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妙来到西南军区的时候是腊月,如今,不知不觉竟然春天都要过去了。
这其间,日照跟东陵交手了多少次手,已经数不过来了。
反正,仍旧僵持。
双方胜负有来有往,不过相对来说,按照战场上的死伤率,后方补给的频率来看,东陵是胜的。
东陵手上的将士,康复快、恢复快。
即便受伤,只要被背回军医帐篷,都几乎能保住性命,偶尔会有残疾或者真的受伤严重,否则不会再被抬出去。
更重要的是,天暖了,也是疫情滋生的有利时机。
军营中因为有齐妙的缘故,这方面压根不用担心。
最近一次战役,竟然出现了零死亡的壮举。
不仅如此,梁汉森再次带人偷袭了他们的粮草,将他们藏匿粮草的地方,一把火少个精光。
这样大的胜仗,自然要好好庆祝。
火头军头目奉命,去县里衙门拉两头年迈的牛,回来给将士们改善伙食。
齐妙强烈要求,独孤寒点头让她跟着去。
这是她来到军营之后,第一次逛县里。
虽然时间短,但该补的东西都补足了。
小日子最费什么不用说,而且在军营根本没法洗。
就算洗了,晾哪儿?所以齐妙几乎都是扔掉,以至于最后都要没用的了。
火头军的头目牵着牛回来,看到齐妙手里抱着的东西,轻笑一下,说:军医这是要做衣服吗?嗯。
齐妙点头,故意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闲聊中,一行人回到了军营。
今儿的西南军营,堪比过年。
火头军们就在军营中宰杀黄牛,大家伙儿看了,无不激动、期待。
多久没好好吃顿肉了,如今这样肥的两头牛,可是够大家伙儿每每吃一顿的!两头牛,全部宰杀完,下水要扔掉。
齐妙自然不能让他们暴殄天物。
虽然这东西不卫生,可收拾完了麻辣卤煮,绝对的好东西。
小妮子把自己的想法说给火头军的头目听,头目看着她,轻笑一下,咧嘴说:齐军医,这个我们都知道,不过……这牛这么肥,够吃了。
再说了,也没有人愿意收拾啊。
那你找个会收拾的人给我,让他教我们做。
你们?对啊。
齐妙十分自豪的点头。
指了指不远处的军妓,看着他笑了。
如今在军营,将士们已经不再看不起军妓了。
因为有了她们,他们才得到了最好的救治、疗伤。
头目点点头,随手找了个火头兵,说:大毛,你带着齐军医还有那些个娘儿们去水源,把这牛下水收拾收拾。
知道了。
大毛说完,接过头目手里的两套牛下水。
齐妙喊来军妓还有黑冰跟黑晴,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拎着两套牛下水,去附近的水源清洗。
一路上,大毛不停地说,一会儿说要清炖牛肉,一会儿又说要酱牛肉。
不管怎么做,军妓们都很期待,她们也很长时间没有吃肉了。
大家伙儿来到水边,春末的水已经不怎么凉了。
学着大毛的动作,女人们一点一点的清洗牛下水。
齐妙从都没弄牛下水,不过却看曹氏他们收拾过猪下水。
军妓们曾经都是大户人家呆过的,可再看他们现在,干活、收拾,样样不含糊,真好。
军营内,十口大锅全都支了起来,伙夫们当着所有将士的面儿,开始炖萝卜牛肉。
萝卜几乎不见,全部都是牛肉。
齐妙等人回来时,锅刚刚开,满军营的香味,让人忍不住咽口水。
火头军的头目把牛骨头都收好,留着下顿炖白菜土豆吃。
齐妙跟大毛要了口锅,凉水把牛下水下锅、焯净,然后再次清洗。
感觉有人拍她肩头,齐妙扭头一看,惊喜的说——哥,你回来了。
说完,直接蹦到他的怀里,激动的抱着。
梁汉森烧了敌军的粮草,可一直都没有回来。
如今再次见到,岂能不高兴。
更重要的是,她来军营多久了,她可从来都没跟哥哥好好说说话。
梁汉森抱着齐妙,原地转了几个圈,然后把她放下之后,说:你这丫头真能折腾,看看瘦的,回去咱娘肯定心疼。
齐妙站稳身子,看着哥哥咧嘴轻笑着道:安啦,没事儿的,我今儿晚上多吃牛肉,把瘦的补回来不就好了嘛。
梁汉森捏了捏她的鼻梁,好笑的摇摇头,说:你啊,亏你说的出来。
兄妹俩的样子,在别人看来有些伤风败俗。
