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妙饭菜做熟,药也凉的差不多了。
端着药碗咕咚……咕咚……喝下去之后,长长舒了口气。
好在她懂医,好在这方子霸道。
不然……真的有了,可就在农家立不了足了。
看着碗底,小妮子眼冒寒光。
对方是世子,现在的她奈何他不得,那就只有她努力为自己挣得身份,才能有朝一日——报仇雪恨!一番歪歪让她苦笑的直摇头。
挣得身份,如何挣得身份!这里女人没地位,即便她开了诊所,怕也是……唉!还是务实一点儿,等过了今天,赶紧去找梁金山把地买了。
先把这张嘴混饱了再说。
《红楼梦》中,刘姥姥用二亩地就养活了全家,她自己一个人吃的少、人口轻,十两银子二亩地……应该可以吧。
打了个嗝,把碗洗净,看着满是东西的外屋地,顿时心里踏实了。
有吃的、有用的,再也不像昨天那般……砰砰砰——家里有人吗——突来的声音,打断了齐妙的思绪,忙把碗放进碗架子里,推开门站在院子里,小心翼翼的问:谁啊?水庄子送缸的。
你家要了三个缸,对不?声音很憨,而且还粗。
齐妙边应边往门口走,打开院门先看着的是牛车,接着就是眼前黝黑肤色的壮汉。
哟呵,还挺壮实!点点头,道:麻烦您了,还特意给送来。
不麻烦,不麻烦。
你买缸花钱,我赚钱送缸,天经地义大猛子说完,直接抱口大缸进院。
齐妙照量了一下,放弃。
她是根本搬不动,还是算了。
这大猛子力气真不小。
一会儿的功夫,三口大缸就搬进了院。
站在那里拍拍手,说:丫头,你爹说你自己住,让我帮你弄好了。
你这缸打算放哪儿赶紧说,我给你折腾明白了还得回家吃饭呢。
哎,知道了。
齐妙赶紧去开门,指着外屋地碗架子下面,道,放这里就行,麻烦了。
大猛子搬进一口缸放在边上,走过来瞅着三个粮食袋子点点头,说:怪不得买仨呢。
你就这么放,两天半就都得喂了耗子。
齐妙附和的笑,一脸受教的表情。
大猛子干活很麻利,将三个袋子拿出来,然后把缸一一放过去、摆好。
米、面、苞米面,倒进缸里之后,把盖子盖上,点点头,说:行了,都给你弄利索了。
这袋子自己洗洗,还能装东西用。
我走了。
哎,您慢走,我送您。
齐妙忙不迭的跟上。
到门口的时候,大猛子停下脚步看她,轻笑一下,露出雪白的牙齿,说:你这丫头还挺好玩,一口一个‘您’叫着。
不用这么多规矩,农家哪那么多说道。
走了!说着,蹦上牛车,扬起鞭子就走了。
齐妙站在原地,听着这莫名其妙的话,不禁撇了下嘴。
好吧,这小伙儿比较……一看就是粗中带细的汉子,值得交,但却不能交。
古人呆板,况且也没有真正的男女纯友谊,她还是消停做农家小闺女吧。
小妮子关上院门,转身回了屋…………吃过晚饭没多久,梁安他们就来了。
齐妙把回过锅的兔子肉盛到大碗里,拿了三双筷子,把炕桌放上,说:爹,娘,哥。
你们三个尝尝,这回不咸了,我还放了不少东西,土豆都可好吃了。
梁汉森听了没有客气,拿着筷子笑呵呵地说:正好我饿了,妹儿,还有饭吗?有。
我晚上就吃了一个馒头,还有一个,我给你拿。
说着去了外屋地,把馒头拿进来。
递给梁汉森之后,又给他倒了杯茶水,放在桌子上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微微蹙眉的道:咋地了哥,他们不给你吃饱吗?不是,不是。
梁汉森忙摇头,喝了口茶,说,我那会儿不是在这儿吃了油梭子嘛,回去就不怎么饿。
妹儿,你买茶叶了啊。
没有。
这是买茶具的时候人家送的。
齐妙说完,给曹氏跟梁安都倒了一杯。
看着他们夫妻俩的样子,齐妙没有多嘴,好像……情况不对。
心粗的梁汉森还在吃,齐妙真的是太羡慕他了。
能吃、能睡、还能上山打猎,日后若是再娶房娇妻,估计他的生活就完满了。
齐妙挨着梁安坐下,用筷子给他夹了块兔肉,喂到他的嘴边,说:爹,你吃啊。
尝尝,可好吃了。
哎,好,好。
梁安伸手拿着,心不在焉的咬了一口。
如此,齐妙更加能确定,这夫妻俩怕是……安哥,我不管啊。
你二哥今儿说的那些话我不会同意的。
那些东西你知道,那不是咱们……我明白,我明白。
梁安打断媳妇儿的话,把咬了一口的兔子肉给了儿子。
