
这与他们的初衷相异,他本想慢慢劝说,没想到对方先走一步。
他没忘记皇宫还有天下盟的人虎视眈眈,名单只有大哥知道,他得去京城守着,不要让这群人轻举妄动,丢了命。
修建书院的事及计划早已写信送往京城,十里他们回京也不急,一路游山玩水体察民情。
柳长亭趁此大好时机,旁敲侧击,小心翼翼,多方试探,将他回去之后想要和十里完婚的想法透露给沈瀚,并真诚的征求他的同意。
沈瀚盯着他良久,见柳长亭汗流不止,焦躁不安才缓缓点头。
柳长亭大喜过望,朝沈瀚行礼,并激动道:多谢爹成全!随后快速冲出门去找十里。
沈瀚甩了甩袖子,哼了一声:小兔崽子,这就喊上爹了,倒是挺上道。
成亲所需物品柳长亭准备了好几年,不过都是暗中操办,如今得了允许,可以嚣张起来了。
等一行人回到京都,已经是腊月初。
正好,此月,宜嫁娶。
沈瀚停了柳长亭定的日子,差点又干出将人扔出去的壮举。
在柳长亭及其不愿的情绪中,沈瀚强硬的将婚期定到来年五月。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婚事当然是得热热闹闹的办,岂能匆忙,才一月时间,怎能准备得好?上次的婚事刚开个头就被打断,柳家准备了三年,他沈家可是一点也没有打算过把嫁女儿。
要他说五月成亲还是匆忙了些,不如等到来年腊月,这才算时间充足。
十里想了想自己的计划,顺着沈瀚的话说,那便来年腊月。
当日,柳长亭劈了一天的柴,才克制住自己。
婚事一事,十里完全不操心,操心也没用,她又不会女红,也不会挑东西,审美也……不,她审美还是很正常的,总之,她只要等嫁就好。
更何况还有一个立志拯救万民于水深火热之中、鸡毛蒜皮小事也要拿来问问她、嘴碎的不行还特别鸡毛的一国之主需要她应付。
十里将折子一摔,你是皇帝还是我是皇帝?自己想!这不是爱卿你脑子聪明,办法多,像之前的干旱和水患用的都是爱卿你提供的法子,效果立竿见影,此次雪灾,朕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爱卿你。
沈爱卿,这是造福天下百姓的大事,早一刻解决,便能少死好些人。
十里死鱼眼看他,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咳咳,这个……安君庭有些尴尬,但此刻必须厚颜无耻,沈爱卿,这建书院之事确实是造福子孙后代的大善事,可你曾想过,要在每个村落都建立起书院,每个孩童都上得起学,这需要多少人力物力财力的消耗。
国库真的没有钱!昭国也真的找不出那么多教书先生!此事虽困难,甚至有些异想天开,但是朝中无一人有过反对意见。
朝堂之上大臣门的争论也只是争此事实行的几大难处。
其中最为重要的的是书本纸张和教书先生的问题。
昭国虽然吞并了其他三国,但得到的钱财除了军队开销,都用在科技发展上面了。
募捐也没筹到多少,富人读得起书,不愿意捐,穷人想捐没钱捐。
你是皇帝,这个天下是你的天下,出了问题自然由你解决,我带头捐二十万两白银,这是我一半的身家,顶多我再领兵给你抢几个土匪窝,再多,没有!安君庭绝对不允许十里这种甩锅的行为,书院一事是由你提出,实行策略也是由你制定,出现问题也自然由你想办解决,朕手低下的人由你支配,你想要什么朕也可以给你,除钱财之外。
好想一刀捅死他。
十里忽然眉头紧皱,臣忽觉头疼欲裂,先行告退!你面色红润,气势凌人,然后告诉我你身体不适?朕很好骗是吧?安君庭面露担忧,沈爱卿可要紧?且回去休息,身体重要。
说完又掏出一张纸塞给十里,这是朝臣们对于此事绞尽脑汁,挖空心思专研出来的问题,希望沈爱卿你回去好好想想如何处理,朕等你的好消息,一切就拜托沈爱卿了!可滚远点吧你!十里点点头,臣定当竭尽全力。
