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寒的突然出声,让所有要离开朝堂的官员们,再次停下了脚步。
太子殿下有令,他们自然不能不遵从。
独孤靖涵微微蹙眉,齐妙也一脸疑惑的看着独孤寒。
事情不都暂时解决了,为什么还要阻止大家离开?独孤寒转身看着独孤靖涵,双手抱拳,恭顺的开口说道:父皇,儿臣私自做主跟妙儿在七虹的祠堂内拜了堂。
可终究高堂没有拜过,借着这个机会就在朝堂之上,我跟妙儿重新拜次堂。
说白了,就是给自己的女人找场子,省的日后落人把柄,说他们没有拜堂成亲。
黑冰走上前,不知道打哪弄来的红色龙凤盖头,直接盖在了齐妙的头上。
聂振江、牛珏已经拉下去,朝堂之上只剩下一个内阁阁老尤城。
可惜,他早就已经投诚,不再造次。
护国公卓然走上前,行礼一下,自告奋勇道:皇上,不知微臣有没有这个荣幸,给殿下跟太子妃做这个傧相。
护国公做傧相,那可相当给齐妙面子了。
独孤靖涵明白他的意思,缓缓点头,说:爱卿如此看重两个孩子,朕很高兴。
那就麻烦爱卿来主持了,大家也都别走,文彧准备了喜糖。
如果说这场拜堂,是儿子早就计划好的,那么喜糖等东西,也不会缺了。
独孤寒看着龙椅上的父亲,笑眯了眼睛重重颔首。
都说知子莫若父,这话不假!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护国公习武,中气十足。
三句话响彻整个朝堂,也让所有人都明白,即便他们再不想,齐妙是太子妃的事情,已经无力转圜。
夫妻对拜之后,独孤寒当着众人面把齐妙的盖头掀开,看着她眼底乌青,心疼的道:让你担心了。
齐妙红着眼睛有些怨怼,倔强的梗着脖子瞅向一旁,随后重重叹口气,说:父皇才担心了呢。
昨天送走了皇族长辈就一直咳嗽,还要批阅奏折。
你……好了好了,我的错。
独孤寒眼里全是乞求,示意她不要再说。
如此撒娇的言语他喜欢,可闺房蜜语他不希望在朝堂上说。
齐妙自然也知道适可而止。
之所以刚刚那么说,是告诉所有人,皇上的身体一般,不要把他总当成是铁打的人。
宣平侯瞬间领会到了太子妃的意思,走上前双膝跪地,恭敬的磕头一记,说:微臣乞求吾皇保重龙体,朝政不是一日即可完成,您是天下人的主宰,切要保护龙体。
宣平侯这话说完,众人纷纷跪在地上,异口同声的道——请皇上保重龙体。
请皇上保重龙体。
请皇上保重龙体。
独孤靖涵欣慰的看着齐妙,从她眼神里读懂了意思。
故意轻咳两声,摆摆手,道:昨日若没有太子妃,朕只怕今日不能这么顺利上朝。
嗓子的确不舒服,日后朕会保重自己。
时辰不早了,退朝。
退——朝——恭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独孤寒紧紧拉着齐妙的手,跟着独孤靖涵一起离开。
至于梁汉森跟梁汉松兄弟俩,自然什么事儿都没有。
怎么追究责任也不会追究到他们俩的身上,卢长东等他们离开,来到 两个小舅子身边,长舒口气,说:太险了,若是殿下不回……汉森啊,你刚才太冲动了。
梁汉森闻言,眼神微眯着看着外面,淡淡的说:大姐夫,你不觉得聂家欺人太甚了吗?所以他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罢官、抄家、驱逐出京城。
这对一位曾经做内阁阁老的人来说,无疑就是凌迟处死。
梁汉松冷哼,眸子泛寒、咬牙切齿的说:这就便宜了他!意图谋反,都该诛灭九族。
当兵的人血气方刚,再加上他们兄弟俩正处于热血的年纪。
卢长东轻叹口气,一手搂着一个,轻笑着道:好了好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三叔、二叔他们肯定急死了,再不回去估计就得来宫门口等咱们了。
哥俩一听到姐夫提及父亲,忙不迭的点头,三个人快速离开了朝堂…………御书房内啪——啪——啪——独孤靖涵拿着戒尺,独孤寒裸露着后背,齐妙心疼的站在一旁。
三下之后,独孤靖涵红着眼睛,颤抖的问着:文彧,你可知错?儿臣知错。
啪——错在哪里?独孤寒闷哼隐忍,双手紧握的看着齐妙,沉稳的道:儿臣不该将证件事情瞒着父皇,让您跟妙儿担惊受怕。
