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怎的, 初久不管怎么问, 秦温纶都不肯松口说, 这让初久心里更加担心。
然而在秦温纶这边得不到回应, 她心想, 自己身体生病,他总得去看大夫,既然不肯说, 去问大夫不就好了?于是面上泄了气作不再提的样子,从椅子上站起来, 问:晏且南在房里么?我去瞧瞧他。
现在大概在南吴的房里了。
秦温纶眼神闪烁了一下,然而这微小的变化还是被初久捕捉到了。
只是她并没有往其他的方面去想,而是本能地提了一口气:对了, 那日……南吴受伤那么重,也不知道恢复得如何了。
我去瞧瞧。
如此一想,初久便等不住,急忙走出房间,来到了南吴房里。
才到门口, 就听到里面细弱的动静。
南吴有气无力地挥动胳膊,小唇苍白, 却强撑着一口气, 怎么都不让晏且南帮忙。
大夫在一旁只好道:晏修君,你先退后吧,南护法既然不想看到你,你也不要在这里惹他生气了。
转而又抬手刮了下南吴的鼻子:晏修君是门主的贵客, 南护法着实不太讲理了些。
南吴轻哼了哼,小爪子赌气地收回被子里,将被子提到鼻子下面,小声说:讨厌!就讨厌他!要不是他,那时候南吴也不会受伤,亲自做的糖葫芦也能送到初久的手里了!想到糖葫芦,南吴忍不住鼻子又是一酸,心里气地直冒泡。
之前还说好了要给初久再做一次糖葫芦呢,现在却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再从床上爬起来了。
南吴眼里渐渐的蕴了一层水汽,苍白的脸上,通红的鼻尖格外显眼,眼瞧着都快哭了,大夫只得道:怎么……怎么还哭了?晏修君不来了,不来了行不行?南吴吸了下鼻子,提高了音调,着重道:我才没哭!我没哭!是你眼花了!知道南吴嘴巴倔,大夫只得道:行行,没哭!说完侧过头,拼命给晏且南使眼色,让晏且南快点出去。
南吴附合道:我睡着了,你也出去!你也出去!晏且南看这情况,也知道自己现在在这里毫无用处,颔首点头:那我先去看看别人的情况。
接着转身朝外走去。
刚打开门,就见初久站在门口。
两人视线相接,晏且南脸色瞬间阴转晴:初久。
初久看了眼屋里:大老远就听到南吴的声音了,他睡了么?晏且南想到刚刚南吴说的话,正想点头,接着身后就传来南吴着急的声音:我醒了我醒了!门主我醒……不对!门主,属下醒了!初久绷着的脸差点破功,给了晏且南一个眼神,晏且南便让开一条路,初久走到南吴床头,看了眼大夫又看了眼南吴:怎么样?南吴一张小脸立马皱了起来:疼!好疼啊!他说的不假,那日他确实受伤很重,要不是有尊主先前送给他的护身符在身上挡了最重的一招,他早就死了。
就算没死,南吴现在全身的筋脉都断了,要想再养好,不出个百来天的还真难,而且就算养好了,怕是之后也不能再练武了。
初久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随后摸到他的薄唇,接着往里塞了一物。
冰凉的东西入口,南吴本能地唔了一声,还以为是什么药丸,正想直接咽下去,接着却突然一顿,忍不住用舌头抵着啄了一口,丝丝的甜立马在舌尖化开,他惊讶地睁大眼睛,连忙问:这什么呀?好甜?糖。
初久从怀里拿出乾坤袋,从里面抓了一大把到南吴的手上,还有一些放到他的床头,特地给你买的,好吃吗?南吴连忙点头:好吃!好吃!初久微微一笑。
门主对属下真好!南吴目光一扫,瞥见晏且南还站在门口,一时小孩子心性就起来了,便在他面前炫耀,糖好甜好甜!你吃的这颗是晏修君买的哦。
初久适时泼了道冷水。
南吴脸色一僵,随后立马作呕状:呕呕呕!好难吃好难吃!随后收获初久弹指一下:臭南吴,别调皮了,躺好!待会儿伤口裂开了!南吴满含泪水地看向初久,后者道:之前的事情是我们不是,以后不会这么对你了,晏修君也认识到错了,让他给你道歉好不好?晏且南听到这话,连忙走过来,给了一个非常诚恳的道歉。
南吴扁了下唇,心里格外排斥,然而看到初久的目光,又知道自己要是表现得讨厌晏且南的样子,初久一定会不高兴,况且这糖果确实是好吃……那就……勉强原谅他好了。
原谅他又不是喜欢他!对!没错!南吴这才点点头:唔,好。