回去之后,十里将问题扔给了柳长亭,并告诉他,除了钱之外,所有的事情她都能解决,前提是得有钱。
柳长亭问道:这笔墨纸砚和教书先生,当如何?读书人皆是想科举入士,书院要遍及村落,一个镇至少有十个村落,但能当先生的秀才却寥寥无几,一只手便能数得过来,这还是不考虑其意愿的前提下,如此下来天下至少缺了一半的先生。
十年寒窗苦读,若现在开始培养先生,起码得等到十年之后。
此不是问题,只要将网络和机器人弄出来,到时候我们便可采取网络教学和投放育儿机器人的方法。
柳长亭:???十里又道:前提是我们有钱去做这个。
柳长亭听明白了重点,此事既然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当有国库出资,为何阿拾你如此烦恼?皇帝说国库没钱,你说我捅死皇帝结果会怎么样?柳长亭吓了一跳,但很快镇静下来,沉稳道:会很麻烦,到时候你会被天下追杀,连一顿安生都饭都吃不了。
哦,那我还是不捅了,让他活着吧。
柳长亭淡定点点头,心底大松一口气,最近各地都在将税银送往户部,银钱一事,我们可以去户部看看。
十里眼睛一亮,昭国的税收如何算。
柳长亭为商贾之家,对于税收一事确实很清楚,正打算说,十里摆摆手,算了,一时半会肯定说不清,走我们去户部!拿着皇帝御赐的令牌,进入户部畅通无阻。
户部的人看见十里双腿就开始抖,沈姑娘,您请坐,不知沈姑娘您来此有何贵干?户部的账目可否一观?这……这需请示皇上。
十里将令牌一扔,见令如见人,好需要我多说吗?兹事体大,但凡出了点问题,我全家都得掉脑袋,还请沈姑娘见谅。
行吧,那我把皇帝喊来,让他跟你说。
户部尚书冒了一头冷汗,姑奶奶,话不可乱说,这是对天子的大不敬,要被砍头的!十里看着他,然后拿着通讯仪当着他的面将皇帝喊来了。
信号塔早在十里回来那日就开始建造,若不是怕十里不在出什么差错,早便开始建了。
通讯仪一事,朝中大臣都有所耳闻,但未曾见过,当通讯仪中传出安君庭的声音时,户部尚书和周围看热闹的人,腿一软,纷纷跪在地上,高呼吾皇万岁。
安君庭瞬间沉默,他怎么会有这么怂的朝臣?约摸一刻钟,皇帝就赶过来了。
皇帝要看账目,谁敢拦。
十里顺便跟他商量了一下税收的问题,进行大肆改动。
赚得越多,交得越多。
穷人欢天喜地,富人痛哭流涕。
随后又带着皇帝去了工部,主要目的是造船出海。
当然,首先得有钱。
十里和皇帝一合计,准备联手先坑一坑那些大臣。
皇帝当天下午就下旨,封十里为中书令,前任中书令被破告老还乡。
圣旨一下,满城哗然。
一个女子担任如此重要之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从古至今从未有过。
沈瀚接到圣旨的时候,手都是哆嗦的,女儿的官比他这个爹大,那他以后在闺女面前有何威严?这皇帝是想干什么!第二天早朝辩有人上奏反对,此人恰是沈瀚的好友,不过鲜为人知,因为汴州在其打理下百姓安居乐业,被提拔到京都,做了个不大不小的文官,女子为官,有违祖训,请皇上三思!爱卿所言非也,先皇在世时,便已经将沈爱卿封为将军,朕只是将她的官职往上提了提。
其他大臣:这是提了提吗?一步登天好不好!又有大臣站出,皇上,女子生性多愁善感,优柔寡断,情感用事,更何况沈姑娘还如此年轻,中书令如此重职,其实难当大任,还请皇上三思!武官们不禁回忆起十里在战场上的飒爽英姿,以及连坑葛禄南柯金昺的壮举,默默的底下头。
