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阳出现齐妙家时,齐妙正打算去二大爷家吃饭。
这些日子的相处,两家已经没了隔阂。
晚上他们娘俩,都会去老宅那边吃。
见到李朝阳,原本要锁门的齐妙,顿时停住了。
看着来人,侧身行礼一下,说:李大人,您有事儿吗?嗯。
李朝阳颔首,一脸认真。
齐妙想了一下,把门打开,将人请进了屋。
放上炕桌,倒上温水,热情招待。
李朝阳看着她,从袖口掏出了一锭二十两的银元宝,放在桌上,说:奇姑娘,谢谢你。
夫人现在……已经有了俩月身孕,这是……诊金!哟,还挺快。
齐妙看着银子,笑眯眯的摇摇头,说:算了李大人,我这是举手之劳。
当日如果不是尊夫人,估计我现在尸骨无存。
这银子……我说什么都不能要。
那不行,看病花钱、天经地义。
李朝阳坚持,喝了一口温水,继续又道,我这已经很不开面了。
有了身孕才给银子,很占便宜。
齐妙笑眯眯的摇头,仍旧坚持不能收。
怎么收,一百斤白米、白面,那可不是钱能买到的,至少那份牵挂的心,就可抵十次诊金。
大人言重了。
您当日与夫人的善举,才有此果报。
我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银子真的不能收,大人别让民女为难,行吗?李朝阳见她是真的不肯收,最后无奈的把银子收起来,重重叹口气。
院子里传来了开门声,没一会儿梁汉柏进屋,看着齐妙说:二姐,吃饭了。
都等你了。
你跟我娘还有二大娘说一下,我这边有事儿,跟李大人说话呢。
让他们先吃。
齐妙忙开口,打发小弟。
梁汉柏一听李大人,赶紧规矩的冲他抱拳行礼,双膝跪地、磕头,说:草民给大人请安。
……齐妙差点没笑出声。
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儿,自用草民,能想象那个画面吗?李大人瞅着规矩的小娃娃,笑眯眯的点点头,说:怪不得奇姑娘这么有规矩,就连你这弟弟都守规矩,不错,不错。
娃娃起来吧,地凉。
多谢大人。
梁汉柏起身,扭头又对齐妙抱拳一下,转身出去了。
等房门关上之后,李朝阳再次开口道:奇姑娘,我这次过来也是……因为世子爷想见你。
此次疫情,姑娘功不可没,但因为种种原因,姑娘的功劳要被人顶替,所以……无妨的大人。
人生三大悲事:少年得志,中年丧偶,老年丧子。
我才多大啊,这么大的帽子我可戴不住。
既然世子爷要见我,自然没有不见的道理。
齐妙说的很轻松,但是内心却无比的激动。
早料到他会主动见她,没想居然会这么快。
也好,这天儿眼瞅就黑了,把那药给他下了,让他煎熬一夜,也算是她讨回了应该讨的债。
面对她的轻松,李朝阳却一脸的忧愁。
思前想后一番,终究还是选择告诉她。
重重叹口气,道:丫头,当日跟你有肌肤之亲的人……也许就是这位世子爷啊。
从奇姑娘到丫头,虽然只是字上面的变换,可喊出来的感情不一样。
齐妙看着李朝阳,轻笑一下摇摇头,说:李大人无需担忧,当日他中了药,神志不清,不可能记得我。
你……你知道了?李朝阳紧张的状态,让齐妙再次笑一下点点头。
能不知道吗!近在咫尺的人,长什么德行自然看清了。
虽然今日上午只是匆匆一瞥,不过倒也认出来了。
齐妙说完,重重叹口气,不想多说。
李朝阳见状,十分同情的看着她,道:丫头啊,这事儿你还是忍下吧。
他是世子,你是村姑,身份上肯定不配,就更别说什么未来了。
不过世子爷还算公允,这一次的事情他给赏银五百两。
这笔钱不少,足够你衣食无忧的生活后半辈子。
日后……从亲戚那里过继个孩儿来,也能……后面的话,李朝阳不忍说下去了。
这丫头只有十五岁,大好的前程就要这么葬送,说不可惜那是骗人的!齐妙笑着点头,深吸一口气,说:放心吧李大人,我知道该怎么做。
您先回,我收拾收拾就过去。
有些话……不能说,只能烂在肚子里。
嗯,你懂就好。
好孩子!李朝阳把杯子里余下的水喝尽,下地、穿鞋走了。
齐妙坐在炕上,瞅着炕上的箱子,最后走到跟前,把最底下的那枚玉髓拿了出来。
今日之后,他们再无瓜葛,如果不是这个世子心怀家国,她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一夜春药煎熬,也算是给她的初夜讨要了一个说法,值得!南境征兵,哥哥在他手下,想来会有公平的对待。
