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慎此举,算是保住了清水码头所有人的饭碗。
身在密室之中的易翩然突然低低的说道。
你就这么肯定?孙无痕可是睚眦必报,不过几本破手札就能让他改变初衷?练天语气怪怪的轻哼。
他的初衷可不是要灭了清水码头,而是接收,何况于慎已将清水码头最重要的东西拱手相送,他若再一意进逼,必然会失去人心导致不堪的后果,孙无痕没那么笨,他一定会给于慎一个交代。
你就这么了解他?不就跟他见了一面而已?易翩然回头望着练天,他说话的语气里浓浓的酸腐让人想忽略都难。
你是怎么了?她皱眉。
我怎么了?我好的很!就是想为某人抱不平,某人还不领情!你在气什么?翩然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我有什么好气的?被欺负又不是他!可是一想到刚刚孙无痕那无赖的举动,他就一肚子火。
没有吗?那为什么我感觉你身体里的血液流动比平日里快了一倍之多?翩然突然捉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举到他面前。
练天瞪大了眼睛望着她的举动,她的排异反应是突然好了吗?刚才是孙无痕,现在竟然主动拉起他的手,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讨厌别人的碰触吗?练天小心翼翼的指了指她握住他的手。
是不喜欢。
翩然又皱了皱眉,放开练天的手,呆愣的看着自己的手。
可是有时候她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像刚刚孙无痕耍赖似的亲近,还有现在,她怎么一点反感都没有?那为什么……?练天不明白。
为什么?翩然茫然自问,神情在瞬间又变得呆呆傻傻的。
她要知道就好了,也许,是因为跟叶云开有一点相像的人,潜意识里她都自动接受了吧?翩然!练天见她似乎又陷入迷梦之中,忍不住上前握住她肩膀轻摇着她。
我没事。
翩然推开他的手,淡淡道:出去吧,于慎走了。
嘎嘎的声响后,密室的门再度被打开,二人从里头走出来,迎面就看到孙无痕炙热的怪异的眼光射了过来。
正确的是,落在了翩然身上。
孙城主现在相信我的话了?翩然淡淡问道,其实不用问,傻瓜也看出来了。
恭喜啊孙无痕,这下你可算是如虎添翼啊,有了这箱东西,你的路上行恐怕要在江湖世界横着走了!孙无痕没有理会练天略带嘲讽的恭贺,目光仍是直直的望着易翩然。
真是一个让人难以忘记的姑娘。
良久,他却只是笑着说出这样一句话。
练天目光微微一沉,快步走到翩然身边道:走吧,事情已经结束了,已经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翩然也点点头,是该走了。
二位请留步。
孙无痕再次抬手制止。
孙无痕,你又想干什么?练天沉下脸。
孙无痕看了看练天,再次将目光停在易翩然身上,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接下来会怎么对清水码头?全面解禁,去留自主。
翩然淡淡开口,神色笃定。
你倒是很了解我,就凭这句话,我就不能放你走。
孙无痕轻轻一笑,突然对门外道:来人!两个青衣侍卫立即推门而入,齐声道:城主有何吩咐?孙无痕长身而立,昂然道:传我命令,即日起解禁清水码头,码头上所有的人去留自主。
属下遵命!青衣侍卫退下后,翩然却皱眉望着他,你为什么这么说?从来,没有人能猜透我的心思,也没有人能左右我的决定,更没有人能替我做主,孙无痕一步一步的走近易翩然,噬猛的眼神像是一只猎捕食物的鹰,可是我的禁忌你全破了,你觉得我还会轻易放你走吗?他的意思是要将她收归己用还是要杀人灭口?也许是前者居多,可是她却一点也不感兴趣。
就像当初陆悦音也是想尽办法将她收在身边,可是她易翩然又岂是他们说用就用的?我们走吧。
她连甩都没甩孙无痕一眼,径自对身后的练天道。
你就这么不愿意留下来吗?孙无痕脸色一沉,看着她与练天一前一后的向门口走去,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的语气里除了不悦还掺杂了太多莫名的酸气。
这里已经没有让我留下来的理由了。
翩然手按上门扉。
除了我的城主夫人,没有人能替我做决定。
正要拉开门的易翩然忽然敏锐的感觉到空气中一丝异动,然后,没有人看到孙无痕是怎么办到的,他已经站到了她身前,一手按住了门板。
