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进屋,发现屋里男子不在,不禁有些担忧。
这么一早能去哪儿?来到炕上,摸着被窝,没有一丝温度。
显然早就走了,而且时间不短。
房子就这么大,不在里屋,院子也没有,难道是……离开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她悬着多日的心,算是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人走了就好,他们不用再担心怕被别人看见。
来到闺女睡得板床前,枕头边上有个布包。
拿起、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哟,挺沉啊!打开布包,数一数,不多不少,整二十两。
真的走了吗?就在曹氏发蒙的时候,齐妙缓缓睁开眼睛。
看着曹氏愣了一下,随后哑着嗓子,说:娘,您来了。
嗯。
曹氏点点头,把手里的布包交给她,说,那人好像走了。
你枕头下面,多了这个。
齐妙闻言接过来,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挑眉。
哟,没少给啊,居然给了二十两。
虽然不知道他叫什么、从哪儿来、什么出身,不过这几日的相处看来,应该不是寻常人家。
如今,出手阔绰,显然是救了个有身价的。
布包在手上掂了掂,笑眯眯的说:娘,我能赚钱了哟。
熊样儿!曹氏宠溺的轻点她的鼻梁。
侧身坐在板床上,伸手把人搂在怀里,叹口气,道,妙儿,如果你身子没破,娘能给你寻个好人家。
可是现在……齐妙摇摇头,打断她的话,说:娘,这些事情以后再说。
眼下,先过好现在。
离留头还有半年,说亲怎么都得十七、八以后,那个时候咱们在哪儿,还不一定呢。
为什么?曹氏不解,一脸纳闷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会这么说。
齐妙仰头,看着母亲轻轻撇下嘴,道:我想离开这儿。
也想带着爹娘还有哥哥离开这儿。
娘,说句不孝的话,有我爷、奶活着,我们这日子怎么都过得不顺心。
曹氏虽然同意她的话,可终究……重重叹口气,无奈的摇摇头,说:我也想啊。
可是……肯定不行。
慢慢来吧,若是分了家,他们倒也管不了我们去留。
嗯,那就分家以后再说吧。
齐妙颔首,将衣服一一穿好。
至于那二十两银子,依旧放在箱子底下,暂时没有动的必要。
她想的多,如果一直在七家屯,难保没有人来说亲。
可怎么说?她怎么嫁?每每想到这儿,都气得她牙根儿直痒痒。
家里现在银钱够用。
梁汉森手里还有那男的一些银钱。
虽然没剩下多少,不过也差不多有个二三十两。
对方显然是不要了,正好留给他们,给曹氏看病。
说来这东陵的药材是真特么的贵!一副药,最普通的也要七、八钱银子。
将有啥别有病的话,体现的淋漓尽致。
齐妙真的闹不明白,为什么这药材,就这么的贵。
看起来等有时间,得跟德济堂的春喜哥好好唠唠,找找根源。
或许,这会是她的潜在商机也说不准。
梁安父子跑完步回来,正在院子里洗漱。
曹氏出去,看着他们父子俩,小声的将那人走了的消息说一遍。
齐妙在屋内摆放碗筷,准备吃早饭。
地已经都种完了,这些日子大家都可以歇一歇,等苗出齐了再忙活。
梁汉森颠颠的从下面走进来,看着齐妙,兴冲冲地问:他走了?真走了?好像是吧。
人到现在也没回来,还给留了二十两银子。
齐妙边说边盛粥,一脸淡然。
那人走不走,跟他们真的没有关系。
救人,举手之劳,齐妙当初伸手,一来是因为做大夫的职责。
二来,的确是因为银子。
她不会什么种地,更不会跟酒楼做生意,会的也就是一身的医术。
不靠这个吃饭,难道还能靠旁的?四碗粥盛好,看着梁汉森落寞的样子,不禁纳闷的又问:哥,你咋了?怎么感觉……你不愿意他走呢?那家伙功夫高,本来我还想让他教教我呢。
梁汉森嘟囔着,一脸惋惜。
齐妙蹙眉,抿唇一下,说:让咱爹教啊。
咱爹功夫也不弱。
那是你看不弱。
梁汉森说完,转身出去了。
齐妙拿着勺子,看着哥哥的背影一脸迷茫。
梁安功夫不高?怎么可能!那日的轻功,她可是看在了眼里好不好。
正琢磨着,梁安他们进屋,一家四口围在桌前,准备吃饭。
早饭简单,高粱米粥,三和面馒头,辣白菜,还有一个酸辣土豆丝。