把玩着手里的玉髓,齐妙穿鞋,嚼了一口畲骨子,迈步出了院子。
门锁上,齐妙一脸慷慨赴义。
她从小奉行的就是——恩怨分明。
在那个世界,孩子是家里的祖宗,她开的又是中医儿科诊所,自然那些家长都把她捧得很高。
谁曾想刚来就被欺负,让她这个从来没有受过屈的人,怎么能接受!脑子里组织语言,等他中招之后,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为自己讨回公道!从七家屯到前进屯不远,可这一路对齐妙来说就特别异样。
平日怎么走都无所谓,可是今日……好不容易进了村,李朝阳原来用来办公的那间屋子,门口挂起了灯笼。
到底是世子啊,排场都这么大。
来到院门口,白润早已站在了那里。
其他人都不在,应该下去休息了。
等她走近,白润抱拳行礼一下,说:可是七家屯的齐姑娘?嗯,是我。
齐妙颔首,侧身还礼一下,说,有劳您带路,世子召见的我。
白润看着她的礼数,满意的点点头,侧身比划个请的收拾,又道:这边请。
世子正在等您,姑娘说话不用拘谨,世子平易近人的。
好,多谢小哥儿提醒。
齐妙道谢。
一码归一码。
惹她的是里面的世子爷,跟眼前这位……没有关系。
开门进屋,屋门再次关上。
世子背对着她,这会儿已经换了身墨绿色的衣服。
头发应该洗过了,原本的白玉簪子换成了紫玉簪子。
瞅着背影不错,只不过……袖口一滑,红色瓶入掌心,缓步走上前,侧身行礼,恭敬的道:民女齐妙,给世子爷请安。
独孤寒闻声起身,来到她跟前,保持一定距离,说:奇姑娘请起,这次疫情,全靠你才能躲过一劫。
本……在下对姑娘,感激不尽。
多谢世子。
齐妙起身,身子突然踉跄一下,独孤寒本能的靠前扶着。
二人对视中,独孤寒眼神深邃。
齐妙目的达到,站直身子,再次行礼,不卑不亢的道:多谢世子,连日没休息好,所以身子有些吃不消。
独孤寒盯盯的瞅着她,没有说话。
齐妙察觉诡异,以为自己刚才的举动暴露,不禁抬头看向他。
可当对视到他的眼神之后,齐妙心里咯噔一下。
时隔数月,这个眼神……蜡烛烧到蜡油,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打破了屋子里的安静。
齐妙默默等着那药效发作,可等了半天却没见到任何异样。
本能的一步一步往后退,咽了下口水,尴尬的挤出一丝笑意,道:世子爷,您……您这是要……您……独孤寒仍旧不语,一步一步朝她逼近。
直到——齐妙背抵墙壁,无路可退。
独孤寒单手拄着强,近距离的盯着眼前没有留头的女子。
当日太过着急,竟没注意她有没有留头。
赤裸裸的壁咚,让齐妙有些手足无措。
更重要的是,他那撩人的气息,此刻全都打在她的脸上,让她十分焦虑。
咬着下唇,故作镇定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沉稳开口说:世子爷,您这样……会不会太越矩了。
话落,独孤寒另外一只手抬起,捏住她的下巴,认真的说:你给本世子下药,你记起了本世子,对吧。
轰——齐妙一脸懵逼,没想到他居然会识破。
难道说……高威林算计她?恩将仇报吗?丫头,你很有本事,更有头脑。
可你忘了,本世子跟高威林是兄弟,他手里的药,哪一个我不晓得味道。
独孤寒耐着性子解释,随后缓缓松开手,站直身子、盯着她继续又说:你能这么做,我理解。
当日的事情,的确是我太过武断,你恨我也正常。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中的是媚毒,你给我解毒居然没死,你可有怀疑过自己。
轰轰——媚毒,齐家医书上记载过,没想到这个架空的地方居然有。
此毒霸道,唯有与处子交女冓方可解毒。
但一方解毒,一方毙命,二者保其一,所以才说毒为霸道。
若中毒者双方均为处,那么行过房事皆可保命!没想到……当日他竟然!那原主是如何中毒的?她一个乡下女子,只是被奶奶卖去了青楼,根本不可能接触到这些东西才对。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哪里……你……你干什么?你给我下药,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