这个理由能让你留下来吗?翩然抬头看他,他在开什么玩笑?她与他可是第一次见面,甚至连认识都谈不上,他竟然会提出这么荒谬的建议?你在开玩笑吗?翩然看着他,眼睛缓缓的眨了一下。
你觉得我会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吗?孙无痕微微扬起眉。
翩然沉思了片刻,随即道:不管是不是玩笑,我的答案只有两个字:不能。
为什么?他孙无痕居然也有被人拒绝的一天?不能就是不能,没有为什么。
翩然果断回答。
可孙无痕更干脆,身子一横便将整个门口堵住,还扬起一脸可恶的笑。
那抱歉的很,我孙无痕向来不接受拒绝。
翩然柳眉纠结,又来了!这些人固执起来怎么全都一个样?好,我留下来。
翩然这次的回答却让身边两个男人都惊讶了。
尤其是练天,他不敢置信的瞪着易翩然,不相信她真的答应了?翩然你――不是在说笑吧?很好,我喜欢你的识时务。
孙无痕满意的点头。
可就在他放下所有戒心时,易翩然的手掌突然扬起,一记手刀快狠准的袭向他颈间!没有防备的他,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
你……他瞪着她,怒火还来不及升起,眼前便一黑,整个人倒向了她。
翩然本想闪身躲开,却似乎又怕惊动外头的青隐卫,犹豫了下便伸手扶住昏迷的孙无痕。
我来吧。
练天这时才哑然醒悟过来,上前接过孙无痕将他扶到书案前的座椅上。
强忍着笑他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道:你这招还真是百试百灵。
这场景多熟悉,当初他不也是这样毫无防备的被放倒的?翩然这张脸还真是骗死人不偿命,不过看孙无痕跟自己一样吃了瘪,他却是幸灾乐祸的很,谁叫这家伙觊觎翩然的?两人安置好孙无痕,静悄悄的离开城主府,没惊动任何人。
出了孙府,翩然忍不住长长出了口气。
终于结束了,接下来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
练天伸了个懒腰。
你该走了。
翩然突然淡淡看了他一眼。
练天立刻递来一个哀怨的眼神:翩然,你这是在撵我吗?你还有事,不是吗?翩然语气仍是淡淡的,可是与她并肩而行的练天听到此处却停下了脚步,愣愣的看向她。
你怎么知道?感觉呀,从在花海河畔开始,你不就一直在犹豫?翩然也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他。
这也能感觉到吗?练天苦笑,在翩然神一样敏锐的感知下,似乎什么秘密都没有了。
你拿了陆家的气和金丹,难道只是看着好玩的?你要用它做什么?一阵微风拂来,翩然腮边的发丝随风飞扬。
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的样貌并不出众,可是她那份宁静的气质,却是让人无法忽略的。
练天走上前,轻声解释:我现在不能告诉你,等我办完了事,再来找你好吗?到时候你要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翩然点头,接着又迟疑的问道。
陆府的那颗――哦,练天笑了笑,是气和银丹,不过外观被做了手脚而已。
那颗假的气和金丹,可是费了他师父三个月的时间才炼制出来,翩然对气味十分敏感,想来是没能瞒过她。
既然已经拿走了,为何还要还一颗回来?练天笑笑,却没有再说话,他们有道门虽然为盗,却也有自己的一套法则,那就是有偿盗物,不过至于被盗的人家愿不愿意,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真的要走了。
练天看着她,眼中流露出难言的不舍。
不知为什么,他就是喜欢她,喜欢跟她在一起的感觉,虽然她总是冷冰冰的,可他还是舍不得离她而去。
嗯。
意料之中的单音节,他看着她微垂着头,没有什么多余表情的侧脸,轻轻叹了口气。
我走了,你保重。
许久之后,翩然才回过头,可是四下里已没有练天的身影。
一股淡淡的伤感涌上心头。
她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轻轻眨了下眼。
太麻烦了,不是吗?既然终归要分离何必相聚?你总是喜欢把麻烦揽到身边,难道你不会烦不会累吗?我生来懒散,喜欢简单无碍的生活,所以,才会离你越来越远吧?垂首,她从腰际取出那块淡绿色的玉牌,轻叹了声。
麻烦,还没结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