特背是那个说话的大臣旁边的武官,恨不得缩到一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虽然我跟他站在一起,但是我跟他一点都不熟。
秦老爷子如今闲赋在家,昨日听闻十里要当中书令,今儿个也不俱寒,寅时初便起来再宫门口等着上朝。
看到这么一幕戏很是满意,果然不出他所料,热闹。
诶,袁大人此言差矣,北夷、南柯以及金昺,哪一处不是沈小将军领兵打下来的?你若说她优柔寡断,感情用事,恐怕那些死在她刀下的亡魂半夜都能从地里爬出来找你理论。
秦公,领兵作战我承认沈小将军确实无人能及,但是中书令处理天下政务,岂是一个武夫可当任?脾气爆一点的武官瞬间就炸了,与沈瀚一同打过仗如今也是个将军的贺秀才拍着胸脯站出来,咋,瞧不起武夫是吗?我还瞧不起你这群文弱书生呢,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五个都顶不了我们一个。
贺秀才说话很有艺术,毕竟是秀才,没有傻到一个人怼全朝文官,将在场的武官都拉下水,站到文官对立面。
其余武将也甚为认同,但文官炸了,唾骂星子四溅,说得武官们体无完肤。
文官骂人那是不带脏字说出来的话还戳心干的疼,关节是半个时辰下来没有一句是重复的。
武官们气得面红耳赤,贺秀才指着为首的姚方亮大骂,你们这群老东西就是看不惯沈小将军年少有为,小小年纪官位就比你们高,你们这群老不死的可药点脸,天下统一功劳最大的是她不说,连今年的干旱水患蝗灾都输沈小将军出主意解决的,此事建书院,她足足拿出四十万两白银,将所有身家全部捐了,如此为天下百姓着想之能人,中书令有何不能当?你们这群文臣天天除了搬弄那几句之乎者也,还干过什么实事!扯上募捐,朝堂之上的文武大臣都觉不好。
果然,姚方亮一听,拍着大腿怒道:捐款而已,莫说四十万两,便是四百万两我们这群文官也捐得出来,反倒是你们这群武夫,怕是一个子都舍不得,到时候老夫倒要看看你还有何脸面在这京城立足。
贺秀才拍手道:好,硬气!既然你口出如此狂言,那我们也不能掉了份。
这样,我们武将与你们文臣在规定时间内位建书院一事筹集银子,哪一方筹的银子多,哪一方胜。
若是我们胜了,那沈小将军这中书令一职她便是当不得那也是她当,若是你们……若我们胜了,这中书令一职便换一个人!另一个文臣接话。
方才恨不得挖对方祖坟的两人对视一眼,成了!是的,这两人是托,皇帝和沈瀚以及十里商量后特意找来自愿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效果很好。
好,请皇上作个见证。
皇帝忍住上扬的嘴角点头,可,时间便限于半月之内吧。
文武臣之间为建书院筹银子比赛的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一样,当天便飞满了整个皇城。
大官小官纷纷动员起来。
大官为了面子,小官为了讨好上司,还有就是纯粹是想做善事的,纷纷慷慨解囊。
短时间内就集齐了五百万两之多,皇帝惊叹不已,活了这么久,也读过不少史,从没有见过底下人拿银子这么痛快大方,爽!当然,也有那些脑子清醒的,意识到此事不对,毕竟中书令一职如此儿戏对待本就不正常,但基于皇帝的意思,没有作声,捐款之时就保留了几分。
但捐太少面子上过不去,特别是当有人比你官小捐得还比你多,再加上其他大臣时不时用言语一激,脑子即便清醒,手也忍不住解开钱袋,能捐多少捐多少。
最后两方募捐到的银子,足有两千万两。
若单单是百官还不至于,中途柳长亭插了一脚,直接捐了一百万,据说是当时柳家库房中全部的现银。
一下子就拉开了五十万两的差距,文官人多,募捐比较占便宜,本来大好的局势,瞬间倒戈,文官不服气,上奏皇帝说柳长亭非官员,不算。
