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叽叽喳喳, 总算是让初久理清了事情的因果。
行吧。
原来是他们昨晚回去时根本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转头就换了个更为正当的理由来拜师。
你堂堂魔教教众, 跑过来拜师, 等以后开战了, 你是不是还要在比之前喊一声师尊好,徒儿请赐教?那场景……不管怎么想都很怪异的好吧?话没来得及多说几句,谁知道他们前脚走后脚就换了个名头又跟回来?还用了这么离谱的理由, 你当人家尊主是脑子被门给磕了还能同意不成?初久心里暗暗地翻了个白眼,瞧着当头跪着的秦温纶和南吴, 牙根直痒痒,心里暗道等有机会了铁定要好好敲打敲打他们。
接着眼眸一扫,想到方才有人说秦温纶也受了伤, 不过心里想着他们这是在演戏呢,也就把这话当成秦温纶还挺称职的,便盖了过去。
小久?突然听到一声唤,初久循过声去,见大殿里缓步踏出来一袭白影, 肩膀上还坐着只无精打采昏昏欲睡的灰兔子,两只耳朵耷拉垂在眼前, 懒懒散散地靠着人家脖子, 全然没有初见时的剑拔弩张。
原来是裴长渊和地熊。
这一人一熊在这些日子里关系从一见面就打架,渐渐升温到这么要好的地步,也着实叫初久吃惊。
不过既然地熊在他那里,初久也不需要费力去找了。
她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索性就将其他的事情都丢到脑后,缓步上前,行礼道:师尊。
嗯,你过来。
裴长渊朝她招了招手,连带着肩膀上的兔子也跟着抖了三抖,随后像是没有睡饱,抬起爪子拢住裴长渊的脖子,轻轻地打了个哼。
呼出的热气喷撒在裴长渊的脖子上,他一时有些发痒,忍不住抬手拉了拉地熊,地熊就顺势将他的手拉到怀里,用脸颊蹭了蹭,轻声嗷了声。
裴长渊心头一动,闻着兔子身上的味,忍不住又想起了红烧兔肉,清蒸兔肉,炭烤兔肉……初久走到半道,也闻到了那股重味儿,当即唇角一抽,心想这兔子也实在皮痒,睡也就罢了,你还……忍不住又抬眼看了看裴长渊,见他一副崩溃但表面还强装坚强的模样,心里默默地给地熊点了个蜡。
随后走过去,顺手将地熊拉进了怀里,裴长渊本已经垫在腹中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地熊这顿操作毁了个彻底,他捏了捏爪子,做了两个深呼吸,终是没法忍受这气味,便随便拉了个借口道:你且来帮我瞧瞧,选几个机灵一点的,我还有些事情先回去一趟,稍后你选好,让他们来万空阁便可。
说完便一溜烟,快步离去了。
初久惊愣了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地看向尊主……对方缓缓地向她投来一个你没有听错没错我也非常崩溃的表情。
昨夜里裴长渊因为自己的苦口婆心人设塑造失败,于是伤心难掩地大半夜敲开尊主的房门。
然后在他的房间里抢了一晚的酒喝,第二天清醒时,听到这群人回头是岸的宣言之后,他表示非常感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有机会当一个好师尊。
于是裴长渊大胆地相信了这群人,打算把他们收在万空阁好好教导,要不是尊主拦着,他还真要把所有人都带上去。
初久听完,一阵沉默。
内心天人交战了好半天,迟疑着到底要不要飞回过去,给在几分钟前还大言不惭地说尊主脑袋被门磕了的自己,也来个一板砖。
初久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开口道:既然如此,还请尊主先行挑选,剩下的再由徒儿带去。
这样也好。
尊主心里寻思着裴长渊那人想来一套是一套,总搞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最后都是他来给裴长渊擦屁股,这事想着就头疼。
但对于裴长渊的话又不好直接拒绝,况且看他昨夜里难受的那副模样,尊主便觉得自己再次父爱满溢。
那还能怎么办?宠呗。
于是尊主特地挑了几个看起来就不太好教育的,留了几个比较温顺的,随后便让他们跟着初久一起过去。
在初久手里的,除了几个看起来就很温顺的之外,还有一个秦温纶,而南吴则是被尊主挑去了。
对此,南吴表示了十万个不愿意。
然而就算不愿意,他还能当场就哭吗?#你要是敢哭就立马山下见就是这个亚子#于是知晓自己是个一不小心就会被丢下山去的可怜虫本虫,南吴最后只是幽怨地瞧了初久一眼,吸吸鼻子乖乖跟随着尊主而去了。
最后,留给裴长渊的总共就四个人。
回到万空阁前,初久以为裴长渊会为此生个闷气,没想到刚进一进门,就遇到换好衣服打算来瞧自己的新徒儿的裴长渊。
裴长渊本来还有些酒醉,经那地熊一泡尿刺激了,冲回万空阁火急火燎地换了身衣服外加冲了次澡,脑子也清醒大半,种种记忆回溯上来,就想起了自己又新收了几个徒弟这件事。
新徒弟!或是软萌可爱说一句话就会脸红面皮子薄但又非常刻苦努力只为得到师尊一句夸赞的乖乖徒,或是傲娇自负语出不逊但心地善良人并不坏的性格矛盾直白徒,或是心浮气躁惹事生非天资极高夸两句就飘的花花徒……反正不管是哪种类型的徒弟,哪怕资质不好悟性不高性格有缺陷不懂人情事故,咱们有大把的时间好好调/教训练,就算再怎么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不是?而且这期间总会有几个钻死胡同的,再让他好好地疏通疏通,提拔提拔,享受一下看着徒儿从懵懂青葱走到独当一面的养成之旅!美!滋!滋!当场,他整个人都兴奋到原地起跳旋转三百六十度炸上平流层七百二十度转体狗刨蛙跳俯卧撑托马斯回旋加速外加一个后空翻优雅落地。
然后冷静装/逼地整了整衣袖,走出门。
他顿下脚步,望着初久身后的四人,沉默了片刻,却是奇怪:怎么有四个?初久:尊主道是担心师尊劳累,便只留了四人,若是师尊觉得不……一个够字还没说完,裴长渊摆摆手:我只是以为他只会给我两个。
毕竟以尊主那嫌麻烦的性格,素来不会冒这么大风险。
#万一裴长渊玩脱了,最后还不都是尊主来收拾烂摊子?!#裴长渊顿了顿,心想反正尊主都不怕他玩脱,给就给了,大不了之后再还回去几个,便道:听闻你们已有悔改之意,今日入我门下,就此之后,绝断前尘,一心向道,不可多想,明白了么?四人当是立马跪礼。
裴长渊如先前第一次带初久之时,第一天只让初久带着他们去熟悉了房间地势,挑捡自己的房间,认识了周旁的人后,便让她回去休息,让闲大胜替手。
第二日时才开始让他们打坐。
因为几人入山时的身份都是山贼,所以不可表现出有多少的能耐,他们便一直都是一副凡人姿态,只是在验灵根时初久暗中帮忙掩盖了几许,测出来的灵根倒也还可。
除此之外,最让初久担心的事,便是秦温纶了。
先前听闻那夜里秦温纶夜闯清云观时身上已经负伤,当时初久并未做过细想,只当他是作戏。
直到三日后裴长渊将他们都叫到殿中,分别给他们些药外涂,却单叫了秦温纶,一脸低沉地问:你当真要学?若是没有这个想法,还是趁早下山去罢,你这身体,学来也无何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