初久松口气,转而看向大夫,问:可是缺了什么药材么?大夫摇摇头:药材不缺,就算是缺的,秦护法都集齐了,本来他们的伤也该要好了,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的病情总是反反复复,怎么都不见好,实在违背常理。
听他这么说,初久也皱起了眉头,接着想到一件更为重要的事:你替秦护法看过了么?秦护法他……大夫顿了一下,随后摇摇头,不曾看过。
怎么……说到秦护法,也请门主多去说道说道,秦护法这情况,实在叫人担心,属下曾找过几次秦护法,但他却怎么都不让属下搭脉配药,眼瞧着秦护法一天一天虚弱下去,纵然是危险,也希望门主能劝动护法,让他早些养病。
初久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完全愣了,不过几日没见,秦温纶居然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而他每次都欲盖弥彰,顾左右而言他,就这么把病一次又一次地拖了下去。
此下初久是完完全全地确定了,秦温纶定然是有事在瞒着她。
你继续给南吴看病吧,我去找找秦温纶。
初久立马起身,朝门外走去。
晏且南顺手带上房门,跟着她走了出去。
初久本来是要去找秦温纶,然而走到一半时却突然看到有道身影从大殿台子后面走出来,初久本能地拉着晏且南撤到一边,两人躲在柱子身后,定睛一看,却见那人竟是秦温纶。
坐台?初久眯了眯眼睛,坐台那边几乎没有什么东西,秦温纶怎么会从坐台后面出来?这时她脑海里闪过一个猜测,传言悬珠塔有地下十八层,然而到现在都没有人找到地下十八层的开关,或许开关就在坐台后面?晏且南和她想到了一块去,道:我在这里帮你望风,你若是有什么猜测便去做。
初久点点头算是应了,接着展开魔识扫了眼四周,很快锁定了精魔军所在的方位,为免他们把情况汇报给秦温纶——毕竟一直都是他带的兵,初久要背着秦温纶做事,肯定是得瞒过他们眼线的。
她用魔气笼罩住每个人,迅速地点下他们的穴道,接着快速跑向坐台后面。
然而这机关并不是那么好找的,初久寻了大半天,用魔识在整个坐台都敲了一遍也没有发现机关所在。
她又在周围的地板上敲了敲,也没有任何发现,不过这回她细心地发现了地上的灰尘差别。
虽然每天都有人将这里周围打扫得干干净净,但有些位置常年被压着,会天然地比外面的范围干净一点,初久发现那道分界线,接着找到源头,手指顺着往坐台下侧摁去,很快感觉到指骨摁到哪里,地砖陷了下去,接着整个坐台都往前推开了数寸,露出一个往下的通道。
底下黑暗幽深,几乎看不到底,初久心中直觉这就是通往地下十八层的路,随后便顺着通道往下走去。
大概走了很久才走到平稳的地面,初久捻了道火光照亮周围,继续往宽广的走廊走去,然而这走廊却像是没有尽头的迷宫,走了很久都没有走到尽头。
就在初久准备换个方向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一种痛苦的低吟声。
……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初久屏住呼吸,朝着声音来源走去。
声音是从一个屋子里传来的,初久越往那房间走去,发现那边越亮,也就熄了火,待走到屋子门口,从上头的铁栏看过去,才发现里面的灯都亮着,一道佝偻的影子在里面恍惚坐着。
屋子把手处被一个沉重的大锁锁住,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地牢。
初久猜测,里面锁着的可能就是魔祖了。
然而不是说魔祖已经死了,她是魔祖转世,魔祖又怎么可能发出像方才那样的声音?或许是他的魂魄还在这里?秦温纶知道这事吗?为什么他从来不提?初久秉着这种种的疑惑,将魔力注入锁中。
大概是锁住的人并没有想过会有人进来,因此并没有在锁上做什么,初久很快就解开了锁,将它丢到一边,打开了门。
她在门口布下结界,这样如果发生什么意外,就算是魔祖也逃不出去。
然而待她走进屋里,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是想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