院子里传来推门声,四口人互看一眼,梁安忙下地穿鞋出去。
曹氏瞅着闺女、儿子,轻声地嘀咕说:难道……他回来了?不可能。
梁汉森兄妹异口同声的回答。
接着就听到院子里——好啊,老三。
居然在你闺女这养上鸡了?真不回家了?我倒要看看,你们吃的有多好。
王氏说完,迈步就往屋里走。
梁安看着母亲,咬着下唇想要阻止,可想一下还是作罢。
那人走了,他们吃的也寻常,没什么可见不得人的。
外屋地门推开,王氏一个人进了屋子。
看到桌上的饭菜,冷哼一声说:吃的不错嘛,怪不得不回家吃。
老三家的,这一次……你还说你没有藏私吗?曹氏蹙眉,真的很不理解王氏话里的意思。
吃个咸菜、土豆丝,就是藏私了?梁汉森见状要开口,被齐妙一把给扣住了,随后放下筷子,看着王氏,说:老太婆,你来我这儿做什么?老三家的你听见没?你闺女连‘奶奶’都不叫了啊!王氏气呼呼的看着齐妙,恨不得上去捏死她。
长得越老越好看了,穿的也不错。
照这样下去,可真的就……我凭啥叫你奶奶啊?齐妙反口问着。
看着王氏,冷笑一下,继续说,老太婆,你奶奶把你卖去窑子,你还能笑脸相迎?别说的冠冕堂皇行不行!梁安从外面走进来,伸手拉着王氏,面无表情的道:娘,你要是没事儿就赶紧回去。
要是有事儿就说,我吃完饭就去做。
怎么?我还不能来了吗?王氏看着三儿子,一脸恼怒。
自打那天之后,她就再也没见到三儿子。
虽然三儿子每天都回家,可是回去的晚、走的早,还特意避开她,弄得她想找他说话,都没有机会。
如今儿子当着媳妇儿、孙子的面这么说,她这心里是真的有些受不住了。
当然,家里那边还有……梁安瞅着母亲,重重叹口气,道:娘,这是妙儿的房子。
如今孩子改名换姓,族长跟我爹那边好像也……那她改名换姓,你也改名换姓了?你不是我儿子?没从我肚子出来?没吃我奶水吗?王氏的话咄咄逼人,直把梁安说的面红耳赤。
曹氏听到婆婆这话,也觉得有些难为情。
当着孙子、儿媳妇的面说这些,的确不该是一个婆婆能做出来的事儿。
可是……她却不能吱声,更不能说什么,毕竟,她现在没有话语权。
齐妙看着父亲吃瘪,不愿意的喝了口粥,说:我爹是不是你儿子、吃没吃你奶水你在这儿问不着。
这是我家,我娘跟我爹在我这也算是做客。
至于你……连客都不算,还好意思在这儿逼问我爹吗?老虔婆,你若是识相最好现在就走。
不然……我不介意在闹一闹,让你再次丢脸。
你别忘了,梨香园的事情,可还没过去呢。
不提梨香园还好,一提梨香园,王氏犹如点燃的爆竹,瞬间火了起来。
伸手就朝齐妙的方向打,边打还边骂:都是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害得你老姑现在没法说亲。
我打死你,打死你——娘,你这是干嘛呢?霞儿才十五,说什么亲。
哪能这么早说亲。
梁安扣住王氏的腰,让她根本打不到齐妙,然后快速的往外带。
王氏骂人的话语不断,不过却也声音越老越小。
不用想也知道,被梁安拖回了老宅。
曹氏重重叹口气,看着闺女,开口道:别理她,一天天没个消停。
等忙过这段日子的,非得好好治治你老姑。
娘,到底我奶这是干啥啊。
一大早饭都不吃就来我妹儿这边作,她想怎么得啊?梁汉森无语,咬了口馒头,越嚼越气。
好好一个早晨,被亲奶奶闹得乌烟瘴气,怎么想怎么觉得烦。
曹氏听到儿子这话,无奈的摇摇头,说:还用问啊。
肯定是你奶是因为你老姑的婚事。
我老姑?我老姑跟我妹儿同岁,怎么可能啊!梁汉森无语,微微蹙眉的看了一眼齐妙,又说,娘,我可跟你说啊,我妹儿还小,不能那么早订亲。
妹控的梁汉森先把话说清。
曹氏听了,伸手轻点儿子额头,道:用你说啊。
你妹儿不到十八、九,我都不给她说亲。
哎哟,那有点儿晚。
十七,十七说亲正好。
梁汉森老神在在的说着。
齐妙闻言,噗嗤——一声笑出来,瞅着梁汉森摇摇头,说:哥,什么话都让你说了,你还让咱娘说啥?我先说好啊,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
我要么不找,要找就找最好的。
我不差啥,我有医术。
哪怕碰不到最好的,我也能养活自己。
实在不行,哥你多生两个,然后给我带出来一个,也可以。
嘿,你这个臭丫头,瞎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