啪——儿臣知错,儿臣让父皇担忧,让父皇着急。
啪啪——儿臣知错,儿臣不该擅自做主,查明是火药还……啪啪啪——终于,齐妙受不了了,冲过去把独孤寒抱在怀里,带着哭腔说:父皇行了,您别打了,文彧也是身不由己,想要连根拔起啊!独孤靖涵也心疼,儿子长这么大,打他的次数都是有限,更何况如今都已经成家立室。
吞下苦涩的感觉,独孤靖涵深吸口气,道:文彧,你所说的所有不是父皇生气的原因。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着自己的性命去冒险。
你可想过,一旦你有事儿了,妙儿怎么办?为父怎么办?整个东陵王朝,又该怎么办!父皇只有你一个儿子,这东陵江山日后就是你的,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为父跟妙儿,怎么活?!齐妙一直隐忍,可当独孤靖涵把这话说出来之后,顿时忍不了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哭泣声不断,泪水滴在独孤寒的后背,温热,烫人。
独孤寒红着眼睛转身,看到父亲的样子,恭敬地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说:父皇,儿臣错了,儿臣再也不冒险,再也不逞强了。
啪嗒——独孤靖涵把手里的戒尺扔掉,慢悠悠的走过去,缓缓蹲下身子,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犹如母鸨子一般,郑重的道:你们俩都给为父听好了。
日后不管什么原因,谁也不许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你们要记得,整个后宫内,我们是一家人,却谁都不行,懂吗?齐妙哭着点头,独孤寒则搂紧怀里的女人,反手抱住父亲,郑重的说:儿臣谨记。
御书房内,只有他们三个人,暗处的血卫一个都没有。
今日教训独孤寒,那是他们的家事,自然不能被外人看到。
良久之后,独孤靖涵把俩孩子松开,瞅着他们两个,叹口气,道:好了,回去吧。
妙儿给文彧擦擦药酒,为父刚才下手重了。
他活该!齐妙吸了吸鼻子,随口说着。
小女人的娇态,逗笑了独孤靖涵,也让独孤寒有些尴尬。
看着儿媳妇的那一点小倔强,独孤靖涵伸手,轻刮她的鼻梁,说:嘴硬的小丫头。
刚才是谁啊,那么心疼,不管不顾的把人护在怀里,嗯?齐妙脸红,即怨怼独孤寒,又心疼独孤寒。
娇妻的样子,让独孤寒小腹骤然一紧,伸手把人搂在怀里,道:父皇,儿臣先行告退。
午饭就不配您吃了,晚饭让妙儿亲自下厨,您去东宫咱们一起吃,可好?行,怎么样都行。
独孤靖涵看着儿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随后转移话题的说,妙儿啊,以后宫中所有用度,皆有你来打理。
没有皇后,太子妃是唯一打理后宫的人选。
齐妙在家就已经料定,所以一点都不意外。
看着独孤靖涵点点头,说:是,父皇。
儿臣一定打理好所有。
太医院也不能松懈,你们的那个厂房还要继续,知道吗?是,父皇。
如今内阁彻底取消,他们想做什么都不用再畏首畏尾,缩手缩脚。
看着两个孩子离开,独孤靖涵的脸上,从慈祥变成了狠戾,最后浑身泛寒。
一炷香后,暗处闪身出来一个人,单膝跪地,恭敬的道:主子,请吩咐。
你去天牢,亲自下手,七日之内,朕要独孤靖阳重病而亡。
是!那人应下,迅速离开。
独孤靖涵双手背后,长长叹口气。
独孤靖阳,若你能本分,朕还能容你。
可你偏偏……你不是算准了朕不会对你动手,可若是朕不对你动手,文彧就会动手。
朕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做出弑父的事情来。
既然如此对不起了,你我兄弟到此为止,若有来生,我们还是不要再见了。
绝望的闭上眼睛,独孤靖涵再次开口说道:来人,去把暗格收藏的那幅画,送去天牢交给他。
就说……‘缘尽,不会再相见’。
窸窣声传来,独孤靖涵犹如没事人一般,重新回到案桌前,继续批阅奏折。
事情还没有完,那几个最终祸首还没有抓到,还要继续追查下去才是……。