用桌上的抹布擦了擦手,说,所以那会儿我回家,爹他们把我喊去,我也没答应,更没承认。
曹氏听到这话,顿时松口气。
看着白瓷的茶杯,喃喃的道:还好,你还算没错了主意。
可安哥,我总觉得你二哥知道什么了,他会不会……别胡思乱想了。
反正不管怎么得,那些东西是孩子的,咱们不能动。
梁安很有自己的原则。
曹氏见他这么说,又看看吃东西的儿子,叹口气。
齐妙不明白他们夫妻俩之间的哑谜,也没打算追问。
伸手拉着梁安的胳膊,说:爹,我明天打算去三大爷家说买地的事儿,你跟我去不?那得去。
梁安点头,喝了口茶水,砸吧砸吧嘴,你一个孩子哪儿知道地的问题。
现在中等地一般都四两银子一亩,县太爷给了你十两银子,你就按照十两银子花吧。
对。
到时候量地的时候,哥也过去。
梁汉森笑眯眯的看着齐妙,挑着眉。
曹氏瞅着闺女,无奈的摇摇头,道:光说买地,闺女一个人怎么种啊。
开春那会儿家里也得忙活地,要是你们爷俩过来帮闺女,家里还不得炸庙?梁安听到这话,不在意的摆摆手,说:那没事儿。
白天家里干完活儿,晚上吃完饭,就给闺女种。
早晚贪点儿黑,咋都行了。
齐妙心里特别暖和,搂着梁安的胳膊,踏实的道:有爹、有娘真好。
我哥还这么疼我。
要是咱们一家人能一直这么生活在一起就好了。
旧话重提,大家全都没有吱声。
良久,曹氏看着梁安,满眼担忧地说:咱们七家屯的规矩,孙子成亲就可以分家了。
可是……我看你二哥跟你爹的意思,咱们若是不拿出点东西,怕是……不会不会,汉松都十八岁了,该是订亲的时候。
你没看今儿是二哥给咱爹出的主意吗?二哥也着急了。
梁安冷静的分析,伸手把闺女搂在怀里,继续又道,只要咱们死咬住没有藏私,自然他们也就那咱们没有办法。
不过等到把二哥逼急的时候,怕是要难办了啊!曹氏听到当家的这么说,也不禁重重的叹口气。
讲道理农家的小伙子基本上十七、八就要订亲、成亲了。
梁家二房的梁汉松都十八岁了,可还是没有议亲。
为了什么旁人或许不知道,但是三房绝对知道。
梁桂芳今年十七岁,已经订了亲,聘礼全部都在老宅老两口那把着,大房也心甘情愿。
毕竟一旦分家,他们那一股是要跟老两口过得,至于二房、三房,才是要分出来的。
齐妙看着梁安,试探性的问道:爹,老宅的家底儿有多少,您可知道?嗨,那点儿玩意咱们不惦记。
梁安摆摆手,一脸不在意的说着。
曹氏隐约理解闺女的意思,微微蹙眉看着她,道:老宅的东西以前肯定不少。
但是现在……应该没剩多少。
你大大爷推牌九,输不少银子。
你奶疼他,给他还债,应该败花了一些。
齐妙听了蹙眉,重重叹口气,道:那娘、爹,你们就要早做打算了。
二大爷不喜欢汉松哥,说他木、以后肯定听媳妇儿的。
汉松哥耽误他不心疼,可是我哥呢?我哥十七了。
轰——齐妙这话说完,夫妻俩顿时全都一怔。
梁汉森原本尽心竭力的吃东西,听到说他定亲的事情微微蹙眉,咽下嘴里的土豆,说:我?我不急。
我要去征兵,男子汉大丈夫得拼战沙场,我才不……你歇会儿吧。
娘肯定不会让你去的。
曹氏一脸不容抗拒的表情。
梁安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想也知道,肯定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奋战沙场。
原主的记忆里,梁汉森好像自从村里铁蛋哥去征兵之后,就一直嚷嚷。
五年之后铁蛋回来,带了些银子,买地、娶妻什么都有了。
唯一的缺陷便是——铁蛋哥腿瘸了,走路一跛一跛的。
终身残疾,如果不是有足够的银两,根本就讨不到媳妇儿。
这还算好的,若是战死沙场,那又当如何?!曹氏跟梁安只有一个儿子,根本不可能让他去。
齐妙给梁汉森添了茶水,无声的冲他摇摇头。
兄妹情深,她能理解哥哥的想法,可是……却不能支持!夜幕降临,曹氏把蜡烛点上,轻叹口气,说:安哥,你跟森儿回去吧。
明儿一早我再回。
那行,你们把门挂好。
我们爷俩走了。
梁安跟梁汉森下地穿鞋,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