柳长亭直言,他与十里即将成亲,算是沈家人,这银子是沈家捐的。
武将拍手叫好,本来还有些看不上柳长亭认为他配不上十里的大臣也对他有所改观,待他多了几分笑脸。
有此一列,其他官员开始开动脑筋,找那些跟自家能扯上关系的远亲富族,让他们给点银子耍耍。
其中最为优秀的是自个儿找上门来的商贾陈家,本来就是为了建书院,陈生他爹也不心疼银子,大把大把往外拿,文臣这边立刻又跟武将拉开差距。
陈生偷偷摸摸去找了十里,求夸赞。
周子风在一旁看他那嘚瑟样忍不住用手拧他,能不能有点出息?还有你搞清楚这是我姐不是你姐!凭咱兄弟两的关系,你姐就是我姐,我跟你一起护着咱姐。
要是以后柳长亭敢欺负我们阿姐,我就让我爹吞并他家的家产!好!十里看着两人的模样笑了笑,想了想,让陈生把他爹找来,将挖矿一事交与了他,当然矿产控制在皇帝手中,此事自然跟皇帝汇报过,人手也是由安君庭提供的。
当时是想让柳长亭去,但柳长亭身上太多事,而且明年就要成亲,不宜远行。
十里甚至还动过把贾富调来京都,正好陈有田送上门来。
陈家的加入使募捐款呈直线上涨,最后定格在两千万两。
皇帝看着银子幽幽感叹了一句,朕从来不知道原来朕的大臣们如此富足,甚好!心底已经记恨上了那些有钱还向户部借钱官员。
最后还是文官以多出两万两微弱的优势压倒了武将,十里终是与中书令失之交臂,当然,这是皇帝在背后暗箱操作的结果。
为了补偿,应十里的要求,皇帝将她扔去了工部,工部尚书听言激动不已,他可不是户部尚书那个蠢货,有眼无珠不识金镶玉,这位可是人才!要是能把兵部的秦归骗来就更好了,可惜兵部不放人,简直可恨!也确实如他所愿,有十里在一旁指导,工部将网络弄了出来,在人力物力和财力都有,技术直接照搬,短时间内在京都范围内建立起信号网络也不是什么难事。
十里顺便制造出一批通讯仪,比金昺做的那个好些,算是星际光脑的阉割再阉割版。
不足一月,凡是当时捐款上万的大臣人手一台,同时交给柳长亭贩卖。
柳家本就是皇商,如今更是成了皇室商业的代理人,陈家也跃升成为另一大皇商。
其他商贾捶胸顿足,悔恨不已,早知道当初就多捐点钱,混上个皇商多好!柳长亭帮皇帝贩卖这些十里制造出来的产品,所获利润与皇帝三七分,皇帝七,柳长亭三。
本来皇室是打算给点辛苦费就行了,但皇帝想了想这东西是十里搞出来的,还是让了三分利。
有南柯的前列在,十里在推行一样物品时必会附赠上一本安全使用手册。
没拿到通讯仪的羡慕不已,暗搓搓筹钱买一个。
拿到的仔细专研使用手册,然后京都各大官员家每到晨起、早中午膳,都能听到:xx,起床否,我已经起了。
xx,早膳你用什么,我用……xx,午膳我去浮星楼,可否一起?……有事没事就联系,跟中了毒一样。
皇帝在睡觉的时候被骚扰过好几次,不过找他的都是正事,他也不好说什么。
无奈之下让十里想个办法,让这群人收敛点。
建书院一事,十里提供完实行方案后就甩手给了皇帝,然后皇帝交给了礼部,皇城附近的都在建设之中,再过一年应该差不多就可以招手学生。
十里正在计划投放交通工具以及开发机器人,听完从百忙之中设了个通讯费,本以为能约束一点,没想到那群大臣变本加厉,甚至以每天自己用了多少银子为豪。
用的钱越多,说明聊得时间越长,说明人缘好,能不自豪吗?特别是那群后宅的夫人,通讯费四分之三的江山都是她们贡献的。
十里摊手,这群人太难搞,她也没辙,总不能限定通话时常吧,毕竟人家充了钱。
皇帝不想放弃,但看到十里在忙造纸和印刷书本也不敢去打扰,大不了以后少睡一点。
第一台机器人研制出来在十里回京后第二年的三月十六。