即便是兄妹,可到底是男女。
只要是男女,就会有男女有别。
不过没人敢说,他们俩一个是刚刚立功的百长,一个是军营帐篷的军医,谁敢啊!齐妙继续傻笑看着梁汉森,摸了摸他右肩那里,不放心的问:怎么样,可还有什么不舒服吗?早就没了,这点儿伤算啥。
梁汉森说完,看着她身后的大锅,说,你要做什么?学咱娘呢?嗯。
齐妙点头,十分认真的说,娘做的卤煮好吃,我看这边什么都不缺,做一锅出来大家尝尝呗。
梁汉森撸起袖子,轻弹她的额头,说:来,哥帮你。
好啊好啊。
齐妙特别高兴。
打小她就期待有个哥哥,可惜那会儿计划生育,再加上后来父母去世,她就跟着爷爷。
没想到穿越到此,不仅有了爹娘,还有了一个妹控的哥哥,真满足。
所有的料都下锅之后,大火、加柴,锅开到处都是香味,让人流连忘返。
哎哟哟,煮什么呢,这么香?何殇的声音由远及近。
何殊走了,在何殇到的当天就走了。
齐妙都不知道,原本以为军营的还是何殊,可当她看到人之后才发现,已经换了人。
等人走进之后,齐妙傲娇的指着冒气儿的锅,说:卤的牛下水,要不要吃?要啊!何殇来者不拒,只要是好吃的,他可不管是什么东西。
殿下说了,晚上每人喝一碗桑落酒,庆祝一下,齐妙听了点头,砸吧了下舌头,道:桑落酒,上次见我爹跟李军山喝了,我可一直都没尝过呢。
’怎么,你想喝?何殇挑眉问着。
齐妙琢磨了一下,撇嘴摇头说:算了。
不说文彧让不让,就是我哥,都不带让的。
算你有自知之明。
梁汉森说完,轻点她额头。
夜幕降临,军营各处全都点了火,用句现代话来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灯火通明!炖了整整一下午的牛肉,终于在这一刻,起锅、开吃。
不分品阶,不分出身,大家伙自发的围着锅吃,特别的香。
为了感谢齐妙他们这些女眷,镇南侯特意让她们十几个人吃小锅,就在一个不起眼儿的位置。
小锅虽小,可都是女的,人也不多,足够他们吃的。
齐妙看的真切,独孤寒那边,有镇南侯、左、右两翼将军,还有梁汉森、梁汉松他们好多人。
就一开始喝了一碗酒,再也没有喝过。
大家都专注着吃肉、说笑、谈天。
镇南侯喝了口大锅里的汤,兴奋的看着独孤寒,说:殿下,这一仗咱们赢得太漂亮了、齐军医、梁百长都功不可没啊!是啊殿下,齐军医来到军营这几个月,不仅鼓舞了战士们的士气,更让大家无后顾之忧啊。
让将士们不怕冲锋陷阵,那全都是齐军医的功劳。
左翼将军这话说完,所有人全都点头附和。
打仗就没有不害怕的,更确切的说没有人是不怕死的。
但因为齐妙来到的缘故,大家不仅不怕,而且特别的有冲劲儿。
只因大家都放心,军营里有齐军医,就不会有事儿。
独孤寒对于大家伙夸赞齐妙的话,面上虽然不露声色,但是内心却激动不已。
端着汤碗喝了一口,没有说话。
大家伙夸完了齐妙,又开始夸赞梁汉森。
弄得小伙子脸红的不行,一个劲儿的说着不敢当。
哎,敢当敢当。
就你这只身一人进他们后方,还把粮草都烧了的壮举,就没有‘不敢当’一说。
镇南侯霸气的说着。
独孤寒看着大舅子窘迫的样子,扭头无视。
何殇轻笑,用肩头怼了一下梁汉森,轻声地说:都告诉你好几次了,别总抱你妹妹,咋就没记性。
梁汉森一听这话,无语的不行。
敢情到处都有眼线啊,我了个天!有多囧不用说,反正被人捧着的感觉……对于一个从小生活在农家的娃儿来说,特别煎熬。
这顿饭,整整吃到戌时末,齐妙带着军妓们帮着火头军这边收拾。
除了她们那锅剩了一些,其他锅内全都干干净净。
就连她下午做的卤煮,也都没了,只剩下一些汤。
齐妙咂舌,看着火头军的头目,说:太能吃了啊!哈哈……头目轻笑出声,看着齐妙吸了吸鼻子,说,齐军医想想啊,咱们大家伙儿都多久没吃过肉了。
还能剩点儿汤,我都觉得很好了。
那这汤怎么办?明儿下面条吗?不得,面条不顶饱,用这汤烩白菜土豆,那才香呢。
齐妙闻言轻轻点头,路过营帐的时候,听到独孤寒沉稳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