满朝文武见证了这台铁疙瘩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体操。
最绝的是,这台还会说话,怼起人来京中第一名嘴得也甘拜下风。
当然,最重要的是机器人的功能。
武能当巡逻卫,一打十,文能教人读书识字。
国子监的先生还有几位太傅没日没夜的讲书教课,将视频录入进机器人系统中,再由机器人上传。
工部的人最近走路都是飘的,哦,不,交通工具已经弄出来了,准确来说工部的人骑车的时候人都是全速前进。
秦归听十里去了工部,便申请调职,和她共同研制。
其余想要为国发光发热的技术人员纷纷要求调入工部,工部的官职现在是六部中最为跑火的职位。
其次是兵部,因为工部造出来的东西绝大部分都进了兵部。
就拿之前的船来说,工部的人测试完,还想留几天自个看看,兵部那群强盗带着人直接将船开走了,等工部收到消息时,独留空荡荡的水面。
不过等十里说要制造陆地交通工具时又开始重拾斗志。
十里普及给民众的是简单的电车,飞行器只有她脚下的一个涡轮飞行器,防护系统还不完善,普通人用很容易被摔死。
柳长亭为皇家代理的项目又多了一项。
十里踩着飞行器出去浪过一圈,工部的人全部用星星眼看她,看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吓人。
金昺一切事宜妥当,再无威胁,今年二月,秦恒从姑墨回来,便被缺先生的国子监拉去当武术先生。
因为录过两期视频,秦恒以矫健的身手和英俊的容颜得到了广大姑娘儿郎的仰慕。
前者希望夫婿如斯,后者希望自己能如他一般拥有一身好功夫。
走到哪都有人喊,见过秦大人。
也有不少人在秦老爷子面前说秦家后代英才倍出。
秦老爷子意气风发,时常跟一起玩耍的那几位好友吹他家小辈。
几位好友吹胡子瞪眼,回家后怒骂自家小辈无能,让他们也录点东西发网上去,大力的带动了视频教学的发展。
获得赞誉最多的还是沈瀚,开始沈瀚对于别人夸他会养孩子还会谦虚谦虚,说是他岳母教的好。
结果就是周家门槛被踏破,沈春花被各家夫人邀请至各种宴席,周子风周桃夭被各种世家子弟换着法的套近乎,周中举最近也是被各位大人友好接待。
沈春花受不了夫人们那套规矩,听闻始作俑者是沈瀚,打听完京中女儿出阁陪嫁的规格,立刻拿着鸡毛掸子打上沈家,你瞧你这做出来的是人干的事吗?自己在家里躲清闲,连累老丈母娘跑上跑下,应付完这个应那个,我还要给阿拾置办嫁妆,那有那么多功夫应酬!是是是,岳母您歇歇气,我保证以后肯定没有人烦您。
哼!沈春花将鸡毛掸子一扔,昂首阔步走出去。
在一旁围观完全程的下人,什么不敢问,什么也不敢说。
沈春花嫌弃这烦人的热闹,但也有人求之不得,沈老爷子近些年在京都低调得很,也不曾与沈将军府有什么交流,看到周家的热闹眼红不已。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沈浩宇一点都不羡慕,因为沈瀚私底下找过他,十里出嫁当日,由他背上花轿,这背后的意义,已经让他高兴不已,不可多求。
临近婚期,柳长亭越发焦躁不安,柳四叔时不时就要开导安慰一下他,搞得柳四叔自己都有些郁闷。
贾富孙焱等人听闻十里的婚期,提前一月便出发,从金昺和南柯带着贺礼赶来。
安叶暄纠结过要不要参加十里的婚宴,最终还是来了,毕竟女儿家婚事只此一次,身为好友的他,怎能缺席。
京中大臣诧异于十里竟于金昺和南柯掌权者有所来往,关系还非浅,转念一想这两块地都是对方打下来的,有认识的人也理所当然。
北夷也派人松了贺礼过来,送完贺礼就走,一点也没多停留,用北夷勇士的话来说,就是跟沈十里同在一座城,都觉得呼吸困难。
成亲前一日,福记钱庄的老板沐辰送来了十万一千两银子,说是十里三年前存在这里的银子忘了取,早在一年前他便不开钱庄,所以这十万两银子当他借的如今连本带利还回来。
柳长亭对于每个可能发展为情敌的情敌从来不忘记,听言,气得直踢门,早不还晚不还,偏偏在成亲前一日送来,他就是故意的!阿来在一旁劝道:公子,一个无关紧要之人而已,十里姑娘可能都不记得他这么一个人,您莫生气,明日便是您大喜之日,要笑,要笑。
次日,十里一大早便被筱青喊起床,陈友田四月开始不断往京都送来各种矿石,她从中找到了一种放射性矿石,用这种矿石可造出探测行星。
这大半年她的精力都放在上面,两天前成功发射。
探测行星虽然很多人参与制作,但他们并不清楚这是干什么的,只是十里让他们做,他们就跟着做了。
看着探测行星成功上天,他们很是高兴,都可以飞,说明这个也像十里姑娘脚下的飞行器一样可以让人上天,这代表着不久的将来他们能像鸟儿一样在天空飞翔。
因为忙于卫星的后续工作,昨天傍晚,筱青筱红才从工部把十里给挖出来。
十里大致扫了一下自己的嫁妆,嗯,都是钱,她挺喜欢的。
被筱青喊起来也没什么脾气,任由她摆布。
当妆容上好,披上嫁衣之时,十里忽然产生了些晃忽,她这就要嫁人了?虽然早有准备,平时也不怎么在意,但到此刻心里还真有些空。
没想到她出嫁之日说她永远找不到伴侣的几个长老和战友都不在,真是件令人难过的事情。
筱青左看右看,十分满意,小姐今日定然是全城最美的姑娘。
已经是皇后的李雨汐在一旁看了良久,十里姑娘从来都是京中最出彩的姑娘,只不过今日多了几分女儿家的气质。
说完,看了看周围,红着脸道,十里姑娘,我有些话想同你说说。
嗯?十里抬头看她。
李雨汐在她身边坐下,做贼似的快速从袖中抽出一本精致的册子,塞到她手中,本来昨日就应该给你的,但我虽身为皇后,这皇宫也不是可以随意进出的,趁现在还有些时间,你仔细看看,有不懂之处可以……问我。
说完整个脸已经红得不能看,两个丫鬟也是羞红着一张脸,喜婆倒是笑呵呵的,但皇后在这,也不敢太过放肆,只是拿着帕子捂嘴偷笑。
十里看她们的反应,有些好奇,翻了翻,一时间有些沉默。
嗯,画得很形象生动,最起码比昨天沈春花给她的好。
周子风本来以为背十里上花轿的他定是不二人选,没想到跑出个沈浩宇。
看着十里被沈浩宇背起,周子风嘴高高撅起,被林秀媛拍了一下头,才想起这是喜宴,连忙扯出笑脸。
这是阿姐的大喜之日,他得笑。
大吉和幺鸡的体型越来越大,毛发也越发油光锃亮,跟在花轿两旁一路护送,谁人不夸一句高大威猛。
林星宇看着街道上四处洋溢着喜悦的众人也跟着笑了,也许,这是她最好的归宿。
此一嫁,可谓是十里红妆,实打实的,也不负其名,看得京中小姐羡慕不已。
柳长亭踢完花轿,握住十里手时,那颗焦躁的心才安定下来,今日后你便是我的妻,生生世世永不离。
跨过火盆,两人跪在红布覆盖的垫子上。
司仪唱礼,两人随之动作。
高堂之上,坐着的是柳四叔和沈瀚及沈春花,本来应该是皇帝和皇后,但皇帝特给沈家此殊荣。
安君庭汗颜,受她一跪,折寿是十年,还是免了吧。
礼成之时,众人起哄大笑,安叶暄抹了抹控制不住流下的眼泪,跟着众人一起喧闹。
柳长亭今日嘴角就没放下过,礼成后更是疯狂上扬,在众人的恭贺声中紧握着十里的手走向婚房。
十里的脚步忽然顿了顿,柳长亭心立刻紧张起来,问道:阿拾,怎么了?十里摇摇头,没什么,只是珠钗好像有些松了,不碍事,走吧。
柳长亭点点头,又用了些力握住她的手,嗯,回房我帮你卸。
就在刚才,红中发来消息:【滴!接收到星网信号,是否确认连接?】确认。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